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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2)
赎清全文阅读作者:让我随风而逝加入书架

    午后,酒宴尽兴而散。

  陈柯和阿琪准备回家。但葛尔丹放不下心,定要亲自送阿琪回顺河乡。

  如此,他命手下人等留在客栈,自己只带上两名亲随策马同行。

  巴颜也只带上两个小喇麻同行。

  杨溢之没带随从,也跟他们走在一起。

  人虽然不多。但一行人策马出城,依然有些浩浩荡荡的感觉。

  陈柯和阿琪骑在黄骠马上,没想到这次回家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他起初怀疑,葛尔丹这个家伙肯定想图谋不轨。

  不想回到顺河乡,到了陈柯和阿琪的家门后,葛尔丹却是礼仪周到。

  在门外下马驻足,他说道:“在下冒昧来访,还请蓝琪儿和阿珂妹子见谅!”

  阿琪连忙说道:“殿下太客气了!您和法师,杨大哥远来是客,请进来休息一下吧!”

  阿琪说完之后,葛尔丹,巴颜和杨溢之三人方才进了大门。

  三人将亲随留在院子里,一同来到了堂屋之中请了坐。

  阿琪给他们上茶后,陈柯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王子挺有涵养。

  巴颜吃了口茶,忍不住问道:“王子殿下,听你之前的意思,是准备上少林寺为蓝琪格格讨个公道了?”

  葛尔丹说道:“不错!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卢三品仗势欺人,仗的就是少林寺。”

  陈柯刚刚得了三百两银子,马也留在了阿琪手上,对这位蒙古王子那是感激涕零。

  他忍不住说道:“王子殿下,您的好意,我和师姐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平息,不如算了吧?”

  有了钱,陈柯倒是想平安过几天小日子,为自己的事业打点基础。

  葛尔丹却是笑道:“阿珂妹子,你们姑娘家,不懂江湖险恶。卢三品和少林寺的人,明摆的就是那种欺善怕恶的小人!你这次让着他,信不信他明天就敢报复你,再打到你家里来?”

  一句“姑娘家”,顿时说得陈柯脸色赤红。

  葛尔丹继续说道:“我们男人不同。男子汉行走江湖,遇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别说一个少林寺,哪怕它背后真有朝庭的人马,他打了你就得还手。就算打不过,被朝庭剿灭了,也得让他知道什么是疼!”

  “不错!”

  巴颜接过了话头,“王子殿下和蓝琪格格的事,就是我巴颜的事!这次上少林寺,就得让他们知道厉害,也让少林寺背后的朝庭,知道我们不是好欺侮的。”

  杨溢之听了,却说道:“二位,听说少林寺高手如云,并非等闲。如果要去讨公道,可不比对付卢三品!哪怕他们背后的朝庭不露面,也难免凶多吉少。”

  听了这话,巴颜不悦道:“杨兄这话,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去了?既然如此,人各有志,小僧和殿下不会强求。”

  杨溢之笑道:“大法师的脾气还是这样冲!大家如今同进同退,若是在下不去,未免太不够朋友了。”

  葛尔丹也劝道:“大法师,杨大哥的意思是,少林寺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这帮贼秃树大根深,背后又有朝庭撑腰,去之前要做好准备,不要鲁莽行事。”

  巴颜脸色一红,回头对杨溢之合掌道:“杨兄弟,小僧性情鲁莽,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杨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杨溢之洒然一笑,自然不会见怪。

  这个时候,陈柯发红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一点。

  因为他断然想不到,这些人说要去少林寺讨个公道,竟然是真的。

  即便是因为阿琪的面子,但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认识不到半天而已。

  葛尔丹他们居然就当成了自己的事在筹划。

  这让遇事只知道躲的陈柯很惭愧。

  阿琪给葛尔丹又上了一回茶,忍不住说道:“殿下,太谢谢你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慷慨仗义的人!”

  葛尔丹却说道:“蓝琪儿,你我之间,还提什么谢字?更何况,我这回上少林寺,多少还是有些私心的。”

  不等大家发问,葛尔丹便说道:“小王自幼痴迷武学,只可惜资质平庸,苦修十余年毫无精进。久闻少林武学博大精深,若是有幸能和高手过上一招半式,必然能获益终身!”

  葛尔丹说完之后,巴颜和杨溢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似乎这次上少林寺,根本就是拣便宜去了。

  陈柯猫在一边,已经没有脸插嘴了。

  葛尔丹居然自谦说武功平庸,那陈柯就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众人又谈了一会儿,巴颜和杨溢之便先告辞。

  阿琪则带着葛尔丹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家,好像女婿上门一样。

  看到九难的小佛堂后,葛尔丹恭敬的拜了一拜。

  而逛到后院,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珞云桩?”

  葛尔丹说道:“原来蓝琪儿是武夷派的弟子?”

  阿琪笑着说:“不是,这是我师妹和人交流武功,从一位武夷派传人那里学来的。”

  这个时候,葛尔丹才把目光重新放到了陈柯的身上。

  “没有想到阿珂妹子居然深藏不露!”

  陈柯这个电灯泡连忙谦虚了一下:“才刚刚修行半个月,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葛尔丹却欣喜地说道:“阿珂妹子不用谦虚,珞云桩可是天下轻功一绝,仅次于铁剑门的神行百变!能够领悟这路桩功的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说完之后,他竟然向着陈柯微微一抱肩,说道:“在下想向阿珂妹子,讨教此桩步!不知能否赐教?”

  陈柯没有想到葛尔丹居然如此恭维自己,一时有些飘飘然。

  “好好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阿琪无语。

  “多谢阿珂妹子!”

  葛尔丹一时喜出望外,回头叫来了自己的亲随:“来人!回城去,叫他们按我的吩咐,马上采办要用的东西过来!”

  说着一通命令分派了下去。

  “是!”

  不出一个时辰,葛尔丹的亲随就采购来了想要的东西。

  陈柯傻傻的看着这些人。

  他们在葛尔丹的指挥之下,把后院搞得变了样。

  原本的木桩被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九根竹桩。

  最低的高一尺,最高的足足有一丈。

  比原来的木桩高出了十倍!

  “王子殿下,这是……”

  陈柯看着这新的云梯,隐约间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意境。

  “原来郑克爽的珞云桩还没有学到家,施琅就叛变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真正的珞云桩长什么样。我说也是,珞云桩如果这么简单,是个人都能够练成,还算哪门子绝学?”

  果然,葛尔丹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珞云桩!阿珂妹子,我是真心向你讨教武功,希望你能够在珞云桩上施展绝学。小王日后必有重谢!”

  葛尔丹明显对天下武学都有所了解。

  经他简单解释,陈柯才知道之前的桩只是打基础用的。

  如果修炼出了意境,就需要上真正的珞云桩。

  真正的珞云桩原来这么壮观,看起来也真有几分危险。

  不过陈柯的心里较着劲,当真不想在葛尔丹的面前再丢了脸。

  于是取过木剑,踩上了第一截竹桩。

  如今,第一截竹桩就已经拔到了两尺高!

  不过陈柯修炼武功,根基还算扎实。跨步踩上之后,依然四平八稳。

  此时又到了夕阳西下。

  这一登高,陈柯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玉女剑应有意境。

  “木兰回射!”

  跃足一步,踩上了第二桩!

  如今的第二桩高一尺,起伏之间,落差已经很大。

  陈柯也感觉自己呼吸,吐呐的节奏比之前修炼,要剧烈了十倍。

  “分花拂柳!”

  再次跃足,踩上第三桩!

  第三桩现高三尺。陈柯的气息随着身体起伏,与剑势再次相融。

  而且沐浴在夕阳之下,意境当真有了一种登高临绝顶的感受。

  “浪迹天涯,彩笔画眉!”

  “举案齐眉,小园艺菊!……”

  陈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再次跃出了第四桩,第五桩,第六桩。

  第七桩!

  第七桩现高七尺,几乎和成人一般高了。

  而且竹桩远不如木桩稳固。

  陈柯踩上之后,只有手腕粗的竹桩就已经微微摇晃起来,让他的步伐终于不再自如了。

  “皓腕玉镯,冷月窥人!……”

  啊!

  终于。

  再次跃出两步之后,第九根竹桩突然一弯!

  陈柯脚下打滑,竟然一头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阿珂!”

  阿琪惊叫了一声,连忙过去搀扶陈柯。

  陈柯这下摔得可不轻。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陈柯和阿琪练功的时候也摔多了。

  人七昏八素,总算没有重伤。

  “阿珂妹子,你没事吧?”

  葛尔丹也凑了过来,关切的询问了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大惊小怪。

  似乎在这位蒙古王子眼中,练武受伤是很正常的事。

  “没事!”

  看着葛尔丹的样子,陈柯一咬牙,两手分开拦住了他们。

  “我没事!都别扶我,谁扶我就是和我过不去!”

  说完之后,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跳了起来。

  “哎哟……”

  阿琪看着师妹捂着屁骨直咧嘴,自己都忍不住一阵揪心。

  但陈柯可不想当着阿琪的面,在葛尔丹的面前又丢脸。

  “刚才不算,再来!”

  陈柯执起木剑,重新踩上了第一截竹桩。

  不过再来一次的结果,是再次从云梯上摔了下来。

  虽然陈柯对珞云桩的步伐已经相当纯熟,但竹桩柔韧,越走到高处,越难控制。

  一连好些回,陈柯都没能够登上最高的一桩。反而摔得身上青一片紫一片。

  眼看太阳渐渐落山,几乎就要看不清云梯了。

  葛尔丹说道:“阿珂妹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过会儿看不清东西,再练也无济于事。”

  陈柯一听这话,方才泄了气,顿时感觉到浑身好像散了架。

  就是和阿琪对练,每天被摔个百八十回,也没有今天摔得这样惨。

第7回 晶瓶浸魄1双影 玉镜当心无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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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琪将陈柯扶进房里,点上了灯。

  葛尔丹再看陈柯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多了几分欣赏。

  但他并没有出言安慰伤势,只说道:“阿珂妹子,小王说如果你愿意交换武功,必有重谢,绝对不会食言。妹子请看!”

  说完后,葛尔丹招了一下手。

  候在门外的亲随便走了进来,呈上了一个小瓷瓶。

  这小瓷瓶的瓶口封着蜡灰,但依然散发着一股清香的气味,明显是装的药。

  陈柯一闻到这股药香,精神立时好了几分。

  葛尔丹说道:“这是我密宗的圣药,名曰‘玉筋醍醐酥’,乃是强筋健骨,洗涮身躯的极品!蒙古勇士,满洲布库皆有洗身的酥油,也都不及本门的玉筋醍醐酥。”

  陈柯一听,顿时大喜!

  郑克爽曾经说过,以招式修炼心法的门派,都会秘传强筋健骨的药水。

  其中以少林寺,满州,蒙古的药水为冠。

  葛尔丹的醍醐酥,定然是绝品层次了。

  “多谢殿下!”

  葛尔丹却说道:“先不忙谢,因为使用此药酥,虽能强筋健骨,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此药酥的使用方法,名为‘醍醐灌顶’,需要剃光头发,从顶门渗入,散遍全身!而且此药力要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行功消化,在此期间人会被药酥浸墨,容颜不在。”

  “什么?”

  阿琪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白了。

  修炼武功,吃苦受累倒没什么。

  可一个女孩,要剃掉头发,还被变黑,这的确是让人不能接受的事。

  更何况,阿珂长得这么漂亮?

  从小到大,阿珂可是最在意自己容颜的。

  但是,陈柯并不是阿珂。

  “我愿意!”

  陈柯的回答很干脆,他愿意!

  他要得到力量,力量可以改变人的处境,给予人勇气。

  陈柯实在不希望自己继续这样窝囊下去。和容貌比起来,力量无疑重要得多。

  “好。”

  葛尔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他回头对阿琪说道:“蓝琪儿,天色不早,葛尔丹暂且告辞了。明日再来相会!”

  陈柯也站了起来,向葛尔丹拱了一下手:“请!”

  和阿琪一起送走了葛尔丹,陈柯回到了堂屋,用手抚摸着小瓷瓶。

  不觉之间,天已然全黑了。

  阿琪一脸担忧的说道:“阿珂,你真要用这个东西吗?其实……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姐妹,现在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万一……”

  “师姐是怕我变得又黑又丑,郑公子不要我了吧?”

  陈柯笑了笑,回头望向了阿琪,烛火中印出了他决然的眼神。

  “师姐,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让我真正想清楚了。我要得到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力量!我不能再这样混下去,特别是在这个世界。”

  “阿珂。”

  阿琪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似乎想说什么,想再劝这个师妹一句,但阿琪却开不了口。

  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个师妹要用少女最宝贵的十年青春,换取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阿珂,师姐永远是你的亲人。”

  “谢谢你,师姐!”

  陈柯除下瓜皮帽,用手挽过了自己的辫子。然后拿起剪刀,抵在了后脑勺上。

  手上用力,他毫不迟疑,将阿珂乌黑油亮的辫子绞了下来。

  之后,陈柯让阿琪用剃刀,将剩下的头发刮得干干净净。

  阿琪一直为九难师父剃头,刮起头来丝毫不费力气。

  最后,陈柯洗了一个澡,回房坐在了床头,拿出了小瓷瓶。

  用指甲刮开封着瓶口的蜡灰,陈柯拧住了木头塞子,用力一拔。

  啵!

  顿时,整个房间内弥漫起一股浓厚的药香!

  放眼一看,小瓷瓶内是呈琥珀色,好像酥油一样的药膏。

  陈柯照葛尔丹所说的方法,将“玉筋醍醐酥”抠出,用手指慢慢揉进了自己头顶的百会穴。

  这一揉,陈柯就感觉到一股清凉,好像浸入了自己的头皮,然后顺着肌肤,脉络,开始缓慢的下沉,当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意境。

  随着药膏越揉越多,清凉的感觉也顺着身体逐渐扩散。

  从头部开始,经由颈项,渐渐涌入身体,最后直达四肢百骸。

  一时间,似乎连在修炼时被摔伤的身体,也都舒适了许多。

  “这密宗的圣药,果然神奇!”

  就在陈柯感到欣喜,渐渐将药膏揉完之后,清凉的感觉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被药酥滋润的身体,逐渐由凉变热,最后好像火烧一样。

  烛火下,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通红,好像被煮熟的虾!

  陈柯这才知道,这密宗的圣药当真不是拿来享受的。

  不多时,灼热的感觉已经涌遍全身。

  不光是肌肤,皮肉,就连指尖,足尖,内脏,骨髓,都好像被火点着了一般。

  陈柯大口的喘着气,喉咙里如同要喷出火来。

  但是陈柯一口咬住了被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

  次日天明,陈柯从朦胧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但是醍醐灌顶的药力,却是经受了过来。

  从床上坐了起来,陈柯低头一看,自己皮肤上的潮红已经褪去。

  不像葛尔丹说的那样夸张。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算不上丑。

  身体上的变化,让陈柯的心里非常痛快,也多了一分安稳。

  “甘油。”

  于是陈柯猜测,这种药和制作肥皂的原理相似。也是利用动植物发酵之后所形成的一种甘油。

  比如治疗跌打的红花油,防寒用的蜡油,健美运动员抹的橄榄油。本质上都是甘油。

  甘油涂抹久了,人的肤色会变深,也就是这样的小麦色。

  这是健康的体现。

  如果停止使用,自然会慢慢变回来。

  因为练武日久,陈柯一站起身,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健了好几分。

  这还仅仅是刚使用了酥药。

  日后随着修炼,将药力慢慢消化。陈柯就能像那些蒙古,满洲勇士一样,真正拥有一副铜铸铁打的身体。

  “好,果然是神药!葛尔丹王子的这份人情,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穿好衣服,陈柯将昨天剪下来的辫子缝在瓜皮帽上,重新戴好。以免有碍观瞻。

  出了屋子,他一眼就看见了阿琪。

  “师姐!”

  “阿珂!?”

  阿琪看见陈柯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之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显然她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

  好在师妹没有变得那么黑,多少有些安慰。

  陈柯笑了笑,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哎呀,饿死我了。师姐,我们赶快吃饭吧,吃完了饭还要做功课呢!”

  陈柯可不愿意耽误功夫。吃完饭稍适休息,就重新拿起了木剑,登上云梯。

  ……

  “木兰回射,分花拂柳!……”

  ……

  “皓腕玉镯,冷月窥人!”

  这一回,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强健之后,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昨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跃上的第八桩,今天终于被踩在了脚下。

  立足依然有些不稳,竹桩还在轻微的摇晃。

  但陈柯终于征服了脚下的路障。

  “……锦笔生花!”

  第九桩下陷一尺,陈柯的脚下再次四平八稳。

  但攀上第十桩的时候,竹桩却晃动得更加厉害!剑势还没有使到老,他终于又跌了下来。

  啊!

  不过今天这一跌,陈柯明显感觉没有昨天那样疼了。

  尽管桩高八尺,陈柯就好像在平地上被阿琪摔倒一样。加上厚厚的稻草,只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好家伙,珞云桩原来这么难练?再来!”

  抬脚一跃,陈柯重新踩上了第一根竹桩。

  阿琪站在窗前,看着师妹一次次的摔下,又一次次的爬起来,似乎自己的心情也被带动了。

  直到中午,葛尔丹再次造访。

  阿琪才将练武练得忘乎所以的陈柯唤醒了过来。

  陈柯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折腾了一个上午。

  他连摔带打,感觉很疲倦,也受了不少轻伤。

  但身体却承受得住,这明显也是药酥的药力开始被消化了。

  回到堂屋之后,陈柯看见葛尔丹,巴颜,还有杨溢之都在这里。

  巴颜和杨溢之看见陈柯之后,差点没认出来。

  待认出是陈柯,也不由得大为惊骇。

  陈柯却是大方的向巴颜和杨溢之见礼,还说道:“杨大哥,这回咱两一个样了!”

  杨溢之听了一愣,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叫你看出来了。”

  说着一把除下了自己的瓜皮帽,露出了光秃秃的头顶。

  陈柯也除下了帽子,和杨溢之一起大笑了起来。

  “金顶门的武功练到高深境界,果然把头发都练掉了。不过阿珂妹子是为了醍醐灌顶,剃掉了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葛尔丹也是哈哈大笑。

  看到葛尔丹,陈柯由衷的向这位蒙古王子拱手,表示感谢:“王子殿下,多谢你的圣药。我已经攀上第十桩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能给殿下一个完整的珞云桩。”

  葛尔丹看到陈柯现在的模样,也赞叹道:“阿珂妹子果然也是豪杰之士,我葛尔丹没有看错人。不过你刚刚醍醐灌顶,需要修养几天,练武的事情不能心急。”

  说着,他又望了阿琪一眼,说道:“我已经约好了巴颜大法师和杨大哥,准备一起去少林寺!”

  阿琪倒是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要走?”

  葛尔丹笑道:“只是去理论一下,讨个公道,又不是去火并,稍微准备一下就行。阿珂妹子如果不方便,留在家里修养也是无妨,我留下几个人照顾你。”

  陈柯却说道:“多谢殿下关照,但我觉得在外面活动一下,对药力的消化反而更好。况且杨大哥也说过,大家都去我不去,未免太不够朋友了!”

  听了这话,原本不怎么看得起陈柯的巴颜都颇为赞许:“说得好,这才是江湖中人应有的性情。”

第7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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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中饭。陈柯和阿琪便跟着葛尔丹他们,一同策马出了顺河乡。

  葛尔丹照例没有带多少人,身边依旧是两个蒙古武士。

  巴颜喇麻照例只带了两个小喇麻。

  杨溢之更是轻装从简,一人一骑。好像一位江湖独行侠。

  因为要赶路,陈柯没有再和阿琪同乘一匹马。葛尔丹牵给了他一匹准戈尔的大宛马。

  “阿珂妹子,不知你骑术如何?”

  见葛尔丹和大家纷纷上马,陈柯自然也不想让他们看扁了。

  “摔几次就没关系了!”

  陈柯这些天苦修珞云桩,身法明快,一蹬马镫就攀了上来。

  大宛马微微一惊,跺着马蹄原地打了几个转。

  但陈柯死死的用腿夹住马身,一勒缰绳。

  大宛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它倒给我面子!”

  陈柯一时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要摔个十次八次才能驾驭的。

  巴颜笑道:“殿下怎么可能把劣马带出来?这可是西域良驹!”

  说着一夹腿,首先策马就窜了出去,只在身后留下了一串薄灰和哒哒哒的马蹄声。

  葛尔丹和杨溢之忍不住叫道:“好你个巴颜,又使诈!”

  说着也同样一夹腿,追着巴颜身影就策马而出。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骑马出行,也都在暗中较着劲。

  陈柯和阿琪当真没有想到他们说走就走。

  眼看他们的蒙古武士和随从喇麻都紧随而出,二人也连忙催动马匹,向着前方踏蹄狂奔。

  陈柯倒是骑得稳稳当当。

  他整个人虚坐在马鞍之上,双腿微蹬,随着马匹的颠簸,整个被药酥浸吟过的身体也是一阵阵的舒适。

  “好玩!这骑马果然比骑车过瘾多了!”

  找到了状态之后,他感受着两侧飞快流动的景物,一种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

  葛尔丹这些人都是行武出身,办事雷厉风行。

  九人九骑,只一下午就奔出数百里,来到了嵩山境内。

  阿琪骑着黄骠马,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来。

  陈柯连忙叫住了葛尔丹。

  “殿下,等一下!我师姐已经很累了。”

  “吁!”

  葛尔丹听了,连忙勒住了缰绳。

  众人也都停了下来,葛尔丹这才看见阿琪一头的汗,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连忙一下从马上背跳了下来。

  “蓝琪儿!对不起,我一骑上马就脑袋发热,忘了你和阿珂妹子。你还好吧?”

  他将阿琪从马背上扶下,连声安慰。

  阿琪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就是头一次这么赶路,有点不适。”

  杨溢之也从马背上下了来,说道:“路已赶过一大半了。不过咱们跑了一天,人困马乏,就这么去怕是不成体统。不如在附近安顿一下,养好精神,明天一早再上山。”

  巴颜看了看天色,也说道:“杨兄弟说得不错。我刚刚在山坡上,看到南面有人烟,去那里休息一下如何?”

  葛尔丹便说道:“就依大家。”

  说着把缰绳扔给了随从,自己牵过了阿琪的手。

  阿琪毕竟是练武出身,只是有些虚脱,身体并没有大碍。

  陈柯也感觉有些累,好在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

  一行人牵着马向南走了数里,不觉天色擦黑,放眼看时果然有人烟。

  这里也有一个小镇,而且比顺河乡还要繁华几分。

  “八十里铺?”

  陈柯就怎么没出门,见这个镇子居然还有一个门脸儿,一时大为稀奇。

  巴颜说道:“嵩山少林远近闻名。八十里铺,就是离嵩山还有八十里!咱们正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说着,还是率先打头走在最前面。

  进了镇后,葛尔丹这一行人显得很是打眼。

  因为他和巴颜一看就不是汉人,而且执刀佩剑,牵着高头大马。

  这让村子里的人都敬而远之。

  杨溢之倒是不引人注目。

  他看到一所小栈,说道:“要不就在这里歇息?”

  这种荒村小栈,自比不上开封府的客栈,修得很是简陋。

  墙都是由泥坯垒成的,房顶同样是茅草,加之夕阳渐落,让人看了有一种奇异的田原景致。

  小栈外围还用竹子圈起了一道篱笆,中间架起一个竹门。

  门楣上挂着四片锯成了两半的大葫芦,每片葫芦上都写着一个字。

  连起来正是“如归客栈”。

  头一次出远门的陈柯,对这种装饰觉得很新奇:“这小栈真有意思。”

  “行,就在这里落脚吧!”

  众人也没有异议,一同牵马穿过竹门,进了院子。

  这爿小栈没有大的饭厅,只在院子里摆着七八张桌子,后面的屋子都是客房。

  巴颜走上前找了个位子坐下,叫道:“店家!上酒上菜,准备草料,打扫房间。”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桌上。

  店主见来了这么一群人,原本有些害怕。但看见桌上那锭银子,立马就恭顺了起来。

  笑着说道:“诸位爷,快请坐,小人即刻就去准备。”

  陈柯也跟着大家一同坐了下来。

  除了他们,还有别的客人正在吃饭。

  桌上的油灯星星点点,倒是有几分客栈的意味。

  但陈柯等人还没有坐稳,就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哟,这中原如今什么人都有。先是满人入关,如今青藏人,蒙古鞑子也跟着进来了。”

  接着,又一个声音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咱们汉人的花花江山都让鞑子给占了,人家自然能在这里招摇过市。这啊,都得感谢那位王爷!”

  先那人问:“哪位王爷?”

  那声音便说道:“还能是哪位王爷?老王啊,老弟今天教你一个乖。话说乌龟它爹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叫乌大龟,二儿子叫乌二龟。那三儿子该叫什么?”

  陈柯听见这个段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就叫乌狗蛋吧!”

  说完后,巴颜他们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兄,这些山野刁民,不理也罢。”

  葛尔丹望了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杨溢之一眼,连忙按了按他的胳膊。

  杨溢之也朝陈柯微微一笑,投过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哼!”

  那桌客人明显有些不爽,把酒碗砰的扔在了桌子上。

  陈柯吓得心肝一跳,发现自己真是嘴欠。

  他悄悄望了那桌客人一眼。

  借着油灯,可以看到是三个男子。

  其中一名背对着他的大汉,椅子边还搁着一口刀。

  这三个人明显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客官,菜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店家过来给葛尔丹他们的桌位端上酒菜,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这种乡村小栈,自然没有城里那样讲究,不过也上了一盘酱鸭,一盘切肉,一盘斩鸡,还有一盘炒蛋。

  酒是米酒,劲不大,但挺解渴。

  主食是馒头和面条,这在乡下也算得上是丰盛了。

  店家上了菜后,又给陈柯他们的马添了草料。

  之后,店家还另一桌客人唱了个诺,道:“诸位爷,咱还是积点口德吧!爷都是英雄好汉,但小店可不敢招惹是非,小的在这里给爷赔不是了。”

  见他这样赔着小心,一个男子却哼了一声,说道:“店家,你是满人还是汉人?”

  店家连忙说道:“小的自然是汉人了。”

  男子又说道:“可惜呀,咱们汉人有很多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尤其是那些娘们儿,一个劲儿往鞑子怀里钻。老子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小娘皮,勾搭上了一个蒙古鞑子……”

  砰!

  葛尔丹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这些人如果是些山野刁民,说些疯话他可以当没听见。

  但现在夹枪带棒的明显是在说阿琪。

  那个男子见状,也故意把目光放了过来,说道:“哟,对不住了!小老儿眼力不好,倒是没看到这里还真来了一位蒙古大爷,还有一个勾搭蒙古鞑子的小娘皮!”

  他这一转身,陈柯也看清了这个男子。居然是一个年纪不轻的半大老头。

  这老头面色猥琐,脑袋上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好像剥了壳的蛋。

  稀拉拉的头发在脑袋后面结成了一个细小的辩子,当真是应了金钱鼠尾的造型。

  见着这个人,陈柯心里一时有些无奈。

  不论怎么说,这个老头是汉人中的豪杰。

  而阿琪和葛尔丹虽是自由恋爱,但在名声上总归不好听。

  葛尔丹忍不住说道:“这位前辈,你若真是好汉,大可以杀上京城,把满洲皇帝的脑袋剁下来!如今躲在乡下,把气撒在一个姑娘的身上,你还要不要脸?”

  这席话,好像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了这个老头脸上!

  他的脸色在灯火下顿时印得通红。

  另外两个男子也一下转过了身,直直的盯向了葛尔丹。

  这两个大汉都年轻许多,四十出头的样子。

  一个和巴颜一样,又肥又壮;另一个穿着单衣,筋肉虬结,一脸的络腮胡子。

  一看就是长年在外杀人放火的江湖人物。

  店家见这两伙人剑拔弩张,而且说话大逆不道,再也不敢劝,只得缩在墙角。

  店里还有其他的几桌客人也吓得缩紧了脖子,有的干脆放下碗筷,悄悄的溜了。

  那个胖大汉子一按桌子站起身来,说道:“小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看?”

  但他这一站,巴颜喇麻同样一按桌子也站了起来:“怎么,吃饱喝足,身上皮痒了?”

  巴颜的块头可不比这个大汉小。

  这一站,立马就把对方的气势给顶了回去。

  “你找死!”

  大汉眼睛一鼓,一步就跨出一丈多的距离,出掌拍向了巴颜!

  但巴颜却是不躲不避,竟然一鼓气,让这个大汉的手掌硬生生正拍中自己的肩头。

  砰!

  两个人都是一晃。

  巴颜噔噔噔连退五步,险些撞在了陈柯的身上!

  而那个大汉也是身形不稳,连退了三步,撞得身后的桌子差点翻了。

  这让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那个虬髯大汉抄起了身边的大刀。

  而那个老头则是从怀里抽出两杆铁铸的毛笔,分在双手之上。笔尖在油灯下闪着乌冷的光。

  这些人明显是有武功在身的高手,并不是普通的混混。

  但巴颜这个喇麻竟然硬扛对方一掌,毫不吃亏,武功明显高出对手一大截!

  巴颜用手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肩口,露出了一丝冷笑。

  “好掌力!这位想必就是摩云手吴大朋了,小僧在中原倒是听说过你的名气。”

  “阁下武功高强,吴某佩服。”

  刚刚出手的大汉并没有否认身份。

  不过他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脸色很是难看。

  他身边的两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知道今天撞上了铁板。

  巴颜却并没有再打的意思,而是坐下来重新端起了酒杯。

  葛尔丹也说道:“诸位,我知道中原汉人豪杰颇多。但如今天下满清得势,你我纵然不能成为朋友,也不应视为仇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返清对不对?”

  葛尔丹的话,当真是惊如春雷。

  他居然敢直接把“返清”两个字说出来。

  这样的胆气,这样的魄力,让那个吴大朋的气势明显低落了许多。

  他和猥琐老头一起,不由得都望向了那个虬髯大汉。

  很显然,这个虬髯大汉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少时,只见这条大汉最先镇定了下来。

  一拱钢刀,他傲然说道:“我们虽是草莽,也知民族大义,你休想招揽我们!阁下若要动手,我们舍命一战。但是投靠蒙古鞑子,岂不辱没了我茅十八豪杰的名头!”

  “你说什么!”

  两个蒙古武士一下就站了起来,却被葛尔丹抬手拦住了。

  “好!诸位不愿化敌为友,在下也不强求。只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请三位英雄不要再招惹我们。我葛尔丹可以不计较个人荣辱,但不能让人辱没我女人的名头!”

  葛尔丹说话在情在理。

  你们要打冲我来,别欺侮女人!

  一时间,也让这三个人无话可讲。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从衣服里摸出了一锭碎银子扔在了桌上,喝道:“我们走!”

  另外两个人也跟在他的后面,用愤懑的目光看了一眼阿琪,夺门而出。

  而茅十八则是望了陈柯一眼,点头道:“乌狗蛋是吧?”

  陈柯干笑了一声。

  毕竟对方是汉人豪杰,他实在不忍心真的冲突起来,让他们被葛尔丹打死打残。

  “原来这个人就是茅十八!”

  茅十八虽然没有出手,但给陈柯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他武功或许及不上巴颜和葛尔丹,却身在草莽,一身正气,是为数不多的汉人英雄。

  “喝酒,不要因为他们搅坏了心情。”

  杨溢之却是根本懒得去看这些人,端起酒碗招呼了一声。

  葛尔丹他们也恢复了兴致,重新吃起饭来。

  “师姐,那些人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陈柯也怕阿琪影响了心情,给她添上了酒。

  阿琪却笑道:“放心吧,师姐没有那么脆弱!”

  冲突过后,小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第7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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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柯他们吃完饭,早早的开了客房休息,养足了精神。

  马匹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次日一早重新上路,个个生龙活虎。

  再次赶路,知道嵩山已近,便没有再加急。

  行不到百里,果然便来到少林寺地界。

  “诸位客人,请止步!”

  少室山山脚下。

  一所凉亭内的四个和尚见来了一群骑马佩械的人,连忙跑了出来,拦在了他们前面。

  陈柯看时,其中有两个人很是眼熟,居然是卢三品邀到开封府城,被他和阿琪狠揍了一顿的两个僧人。

  葛尔丹见状,便翻身跃下马来。

  其他人也纷纷下马。

  葛尔丹让亲随递上了自己的拜贴,微微抱肩道:“诸位,在下蒙古王子葛尔丹,是来少林寺拜会掌门的!烦劳通禀。”

  一名僧人打量了他们一眼,合掌道:“原来是王子殿下!贵客如要拜会掌门,请在此下马解下兵器,方可上山。”

  他说完之后,向着凉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看时,见凉亭边立着一块石碑,写道是“解剑亭”。

  巴颜忍不住说道:“这是写的解剑亭,可巧小僧不用剑,佩的是戒刀。这可怎么办?”

  僧人一时有些尴尬,合掌道:“大师是青藏人,可能不知中原的文化。这解剑……”

  巴颜却打断了僧人的话,说道:“扯淡,以为我没有文化?剑乃百兵之首,解剑就是解兵器!不过我们来少林寺,是讨公道的。没了兵器,呆会儿打起来岂不是很吃亏?”

  葛尔丹却笑道:“大法师,有道是客随主便。少林寺是中原名门大派,武林的泰山北斗,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佩刀。

  巴颜也懒得再扯下去,和杨溢之以及手下的亲随都解下了刀剑,插在了马鞍上。

  陈柯和阿琪没有带兵器,倒是没什么好解的。

  僧人将配好兵器的马匹牵到凉亭栓好,留下两人看守,另一人先赶回寺中通报。

  最后一名僧人则引着众人上山而去:“众位客人,请!”

  这两名僧人却是没有认出陈柯和阿琪。

  阿琪现在换了蒙古人的装束,贴着假胡子,伪装成了一个虬髯大汉。

  陈柯则根本不用伪装。

  有道是一白遮三丑,一黑毁所有。

  他早已不复阿珂原本的姿容。

  加上穿着长袍马褂,乍一看去,只像个年幼,眉目清秀些的乡下少年罢了。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少林寺!”

  不过陈柯并不在乎这些,如今反而更习惯。

  随同众人一同上了少室山,他便看到隐没在山林间大大小小的院落,佛堂。当真是景致怡人。

  少林寺在大清乾隆年间被焚毁过一次,民国时期又被石友三火烧了一次,根本不再是原来的千年古刹了。

  因此陈柯跟着大家一同登上石阶顶层之后,心中当真有些兴奋起来。

  呈现在面前的,一片高大雄伟的殿堂。

  这座殿堂不同于清代繁复的建筑,而是大石铺地,阔砖作阶,展木为柱,巨门高窗。

  抬头看时,仿佛回到了汉唐时代。

  少林寺兴建于隋朝,扬名于大唐,兴盛于大宋。它原本的风骨,就是这样庄严大气。

  古代的寺庙非常富有。

  寺庙有田产,却不用纳粮,相当于士绅的地位。只要经营就能积累许多财富。

  中国最原始的印钞和信贷体系,就是从南北朝时期的寺庙发展出来的。

  所以少林寺会赚钱,搞经济建设,那是祖传技能。

  陈柯琢磨着,是不是能和少林寺合作。在郑姆斯特丹和洛特丹发展一下金融股票。

  “好一座古刹!便是我们青藏的布达喇宫,也是有之不及。不愧是中原佛门盛地!”

  就连巴颜这个黄庙僧人,看到恢宏的大殿,都忍不住带着随行的两个小喇麻合掌膜拜了一下。

  葛尔丹也是黄教信徒,同样带着两名蒙古武士合掌上拜。

  陈柯和阿琪虽是尼姑的弟子,但本身并不信佛。不过也跟着杨溢之一起,向着大殿拱手拜了一拜。

  引路的僧人也向着众人还了一礼,说道:“请诸位贵客去客房稍候。师弟刚才已经递过拜贴,掌门方丈很快便会迎候。”

  葛尔丹笑道:“不用烦劳小师父了。如若贵寺俯允,我等就在大殿参摩,领略一下中原佛门精义。”

  僧人合掌回礼道:“如此,请诸位贵客自便。”

  说着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进了少林寺正殿。

  陈柯也是头一次登上石阶,走进这种宽廊阔檐,门窗就有两丈来高的古汉佛楼。心中更是兴奋。

  因为房屋高大,大厅内光线并不暗淡,进门之后便能看见一座数丈高的大佛像。

  佛厅是依山而建,在四周石壁上,还能够看见许多形态各异的画像。

  这让陈柯想起了龙门石窟:“原来少林寺也有壁画,石窟?可惜后来都被满清和返动军阀毁了,真是可惜。”

  葛尔丹和巴颜这两个黄教的人,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以至于交谈的时候,竟说起了蒙古语,忘了形骸。

  引路僧人带众人参礼拜佛,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陈柯看着这僧人的德性,心里很不舒服。

  这少林寺又不是你家修的,得意个屁?

  想着他一个知客僧,表哥在开封府当恶霸,竟然还帮着一起去打架闹事。简直有辱佛门声誉。

  “师兄,方丈等人已经在知客殿迎候了。”

  这时,一个小沙弥过来找到了知客僧。

  知客僧在小沙弥面前,顿时摆出了一副领导派头。

  “急什么,不见客人正在礼佛吗?这么不懂事,回头去戒律院领十竹杖。”

  小沙弥一脸的委屈。

  葛尔丹连忙说道:“这位师兄,我们也正想着去拜见掌门呢,就别为难为他了。”

  说着,他带众人一同出了佛殿,跟随僧人朝知客殿走去。

  沿路上,巴颜低声对葛尔丹说道:“殿下,待会儿见了少林寺掌门,咱们应该怎么办?”

  葛尔丹也低声说道:“这种事情,反倒要作得嚣张一点。有道是理多人来怪,理糙不会怪!待会儿我们两个打头阵,装成愣头青的样子,多少先耍一下威风。”

  巴颜听了,也是颇为赞同:“这好办,我本身就是愣头青,压根儿不用装!不过杨大哥不要出手,帮我们压阵,等到要下台阶的时候,杨大哥伺机而行。”

  说着,葛尔丹和巴颜都望向了杨溢之。

  他们性情豪迈,但一个是蒙古王子,一个是青藏法师,肯定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杨溢之听了,也笑着说道:“如此甚好。”

  “看来,我只能是陪衬了。”

  陈柯心里叹息了一下,也暗暗高兴。

  当陪衬也好,起码不用挨揍。

  陈柯跟在葛尔丹等人的后面,穿过几道院门,不多时终于来到了知客殿外。

  知客殿却不似大雄正殿那般恢弘,给人一种人文气息。

  同样是数丈之高的建筑,分为了上下三层。

  底层最为广阔,外围也是一圈暗红色的木柱。

  上面两层依次短小,都是青石灰瓦。远观之下,如同一个扁扁的宝塔。

  随大家一起靠近了大殿正门,陈柯见已然有了门槛。却是知道少林寺经过历代修缮,各式的房屋应有尽有。

  这座大殿应是北宋时期建成的了。

  葛尔丹他们走到门槛前,也放慢了脚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方才跨了进去。

  

第8回 前朝谁续5丝缕 新月初弯1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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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后,便见知客大厅一侧整齐的立着一排僧人。

  为葛尔丹他们引路的僧人上前拜道:“掌门方丈,师叔祖,各位师叔师伯!蒙古葛尔丹王子殿下已到。”

  说完后,知客僧便退到了那一排僧人末端站好。

  只见前面的一排蒲团之上,纷纷站起了几位年事颇高的老僧。

  其中一位披着大红袈裟,白须垂胸,面容慈和的老僧,引领着众僧向着葛尔丹合掌行了一礼。

  “少林寺主持晦聪,见过王子殿下。”

  “有礼有礼。”

  葛尔丹一改常态,作出了一副纨绔的模样,向着这位老僧还了一个礼。

  不等老僧发问,葛尔丹首先就开了口,态度很是嚣张。

  “晦聪方丈,小王这次来少林寺,是替自己的朋友来讨个公道的!久闻贵寺乃中原武林泰斗,佛门修行之地,不想却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哼!”

  晦聪却根本没有理会葛尔丹的嚣张,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子殿下,请!”

  说着请葛尔丹,巴颜在客位的蒲团上坐了,自己和一众老僧也在主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晦聪才又发问道:“不知道王子殿下路远迢迢,来到敝寺,有何赐教?”

  “这个老和尚,果然不简单。”

  陈柯和一众随从站在葛尔丹的身后,见他吃了一个鳖,这才发现这少林寺的方丈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难怪说要嚣张一点才能办成事。

  葛尔丹自然不吃这一套。

  他说道:“贵寺中有女人假扮成小书僮,把我的两位朋友打伤了。小王这次来,一是想讨个说法,二是想见识一下,少林寺乃佛门清净地,怎么会有女人?”

  说着,葛尔丹把开封府卢三品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指着刚才引路的知客僧道:“当时去省城参与斗殴的,还有这位小师父!至于那个假扮书僮的女子,也请方丈交出来。”

  “阿弥陀佛!”

  听了葛尔丹的话,晦聪方丈却是不为所动。

  他只微微问道:“净济,王子殿下所言可是实情?”

  那名知客僧也是面不红心不跳,合掌道:“回禀掌门方丈,弟子与净源,净本,净清三位师兄,每日在解剑亭当职,不曾离开过少室山。”

  晦聪微微点头,对葛尔丹说道:“王子殿下,净济并未离开过少林寺。至于你说的卢三品,他以前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但本寺早已将他开革了。”

  说着偏头对坐在身后的一老僧道:“澄心,可有此事?”

  那名长须灰白的老僧亦说道:“回禀掌门方丈,戒律院的确已将卢三品开革。他做的一切事情,已经与少林无关。”

  说完之后,面无表情的望向了葛尔丹。

  这一下,葛尔丹是当真有些不爽了:“方丈,你说开革就开革?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开革卢三品之前,和他一起打架闹事的那个女人在哪里?是不是就藏在寺中!”

  “不错,我们要搜寺!”

  巴颜这个愣头青一下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来人,给我搜,把那个女人给我揪出来!”

  “你们谁敢!”

  一见巴颜这个喇嘛居然要搜寺,那些知客僧也一下拦在了他们前面。

  “阿弥陀佛!”

  就在双方准备动手的时候,晦聪身边的另一名老僧突然从浦团上跃了起来,竟然轻盈如燕,一扑就是数丈之遥,出掌直罩向巴颜!

  这一掌,当真是迅猛如闪电一般,巴颜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的出手回拦,却只感觉一股磅礴的掌力直贯而下,差点让他跪在地上。

  “不好!”

  巴颜心中大骇,眼看要出丑。

  突然间,不觉身体骤然一轻:那老僧一掌未出全力,竟然已经翻身跃回了蒲团之上。

  巴颜也终于没有出丑,脚下由跪改坐,重新坐上了自己的蒲团。

  这一下,不光是巴颜,就是葛尔丹,杨溢之都是面露惊异。

  少林寺果然是卧虎藏龙!

  虽然能够坐在正殿的老僧,必然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武学能够高深到这种地步。

  巴颜喇嘛在刚才那名老僧的手中,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陈柯,阿琪这种武功低微的人,几乎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人影一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归于平静,雁过不留痕。

  “发生了什么?”

  陈柯感觉自己有些发懵。

  不过他虽没有看清那个老僧做了什么,但在这一瞬间却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陈柯修行的珞云桩,原本就是脱胎于少林寺的绝学。

  “巴颜法师,青庙黄庙素无瓜葛,还请法师稍安勿躁。本寺自然会给法师一个交代。”

  晦聪向着巴颜微微合掌开言。

  巴颜随之醒过神来,也合掌回了一个礼:“哦……哦……”

  陈柯见巴颜的样子,很明显是被打怂了,一时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为中原武林的强势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巴颜现在是自己的朋友,心里未免些纠结。

  但葛尔丹明显没有被吓到。

  见巴颜吃了一个亏,葛尔丹自然要为朋友出头:“怎么,少林寺要仗着人多欺侮人少吗?真要动手,就不要暗箭伤人,和我葛尔丹一对一比一场!”

  晦聪却依然是那样淡然的样子:“王子殿下,少林寺乃佛门清净地,从不争强好胜。”

  这老和尚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清的德性,让葛尔丹是真的冒火了:“那你们修炼武功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少林浪得虚名,七十二绝技,都是狗屁不如,一文不值吗?”

  他这一说,晦聪旁边的一个小和尚却应了一句:“敝寺的确是狗屁不如,一文不值。”

  陈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糟糕,这个家伙果然在这儿!”

  众人顺声望去,却见晦聪方丈的身边,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

  原本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和尚。

  只是现在才看清,他居然也是披的大红袈裟,在少林寺中和晦聪方丈竟是同资同辈。

  因此他说话的时候,晦聪非但没有阻拦,反面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葛尔丹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冷笑道:“这位小师父,你的意思是,少林寺是浪得虚名。小师父和众位少林寺的高僧,都是狗屁不如,一文不值了?”

  小和尚则是合掌一拜,说道:“阿弥陀你的佛!小衲的确是狗屁不如,一文不值。但是王子殿下你呢,却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闻!”

  “你!……”

  这小和尚明显就是一无赖,竟怼得葛尔丹说不出话。

  小和尚续道:“其实天底下最臭的不是狗屁,而是人言!一文不值,也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那种满身臭屁,欠下几万两,几十万两银子不还的人。王子殿下,你说呢?”

  “找死!”

  葛尔丹顿时大怒,猛然拔地跃起,一掌就罩向了这个小和尚!

  “王子殿下,请稍安勿躁。”

  但葛尔丹一跃数丈,就要拍向这个小和尚的时候,晦聪方丈却依然不紧不慢的一挥袈裟。

  葛尔丹被他袈裟一拂,顿时好像坠进了无尽的逐流之中,一时身体疲软,劲力全失。

  “不好!”

  葛尔丹被这招“破衲功”拂得翻身回跃,眼看就要摔落于地,出个大丑!

  但等他落地之后,却是不偏不倚,正坐回了自己的蒲团之上,四平八稳。

  这一回,葛尔丹也和巴颜一样给打懵了。

  不过同样有些发懵的,还有刚才胡言乱语的那个小和尚。

  只见小和尚和葛尔丹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醒过神来。

  这时,之前和巴颜交手的那个老僧忍不住赞道:“师叔果然好定力!葛尔丹王子的‘龙象般若功’招式快捷凶猛,但师叔却泰山崩而不改色,远非弟子所能及。”

  这位老和尚,竟然管小和尚叫师叔。

  小和尚勉强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陈柯站在角落,当然知道这个“小高僧”的武功其实和自己半斤八两。

  真实情况,是陈柯和这个小和尚都在问:发生了什么?

  看着眼神有些发直的葛尔丹,晦聪方丈合掌说道:“晦明师弟果然妙语禅机,佛法精深!人生本就狗屁不如,一文不值。比起欠下许多孽债,已是难能可贵了。”

  最后,还问了葛尔丹一句:“王子殿下,你说是也不是?”

  葛尔丹这个时候才醒过神来,应道:“啊?是……是……”

  是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陈柯见葛尔丹和巴颜都被打懵了,心里一时很不忍。

  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和师姐才来少林寺的,当下悄悄碰了一下杨溢之。

  杨溢之也马上心领神会,上前给大家找台阶下。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在下认为这件事情是个误会。”

  他一开口,让大家的注意力都移开,放在自己的身上。

  见杨溢之拱手说道:“因为这位小高僧在下认识,他就是勇擒鳌拜,智勇双全的桂公公!桂公公能在少林寺出家,少林寺又岂会是浪得虚名呢?”

  小和尚这时也醒过神来,看见杨溢之顿时眉开眼笑:“杨大哥,没想到你也来啦?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呢。”

  不过嘴上这样说,看他的样子却很是受用。

  葛尔丹和巴颜也醒过神来,知道杨溢之这是在打圆场。

  于是葛尔丹也借坡下驴,说道:“看来此事的确是一场误会。既然少林寺已经开革了凶顽弟子,小王也没什么可深究的了。”

  晦聪方丈听了,也是面露喜色:“阿弥陀佛!能够化解恩怨,实在是功德无量。王子殿下,诸位贵客,敝寺已经准备了斋饭款待,请诸位随老衲去知宴斋用膳,以尽地主之谊。”

  说着,晦聪他们已经站了起来。

  葛尔丹也带着众人说道:“如此,就打扰贵寺了!阿蒙阿铁,将准备好的香火钱带到正殿,诚心侍奉。阿琪阿珂,你们先到解剑亭等候,我们用膳之后即刻下山!”

  “是!”

  陈柯和阿琪是女人,如果跟着方丈一同礼佛用膳被看出来,那就很尴尬了。所以早点下山为好。

  而且这次少林寺之行虽然很不光彩,但事情总归是解决了。

  卢三品被开革,以后没有找陈柯他们麻烦的能力。

  陈柯的心里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而少林寺的那位“晦明禅师”,原本是阿珂的命中魔头。可以说阿珂一生的悲剧就是这个小和尚造成的。

  但阿珂变成了陈柯之后,她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柯现在面目全非,同样跟随葛尔丹上少林寺理论,晦明禅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这是否说明,我能通过努力,改变更多呢?”

  陈柯和阿琪一同回到解剑亭。

  边休息,不由得心潮有些澎湃。

  他通过一个月的努力,改变了阿珂的命运。

  如果通过一年的努力,是否能够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阿珂,你也被少林寺的武功吓傻了吗?”

  这个时候,一直闷声不响的阿琪终于开口说了话,唤醒了思绪连篇的陈柯。

  解剑亭的和尚才知道,这个所谓的虬髯大汉原来是个女子。

  阿琪说道:“以王子殿下和大法师的武功,都只能和那些老和尚勉强平手。他们人多势众,如果真交起手来,怕是杨大哥都招架不住吧?”

  陈柯心想,葛尔丹和巴颜,恐怕是强行平手吧?

  不过嘴上却说道:“但我们始终还是占着理的。方丈不是为了平息事端,把卢三品开革了吗?”

  拳头大才能讲道理。

  少林寺的拳头比葛尔丹大,所以道理只能讲到这么多。

  午后时分,葛尔丹他们终于平安下山。

  似乎在少林寺受的挫折,并未对葛尔丹造成太大的打击。

  看到陈柯和阿琪,他只笑道:“这次拜访少林,当真不虚此行!能得到晦聪方丈一招半式的指点,也是我平生造化了。”

  陈柯发现,葛尔丹也挺会用精神胜利法的。

  “看来,殿下一定大有收获了?”

  葛尔丹毫不掩饰:“不错,我的龙象般若功,还有你的珞云桩,都与佛门武功系出同源。这次获益非浅,下山后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阿琪见葛尔丹并不气馁,也很是欣慰。毕竟葛尔丹现在是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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