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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博罗浪潮生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叶应武很清楚,河西不是关中,敦煌不是京兆府。
  
      而且京兆府那一场大胜,主要也是归功于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最后的必然。无论是童烈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告诉了禁卫军蒙古大军撤退的消息还是吴楚材在最紧要关头选择了孤掷一注,实际上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合——虽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大明将领和斥候素质之高——但是叶应武还有其余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成功想要复制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京兆府大胜还有一个关键因素,便是京兆府的城池高大,绝对不是敦煌这样荒废多年的城池能够相比的,面对同样的敌人,王进可以利用京兆府死守三四天固守待援,却没有办法依托敦煌守住两天以上。
  
      可偏偏大明距离敦煌最近的援兵赶过去也得四到五天,而整个中原和关中的骑兵更是抽调一空,一旦只让步卒顶上去,很有可能被蒙古骑兵拦腰斩断,反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至少先保护粮道是对的。”叶应武轻声说道,看着舆图眉头紧皱。
  
      “陛下,臣以为应该即刻调动北方各军出动,牵制蒙古人,至少是给忽必烈一个警示。”张濯向前一步,脸上流露出急切神情,“如果咱们动作慢了,恐怕河西危急啊。”
  
      “之前户部的奏章你也不是没看到,现在大明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一场全面的战争,尤其是蒙古在北地已经抽调干净民壮,坚壁清野,大军进攻只能依靠后方,冬天即将来临,大军出动的话,凶多吉少。”叶应武沉声说道,“朕不能让十余万将士饥寒交迫上阵。”
  
      张濯脸上流露出迟疑的神色,嘴唇轻轻颤抖两下。
  
      “你们想不出来应对手腕也是在情理之中。”叶应武沉声说道,“因为现在神策军已经孤军空悬河西,蒙古人想要消灭神策军或许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在上面咬下一口肉来却是很容易。现在的河西已经成了一步死棋,只要咱们有所动作,蒙古必然给予准备好的猛烈反扑。”
  
      “那······”张濯缓缓攥紧拳头。
  
      这种只能看着战局沦丧的无力感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沉默了良久他才轻声说道:“现在河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且不说和南方的吐蕃有所牵连,还搅入了蒙古两派的纷争之中,咱们跟海都那边已经解释不清楚,这一战不可避免······”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叶应武眯了眯眼,“或许整个中原和河西都已经是死棋,不过这偌大的版图上还有一处地方朕只是落下了一子,却从来还没有让它发挥作用,现在来看正是时候。”
  
      张濯有些错愕的顺着叶应武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在了高丽的位置上。
  
      刹那间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从海军正在讨伐的日本再到高丽,这实际上又是一条从中原经过一座座岛屿作为跳板直插蒙古后方的通道。一旦原本就只是被蒙古压制,虽然心有不忿却一直忍气吞声的高丽受到大明的挑唆,谁都能够预想得到高丽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么一条通路实际上从叶应武经营胶州水师就已经有了雏形,不过经过一次一次的大战才逐渐奠定了几处,不过正常人在思考的时候往往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忽略掉这条通道。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大海依旧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但是对饱经风浪的大明海军来说,那就是纵横自如的通途。
  
      叶应武早早在高丽布下棋子,显然也是预料到了有一天可以威胁蒙古后路,只不过他这枚棋子在之前两次北伐的时候都没有使用,现在才决定动用,说明在叶应武看来这已经是最危急时刻了。
  
      关键的时候就需要果断出手,这一次叶应武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即转过身,叶应武沉声说道:“小阳子,让六扇门和锦衣卫的人速速前来见驾!”
  
      张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而叶应武伸手按住桌子,轻声冷笑道:“朕倒要看看,这一步棋,忽必烈又要如何拆解!”
  
      ——————————————————-
  
      大风呼啸,吹动博罗湾中一艘艘战船的旗帜。
  
      举起手中的千里眼,范天顺打量着岸上的情况,冷笑着说道:“在博罗湾西侧的百道原大约有上千名骑兵集结,在东侧的博罗箱琦松林中到底有多少人还难以确定。”
  
      顿了一下,范天顺看向身边日本打扮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急忙微微低头。范天顺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的神情,不过还是淡淡说道:“现在千里眼能够看到的情况就是这些,到时候我大明水师会兵分两路,从西侧百道原和东侧博罗箱琦同时进攻,百道原尚且宽阔,上面有多少敌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博罗箱琦这边松林茂密,还需要竹琦先生费心。”
  
      那中年男子正是当初站在山崖上观潮的人,全名为竹崎季长,是倭国九州岛诸多诸侯当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但是他很清楚,今天这一战过后,或许竹琦家的名声,会传遍整个日本。
  
      只不过在这前面,或许会加上“叛徒”两个字。
  
      但是竹崎季长并不后悔,因为当他站在山崖上看到那庞大的舰队轻而易举的破浪前行的时候,就已经心知肚明自己应该作出怎样的抉择。如果竹琦家当时没有乖乖向大明投降的话,恐怕现在第一个倒霉的就不是博罗湾这里的九州联军,而是竹琦家了。
  
      凭借竹琦家数百名勇士,竹崎季长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明军庞大的舰队面前支撑哪怕一个时辰。
  
      竹崎季长也算是熟读华夏书籍,而浩如烟海的历史书籍当中,他最感兴趣的一句话,还是“成王败寇”。先不管那些包括北条时宗在内的日本人会怎么跳脚大骂,竹崎季长很清楚一旦大明征服了整个日本,那么最先投靠大明的竹琦家自然而然就是大明能够选择的最好代言人,到时候这一段历史应该怎么书写,不还是他们竹琦家说了算么!
  
      一想到镰仓幕府会被竹琦幕府所取代,在国内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可一世的北条时宗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竹崎季长就有一种莫名的爽快。
  
      “天朝大将军还请放心,竹琦家为了大明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因为日本这里华夏商人来往不少,尤其是前宋时候还多有海商在这里定居,所以竹崎季长的一口汉语如果忽略偶尔的音调错误,还是说的颇为顺畅。
  
      范天顺眯了眯眼,沉声说道:“来人,即刻通知刘将军,让他随时准备率领炮船出击。”
  
      “诺!”一名士卒大声应道,旗舰上的令旗迎风舞动。
  
      “将军,我手下的人想要探查明白博罗箱琦松林当中有多少人,恐怕还需要些功夫,将军恐怕还得······”竹崎季长急忙说道。
  
      “松林那边因为缺少可以指示目标的东西,所以只能采取强攻,炮船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是百道原上骑兵云集,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范天顺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不清楚那一艘艘正在掉头转向的庞大战船是做什么的,不过竹崎季长只是看到他们的体型就能够猜测到上面会装备了多少致命的弓弩和投石机,这些虽然不足以对数千人的骑兵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也能够起到震慑敌人心魄的作用。
  
      不过随着一艘艘战船在海面上排成长蛇阵型,船舷一侧一扇扇炮窗打开,黑黢黢的炮管缓缓伸出来,竹崎季长才瞪大了眼睛,这种黑色的管子绝对不是他原来有幸见识过的床子弩,更不会是体型庞大的投石机。
  
      百道原上那支属于大友家的骑兵还在嚣张的游荡,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么多战船射出的石弹和箭矢完全躲避开来,毕竟看到战船上的动作再策马冲下山坡也完全来得及。
  
      “老刘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老子手里的炮弹也不多,还指望着能够一路打到镰仓呢。”范天顺喃喃说道。
  
      旗舰上的鼓声已经响起。
  
      前面炮船队列中的领队船上,刘成在听到鼓声的那一刻,举起的手臂猛地落下,大声吼道:“开炮!”
  
      “开炮!”一艘艘炮船上所有的炮长同时用尽力气吼叫。
  
      炮兵素来嗓门大,现在又是这么整齐划一的大吼,甚至已经盖过了数百门大炮同时发射的沉闷声音。不过转瞬之间百道原上的爆炸声就已经遮盖过了其余任何的声音。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足足七八百门大炮当中有一百多门填装了开花弹,其余则是填装的实心弹丸,开花弹的重量比较轻,率先砸在百道原上,整个炮弹瞬间爆裂,无数的弹片肆虐横飞,那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骑兵只是在这百发炮弹的洗礼下,就已经消失了绝大多数,而后面陆续而来的实心炮弹,将剩余不多的大友家骑兵全部抹杀在沉闷的炮声中。
  
      天地之间,鸦雀无声。一双双看向百道原的眼睛带着各种各样的神色。
  
      而不远处的博罗湾正面,大友家曾经骄傲飘扬的旗帜,已经缓缓向后移动。同样看到这一幕的竹崎季长在惊讶之后,也是摇了摇头。大友家之所以能够在联军当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属于实力相当强悍的那一支力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家这些骑兵,只要随便拉出去就能够冲垮其余好几家的联合,结果谁曾想到,这些明军炮船只是示威一下,都已经把大友家数代以来的努力全部抹杀。竹崎季长很清楚大友家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下场,或许大友家自己人也明白。
  
      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一艘艘还笼罩在硝烟中的炮船,竹崎季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投靠大明、投靠天朝上国,是作出了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否则竹崎季长不敢想象自己的手下在这铺天盖地的炮火中怎么才能生存。
  
      日本不过是这两年因为大陆的混乱和北条时宗的强硬而没有给天朝上贡,谁曾想到就是这两年的功夫,这个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大明,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先进而犀利的火器!
  
      跟着竹崎季长一起上船的两名随从,此时已经不争气的软倒在甲板上,低着头甚至不敢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明军将士。
  
      “打得还不错。”范天顺淡淡说道,“竹琦先生,某想知道,博罗箱琦那边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够送过来。”
  
      竹崎季长的脸色苍白,低着头轻声说道:“天朝上将军,恐怕已经不需要竹琦家为将军效劳了,因为这样的火器面前,没有人会生出抵抗之心的。不信将军可以看过去,恐怕不只是大友家在撤退,其余的诸侯十有**也在准备退兵了。”
  
      “哦?”范天顺举起千里眼一看,果不其然,博罗湾正面那一面面飘扬的旗帜已经有些散乱,向后退却。
  
      前面的炮船已经再一次开炮,猛烈的炮火这一次没有对准百道原,而是直接落在了九州联军最为密集的博罗湾正面滩头。
  
      一发发炮弹厉啸破空,在空中划过耀眼的曲线,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开花弹的发射要比实心弹晚一步,并且为了节省弹药并没有发射太多的开花弹。一发发炮弹重重的砸入慌乱的人群当中,一名一名向后奔跑的士卒已经顾不上回头看那通天而落的炮弹,只是拼了命的逃跑。
  
      一面一面曾经散乱的旗帜,这一次已经不见了踪影,或是直接被扔在地上,或是随意的插在沙滩上,再也没有人顾及自己属于哪一支队伍,也没有人在意如何才能与敌人厮杀。
  
      因为他们在这一刻已经心知肚明,来自天朝上国的怒吼,不是他们这些卑微如蝼蚁一般的人能够承受的。
  
      甚至就连天皇,就连一向在国内受人尊重甚至崇拜的北条时宗,面对这样威力的地狱火焰,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这一种可能。
  
      海水被鲜血染红,开花弹爆炸之后削去的人体残肢就这样散落在沙滩上。当海水逐渐从膝盖处退到靴子底部,范天顺看着周围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高估了这些倭人的斗志,也似乎低估了火炮的威力。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在海上游弋的炮船,范天顺轻轻呼了一口气。
  
      范天顺发誓一辈子都不想面对这样强大的火器降临在自己头上,不过幸好这样的火器是掌握在大明的手中。
  
      一排排海军将士冲上滩头,大明的赤色龙旗已经取代了之前滩头上各式各样的旗帜,而后面陆续上岸的骑兵已经开始向百道原方向冲击,这一路上除了一些溃散的游兵散勇,根本没有阻拦。
  
      “可惜某费尽心思制定的两翼夹击战术。”范天顺踢了踢脚下一具尸体,不由叹息一声。
  
      而脸色苍白几乎是吐了一路的竹崎季长,已经在随从的搀扶下走到范天顺的身边,不过当他第一眼看到范天顺脚下尸体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活见了鬼,双手颤抖着缓缓说道:“天朝······天朝上将军,这······这是藤原经资!”
  
      “藤原经资?”范天顺一怔。
  
      竹崎季长轻轻呼了一口气,方才让自己的内心平定下来,低声说道:“这藤原经资是镰仓幕府的镇西奉行、三前两岛守护······换而言之就是在这九州岛负责率领诸侯抵抗天朝上国的进攻。”
  
      范天顺打量了一番脚下的尸体,不由得摇了摇头:“某只是看这个家伙身上的打扮有些花里胡哨罢了。至于他是谁,某还真的不感兴趣。”
  
      眯了眯眼,范天顺转身看向远方,沉声说道:“这一战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人死掉。”
  
      顿了一下,范天顺的目光斜斜瞥了一眼恭顺走上前一步的竹崎季长:“这就是反抗大明的下场。”
  
      竹崎季长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未完待续。)
第474章 大漠孤烟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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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敞的官道上,一辆一辆马车排成整齐的队列,马车的四周大量的步骑士卒同时迈动步伐,长时间来的严苛训练,让他们在经过长途跋涉之后走路依旧是挺胸抬头。
  
      而在官道两侧,都有本地的州府衙役负责维持秩序,屏蔽闲杂人等。不过毕竟是大明皇帝陛下亲临。天子过路,绝对是普通平头老百姓几代人都见不到的盛况,官道两边早早地就已经满是百姓,扶老携幼前来。
  
      或许在大多数人的意识中,华夏老百姓千百年来都是一般无二的淳朴,面朝黄土背朝天,耕作自家三亩地,对于到底是谁来做皇帝并不是很关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皇帝没有丝毫的敬重。
  
      恰恰相反,中国的老百姓或许是全世界各国当中对于皇帝最尊敬的人,因为他们世世代代坚信皇帝是天之子,相信皇帝是九州华夏的主人。他们不介意是谁坐在皇位上,但是他们介意没有人坐在皇位上。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在华夏深入人心的道理。
  
      尤其是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皇帝身在帝都宫城,可望而不可即,现在陛下竟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这绝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甚至就连那些维持秩序的衙役,都会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
  
      现在大明工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运河的疏浚上,按照朝廷的计划,通过运河连接江南与河洛,然后再通过直道连接江南与福建、岭南。当初叶应武北上的时候,运河才刚刚疏浚到宿州,过了宿州就必须转为陆路,不过现在运河疏通到了应天府,基本上就等于过了汴梁就可以转运河。
  
      叶应武的马车虽然没有像成吉思汗西征时候的“房车”那么气派,不过为了体现皇家的威严,却也小不到哪里去,整一辆巨型马车,里面可以放下卧榻和桌案,甚至还有一个香炉和小型的书架,类似的马车还有足足五辆,这是工部为皇家特制的,基本上也就象征着大明马车的最大规模。
  
      虽然暂时在中原并没有直道的修筑,不过毕竟中原久为华夏富裕之地,政治经济文化之中心,所以官道修建的甚是宽敞,夯土也颇为结实,马车行驶上去颠簸之感基本上可以忽略。
  
      “陛下,这是从东洋送来的战报。”小阳子掀开车帘,将手中的奏章递给晴儿,一拱手之后转身离开。
  
      晴儿拿起奏章转过屏风,叶应武正靠在车壁上打着瞌睡,而惠娘盘膝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只是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在看书还是在看人,见到晴儿走过来,急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晴儿虽然现在已经是后宫女官,不过毕竟是从惠娘身边走出去的,见到惠娘的手势,唇角顿时流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然而叶应武已经被刚才小阳子一声呼喊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是哪里送过来的奏章?”
  
      “夫君你醒了。”惠娘急忙放下书,亲手将奏章接过来,“东洋战报,刚刚送过来的。”
  
      “东洋?”叶应武微微一怔,瞬间清醒了不少,急忙让惠娘展开。
  
      东洋舰队和大明沿海州府每五天有飞剪快船来往通报战况,所以算起来也到了东洋战报送过来的时候。叶应武粗略的扫了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在五天之前,东洋舰队闯过海上风暴,已经在博罗湾登陆,并且向纵深挺进,基本上没有遇到太多的抵抗,尤其是有竹琦家作为引路的向导,说是所向披靡似乎也没有多少差错。
  
      “东洋路途遥远,消息来往极其不方便,某也没有办法臆测北条时宗会怎么应对,只能说是让范天顺和刘成见招拆招了。”叶应武伸手揉了揉太阳**,有些无奈的说道,“东洋舰队有着绝对碾压倭人的实力,至于能不能将这实力发挥出来,某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至少叶应武清楚,大明海军船队要比另外一个时空忽必烈讨伐日本的时候强大很多,而且船队中战船也更为坚固,绝对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场台风就被直接击溃,更何况叶应武也坚信,自己的手气绝对不会差到两次都遇到台风。
  
      按照战报上所说,海军舰队已经拿下了九州岛,也就是说在日本四岛当中有了落脚点,对于实力强大的大明来说,拿下一个落脚点也就等于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在另一个时空北条时宗对付元军的方法便是集中全部力量,全力阻拦对方上岸,使元军不得不长期滞留在海面上,从而间接增加了元军船队遭遇台风的可能性。
  
      “日奸还真是少见。”叶应武看到“竹琦”两个字,不由得轻笑一声,伺候在旁的晴儿已经小心磨墨,而叶应武提笔刷刷写下了批注。
  
      对于东洋战事叶应武并没有打算插手多少,毕竟现在通讯还是太不发达,叶应武要想遥控战事,等到他的命令传达,恐怕自家军队都已经被别人拾掇干净了。或许范天顺和刘成两人在大明海军人才璀璨的队列当中并不出众,但是都是公认的稳重果敢之才,所以就算是没有办法大获全胜,也不会损失惨重。
  
      叶应武批示也只是例行的嘉奖两句,然后让他们提防竹琦家是不是真心投靠大明,另外还要小心北条时宗。
  
      北条时宗这个人虽然有些狂妄自大,但是叶应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绝对算得上一代枭雄,所以绝对不能轻敌,只要范天顺他们依靠强大的兵力和绝对的火力优势碾压过去就可以了。
  
      毕竟就算其智若妖的诸葛亮,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难以力挽狂澜。
  
      现在叶应武对于东洋方面,更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把日本的银矿挖出来,毕竟等到天下彻底平定下来,大明就需要推行银本位制度改革,然后再从银本位制度进一步到达金本位制度,而这背后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白银和黄金储备。
  
      众所周知,华夏本国国土内的金银素来难以支撑全国上下的使用,所以叶应武不得不把获得白银的渠道放在日本身上,更何况自家国土上的白银,叶应武也更希望可以封存下来留给子孙后代作为财富。
  
      “夫君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看着叶应武将送来的奏章递给晴儿,惠娘有些心疼的说道。
  
      叶应武昨天晚上被张濯拽起来之后,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睡着,这也导致他今天上车之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刚才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又被这东洋送来的奏章吵醒了。
  
      “也罢。”叶应武打了一个哈欠,拽了拽被子,他现在困得要命,也确实没有功夫再调戏调戏惠娘什么的。不过还不等他躺下,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小阳子的声音。
  
      “启禀陛下,河西急报!”
  
      “速速呈上来!”叶应武一下子坐直,看了一眼惠娘,不由得转而轻笑一声,“看来夫君某本来就是忙碌的命啊!”
  
      奏章送上来,叶应武只是看了一眼,旋即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
  
      河西,敦煌城东。
  
      一个并不是很起眼的土堆伫立在夕阳下。
  
      戈壁滩上最美或许就是这火红色夕阳逐渐落山的场景,阳光洒在戈壁的皑皑白雪上,也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海都那边虽然一直没有采取动作,不过所有人都能够隐约嗅到空气中浓烈的战意,所以这么浩浩荡荡几百人出城,绝对是神策军进入敦煌城以来少有的场面,而哨骑更是远远的放出去,以防万一。
  
      往近处看能够看得清楚,这是一个坟冢,坐西朝东,面向玉门关和阳关,也面向中原的方向,面向华夏故土的方向。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身死不能葬在家乡的土地上,那么死了之后也要面向家的方向。
  
      墓碑上血红色的大字,“大明敦煌市舶司殉国官将之墓”。
  
      一排将士肃然伫立在墓碑的两侧,微微低头。而苏植站在墓碑的前面,默默打量着那一排红色大字,夕阳的阳光洒在上面,仿佛被鲜血洗过,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这只是市舶司死难将士的衣冠冢,苏植带着数百人发疯也似的找遍了被烧为灰烬的敦煌市舶司遗址,因为一场大火烧的甚是猛烈,后来蒙古人又进行了破坏,戈壁滩上还下了一场雪,所以就算是苏植挖地三尺,也只是在里面找到了些许残破尚未烧干净的衣服残片,无奈之下只能用袋子装了满满的黑土送回中原,并且把这些衣服碎片就近葬在城东。
  
      这是敦煌距离中原最近的地方。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看着夕阳下的墓碑,唐震不由得喃喃叹息一声,“秦相公之死,诸多官吏将士之死,何其壮哉!”
  
      他身边的王进也是拄剑站得笔直,一言不发。能够让王进和唐震两个敦煌城的主官一齐站在这里,已经说明这墓中人身份的尊贵。
  
      看着苏植小心翼翼的为墓碑上香,唐震微微侧头,低声说道:“系边到现在还没有动作么?”
  
      “没有,”王进皱了皱眉,“不知道海都和忽必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有咱们好果子吃了。”
  
      “这一次准备怎么打?”唐震摇了摇头,“敦煌不比京兆府。”
  
      “某知道。”王进的声音有些沉闷,“看一步走一步,某现在估摸着蒙古鞑子一旦开战,压上来的骑兵至少在两万,更不要说步卒和其余大型攻城器械的多寡,所以这敦煌城某左思右想还是不能守。”
  
      “弃城?”唐震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微微抬起下巴,“刚刚为秦相公他们立了坟,鼓舞了士气,然后就把敦煌城扔了?”
  
      “不是弃城,而是全部步卒退后防守,依托阳关、玉门关再到甘州甚至兰州一线节节防备,咱们从河西一路走来,也是清楚河西现在是什么样子,依托那样的城防,一座城守不了太长时间,不能把神策军的全部主力都拉出去和蒙古鞑子在戈壁滩上血拼。”微微眯了眯眼,王进沉声说道,“这里是他们骑兵最好的战场,即使是咱们的火器强大,也只能阻挡一时。”
  
      唐震苦笑一声,什么都没说,显然他也想不出来别的更好的办法。
  
      “咱们已经把河西的诸多事宜告诉陛下了,以陛下的能耐手腕,既然当初有胆量派遣神策军进入河西,就必然留有后手,所以咱们只需要竭尽全力拖住,等着便是。”王进接着沉声说道。
  
      “什么事情都让陛下去头疼,你倒是好意思。”唐震翻了翻白眼。
  
      “不是让他去头疼,而是整个河西已经成了一池死水,就算是再强劲的东风也吹不过玉门关,”王进喃喃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唐震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所以陛下在河西能够做的也就是支撑住这岌岌可危的局面,然后在其余地方进行突破,难道老唐你以为大明这两年来四面征战,一直没有重心么?”
  
      “你是说陛下的心思,实际上一直都放在蒙古身上?”
  
      “蒙古归根结底,还是咱们的毕生之敌啊。”王进伸手轻轻摩挲着佩剑上的纹路,“陛下每走一步,必然都会先考虑好蒙古鞑子的应对,从而留下足够的后手来对付,你应该也清楚,陛下不是那等鲁莽的人,或许有时候可能被热血冲头率军冲杀在前,但是绝对不会在没有胜算的时候贸然出兵。每一次陛下动手的时候,都自称为命运相赌,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在赌博,因为赌博总有输有赢,而陛下的赌博,赢得都会是他。”
  
      唐震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陛下必然本来就留下了后手?”
  
      王进点了点头:“某现在只是在好奇,这后手到底是什么,要知道陛下现在需要做的有两步,一个是吹皱这敦煌的一池死水,一个是想尽办法吸引忽必烈的注意,让忽必烈短期内根本没有办法顾及敦煌。陛下现在是九五之尊,自然没有办法御驾亲临、置身险地,所以必然会派遣两个得力干将,一个前来河西,一个则牵制另外一路。”
  
      “你看的倒是清楚。”唐震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
  
      “是啊,看得很清楚,但是咱们现在都是局中之人,已经没有办法左右大势了。”王进追上他的步伐,淡淡说道。
  
      唐震脚步微微一顿,不过旋即又恢复如初:“咱们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顺应着应该的大势,顺应陛下已经调控好的滚滚潮水。”
  
      “那老唐,你信任陛下么?”王进轻笑一声。
  
      唐震并没有生气恼怒,反问道:“那你相信陛下么?”
  
      抬头看了一眼戈壁的落日,王进喃喃说道:“自从三年前陛下只身匹马冲向临安醉春风的时候,某就再也没有怀疑过他。”
  
      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墓碑处,毕恭毕敬的拿起香点燃,然后又接过来一碗酒,一人喝了一口之后,其余酒液倾洒在茫茫戈壁上,告慰那已经先一步离开的英魂。
  
      “那就一起看着、走下去吧。”唐震走开两步,低声回答。
  
      “大不了咱们把鲜血头颅丢在这里,也好和这里躺着的弟兄们做个伴!”王进哈哈大笑。
  
      只不过他的笑声很快就被密集的马蹄声打断,上百名骑士出现在远处,一面赤色龙旗迎风飘扬。戈壁滩上战马奔驰的很快,转眼的功夫这些骑兵就已经冲到了眼前。
  
      清一色的禁卫军打扮,银亮衣甲、精致弓弩、雪亮马槊马刀,这是大明最精锐的骑兵。而这些禁卫军骑兵向两侧分开,然后恭敬下马。中间一名中年文士跃下马背,上前两步,目光落在有些错愕的王进和唐震身上,也落在后面衣冠冢上,更落在茫茫戈壁、夕阳日落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如此壮丽之景像,人生又难得几回!”中年文士感慨一声,旋即一拱手,“两位将军,久违了!”
  
      唐震和王进看着中年文士,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笑容。
  
      大明永乐元年十月十六日,梁炎午抵达敦煌。(未完待续。)
第475章 沧海落日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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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声轰响,一排一排的士卒怒吼着向前冲击。
  
      前方就是九州岛的太宰府水城,太宰府是镰仓幕府在九州岛的最高统治机构所在,也是整个九州岛最坚固的城池,整个太宰府位于内湖和捅入大海的河流中间,并且在河流上修建了一道水坝,截断河水,从而保护水坝后面的城池,避免海上来的敌人直接冲到城下。
  
      这也使得整个太宰府水城四面环水,一旦炸断南面河上的桥梁,进攻者除了攻破水坝,别无他法。
  
      不得不说为了保护这个九州岛最重要的城池,日本人是下了功夫的,整个水坝是内部夯土,外面堆砌石条,并且仿照中原样式,修建了大量的敌台和马面,与其说这是一条水坝,倒不如说是一道城墙上修筑了几处水门。即使是中原,这种下了血本给夯土城墙包裹石砖的做法也不多。
  
      正因为此,无论是实心弹还是开花弹,砸在水坝上最多只是出现一个坑,想要把水坝直接砸开基本上想都不用想,无奈之下范天顺也只能下令用炮船清扫水坝上的敌人,然后出动并不多的步卒正面强攻。
  
      这水坝面向大海的方向倾斜的角度并不小,只能够勉强让人手脚并用爬上去,不过相比于直上直下的城墙已经好多了,更何况水坝甚至要比后面的城墙还高出一截,所以只要攻占了水坝,基本上也等于太宰府城落入明军的手中,毕竟居高临下冲击敌人再赢不了,范天顺他们就可以自刎以谢天下了。
  
      “砰!”一声巨响,水坝后的投石机抛射过来石弹,砸落在人群中,不过因为明军将士已经四下里散开,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负责掩护的炮船却是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对准石弹飞来的方向凶猛的倾泻火力,很快水坝后那一片就只剩下升腾的烟尘。
  
      “上!”一名都头大吼一声,扣动手中扳机,神臂弩发出锐啸声。
  
      他身后上百名士卒同时跃起,跑在最前面的盾牌手没有冲出去几步就猛地止住步伐,后面的火铳手紧接着冲到盾牌后面,手中的火铳对准水坝顶端一通招呼,基本水坝上这一段探出头来的倭人都被直接击倒,鲜血顺着水坝倾斜的墙体缓缓流淌。
  
      火铳手忙着装填弹药,而盾牌手和长矛手已经重新向前突进。
  
      整个水坝在河两岸延伸的不多,换句话说也就只有两条道路一左一右从密林中延伸出来通到水坝底下,这也就意味着明军每次冲击只能投入两个都的兵力,虽然这种添油战术并不利于攻城,不过却是范天顺和刘成能够做出的唯一选择。
  
      无数的石弹再一次密集如雨砸在冲击的人群当中,不少明军将士都被石弹击中,不过后面的人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从同伴倒地的身体旁边冲过去,最前面的几名十将已经到了斜坡上,不过水坝上很快檑木滚石拼了命扔下来,顿时那几名十将全部被打中,倒地不起。
  
      “火铳手跟上啊!火铳手,火铳手和弓弩手上哪里去了!”都头顿时急得跳脚,抄起来神臂弩就带着人向前冲。
  
      火铳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应该跟上去掩护,手忙脚乱的跟着刀盾手向前冲击,火铳的闷吼声不断从奔跑的人群中发出,水坝顶端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毕竟相比于大明将士,这些倭人更是类似一群游兵散勇,能够勉强防守已经不容易了,自然难以要求他们在这样的火器前面坚持。
  
      “咱们的将士还是缺少配合。”站在一艘炮船上,范天顺皱了皱眉说道。
  
      他身边的刘成苦笑一声:“老范你的要求未免高了一点儿,这人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打仗,只有千锤百炼才能成就精兵,咱们现在不过投入了四个都四百号人就已经冲到水坝底下,能做到这一步很不错了。”
  
      “相比于对手,咱们还是缺了一些狠辣啊。”范天顺举起千里眼看向水坝顶端,摇了摇头,“这些倭人还真是毒辣,他们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阵仗,所以就把所有人都顶在水坝下面,只要上了水坝你连退回去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在这水坝上把性命拼干净。”
  
      “咱们手里的步卒一共没有多少,按照倭人这种打法早就把家底打光了。否则的话咱们大明将士杀出血性狠劲来丝毫不比这些该死的倭寇要差,”刘成脸上都是严肃的神色,“咱们这一通炮击下来,怎么着也得灭掉了倭寇七八百人,尤其是他们在水坝上挤满了人,基本上一通炮火下来就可以收割两三百人命。”
  
      范天顺咂了咂嘴,轻笑道:“这么说来你我也都是手上血债累累了。平时一直没有找到开荤的机会,这第二战便是这么多人命。”
  
      “这些是人命么?”刘成突然间笑了一声。
  
      微微一怔,范天顺嘴角边也是露出一丝笑容。
  
      这句话似乎反问的没有错,毕竟对于大明来说,这些被征服的民族子民,最初只能成为奴隶,只有在他们为大明流血牺牲之后才能获得基本的大明子民身份,只有到了那时候,在大明官府心中,他们的性命才算是人命。
  
      自古以来,征服者和被征服者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假惺惺的慈悲为怀,否则也就不会有人来征服。
  
      “当初陛下可是赋予你我生杀大权,只要能够保证这土地是大明的土地,应该如何,实际上已经是你我说了算。”刘成的声音很低,不过范天顺却是一字不差的听进去了。
  
      他并不会感到悲伤和羞耻,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当初襄阳大战宋军败了,那么等待大宋子民的也会是与今天这些负隅顽抗的倭人相同的待遇和下场,既然自己不想被征服,那就只有想尽办法征服别人。
  
      “加强炮击!”范天顺朗声喝道。
  
      “加强炮击!”刘成按住了剑柄。
  
      又有五艘炮船被调了上来,一艘艘炮船对准水坝的方向,同时开火。
  
      炮口的光焰分外耀眼,沉闷的轰响声从水面上一直传到远方。
  
      “杀!”最后一发炮弹在水坝上直接犁过,四五名猝不及防的倭人被炮弹直接砸倒在地,距离近的话可以听清骨折的声音,而他们扛在肩膀上的檑木也直接落在地上。
  
      一名十将提着刀大步冲上水坝,一刀劈开一名晕头转向的倭人,轻轻松了一口气。刚才如果不是这一发炮弹完美的砸中这些扛着檑木的倭人,恐怕那檑木就已经落到自己头上了。
  
      第一次十将对炮船上那些只知道闷头放炮的家伙有了些许好感。
  
      “冲!”后面陆陆续续冲上来的士卒呐喊着越过水坝的女墙,直接向不远处的敌台冲击。
  
      因为刚才那一顿炮火实在猛烈,整个水坝上实际上已经是尸体狼藉、鲜血横流,甚至人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了水洼中,迸溅起斑斑点点的鲜血。基本上每一个冲到水坝城头的大明将士都是浑身浴血,不过这鲜血多数都是敌人的。
  
      后面冲上城的火铳手不断点燃火铳,敌台上四五名还想要抵抗的倭人被直接掀翻在地。转眼工夫两个都的明军将士就已经冲到了城头上,弓弩手和火铳手迅速控制各处敌台、上城步道。
  
      “打开水栅!”一名都头大吼着扑上去。
  
      箭矢呼啸着刺穿他的胸膛,都头瞪大眼睛,满是鲜血的手已经按在了绞盘上,不过流淌的鲜血已经夺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都头!”几名士卒大喊道,这些稚气未脱的士卒刚才脸上对于鲜血与死亡的恐惧神色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愤怒。后面的弓弩手已经将箭矢倾泻向那名刚才趴在地上射出致命一箭的倭人。其余的士卒纷纷冲上前抱住都头的尸体。
  
      滚烫的血液已经止不住,都头瞪着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不过他的手在无声之中还在传达着他的命令。士卒们七手八脚转动绞盘,将水栅缓缓打开。
  
      外面一艘艘炮船的空隙中,无数快船破浪前行,直冲向水栅后面。过了水坝就可以直接冲到矮小的城门下,之后应该怎么做已经不需要岸上这些士卒担心了,已经憋屈了太久的海军战船绝对不会让他们舒坦。
  
      “旗!”一名士卒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大声吼道。
  
      “旗!”另外一名十将转身在满满都是尸体的水坝顶端寻找。
  
      一面赤色龙旗被小心翼翼的从水坝下面传上来,几名士卒对视一眼,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猛地将这面沾染了些许鲜血的赤色龙旗展开,旗帜在旗杆上迎风飘扬。
  
      “水坝已经攻克了。”范天顺轻轻呼了一口气。
  
      “一共有了四个时辰。”刘成露出一丝笑容,“至少说明咱们海军将士在陆地上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不过这也看出来海军还是有不足之处啊。”范天顺却是摇了摇头,“相比于天武军、神策军那些主力战军,海军的战力还是相差很多,面对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咱们竟然耗费了四个时辰。如果是换成主力战军,恐怕根本用不了三个时辰。”
  
      刘成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凝神说道:“言之有理,之前咱们在大江上和蒙古鞑子交手,如果是来往运输,都是直接运送那些陆师士卒,从来用不到咱们水师将士上岸厮杀。可是现在海军远隔重洋跨海远征,需要尽量腾出来船舱运送水和食物,再加上海况不一,平常人很难适应,所以没有办法每次出征都带上陆师为咱们打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训练出来一支能够专门应对陆上作战的海军队伍。”
  
      “之前陛下似乎也曾提起过,不过因为海军成军未久,所以咱们还没有充分重视。”范天顺皱了皱眉,“也罢,这一次吃一堑长一智,只能够寄希望于咱们的海军将士能够在战火中磨砺出来。”
  
      刘成点了点头:“走吧,听这炮声,估计太宰府城应该已经被攻破了,突破了这道水坝,前面的太宰府城的水门对于海军来说不过是轻车熟路,用不到你我再操心。”
  
      范天顺笑着说道:“这一战下来,恐怕又有更多的倭人明白,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了。”
  
      “但是咱们距离镰仓,还有些路程啊。”刘成回头看向北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高悬在空中的太阳,此时已经渐渐沉入海平面,血红色的夕阳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也洒在一艘艘体型庞大的巨舰上,无数的赤色龙旗在这血红色的夕阳中飘舞,赤色的旗面仿佛已经和天宇、大海融为一体,上面的金龙张牙舞爪、宛若腾空。
  
      “那又如何!”范天顺拍了拍刘成的肩膀,笑着说道,“如果谁想要的当咱们,那就杀过去吧。”
  
      刘成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个西沉的金乌日轮:“倭人自称为日本,日升扶桑之国,不过现在咱们在这落日当中杀入太宰城中,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征兆。”
  
      “凡日月所照,皆为大明之领土。”范天顺看着不远处的赤色龙旗,喃喃说道,“就算是咱们走到天涯海角,也有陛下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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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河西行省,敦煌城。
  
      “梁相公请。”王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唐震已经伸手将房门打开。
  
      梁炎午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去。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明河西行省巡抚,再加上他天子近臣、资政殿大学士的身份,已经足够当得起王进和唐震如此客气了。
  
      “两位将军,现在敦煌西面海都和忽必烈双方都没有动静么?”梁炎午看着舆图上错综复杂的敌我形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跟在叶应武身边的时间不短,虽然是文官出身,不过对于这战场舆图也甚是熟悉,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看明白了大概。
  
      舆图上来往交错的纵横图线,主要都是根据斥候的报告勾勒出的敌人斥候的线路,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天蒙古两方的斥候数量大大增加,不过他们的主力大军并没有发现踪影。
  
      “现在还没有,甚至咱们走河西过玉门关来到敦煌的粮草车队都没有发现蒙古鞑子的踪影,既然没有打算截断粮道,说明蒙古鞑子暂时还没有准备向敦煌进攻。”王进手按着桌子,沉声说道,“根据某的推测,现在蒙古鞑子两方恐怕在没有达成什么协议,从而只能继续互相提防,并且派出大量的斥候,先探查清楚咱们的情况。”
  
      梁炎午呼了一口气:“此言当真?”
  
      如果忽必烈和海都还在互相揣摩猜测对方的诚意,那么对于大明来说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可以居中挑拨离间,从而再一次使得海都和忽必烈互相厮杀,这样自然也就没有人在意大明的河西了。
  
      “不过是某的臆测罢了。”王进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神情,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盆冷水,“或许蒙古鞑子现在已经达成了交易,只是在等着咱们动作,这样的话一旦我们想要在其中挑拨,就等于自投罗网。”
  
      梁炎午沉默片刻,不由的苦笑一声:“这么说来如果想要把河西这一盆死水变成活水,就必须要赌一把了?”
  
      “赌一把。”王进咬了咬牙。
  
      梁炎午是天子近臣,王进更是当初跟着叶应武起家的真正亲随,他们自然明白大明的赌运有多好,基本每一次叶应武说要赌一把的时候都会绝处逢生。可是现在赌桌上不再是叶应武,而是他们这些臣子,而对面的敌人也不再是阿术、伯颜这些蒙古将领,而是直接变成了海都、忽必烈这两个蒙古最高统治者。
  
      在两个枭雄之间挑拨离间,岂是那么容易。
  
      梁炎午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对,是应该赌一把。只不过不可在海都和忽必烈之间。整个河西现在也不是三家势力,实际上还有一家。”
  
      王进和唐震同时吸了一口凉气。(未完待续。)
第476章 0帆渡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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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东面是关中和河洛,西面是西域,而北面是蒙古河套,至于南面则是祁连山,翻过祁连山实际上便是吐蕃传统的领地。只不过因为吐蕃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对蒙古或者大明任何一方造成威胁,所以王进和唐震实际上一直都在潜意识中忽略了吐蕃。
  
      但是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吐蕃并没有虚弱到另外一个时空清朝的时候随便派遣官员就能够接管的程度,吐蕃虽然各教派之间勾心斗角的激烈程度甚至不亚于蒙古内战,不过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听从于白兰王的命令,虽然大明当局也不清楚吐蕃到底有多少精锐的兵力能够抽调出来参与战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手中并非空无一物,只是因为在蒙古军和明军的强大面前才会显得颇为虚弱。
  
      不过现在神策军兵力太少,而蒙古两部兵马经过几次大战的大浪淘沙,除了少量的精锐之外,其余实际上都是乌合之众,甚至比不上当年蒙古襄阳之战时候的实力,所以对于敦煌守军来说,这些吐蕃士卒绝对可以解燃眉之急。
  
      “当初陛下和索南桑波谈判,所说的两军会盟于星星峡,现在咱们才走到敦煌,就向吐蕃求援,吐蕃会不会趁势提出什么条件。”王进的目光一直落在舆图上。
  
      王进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不由得都想起了当初北宋时候的海上之盟,本来大宋和女真人在海上盟约,瓜分辽国,结果因为北宋在北伐燕云的过程中表现的实在是窝囊,结果使得女真人在将燕云移交给北宋之后,终于还是按耐不住,重新杀了回来,直接导致大宋建炎南渡。
  
      结果到了蒙古灭金时候又是这样,一直等到女真人一直向南撤退到了蔡州,才被孟珙率领南宋大军包围绞杀,而南宋又进一步撕毁约定,直接出兵河洛,被蒙古一番痛打,狼狈不堪的撤回来,甚至就连襄阳都没有守住。
  
      一旦吐蕃人抱有和女真人一样的算盘,虽然大明并不害怕吐蕃人,但是难免以后吐蕃会挑拨事端。
  
      梁炎午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大明不是前宋,吐蕃也远远没有当初女真人和蒙古人的能耐,所以并不用担心海上之盟的重演。不过咱们也不能在敦煌按兵不动,也应该闹出点儿动静给蒙古鞑子看,也给吐蕃人看。”
  
      “这个度,不好把握啊。”王进和唐震脸上都流露出担忧神色。
  
      毕竟神策军现在的粮草不是很充足,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全军出动,更何况茫茫戈壁滩上,大队步卒行军很容易被敌方的骑兵击溃,而且一旦明军逼迫的太紧,难免忽必烈和海都会狗急跳墙,联起手来直接进攻敦煌,到时候可就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伸手按住桌子,梁炎午脸上都是肃然神色:“吐蕃这一趟,某会亲自走一遭,敦煌这边不管怎么办,万万不能让蒙古鞑子联起手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攻其一端。”
  
      “咱们和海都还没有交手,对于海都的实力并不了解,不可轻举妄动,”王进沉声说道,“所以某认为还是拿忽必烈这边下手,忽必烈在河西北面还有几处州路,可以先做出进攻的样子,看看忽必烈如何应对。河西向北主要以草原为主,某率领一半骑兵出动,其余的大军老唐你带着,务必要守住敦煌和河西。”
  
      唐震吸了一口气,想要反驳,不过看到王进坚定的目光,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整个河西就是一池死水,而神策军和敦煌就是这死水当中的活鱼,想要吹皱这一池死水让它和外面的湖河连接,那咱们就只能放手一搏,拼了命的折腾。”梁炎午的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大明儿郎,南征北战,还没有怕过谁。”王进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候梁相公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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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九州,太宰府。
  
      房屋燃烧后的黑烟还在滚滚升腾,甚至笼罩了整个街道,来往的明军士卒将瑟瑟发抖的倭人百姓从房屋当中驱赶出来,强迫他们担水灭火。
  
      这个时候的日本人远远没有另外一个时空当中“一亿玉碎”的疯狂,毕竟现在是日本幕府统治时期,天皇已经完全沦落为傀儡,再加上日本贫穷落后,对于国民的思想教育远远比不上前宋和大明,更不要说和明治维新相比,现在用“民智未化”来形容站在明军将士面前这些人,倒是很妥当。
  
      更何况这些明军将士手中还有明晃晃的刀枪,再加上明军一战而下太宰府城的威名在这里,就算是这些倭人尚且处于茹毛饮血的阶段,都清楚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范天顺和刘成并没有过多的在城门处停留,一边吩咐手下将领率领人手尽快占领全城,一边直接策马直接冲向太宰府。
  
      整个太宰府城修筑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城中央的太宰府,太宰府是天皇和幕府在九州的象征,也是九州的最高统治机构,太宰府太宰素来都是少贰家担任,现在的九州太宰府太宰便是九州联军的副统帅少贰资景。当面对大战的时候,上面的天皇和幕府还会再委任镇西奉行来统率九州的战事。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此次统率九州联军的镇西奉行藤原经资已经被明军的炮火炸死在博罗湾,所以九州联军的统帅再一次成了少贰资景。
  
      随着明军攻破了太宰府城外面的水坝,作为太宰府主人的少贰家就首先支撑不住开始溃败,紧接着菊池家、岛津家的队伍也都跟着如雪崩般撤出城去,将偌大的太宰府城直接拱手让给明军。
  
      对此范天顺和刘成并没有下令追击,毕竟再往前进就是内陆,对于不习陆战的大明海军来说并不是好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范天顺和刘成在看过大明海军在攻击水坝时候的表现之后,就已经对全歼倭人不抱希望。
  
      现在对于大明海军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当地各部,从而分化镰仓幕府在整个九州的统治。
  
      毕竟现在的日本实际上和华夏三国时期有些类似,镰仓幕府挟天子以令诸侯,下面的诸多世家因为比较散乱而且实力弱小,所以不得不俯首听命,但是现在有了比镰仓幕府更加强大的天朝上国,这些已经憋屈了太久的世家在经历两场大战之后,自然也都明白应该如何抉择。
  
      就算是天朝上国摆在台前的傀儡,也总比之前占据一隅之地的小小世家要来的好。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竹琦家站在了大明一边,大明为了保证在主力战军撤退之后日本国内秩序的稳定,必然还会扶植至少两个傀儡,所以为了争夺剩下的名额,九州的这些诸侯世家要说还能够齐心协力和大明作对,那绝对不可能,更不要说听从镰仓幕府的命令了。
  
      战马在太宰府前面停下,海军的前锋队伍已经将太宰府内外肃清。范天顺和刘成对视一眼,从战马上翻身跃下,站在门口的士卒同时行礼。
  
      “大明海军东洋舰队第一师第一旅旅长高扬,参见两位将军!”一名中年汉子大步走出来,冲着范天顺和刘成一拱手。
  
      高扬名义上是第一师第一旅的旅长,但是实际上知道底细的人很清楚实际上东洋舰队能够拉上岸来打仗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旅,之前进攻水坝就是高扬这个旅顶上去,后来海军战船炸开太宰府的水门,又是高扬手下的兵马第一个冲进城中。
  
      虽然其余海军战船船长对这些平日里自己都不拿正眼瞧的海军陆师甚是眼红,却也无计可施,毕竟只有高扬手下的兵马大规模列装了火铳,并且人人披甲。要是让海军那些打赤膊的将士向上冲,恐怕还不够人家弓弩手可劲招呼的。
  
      范天顺点了点头,高扬算是他的心腹手下,也是当初郢州水师仅剩下的几个老底子,所以范天顺对高扬多有器重。这一次虽然高扬在进攻水坝的时候有些墨迹,不过后来打顺手了仿佛如鱼得水,在攻占水坝之后,高扬的动作很快,充分发挥大明军队将官在关键时候带头冲锋的精神,亲自扛着旗带人直冲向城池,终于和海军战船同时杀到城下,从而避免了慌乱中撤退的九州联军破坏城池、带走财物,绝对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这样一来,高扬之前在进攻水坝时候的拖沓也算是将功抵过。
  
      “两位将军,这一次咱们可是赚到了。”刚刚迈过门槛,高扬脸上就满是兴奋神色,“倭人在水坝攻克之前显然是抱着死守与城共存亡的的心态,所以他们的粮草、钱帛、家眷都没有来得及撤走,如果不是这群乌合之众里面有几家率先崩溃,恐怕咱们现在还在和他们打得火热。”
  
      范天顺和刘成脸上也都流露出喜色,太宰府作为整个九州的中心,自然也是九州岛财富汇聚的地方,而且少贰家、藤原家等等四五个世家都定居于太宰府城中,这些称霸九州岛几代人的世家,所藏的财富估计已经能够补足东洋舰队这几天作战的消耗。
  
      “缴获的粮草、钱帛以及这太宰府中没收的全部家产,速速派人统计出来,”范天顺沉声说道,“另外有没有抓到什么重要的俘虏。”
  
      “这个嘛,”高扬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猛地伸手拉开眼前的门。
  
      范天顺和刘成两员大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太宰府的庭院当中,密密麻麻、莺莺燕燕,也不知道有多少华服男女老少,惊恐的缩成一团一团。周围的明军将士也不敢随意上前,只是远远的手持兵刃戒备。
  
      “都在这里,”高扬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末将已经派人问过情况,因为倭人联军当中各家担心自己的家眷在战火中受到惊吓,所以将他们聚集在这个地方,谁曾想到联军溃败的太快,他们临走的时候什么都顾及不上了,所以这些男女老少家眷就全都扔在了此处。末将派出人手四下里搜寻,这些家眷的胆子倒是不大,远远近近还没有发现逃跑的。”
  
      顿了一下,高扬接着说道:“因为这些人身份不凡,所以末将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因为藤原经资已经战死,藤原家基本上算烟消云散了,所以藤原家的人已经被分离出来,其中有不少青壮少年和貌美女子,这藤原家以及其余诸多倭人世家的家眷应该如何发落,还请两位将军决断。”
  
      范天顺轻轻咳嗽一声,看向刘成,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刘成眉毛一挑,沉声说道:“藤原家的人先放一放,反正藤原经资已经死了,他们家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你小子也不要打什么算盘。另外各家的人都好生看管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筹码,就看那些逃跑的世家们心中,有没有这些妻儿老少了。”
  
      等到三人转过这处庭院,范天顺方才郑重拍了拍高扬的肩膀:“长顺(高扬表字),这一次干得不错,至少某和老刘回去也有办法给礼部交差,毕竟现在礼部那些老家伙们恨不得把天下女人都搜罗起来塞到陛下身边。这件事也是为了大明国祚香火的传承,作为大明的臣子,咱们自然应该用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高扬和刘成对视一眼,三个人都露出不地道的笑容。
  
      而刘成摆了摆手:“好了,这些还都是后话,现在太宰府拿下来,海军等于在九州岛有了立锥之地,不过咱们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甚至就连倭人在九州的镇西奉行都已经战死,镰仓幕府再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下面就要看是咱们先快一步,还是北条时宗先快一步了。”
  
      范天顺正色说道:“等到钱帛物资的清单送上来,再做决断,毕竟咱们从九州的西南到东北,消耗了不少的补给,现在补给船队还不知道在哪里,想要站住脚跟只能先依靠······”
  
      他话尚未说话,外面一名传令兵已经疾步而来:“启禀几位将军,外海有很多船队!”
  
      “镰仓幕府的动作这么快?”刘成顿时微微皱眉,东洋舰队刚刚经过这么一场大战,虽然没有伤到元气,不过毕竟是鏖战了一天,要说弟兄们不疲惫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不清楚镰仓幕府海军的底细,所以摆在东洋舰队面前的选择不多,并且很难做出。
  
      范天顺摇了摇头:“咱们向东北和西北方向都有飞剪快船放哨,要是有船队出现,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所以这船队只有可能是从东南或者西南方向来的,而九州联军刚刚被咱们打败,竹琦家给出的消息也是他们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战船,竹琦家是不敢在这种大事上有所欺瞒的。”
  
      “咱们的补给船队?”刘成一怔。
  
      “不管是谁,能够被飞剪快船放过,应该是友非敌,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即刻便去海上看看!如果真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咱们东洋舰队也不会怕了他!”范天顺拍了拍手,“长顺,这里就交给你了,城中秩序立刻稳定下来,收拢队伍,安抚百姓,不要伤及无辜!”
  
      高扬急忙应了一声,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当初对蒙古鞑子从来没有手下留情的老上司会突然间对倭人大发慈悲,之所以不让明军大开杀戒,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够保全这些倭人的性命。
  
      毕竟这一个个的都是上好的劳力,范天顺可不想轻易浪费了。更何况国内工部、兵部都在翘首以待,范天顺也没有这个胆量浪费,除非他已经做好了被工部和兵部同时刁难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477章 雪落开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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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艘飞剪快船出现在海面上,看到这些船只的样式,范天顺和刘成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毕竟飞剪快船的样式现在也就只有大明在使用,所以出现飞剪快船自然说明是大明自己的船只。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能够看到本国的船只,已经和看到自家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是什么来路?”范天顺皱了皱眉。
  
      “已经派船上前询问了。”郑海峰举着千里眼,沉声说道。范天顺和刘成不在,他身为旗舰舰长,便代管整个船队,只不过对于郑海峰来说,他宁愿选择带着一艘船单枪匹马挑战敌人一个舰队,也不愿意带着一支庞大的舰队窝在港口中无所事事。
  
      所以之前郑海峰还跃跃欲试,以为自己闷了这么久,与海上的风暴斗,与岸边的礁石斗,终于有机会和人较量较量的时候,却无奈的发现来的竟然是大明船只,一身脾气无处释放,只能不断地拿着千里眼搜寻周围海面,只是祈求能够看到哪怕片帆只影。
  
      前面派出去的飞剪快船已经回来,绳索搭在旗舰上,一名瘦小的传令兵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范天顺几人身边,朗声说道:“启禀几位将军,已经问询清楚前面飞剪快船的身份,正是我大明的商贾。”
  
      “商贾?”范天顺一怔,包括他身边的刘成和郑海峰脸上都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虽然大明经贸发达,商贾各个都是家底雄厚,船队当中有飞剪快船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却少有商贾直接到达战场,即使是之前北伐的时候明军没有少以来大明的商贾车队来往输送粮饷和兵甲器械,不过还没有哪一支商贾车队真的深入战场,最多只是到达距离战场不远的几处州府,往往都是处于明军的主力战军保护之下。
  
      像今天这样商贾船只直接挺进到战场前线,甚至还不等战场打扫干净就已经出现,还真是闻所未闻。
  
      “这些家伙对于咱们的信任已经超乎寻常了。”刘成不由得轻笑一声,“要知道如果咱们打了败仗,那他们这些带的补给并不多的飞剪快船根本没有办法安全返程,会被拖累。”
  
      “自古以来商人逐利,这些商人就像是追着血腥味的鲨鱼,这么浓烈的血腥气息,怎么会让他们不感兴趣。”范天顺嘴角边也是掠过一丝笑容,商贾渐渐的都快成为大明的经贸中坚力量,所以范天顺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厌恶感,更何况上一次全国募捐支援北方,这些商贾出力最大,从而使得大明在蒙古的突然进攻之下依然能够稳住阵脚,并且为北伐奠定坚实基础,所以范天顺的话里更多是打趣之意,“实际上要说有多少的胆量来赌博,这些商贾的胆子可要比咱们大多了。”
  
      几艘飞剪快船很快就已经到了码头,而范天顺和刘成也是从旗舰上下来,快步迎上前。
  
      “大明泉州市舶司按察使钱羽杰,参见两位将军!”见到范天顺和刘成竟然亲自迎上来,刚刚走下船的钱羽杰脸上顿时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他虽然身为泉州市舶司按察使,按照大明的最新官职制度,按察使市舶司当仁不让仅次于提举使的二把手,甚至还有监察的责任在肩上,在泉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话语权绝对不亚于提举使。
  
      但是放在这码头上,范天顺和刘成可都是响当当的大明主力战军将军和督导,和钱羽杰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钱羽杰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腰都下意识弯的更深。
  
      后面的商贾们脸上也都带着激动地神情,钱羽杰受到这个高的待遇,说明朝廷还是很重视他们的,面对尚且没有被打开的日本市场,商贾们眼中看到的都是商机。
  
      只要背后有军队和朝廷的支撑,这些大明商贾们自问可以所向披靡。
  
      “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范天顺笑着冲着后面的商贾们拱了拱手,吓得那些商贾们急忙还礼。
  
      而旁边的刘成也是带着一丝笑意:“既然东洋舰队先到此处,那么咱们先入为主,东洋舰队便是此处的主人,诸位漂洋过海,显然也没少经历艰难曲折,东洋舰队如果不能略尽地主之谊,那么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些商贾们脸上甚至流露出拘谨的神情,虽然大明延承前宋的制度,对于商贾并没有打压政策,甚至还多有鼓励,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商贾在社会上的地位有多高,毕竟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规矩,让这些商贾们依然下意识认为自己是社会的底层,能够受到范天顺和刘成如此高规格的接待,他们要是没有丝毫的拘谨甚至畏惧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些商贾们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在短暂的拘谨之后,更多的还是激动,毕竟他们很清楚,有了官府和军队的保障,商贾的商船来往就更加安全,这条航道上的利润自然就会更大、风险也相对会更小。
  
      商贾们在后面的马车上各怀心思,策马走在前面的刘成低声问道:“这些商贾你打算怎么接待。”
  
      “先都好吃好喝的供着,等这边的消息传到陛下手中,来往就得二十多天,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陛下对于商贾素来是宽容的策略,否则泉州那边也不会日益发达,所以对于商贾前来日本,陛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范天顺轻声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些商贾怎么处理还得你我直接下决断了。”
  
      “等到各家的家产统计上来,咱们就知道这一次到底赚了多少,”刘成点了点头,“就算是没有这些,弟兄们在城中搜刮民脂民膏,也是一笔飞来横财,更何况还有两处战场的缴获,绝对少不了。不过咱们毕竟还是军队,怎么才能把这些物品甚至还有这城中的人变成切切实实的利益,只是凭借军队是做不到的。”
  
      大明军规明确规定,主力战军是没有资格经商的。范天顺和刘成也没有胆量去触动这一条底线。毕竟大明的军规并不是很多,但是条理分明,每一条都没有回旋的余地,象征着陛下的底线,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就算是真的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得想尽办法去钻军规的漏子,不会提着脑袋向上面撞。
  
      所以这个时候这些商贾就成了东洋舰队不错的选择,毕竟现在东洋舰队还准备北上镰仓,偌大的太宰府空着也是空着,还得留下人来打理,反倒不如直接交给这些商贾。
  
      至少他们还是大明的子民,大明子民在海外便是一家人,做什么事自然也得想着兄弟袍泽。
  
      “让咱们的人也盯紧一点儿,只要这些商贾是诚心诚意前来的,就算是让给他们一点儿利益也没有什么大碍。”范天顺压低了声音,吩咐一句,“不过如果他们是想要赚走弟兄们的血汗钱,那连门儿都没有。这事老刘你一定要看好了,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没有办法给下面将士们交代,更没有办法给陛下交代。”
  
      刘成应了一声:“这个自然。”
  
      话音未落,前面已经传来无助的喊声,只见一名平民打扮的倭人男子冲出屋子,手里死死攥住一个箱子上的拉环,口中大声嚷嚷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气愤至极。
  
      而一名明军将士拖着箱子,甚至连这男子也一起在地上拖拽,他身边的另外两名明军士卒看着那个死活不松手的男子,举起手中的刀鞘便是一通狠砸,那男子哭喊两声,趴倒在街上。
  
      而三名明军将士正想要离开,一抬头正好看见范天顺和刘成在前面,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纷纷站得笔直,也顾不上手中的箱子。箱子微微晃动一下,跌落在地上,箱子盖打开,银光灿灿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值钱宝贝。
  
      刘成刚想要动怒,范天顺却是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马缰,眯了眯眼睛,径直向前走去。那三名明军士卒低着头站在一边,看都不敢看范天顺和刘成的身影。在走过他们的时候,范天顺冷声说道:“某并不期望某的手下能有怎样的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只是期望能够在未来的战场上,看到你们一如既往勇猛冲杀的身影。”
  
      刘成微微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刚才如果不是范天顺一把拽住了自己,恐怕这件事更没有办法收场。毕竟大明是在征服日本,按照大明的规矩,被征服国家的子民只有作为苦力和炮灰这两种未来,他们的家产实际上已经不再属于他们,所以大明将士就算是争抢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错误,只是因为刚才刘成看到东洋舰队的士卒这样一副明抢豪夺的行径,心中有些不忿而没有多想,所以险些做出过激的反应。
  
      “谢谢。”刘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眯了眯眼,范天顺看向头顶的天空:“这是在异国他乡啊。”
  
      范天顺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刘成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异国他乡,重洋以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人,为了一些卑贱的劳力甚至是奴隶而损害自家军心,绝对是大忌。毕竟对于东洋舰队来说,敌人的民心向背远远没有自家袍泽的团结来得重要。
  
      就当范天顺打算继续向前走的时候,突然一丝冰凉的感觉刺动了他的皮肤,范天顺怔了一下,旋即伸出手,阴沉沉的天空下,更多的洁白色雪花已经缓缓地飘落下来。
  
      因为天气尚未寒冷至极,所以这些雪花刚刚落在地上就已经化成水滴,不过整个太宰府城却还是笼罩在飘飞的雪中,这白雪落在明军将士的甲胄上,落在地上那名倭人男子的身体上,落在每一间房屋上。
  
      明军士卒的步伐继续向前迈动,而整个太宰府城都在这依旧铿锵有力的声音当中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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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丽,开城。
  
      当高丽东南方向的九州岛不过是经历今年初雪的时候,这三千里地山河已经彻底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一处处模仿中原建造的屋舍上面,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呼啸寒风顺着屋舍之间任何一丝一毫的空隙吹卷,而泥泞不堪的街道上少有人影来往,甚至就连不远处矮小城墙上的旗帜,也都已经低头耷脑。
  
      此时的高丽已经不复隋唐初年的雄风,甚至在和蒙古几次大战之后,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整个高丽当初为了躲避蒙古兵锋,甚至曾经仓皇撤退到江华岛上,以岛为都,而后来高丽朝廷向蒙古服软,高丽才得以以蒙古附属国的身份继续存活于世上,甚至还能够安然返回开城。
  
      蒙古的精力已经全部让南宋牵扯,自然也就没有功夫收拾这已经趴在自己脚底下苟延残喘的高丽,不过谁曾想到蒙古并没有将南宋击败、一统天下,反而是被一个新崛起的大明从江南一直打到河北,曾经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已经消散殆尽,甚至现在还要面对内乱。
  
      而大明作为一个代替前宋的崭新王朝,红日初升、其道大光,这之后的光明与辉煌明眼人自然都能够看出来,这里面也包括坐在杨正对面的林衍,此时高丽的教定别监、卫社功臣,也是坐在高丽王座上安庆公王淐这个傀儡背后实际的掌控者。
  
      摆在两人面前的茶水已经换过一遍,而且估计现在也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但是林衍和杨正却是除了一开始的寒暄,并没有说几句话。只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迥异,林衍更有几分紧张,而杨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甚至目光更多的投向窗外迎着风雪绽放的腊梅。
  
      林衍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是跟着金俊起家的,推翻了当时执掌朝政的崔氏家族,然后林衍又推翻了一直信任自己的金俊,此间无数的阴谋权杀已经将他的心智磨练的如同钢铁般强硬。不过林衍却是在几个月之前做出了错误的一步,他将一直不怎么听自己命令的高丽元宗从王位上踹了下去,换上一个唯唯诺诺的安庆王。
  
      因为高丽元宗之前一直属于坚定的亲蒙古派别,也因为此蒙古才会允许他将都城重新安置于开城。当时林衍以为蒙古已经没有精力顾及高丽这一隅之地,所以行事张扬大胆,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忽必烈那里。就算是忽必烈当时正因为国内外战事而焦头烂额,还是做出了很强硬的反击,新招募的女真人骑兵云集边境,甚至还有一支蒙古本部骑兵威胁高丽的侧翼,大有直接冲进高丽一战平定之意,做完这些之后,忽必烈才施施然要求高丽元宗和现在的安庆王一起前往蒙古的都城平城,接受蒙古大汗的仲裁,蒙古大汗决定的高丽王才是真的高丽王。
  
      这命令一来,林衍自然就开始头疼了,自家人明白自家事,高丽经过几场大战,国内原本就不多的可战之兵损失殆尽,现在也不过就是依靠一个空架子在死死支撑,只要蒙古随便动动手,整个高丽就有可能分崩离析,所以林衍没有这个胆子跳出来和蒙古硬碰硬。
  
      捏柿子要找最软的,这个道理林衍很清楚。对于蒙古来说,战胜大明已经基本上没有可能,甚至解决内乱都需要不少时间,所以想要在短期内鼓舞国内的斗志、稳定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宣泄对手。而蒙古周围能够打的过的对手已经越来越少。
  
      很不幸,高丽就是其中之一。
  
      而林衍更清楚,真的按照忽必烈的安排接受蒙古大汗的仲裁,那么高丽元宗自然能够安安稳稳复位,作为傀儡的安庆公也能够平安下野,继续去做他的闲散公侯,但是他这个幕后主谋,却是怎么也不可能跑得掉了。
  
      很幸运,在林衍走投无路的时候,杨正找上门来。
  
      而杨正的身后,不只是大明最神秘的锦衣卫,还有已经被锦衣卫说动的大多数高丽官员,还有大明给林衍许下的诸多好处,还有很多很多林衍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拒绝的好处。
  
      而大明想要的只有一个。
  
      三千里地山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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