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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大将敢负荆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    叶应武抿了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赵云舒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茶水,顿时意识到什么。显然惠娘这个猪队友放茶叶放的太多了。这是苦丁茶,不是其余的碧螺春、龙井之类。整个茶水都已经被冲泡成了浓绿色甚至有些发黑,要是不苦就怪了。
  
      “惠娘这丫头······”叶应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晴儿作为后宫女官,长久伺候在君王侧,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叶应武能够想象到惠娘把其余人赶开,自己挽起袖子烧水冲茶的景象。
  
      赵云舒只能手上微微加力,继续轻声说道:“天武军是夫君起家的队伍,更是当年夫君带着入临安夸功的队伍,现在打得不好夫君生气,妾身自然能够理解,不过夫君要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北面蒙古鞑子内乱虽然打得火热,但是对于大明的防范却是没有丝毫松懈,所以夫君能够依靠的主要还是沿着大河的镇海军、天武军和神策军,尤其是天武军自洛阳渡河,向西北可以直插河东路,向东北可以横扫燕云,绝对是重中之重。此时临阵换将甚至将天武军抽调南下,对于整个攻势都是一个重要的打击,甚至会影响到神策军和镇海军的士气。”
  
      “这些道理某明白,”叶应武显然已经气消了不少,淡淡的说道,“不过以现在天武军的状态,某真的担心他们就算是渡过了大河,也没有办法胜任进攻燕云的重任。三百年前雍熙北伐,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太宗骑驴而逃;一百年前童贯北伐,二十万精锐西军陈尸白沟河。为什么?如果说雍熙北伐还能勉强归结为辽国强盛,那么童贯北伐就只有一个原因,一群骄兵悍将,以为能够和西夏打赢就不把已经残弱的辽军放在眼里。当年的西军,和现在的天武军,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辉煌,难道还要一样的尸骨累累么!”
  
      赵云舒一时语塞,不是她不想回答叶应武的问题,而是叶应武所说的雍熙北伐和童贯北伐,这都是前宋的切肤之痛,也是赵家除了靖康之耻外最大的耻辱。
  
      赵光义骑驴而逃,将赵匡胤多年积攒下来的精锐败坏干净,使得煌煌大宋在接下来的百年间一直被辽国打压,甚至澶渊一战如果不是寇准临危拥驾北上,恐怕辽兵已经饮马大河了。而童贯一战之下更是让大宋以之为柱石的西军损伤殆尽,女真人南下的时候举国上下竟然无可战之兵,甚至直接导致了靖康之耻。
  
      叶应武这是直接撕开了前宋的伤疤,血肉模糊。
  
      “某重新带着大明儿郎跃马幽燕的时候,不想看到这样的惨案接着发生。”叶应武平淡的说道,但是赵云舒隐隐的感觉,在这一刻叶应武的眼中看到的,是白沟河畔的白骨累累,是陈家谷口的不屈老将。
  
      (作者按:雍熙北伐宋军战败后,老将杨业率兵断后,战死陈家谷口。)
  
      三百年来,太多太多的将士鲜血白流,太多太多的家庭生死离别。叶应武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也绝对不允许天武军的堕落,更不允许多少年前的惨案在今天重演。
  
      他想要的,是千军万马强渡大河,三路进军,一战平定幽燕,重新收复这片华夏汉儿已经失去了三百年的土地。而显然今天在演练中的天武军,远远做不到这样的气势如虹。
  
      “那你想怎么办?”赵云舒在这一刻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虽然自幼长于宫禁,少有外出,但是平日里熟读经史,对于大宋这一段屈辱到很少有人愿意提及的历史自然也有所了解,不过作为赵家皇族,一般看到这里都会自动的跳跃过去。
  
      而现在叶应武直接开口说出来,没有丝毫的掩饰,让赵云舒的心思都被打乱,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该怎么劝说,索性就直接问叶应武的意见。
  
      “江镐虽然生性鲁莽,但是绝对不是不明就里的人,更何况还有尹玉这心思谨慎的人在旁边,所以某现在只需要等,等他的答复,”叶应武放下茶杯,淡淡说道,“如果江镐不能给某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某也不介意临阵换帅。大敌当前,认人无亲疏远近之分,就算是二十年的情谊,也不能拿三路主力战军十余万将士、二十余万民夫的性命开玩笑!”
  
      赵云舒手上力道未减,默默地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不知道咱家‘女诸葛’是不是满意?”叶应武毕竟是叶应武,坐在九五之位上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而一直怒气冲天,那样就真的关乎个人肚量和能力问题了。作为一国之君,面对突然的难题,可以有短暂的气愤,但是剩下更多的精力应该还是放在怎么解决上。
  
      “什么‘女诸葛’的,你别乱说!”赵云舒俏脸微红。
  
      叶应武伸手挪开赵云舒的手指:“梁炎午还是有几分眼光和能耐的,倒是看得出来你是前来劝朕的最好人选。不过舒儿,某还是想说一声,下一次你想劝便劝,想说别的就说别的,捶腿揉肩什么的咱们还是免了吧,一会儿用力一会儿轻飘飘的,也不知道你是服侍人呢还是杀人呢。”
  
      “你说什么?!”赵云舒顿时气鼓鼓的跺了跺脚,一甩衣袖就要向外走去,不过叶应武却是一把揽住了她:
  
      “某现在可还是浑身火气没地方发泄,惠娘泡的这茶还是不喝为妙。所以只能换个地方泄泄火了!”
  
      “你放开我!”赵云舒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而房门这个时候一下子被推开,惠娘一步迈进来,正正好好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熟练的捂住眼睛,扬了扬手中的奏章:“夫君,京城送来的奏章,政事堂和太上皇联名所署!”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真是······”叶应武无奈的停下来动作,不过手臂还是死死箍住赵云舒的纤腰,没有丝毫想要松开的意思。
  
      赵云舒担忧了半天,又挣扎了这么久,早就疲惫,靠在叶应武的怀里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夫君你还是抓紧看看吧,政事堂和太上皇联名上书,说明是南京谋逆大案的结果判下来了,接下来怎么走很重要。还有,现在正是夫君需要军队支持的时候,怎么对待天武军,夫君也要好好考量。”
  
      沉默片刻,叶应武沉声说道:“惠娘,念给某听听。”
  
      “可不可以放开妾身,这样让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赵云舒有些无奈的伸手按住叶应武的臂弯。
  
      “有什么影响不好的,”叶应武哼了一声,“后宫宅院,朕和嫔妃言笑调弄,又不是想要白日宣银!更何况现在也就只有惠娘在这里,你们都是共患难的姊妹了,还怕什么。”
  
      赵云舒俏生生的翻了一个白眼,只能随着他了。
  
      惠娘嘻嘻笑了一声,展开奏章,只是看了一眼,俏脸旋即变了颜色:“夫君······这一次文相公他们下手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了。”
  
      “怎么,还真的诛九族?”叶应武顿时松开手,也不顾上赵云舒了,大步走上前。他当初给文天祥百般暗示,就是让他们不要下手太重。文天祥跟在叶应武身边这么长时间,不会看不透这里面的玄机,如果他也违抗命令,那今天叶应武就真的要气炸了。
  
      毕竟当初文天祥和江镐是他当之无愧的左臂右膀。
  
      “首犯吴革凌迟,首犯赵尹甫凌迟,首犯翁应龙和首犯尤宣抚事关前朝和蒙古,交由六扇门审讯之后由陛下回来发落。”叶应武眼睛扫过一行,眉头已经紧皱,不过当他看到下面对于犯人家属都是“流放”或者“充入教坊司”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文天祥他们这是严惩首犯,尽量减少对家属的波及。
  
      “他们做的很完美。”叶应武接过奏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缓缓合上,“一旦诛九族,波及太多无辜,对于现在各处都需要劳力的大明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而对首犯凌迟,也确实能够起到和诛九族差不多的震慑作用。”
  
      叶应武将奏章放在桌子上,缓缓走到门口,猛地一推大门,看着外面阳光道道洒在他的身上:“前面暗藏的钉子都已经被拔除,所有的隐患被扼杀,现在是时候对文官制度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回头看了一眼赵云舒,叶应武沉声说道:“至于军队,舒儿你大可放心。大明的军队可能懒散腐化,但是某相信他们的忠心。只要某出现在最前列,依旧可以带着千军万马所向披靡!”
  
      赵云舒微微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而惠娘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叶应武显然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当年叶应武因为和王安鹤政见不合而大打出手,甚至直接把惠娘掳回家,所以对于这个丫头叶应武是心怀愧疚的,这两年来对她也是多加呵护,所以惠娘现在更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红尘涤荡的白莲,静静地绽放在三尺柔波当中。叶应武自然想要让惠娘永远如此单纯和快乐下去,而且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呵护她、为她支撑起一片永不坍塌的天空。
  
      至于赵云舒这丫头,叶应武只能翻白眼。这位前朝公主跟民间传闻一样看上去性子淡雅稳重,实际上鬼精鬼精的,叶应武基本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索性也就懒得隐瞒,反正这些大事想要决断,有一个人能够随时商量也是好的,更何况赵云舒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都没有妄图挑战陆婉言的地位,也没有想着联系前朝旧臣内外呼应。
  
      她也不过只是想着能够和自己妹妹安静的过日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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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抹晨光洒在大明洛阳行宫的屋檐上。
  
      琉璃瓦上还带着晨露,水珠垂下来,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已经是大明永乐元年的七月份,炎炎夏日在河洛一带已经渐渐消退,北方的朔风又有卷土重来之意。清晨的天色开始变得更加昏暗,早晨空气中的闷热在徐徐的凉风中散尽。
  
      当宫门在晨曦中缓缓打开的时候,负责今天行宫巡逻各项事宜的吴楚材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一抹晨光之中,赤着上身的江镐默默的单膝跪在宫门前,就在他赤果的脊背上,还背着一根荆条,荆条上的倒刺扎入江镐的后背皮肤,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背流淌。尤其是当荆条和江镐背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好交叉的时候,更是让所有看到的人触目惊心,然后默默掩面。
  
      这么明显的刀伤,放在一个将军身上,必然是战场冲杀时候所受。而亲自参与了襄阳大战的吴楚材更是很清楚,这是当初江镐带着骑兵追击伯颜和张弘范的时候,被蒙古骑兵刁钻的包抄后路、一刀砍上去所致,据说当时那刀只要再往前一寸,江镐的脊梁骨就被砍断,成为天武军第一个战死的指挥使了。
  
      可以说这道刀伤,是当年天武军将士奋勇争先和蒙古鞑子拼命的佐证,也是江镐能够一步步的走到这个位置的凭证。
  
      而在江镐的身旁,天武军督导尹玉也是一般无二的打扮,垂头单膝跪地。而在他们二人身后,黑压压的七八十名天武军大小将领并没有赤身负荆,不过也是光着膀子,整整齐齐的跪着。
  
      大清早的行宫门口就来了这么一出,不吸引人都不可能。尤其是洛阳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哪个朝代的都城,所以洛阳城的百姓也远远没有京城百姓那样对朝中的恩怨事宜见怪不怪,此时都纷纷的拥上来看热闹。不过这些百姓显然也明白跪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所以没有人敢指指点点,反而一个个言谈之间都流露出不忍之意。
  
      “这可是天武军的江将军啊,开国功臣,据说还是官家从小的玩伴,这是要闹哪一出?”一名百姓不由得轻声感慨道,“古人云:最是无情帝王家。莫非这官家还真的和江将军翻脸了?”
  
      “卸磨杀驴的活计,谁不明白,现在蒙古鞑子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官家怎么也得未雨绸缪,不能看着这些将领做大。”另外一名年轻书生哼了一声,带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只不过他很快就被身边的一名老者拍了一巴掌,老者伸手捋着胡须:“年纪轻轻的,出口狂言,也不怕出门崴了脚。古往今来,负荆请罪者可不多见,乃是说明这江将军当真是犯下了什么触怒陛下的事情。更何况天下未宁,陛下还没有真的到狡兔死、走狗烹、良弓藏的地步。毕竟现在军制改革刚刚推行不久,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早晚还得对文官制度下手,到时候少不了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军拥兵支持。”
  
      顿了一下,老者接着慢悠悠说道:“话说回来,陛下想要夺权以防生变,最简单的方式还是学习前朝艺祖杯酒释兵权,否则一旦有所闪失,终究还是会祸患后世啊。”
  
      “老先生言之有理,我等愚昧,受教了!”洛阳作为古都,城中百姓到底还是有几分素质在其中的,更何况尊老爱幼在这个时代一直都是人们崇尚的。看到这位老者说的条条在理,百姓们纷纷拱手示意。
  
      而行宫之中突然传来咚咚的鼓声,大队的禁卫军士卒快步列队而出,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卒步伐整齐划一,抬步落腿的动作如同翻滚向前的浪涛,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赤色的旗帜在前两名都头手中向前倾斜举起,两队四列禁卫军士卒在宫门外分来站好。
  
      这突如其来的威武阵势,着实让看热闹的洛阳百姓吃了一惊,暗暗感慨这到底是大明一等一的禁卫雄师,当得起一个气势非凡的赞叹。而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洛阳厢军士卒,看了之后更是自行惭愧。(未完待续。)
第459章 永乐开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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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迎圣驾!”小阳子已经大步走到宫门外,转身一拱手。
  
      “恭迎圣驾!”两侧的士卒和百姓同时躬身拜下去,更有甚者径直跪倒在地,声音之中更是平添几分紧张和激动。
  
      大明延承宋制,不是朝堂议论生死的重要场合无须行叩拜大礼,宋代君主素来讲求君王与民众在平日里的平等交谈,也因此而出现了“官家”这个并不正式,却很独特的称呼。不过这个称呼也就是在宋代延续,到了蒙古一统中原和江南,为了巩固统治不断的加强皇权,也使得跪拜礼节越来越普通寻常,至于后金南下建立清朝,使得跪拜成为了最平常不过的礼节,而华夏民族的最后一根脊梁骨,也终于在这跪拜礼节当中弯曲。
  
      叶应武一身黑底赤龙衣袍,腰间悬玉具剑,手平端胸腹前,大步走过来,当即朗声说道:“诸位百姓快快请起。”
  
      当下里叶应武也不管百姓们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径直走到江镐和尹玉面前,上下好好地端详了一番。毕竟是夏天,就算早晨也没有把人冻到瑟瑟发抖的地步,更何况江镐和尹玉多年冲杀战场,身子骨健壮,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负荆请罪实际上也就是走个形式。
  
      “这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是要闹哪一出啊?朕的两位爱卿?”叶应武负手而立,微微弯腰微笑着说道。
  
      江镐轻轻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罪臣江镐拜见陛下。启禀陛下,昨日天武军之演练差强人意,臣思量确实辜负皇恩浩荡。当日陛下将天武军托付给臣,是想要臣带着天武军为大明开疆拓土、保家卫国,谁知几次三番大战下来,天武军战功赫赫,暂未辜负陛下期望,所以全军上下有骄横懒惰之气弥漫,此为臣之不察,亦为臣之大过,还请陛下降罪。所有罪责,在臣之一身,还望陛下不要追究其余将士,都是大明千百里挑一的好男儿,只要多加训练,以后渡河北上,陛下还用得到他们。”
  
      江镐话音未落,尹玉也是接着朗声说道,甚至声音还提高了一些:“一切罪责,在于末将,末将辜负督导之职,当领大罪!”
  
      叶应武顿时轻笑一声:“你们两个有意思。大早晨起来的给朕来了一出负荆请罪也就算了,竟然现在还互相抢罪受了。古往今来,这推卸责任的有,抢功名的也有,但是这抢罪罚的还真是少见,尤其是想要一己之身为他人开脱罪名的,更是少见。”
  
      听到叶应武话语中已经带着丝丝怒意,江镐和尹玉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当下里齐声说道:“臣所言字字句句皆属实,还请陛下明察!”
  
      叶应武看了江镐和尹玉一眼,径直走过他们两个,把目光投在最前面几名天武军将领身上:“你们的将军和督导说罪责在他们一身,你们认为呢?”
  
      那几名将领顿时对视一眼,第一军第一师师长张濡朗声回答:“启禀陛下,臣等以为,散漫懒惰、骄傲不正之风在军中蔓延,是末将等人未能察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末将等人平日里疏于管理麾下将士,导致昨日有如此突兀情况,一旦开战,则后果不堪设想。故此事当与将军、督导二人无关,我等愿意接受惩罚。”
  
      “我等愿意接受惩罚!”后面黑压压一众将领同时朗声说道。
  
      而围观的百姓见到如此场景,也是议论纷纷。他们虽然不知道昨天洛水军演的事情,不过从刚才这些人的言行之中已经大约揣摩出来事情的始末,对于叶应武会怎么做也是充满了好奇。
  
      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却又公认雄才大略的大明开国皇帝,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所有人的瞩目。
  
      叶应武叹息一声,看着张濡:“如果某没有记错的话,长水张濡表字你是从麻城之战后就一直跟着朕的吧。原来是江南西路袁州的厢兵都指挥使,带着自己手下三四十号人来投奔朕。”
  
      叶应武细细说来,如数家珍,张濡只是听了一半,眼眶中就已经有泪水在打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明千千万万将士,就是这师长也有很多,而陛下竟然还能够记得自己,当下里声音变得哽咽:“陛下所言一点儿不差,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末将的出身。”
  
      “你在前厢从十将做起,战黄州、战随州、战襄阳,一战未曾落下,累功直到第一师师长,可以说你杀的蒙古鞑子恐怕比朕亲手杀的还多。”叶应武喃喃说道,回忆曾经走过的那一个个血腥战场,不过当他低头看见张濡伸出衣袖去抹眼泪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沉,“朕的天武军,流血流汗不流泪,从来没有平白无故流马尿的道理,擦干净!”
  
      “诺!”张濡手忙脚乱的擦拭泪水。
  
      “你昨天指挥的第一师冲击滩头,朕一点儿不落的看过了,朕也亲眼看着你最后举起将旗亲自冲上去,突破滩头防线。”叶应武的声音不高,不过字字句句敲打在张濡的心中,“但是长水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大明天武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师长!如果一个小小的滩头防线都需要师长带队去冲锋的话,那我大明一共又有几个师长,又有几个军长?!”
  
      张濡顿时喏喏不知道如何回答。
  
      “天武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两千人的天武军了,你的麾下也不只是十几个人,怎么才能让他们为了胜利而冲锋,为了那一面赤色旗帜而冲锋,而不是为了追随你而冲锋,这才是你要做的!”叶应武的目光在张濡身上扫过,又一一落在其余人身上。
  
      那些将领们打了一个寒战,纷纷不言语。
  
      “这一次朕也不想真的责罚你们,毕竟一个个都是追随朕刀山火海杀出来的,朕不是无情之人,更不会忘记战场袍泽、马革裹尸的情谊。”叶应武声音很平淡,但是在每一名将领新中有如雷击,“燕云未复,大河之北也基本在蒙古鞑子手中,你们都给朕记住,这仗,还有的打!”
  
      顿了一下,叶应武转过身,狠狠的在尹玉肩膀上踹了一脚:“这仗,还有的打!”
  
      又紧接着迈过去一步,在江镐肩膀上踹了一脚:“这仗,还没完,轮不到你们在这里骄傲和散漫!”
  
      江镐和尹玉都是咬着牙挨了一脚,谁都没说话。
  
      叶应武哼了哼,冲着张濡他们吼道:“去,扶你们将军和督导起来!把他们这碍眼的荆条去了。一个个光着膀子,这是给朕炫耀你们之前功勋来了,还是想要博取几个小姑娘的好感?!”
  
      张濡他们想笑又不敢笑,急忙七手八脚上前搀扶江镐和尹玉。两根荆条实际上对于受过大大小小伤的江镐和尹玉来说还算不上什么,不过为了表示对于陛下的尊重,这两个家伙还是很配合的虚弱倒在一众人手臂弯里。
  
      叶应武走了两步,突然间想起来什么,猛的扭头对灰溜溜想要撒丫子跑路的张濡他们说道:“对了,差点儿让朕忘了,你们负荆请罪朕可没要求过,之前朕要求的检讨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而且不允许请人代写。就今天,必须交上来!”
  
      张濡他们顿时苦着脸一个个连连点头。
  
      一群打仗的大老粗,让他们写检讨比杀了他们还难受,真的不如军棍打下来甚至关禁闭呢。这个时候张濡他们甚至暗暗羡慕人家神策军和宣武军,至少人家摊上这种事还有个人可以请教。
  
      神策军的督导唐震和宣武军的将军李芾,可都是实打实的文官出身呢。
  
      而叶应武一边走入行宫,一边把目光落在禁卫军身上。他很清楚,就连第一线的天武军都已经骄傲和松散若此,更不要说大明其余的军队。或许北方的蒙古已经不需要叶应武用精锐去对付,但是并不代表着大明不需要精锐忠诚的军队和将士,毕竟叶应武面对这个已经被更改的面目全非的时代,自己也不清楚大明还要面对怎样已知和未知的威胁。
  
      而参照后世各国的普遍做法,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定期的演练,并且不是前宋禁军那种给皇帝摆架势的演练,而是荷枪实弹的对抗演练。
  
      而禁卫军,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陪练对象。
  
      看着叶应武嘴角的坏笑,一左一右吴楚材和江铁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捧着茶盘的婢女小心翼翼的走到叶应武的桌前,将热气腾腾的苦酽送上案头,然后躬身退下,如果不去注意听的话,甚至根本察觉不到这几名婢女来往的脚步声,细细看去才会发现她们衣裙下面偶尔露出的都是软底鞋,显然是有人叮嘱过了。
  
      而叶应武的注意力没有丝毫被她们吸引,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厚厚基本资料和草案。平息了天武军的事情之后,叶应武也终于有精力腾出来做更重要的一件事民政文官制度的改革。
  
      正是因此,叶应武这两天和梁炎午他们忙的天昏地暗,毕竟现在叶应武身在洛阳,此处只能称得上是大明的“行在”。包括政事堂三位相公和六部尚书都没有随行,所以想要一条一条分清民政改革的诸多事宜,就只能依靠叶应武带着梁炎午等等一帮幕僚来商量。这些幕僚到底是年轻,而且从政时间太短,在经验这方面远远比不上政事堂的那些官员,所以实际上大部分还是需要叶应武和梁炎午两个人来头疼。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高强度的磨砺,对于这些幕僚的成长还是有很大好处的。现在朝中官员已经隐隐约约看出端倪,这些平日里跟着叶应武走南闯北的年轻幕僚们,实际上对于大明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以及施政方略的了解已经超过了朝中的普通官员。他们只需要更长时间的从政经验,就完全具备登殿拜相的资格,或者换句话说,这些叶应武的幕僚就是叶应武为大明的下一代准备的新鲜血液。
  
      以梁炎午为首的一众幕僚根本不顾形象的在行宫大殿上东倒西歪,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只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有多疲惫。
  
      “陛下,这是最终草案,还请陛下过目。”梁炎午强撑着走到叶应武面前,叶应武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草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意的看了两眼,当即拿起来毛笔在最后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些,叶应武整个人蜷缩在龙椅上,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大家都休息去吧,这两天休沐。”
  
      叶应武尚未说完,下面诸多幕僚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冲着叶应武纷纷乱乱的拱手,然后转身跑得飞快,甚至不管手中的材料纸张漫天飞舞。“休沐”这两个字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大家期待这两个字已经很久了,现在哪怕是能够坐在自己公廨中椅子上好好睡一觉都仿佛是上天的恩赐。
  
      而梁炎午也是眼皮子直打颤,这两天基本上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要说不困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从叶应武手里接过来草案,还是下意识打了一个机灵。
  
      这厚厚的草案足足赶得上一本史记了,密密麻麻都是字,更是梁炎午他们这些天的心血。整个草案的主要内容还是以行省制度的建立为主,对于每一个行省所属州府甚至乡镇都有详细的划分,并且对于每个行省的主掌官员人选都列出了四五个,以备选择,名单后面则是这些官员详细的履历还有入选原因。另外还有针对不同行省草拟的发展和管辖方略,以及当地的驻军规划、民生经济要求目标等等,一条一条的开列下去,全都是细细密密的蝇头小楷。
  
      就算是赵云舒在这里也不会想到,当初自己在叶应武书房中看到的那一张薄薄的设想和打算,竟然会变成这么厚厚一本草案。
  
      “尽快派人誊抄,然后送往南京由政事堂和朝廷六部、御史台、翰林院定夺,一旦斟酌确定或者有所更改疑惑之处,速速上报朕这里。”叶应武振作精神吩咐道,“对了,还有即刻以朕的名义颁布圣旨,未来两个月之内,大明各处地方厢军配合主力战军,在各个州府戒严,六扇门和锦衣卫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关键时刻不可有任何纰漏!”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漫上来,梁炎午当下里毫不犹豫的一拱手:“属下谨遵皇命!”
  
      叶应武轻轻呼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大殿外面。
  
      未来的一段时间是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时候,蒙古内乱、大明也无力北上的这段时间,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叶应武喘口气、大刀阔斧改革的时间,叶应武自然也不能浪费。
  
      毕竟前宋流传下来的制度过于冗杂,之前前宋整个朝堂死气沉沉,自然也不会有人察觉出来,现在大明以蓬勃向上的姿态屹立于东方,四处开疆拓土,对于官员的需求直线上升,宋朝的冗官制度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大明对于地方,尤其是新开拓的南洋和新收复的河洛的管理。
  
      所以叶应武就算是不想改革也不行了,尤其是现在那些遗老遗少们已经坐不住,南京闹过一场,谁知道还会不会接着闹,所以叶应武干脆直接快刀斩乱麻。你们不是一直在揣测新政是什么样的么,那老子索性就直接拉开改革的大幕!
  
      梁炎午缓缓转身,手中捧着草案向外走去,这是他们这么长时间来的心血,更是华夏自秦汉以来政治制度得失的汇总,可以说凝聚着前人的血泪和今人的期待,梁炎午的目光不断在草案上瞄着,总感觉重若千钧。
  
      还不等梁炎午离开,大明皇帝陛下已经缓缓地靠在椅背上。
  
      几名恭候的侍女刚想要快步上前伺候陛下休息,却发现这个年轻的君主在这短短的功夫里已经睡着了。
  
      鼾声如雷。未完待续。
第460章 比如先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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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心情比较好,题目比较逗比,博诸君一笑

    大明永乐元年八月初二。

    大明皇帝颁布圣旨,在全国推行行省制度。行政区划参照前宋原本的行政区划,并且对大明后来开疆拓土所获得之土地重新划分,改原本路为省,总共十二个行省,分别开列如下:

    直隶行省(以南京为中心,包括淮南和江南东路)、浙江行省(包括两浙东西路)、江西行省(原江南西路)、荆湖行省(原荆湖路、京西南路)、四川行省(原成都府路、潼川府路等等川蜀地域)、福建行省(原福建路、夷洲)、广南行省(原广南东西路)。

    上述七个行省为大明从前宋继承之土地。并在大明新收复和开拓之土地上设立:山东行省(淮北山东)、河洛行省(中原淮西)、陕西行省(汉中、京兆)、安南行省(南洋诸岛屿并占城)、云滇行省(大理真腊)。

    相比于在另外一个时空元朝一统天下之后设立的行省制度,大明的行省划分更为细密和众多。并且在每个行省的地域划分上也很注重犬牙交错之态势,比如将汉中划入陕西而不是留给川蜀,从而使得入川的北大门控制在陕西手中,避免四川行省脱离朝廷掌控。又比如将大理和真腊这两块新开拓的土地绑在一起,并且将广南的静江府和邕州划入云滇行省,使得朝廷能够更从容的控制这些距离中枢万里之遥的地方。

    可以说为了划分出来这么一副江山社稷图,叶应武和梁彦武他们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尤其是翻阅大量史料查找历次叛乱发起之根源,从而在地域划分上尽可能的避免划分出来能够被一家割据而独大的地方。

    按照行省制度规划,现有的各路安抚大使、安抚使都会依次留任,不过相应的提举常平司等官员,则会成为受行省管辖的下面各司司长,虽然还是原来应该做的职务,但是实际上相当于官职要降了。

    这样一来就等于提举常平司、提举刑狱司不再是安抚使的敌体,而是下属官员,这样一来可以有效提高官府的行政效率,以之前江南西路为例,如果江万里和王爚他们不想方设法解决郭怀这个提举常平司的话,使得江南西路无论是民政还是军政在施行的时候都会受到不小的阻拦,而叶应武之后一步步征战也不会那么容易。

    叶应武不想要看着安抚使一家独大,但是也不想看着整个行省因为官员之间的勾心斗角而耽误国家大事,所以将之前的四五个人互为敌体缩减为巡抚和安抚两个人互为敌体。根据宋朝推行的知府、通判二人互为敌体的制度来看,这样的设置已经足够了。

    而在行省下面,大明依旧沿用宋代的州府制度。宋代的军州想要升为府,必须是和皇帝有关系或者在经济政治文化某一方面很突出,比如当时宋宁宗龙潜时候的明州,在他登基之后改名“庆元府”;又比如苏州作为江南核心城镇,经济文化发达而被赐名“平江府”。对此叶应武作出了适当妥协,宋时留下来的各府遵循旧名,不再更改,但是以后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另行添加,和皇家有关的军州不能再轻易升格,只有当不得不面对重大威胁或者有重大政策与该城镇有所关联的时候,才允许升格,其设立的条件按照后世的理解有些类似于经济特区。

    同时各行省也要着重于提升各府在带动周围各军州经济发展上的能力。从而起到以点带面的作用,尤其是江淮州府要着力带动北方州府和南洋州府的发展。

    至于各行省的话事权,交在本行省安抚和巡抚手中,安抚主管军政,巡抚主管民政,同时御史台也会派遣监察御史在各行省巡查,翰林院和学士院会派遣学政负责一个或者几个行省的教育问题,从而保证朝廷上三分天下的三部分实力,在一个行省中都有体现。

    同时又因为监察御史是代天巡狩,来往于各个行省之中,每个行省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两年,从而在根本上杜绝地方官员勾结成奸的可能,尽量保证监察御史能够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至少现在御史台是掌握在陈宜中的手中,这位陈相公有时候虽然手腕软弱了些,但是绝对是油盐不进的主儿,谁想走后门都没这个可能,被逮到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之前的沿江制置大使、安抚大使等等都撤销,只有在举国临战的时候,才会派出朝中右丞相或者兵部尚书临时担任各行省统兵大使,节制各个行省的军队,而在平时各行省内屯驻的主力战军一般不会相往来,从而减少军队结党营私的可能,同时主力战军的调动,需要巡抚、安抚和当时行省中监察御史三人共同同意才可,进一步避免藩镇诞生的可能。

    至于皇帝以后会不会分封郡王,那就是后话,毕竟现在叶家子嗣不多,叶应武这一辈也就只有叶应及一个兄长,还远远没有到分封亲王的地步。尤其是叶应及尚未不惑,精力正旺,自然也不愿意当一个闲散的郡王。叶应武知道这个兄长素来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不过做事却是脚踏实地,所以也就随着他去了。

    虽然朝野之中都已经预料到了大明在军事改革之后必然紧接着对民政制度下手,为此京城纷乱的雨夜中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单单是禁卫军抓人就抓了两天两夜。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不过当这民政制度颁布出来的时候,朝野还是一片哗然。

    行省制度,几乎是一个崭新的名词,出现在所有人的嘴边。无论是士子书生,还是商贾农夫,在闲散之余多多少少都会讨论一番这行省制度。大明继承了前宋丰厚的家底,民间的受教育水平远远高于其他时代,甚至农田中耕作的农夫多多少少都能认识几个字,再加上有宋以来,朝廷对于民间舆论管辖素来宽松,甚至当初徽宗皇帝和京城名妓李师师的绯闻闹得满天飞,汴梁街头巷尾可以说人尽皆知,朝廷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导致百姓们对于议论朝政有着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这行省制度绝对不是在原来宋朝制度上小修小补,而是几乎等于推翻重来,把唐时候开始划分的道、宋时候延承改进的路制度直接丢进废纸堆,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行省。

    不过对于朝野之中的议论,叶应武并没有多管,只是让六扇门注意控制言论走向即可,而文天祥他们更是忙着一一落实,哪里还有工夫管这些。

    当然了,朝野议论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能有什么意见和反对,这是叶应武的底线。伴随着这一道圣旨的颁布,大明的各处主力战军,包括天武军、神策军、神卫军、镇海军、宣武军、天雄军、荆湖军、两淮军、静江军、邕州军等等都已经全面出动,一个个每天在州府外面操练,声势浩大,在向世人展现大明武力强盛的同时,也在无形之中告诫那些心怀不满的官员,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刀斧就会落在他们的脖颈上。

    面对文天祥伸过来的萝卜和苏刘义抡起来的大棒,这些官员们自然很明白应该怎么选择。萝卜就算是再难吃,也得咬着牙吃下去啊!

    —--

    草案签发之后,叶应武实际上就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一天到晚赖在后宅谁都不见。当然这洛阳城中,也没有几个能够当得起大明皇帝亲自接见的人,洛阳知府、巩县知县什么的基本都直接让梁炎午带着几名幕僚出面接待了。毕竟梁炎午以资政殿大学士、陛下身边第一等红人的身份接见他们,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地上,瑞脑余香烧了一夜已经只剩下袅袅的香气,金兽口中的香烟已经难以寻觅。

    赵云舒一丝不苟的抽过来外衣系上扣子,看了一眼身边,无可奈何的说道:“夫君,时候不早了,还是抓紧起来吧。这一觉睡得时间可不短。”

    叶应武舒舒服服的裹着被子打了一个滚。

    赵云舒伸手去拽叶应武的手臂:“皇帝陛下,快点儿起床了!”

    睡眼惺忪的叶应武打了一个哈欠,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赵云舒,晃了晃脑袋方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不由得诧异的说道:“舒儿,某怎么在这里?某记得昨天不是······”

    赵云舒凑过去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伸手揉着叶应武的太阳穴:“你昨天喝多了,醉醺醺的回来。也真是的,堂堂大明天子,和几个禁卫统领在行宫当中烧烤喝酒也就罢了,竟然还醉成这个样子。不过小阳子那几个家伙也没有灌你酒的胆量,当时那场面明显他们醉的比你厉害,几个人都架不回去。”

    叶应武享受着难得的佳人服侍,眯着眼说道:“昨天御医到底是怎么给你诊断的,不会出了差错吧?”

    赵云舒微微一怔,旋即猛地一把推开叶应武,懦弱的回答:“你想多了,御医说只是受了风寒,有些腹痛也属正常,不是······不是喜脉。”

    叶应武顿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耕耘的也不少啊,怎么就是没有动静呢。”

    终于忍不住了,赵云舒一把拽住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瓮声瓮气辩解道:“我······我怎么知道。就······就是没有动静么!”

    “不行,说明咱们的姿势不对。”叶应武一本正经的说道,“看来下一次需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别说了!”赵云舒愤愤的争辩。

    而叶应武大大咧咧躺在床上。实际上姿势试过的也不少,更主要的是陆婉言、绮琴已经先后有了孩子,不久之前京城送来的喜讯,絮娘也有喜了,这下除了年纪最小的惠娘和跟叶应武待在一起时间最短的琼鸾、陈氏姊妹,后宅之中就只剩下赵云舒一直没动静了。这显然也不是叶应武自己的问题。

    叶应武母亲陈氏的来信中除了表达喜悦之意外,也催促叶应武多加努力,继续为叶家这座高楼大厦增砖添瓦。甚至大有赵云舒和琼鸾怀不上,叶应武也不用回来的架势。

    叶应武瞥了一眼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赵云舒,不由得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们老赵家基因问题,怪不到某头上啊。你爹一天睡三十个女人,最后还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女儿。”

    被子一下子被掀开,赵云舒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两个人滚作一团。

    叶应武看着咬了他一口的疯女人,只能哼了哼。这小姑娘被逼疯了之后动不动就咬人,跟一只小野猫也似,当时两个人第一次的时候叶应武肩膀都被咬破了,再想想平时赵云舒文雅端庄的模样,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叶应武摸了摸鼻子,床下贵妇,床上荡(和谐)妇,极品。

    赵云舒并不知道这个家伙眼珠子滴溜溜转在腹诽自己,只是伸手按着小腹,俏脸上满满都是烦恼。毕竟这个时代生不出孩子全都怪女人,而且叶应武也用三个孩子的事实证明确实应该怪女人。更何况之前不怎么想要孩子的后宅一众姊妹,在被大皇子萌翻了之后,一个个对于孩子突然间有了莫名的冲动和向往。

    刚才叶应武说的话赵云舒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很想继续把这个家伙揍一顿,但是赵云舒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事实。赵家自从赵大、赵二开始,似乎就一直被血脉单薄这个噩梦缠绕着,尤其是到了南宋,别说兄终弟及了,甚至就连一个嫡系皇族都找不到,只能将宋理宗和荣王这两个皇族旁系拉来撑场子,结果谁知道宋理宗继续“不负众望”的没有子嗣,贾似道只能满脸黑线的又把荣王的儿子推上来作为皇帝。

    赵云舒她爹爹在别的事情上一窍不通,但是在那事上却是天赋异禀,就算是叶应武自以为强壮,也不敢一天和三十个年轻女人滚床单,甚至这么一场之后,依旧夜夜无女不欢,没有丝毫停下来休息两天、补补身子的意思,更可怕的是,叶应武看到的赵禥虽然脸色有些苍白显示他纵欲过度,其余并没有太多的不良症状。

    要知道这位大宋度宗可是保持这样的战斗力足足十年,方才因为“身体被掏空”而撒手人寰。这在所有荒淫无道的帝王当中也绝对算在位时间很长的了。

    然而以赵禥这个播撒龙种的方式,竟然就只有赵云舒、赵云微两个女儿,在另外一个时空也只是又多了七个儿子,还成功死了四个(剩下的三个儿子按年龄排座次,就是大宋剩下的最后三个皇帝)。而要知道历史上几个知名的君主,唐太宗、明太祖、清康熙都是子嗣成群。

    这么一说来,叶应武吐槽老赵家基因不行好像也说得过去。

    “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赵云舒凑过来,樱唇微翘,脸颊上的浅浅梨涡看上去分外诱人。

    叶应武困得哈欠连天,一时间对于佳人投怀送抱也顾不上了,就想抱着枕头好好的睡一觉。只不过不等赵云舒接着说,房门就被一把推开了,惠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当即就看到凑到叶应武身边的赵云舒,顿时伸手捂住脸:“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到底知不知羞?!”

    “惠娘,什么事?”叶应武微微侧头。

    惠娘哼道:“昨天晚上好像有个人答应了今天上街走走的,怎么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应武微微错愕,有些迟钝的扭头看向赵云舒:“某昨天晚上糊里糊涂的都答应什么了?”

    赵云舒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掰起手指:“答应惠娘逛街,然后游览洛水、北邙山,答应微儿出去吃好吃的,答应琼鸾姊姊去买一个上好的玉镯子······”

    叶应武顿时呼了一口气,猛地扯住被子将两个人裹了进去:“目标很大,那咱们就先定个小目标,比如先造个人!”(未完待续。)
第461章 议论声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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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最早是东周平王兴建的雒邑,后来又是东汉的都城,虽然在魏晋三国时期屡次经过战火摧残洗礼,却一直没有从历史上消散,甚至到了盛唐时候,更是冠以“神都”之名,实际上已经在履行都城的职务,达到了全盛。后来安史之乱、藩镇割据,洛阳也就不出意料的再一次荒废下来。

    不过大宋建立,虽然都城不在此处,不过考虑到要对西部施加影响,所以还是将洛阳立为西京,有了朝廷政策的支持,这座本来就是中原腹心的城池,也再一次焕发出蓬勃生机,包括汴梁、洛阳在内的河洛,更是成为天下繁华所在的代名词。

    此后靖康之乱,前后主战场也是汴梁、京兆府,对于处在中间的洛阳城并没有太大的伤害,而且即使是汴梁遭受了女真人惨绝人寰的大洗劫,依旧是百年来整个北方最发达的城镇。

    而汴梁因为北宋时候底子好,所以一直到蒙古灭掉南宋,其北方王朝经济文化最发达的城池地位才被临安取代。一座经历战火细节的城池不再是都城却依旧能够占据鳌头,也在侧面反映了当时北方民生的凋敝。

    大明收复河洛,也已经有多半年时间,再加上洛阳本来就是当初大明和蒙古开辟的七个通商城镇之一,明人商贾在这里的底子深厚,并且对于洛阳的市场运作和民众喜好甚是了解,所以洛阳刚刚收复,大批的商贾就已经涌入其中。因为当时战事紧迫,官府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出来整管,再加上神策军挺进关中,需要的粮草军饷都在洛阳转运,而负责这些粮草转运的,又有很多都是江淮、荆湖的商贾,所以一来二去他们就在洛阳站住了脚跟。

    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利益纠葛,使得洛阳城很快遍地商贾,甚至已经打破了原有的唐式街坊布局,店铺和集市沿着街道展开,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一片经济发达、欣欣向荣的景象。

    宋人最喜好的休闲娱乐场所便是瓦舍和茶楼,在当年东京汴梁,各式各样的瓦舍茶楼林立,沿着天街两侧、惠民河畔,不知多少人欢呼雀跃、醉生梦死,到了建炎南渡之后,南宋经营的临安城亦是如此,西湖之畔、晓风残月,三十六花街柳巷纸醉金迷,不知惹得多少人为之神往迷醉,也难怪“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样的诗词流传下来。

    要说这洛阳城中一等一的茶楼,那还是要数这凌波楼。凌波楼之名,自然是取自千古名篇《洛神赋》当中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整座茶楼也是伫立在洛水之畔。

    洛水穿城而过,将洛阳一分为二,北面是大明洛阳行宫,乃是从前唐宫殿遗址上修缮而出,行宫一旁的街坊因为多数荒废,所以后来索性改造成屯驻军队、官员办公和囤积粮草的地方。而在洛水南面,便是洛阳民众生活的城区。

    古往今来,一处好的地址讲求的是依山傍水、交通方便,洛阳城中没有山,自然便要想尽办法临近洛水,而洛水沿岸最好的便是慈惠坊的土地,慈惠坊坐落在城中运渠和洛水的交界处,两面环水,并且通过一座桥和城北官府各处相连不说,背后还是洛阳城的几条主干道交界处,可以说交通方便整个城中再没有好过此处的了。更主要的是慈惠坊和行宫、官府在洛阳城的两边,可以说“天高皇帝远”,对于喜欢谈论时政的人来说,此处绝对是上佳的选择。

    而在慈惠坊七八座大小青楼、茶楼和酒楼当中,凌波茶楼便是最出挑的那个,占据了两水相汇聚的好地方不说,整个茶楼有足足四层高,俯瞰周围,大有鹤立鸡群、一览众山小的气概,入洛阳城的人想看不到这茶楼都不可能。

    正因为以上种种条件,凌波茶楼在洛阳城中口碑声望一直不错,更是成为洛阳才子聚会的地方,来往士人谈古论今、博采众长,时常有一段段令街坊间拍案的佳话传出。

    现在大明北伐收复河洛,压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那一块乌云也终于消散干净,这凌波茶楼生意也愈发昌盛兴隆。尤其是朝廷军事改革和民政改革接踵而来,并且着力开拓南洋、疏浚运河和直道,一个接一个的大动作已经足够吸引这些白丁士子们的注意。

    再加上新一年秋闱临近,这些士子们也自然希望能够从别人那里吸收些营养,从而在秋闱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朝廷刚刚出来的行省制度,不知道兄台有何看法?”一名士子手里拿着茶壶,亲自为旁边的另外一名士子斟茶,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兄台在咱们这些人当中素来以博学多识见长,对这行省制度想必也有不同的看法,可否说来听听。”

    “这有何难。”那士子也不谦虚,看到周围一众人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当下里拱了拱手,“朝廷新颁布的行省制度,便是将天下划分为十二个行省,从而取代前宋的路制。要知道原来北宋时候天下有二十三路,即使是建炎南渡了也有十六路,现在偌大的一个大明仅仅分为十二个行省,必然会有人认为划定的地域太大了。”

    “此言不假!”旁边一名年纪大了一些的书生举起手中的折扇,“按理说划分的行省,越容易避免一家独大的态势。朝廷此举,令人不解啊。”

    “实际上朝廷之旨意,余能够揣摩一二,”刚才那士子等的就是这句应和,微笑着说道,“当初前宋划分天下为二十三路,为的是能够应对来自北方和南方的威胁,现在大明北伐胜利,震慑蒙古,向南又开拓南洋,只要陛下没有征伐之意,那么别人也没有办法打上门来。所以划分为十二个行省,正好适应现在这和平局势,既能够为朝廷省出一部分中上层官员用到其余地方,又能够统筹一大片区域的经济民政发展建设,何乐而不为?至于刚才说的有使一家独大的可能,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朝廷的行政划分想来大家都看到了,各行省之间犬牙交错,很难形成割据之局面。”

    顿时一众士子纷纷拍案叫好。

    这士子是站在茶楼天井之中侃侃而谈,不只是一楼的这些士子,二楼雅间之中不少人也都走出来,凭栏听着。

    “这人说的倒是和夫君当初预想的差不多,”赵云舒微笑着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秀眉微蹙,“这茶有些苦涩。”

    “唯有亲尝苦涩,方可不忘民间之疾苦。”叶应武装模作样的说道,“一直在深宫之中品尝那御用贡茶,会把胃口养刁的。现在某想起来了军中的大锅饭,还甚至怀念啊。”

    赵云舒哼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就去吃啊,妾身没有意见的。”

    叶应武没有和她置气,这丫头刚才在宫中被自己当着惠娘的面好好折腾了一番,现在还没有消气呢。当下里叶应武侧头听着楼下的动静,微微一笑:“言之不假,这个士子还是有几分见解,看的倒是透彻,不过从声音来听还是有些偏激,不甚谦虚稳重。但愿秋闱能够通过吧。”

    “夫君不想去和他争辩一番?”赵云舒有些诧异,按照以往叶应武爱才的性格,早就已经下楼去了,可是今天却在这里安坐稳如泰山。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叶应武微笑道:“不过是三言两语之谈,何以断定此人便是可以重用者?这行省制度颁布出来也有几天,而且本来想要参悟透只要对之前的政治制度历史有所了解即可,并非什么难事。明白这个,只是成为大明官员的标准罢了。更何况······”

    顿了一下,叶应武的目光转回窗外,看着喧嚣的街景:“更何况某现在是大明的皇帝,不再是当初那个身边人才匮乏恨不得把文宋瑞他们撕成两半用的叶使君,这些人不管某是不是出面,终归还是要参加大明科举考试的,只要他们真的有才能,某还是会见到他们。”

    赵云舒看着叶应武,轻笑一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夫君这是自比唐太宗啊。”

    “比太宗某还没有自大到这个地步。”叶应武摇了摇头,“只是某不想打破现在这个公正的考试取材的制度罢了。”

    现在的科举制远远没有满清八股取士那么昏暗和僵化,本来前宋科举就喜欢结合时政进行变通,到了大明,在叶应武的授意之下,负责科举的翰林院和学士院在拟定题目的时候更是着重于对考生人品、见识、心态等等多方面的考察。

    毕竟一个好官不应该只有满腹经纶,还有面临大变时候的稳定心态和为国献身、为民造福的基本意识。大明需要的不是那种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而是真正的实干人才。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准备回去吧。微儿和惠娘那两个丫头到街道对面买糖葫芦,应该已经快要回来了,有禁卫军护卫,倒是不用牵挂。”叶应武站起身在桌子上放了茶水钱。

    赵云舒微微颔首,叶应武毕竟是一国之君,这样白鱼龙服在街道上来往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在洛阳是“天高御史远”,还不用怎么担心,不过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算是御史在千里之遥,也会雪花一般的向案头上递奏章。

    不过还不等两个人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人群中传来清脆的声音:“你说的还没有我大哥哥明白清楚,就这么洋洋自夸,真是恬不知耻!”

    刚才一语道破行省制作用的士子,正洋洋得意的接受诸多同伴的恭维,突然间听到有人斥责他,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掐着腰站在人群中,身边除了另外两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人追随,身上衣服也不是什么华贵装饰衣衫,想来不是招惹不起的权贵之家,当即这士子松了一口气,冷笑着说道:

    “你是谁家女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年纪轻轻便口出狂言。”

    赵云微哼了一声,小手一挥便要招呼人上前,却不料手腕被人一把攥住。赵云微仗着叶应武的宠爱横行宫禁,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当即小脸变得通红,瞪眼看去,抓住她手腕的却是叶应武。

    “微儿,别闹。”叶应武低低说了一声,又冲着人群中跃跃欲试的小阳子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让这些准备在郡主面前大展神威的杀胚们冷静。

    “你便是这丫头的家人么?”几名士子纷纷开口说道,脸上都带着恼怒的神色。这么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开口指责他们吹捧的人大放厥词,那不是在打他们的脸么,“你们家的人也实在欠管教!不过她既然口口声声说她兄长有见解,那不如请她兄长过来,议论一番1”

    叶应武轻轻哼了一声,本来他打算宁事息人,不过这几个人的口气甚是不善,也着实让他不爽。堂堂大明皇帝陛下南征北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在朝堂上以一己之力力压贾似道,就没受过这样的挑衅。

    琼鸾想要伸手拽住叶应武的衣袖,不过却被赵云舒拦下来了。

    唇角噙笑,赵云舒压低声音说道:“看戏便是。”

    当即撩起衣袍向前一步,叶应武淡淡的说道:“某便是她的兄长。”

    “哦,那你妹妹已经口出狂言,不知道你可真的有何高见?”那士子眉毛一挑,顿时有些不屑的说道。他能够折服这凌波楼的所有士子,意味着在这洛阳白身士子当中也是翘楚,自然不会惧怕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叶应武轻笑一声:“刚才说行省制度是为了醋精每一块地域的经济发展,这句话没错。不过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并没有看出行省制度的真谛。”

    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开口便是这么嚣张,让周围的士子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气,一道道目光落在赵云微身上,不得不感慨,这还真是一对兄妹,开口说话都是一般无二的张狂。

    叶应武并没有在意他们,径直说道:“想必诸位都是博古通今之辈,也清楚古往今来的行政制度变迁。祖龙当年施行的郡县制乃是为了把天下大权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成一家之天下,自然使得昏君就位则国家大乱,将一国之安危捆系在一君主身上,此国焉有不亡之道理。而之后汉推行郡国并行制度,不过到了武帝再一次大权归中央,与秦相同,后果自然也差不多。一直到了唐代,皇权旁落,藩镇四起,盖因地方官员掌控军政、民政,已经对朝廷阴奉阳违,其灭亡之道和秦汉正好相反,为君权旁落。以至于到了前宋艺祖时候,不得不杯酒释兵权。”

    周围的士子们顿时议论纷纷,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谁这么直截了当的谈论各个王朝行政制度和皇权的划分优劣,毕竟这关乎到皇权和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的矛盾问题,平时所有人都在或有或无的忽略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也就把回答一切问题的重点落在了经济、军事上。

    叶应武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自前宋艺祖以来,每路有转运使、安抚使、提刑司、常平司,互相牵制、互不听从,导致一旦面对敌人,朝廷在本地竟无可负担重任之人,只能由朝廷派遣人来节制各部,导致在临战之初,前宋往往是吃亏败退,等到朝廷有所决断的时候,战局已经糜烂难以挽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权集中在官家和朝廷手里,甚至是过于集中。这也是因为前宋艺祖想要提防唐时藩镇之乱重演,可以理解。不过大明既然是在前宋之废墟上建立,自然要吸取前宋的教训,行省制度的确立,正是为了解决古往今来最令朝廷头疼的权力归属问题。整个行省设立安抚和巡抚两人互相牵制,同时在突发事件面前只需要两人决断就可以进退攻守,相比于唐朝藩镇一人决断和前宋路制四人决断各有优劣,不过以某看来,应当是优势大于劣势。通过行省制度,皇权虽然没有之前集中,但是依旧能够通过安抚和巡抚两人的制衡以及监察御史的掣肘,对地方有着相当的控制能力,从而有效避免藩镇割据的可能。”(未完待续。)
第462章 国破山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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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应武话音未落,整个大堂中就已经响起喝彩声,甚至可以听到茶楼二层都有人在叫好。
  
      一众旁听的士子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突然间感觉他们此生的目光都没有办法达到这个高度,毕竟这个时代就算是思维开放,也远远没有开放到可以公然议论皇权归属的地步,所以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一语道破天机,也的确点醒了这一个个梦中人。
  
      看着一道道目光都落在叶应武身上,一开始接受无数恭维的那士子顿时面红耳赤,猛地上前一步:“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诽谤君主、妄论朝政、不正之风!”
  
      叶应武微微有些错愕,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某诽谤自己好像也就只能算“自黑”吧,有这么严重?不过他还是郑重整理了一下衣襟:“某对于大明、对于陛下都是万分敬重,刚才某句句所言,应当属实,诸位都听见了,想要反驳尽可以反驳,但是这‘诽谤君主’的帽子扣下来,某可担待不起。更何况某刚才可是大大称赞大明行省制度,就算是妄论朝政也就是给朝堂诸位相公拍马屁,虽然也属于不正之风,不过这可是诸位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而且比某还炉火纯青。”
  
      叶应武虽然说得不好听,不过却是事实,大家平时为了秋闱能够顺利通过,一般讨论大明的政策,也都是向好的方向讨论,谈及到大明君主和朝堂诸位相公,更是多有褒奖赞美之词,要说拍马屁还真的没错。不过这些士子往往都是自恃清高,被这么明明白白的嘲讽,脸上终归还是挂不住,看向叶应武的目光由赞叹变为鄙夷。
  
      这个家伙如此狂傲,竟然还在世间有立锥之地。
  
      只是他们不知道,叶应武现在却是有一种久违的清爽感,横眉冷对千夫指,还真有当年叶二衙内带着一群狐朋狗友纵横三十六花街柳巷时候的风姿。而站在叶应武身后的惠娘无奈的看向赵云舒,压低声音说道:
  
      “舒儿姊姊,夫君怎么看都像一个痞子。”
  
      “他本来就是临安衙内出身,和痞子有什么区别。”赵云舒轻叹一声,“实际上现在才是本色出演。”
  
      见叶应武在无形之中惹怒了周围众多士子,一直自视甚高的当中那名士子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这凌波楼乃是群贤毕至的场所,还请兄台离开。”
  
      “凌波楼是茶楼,某愿意来便来,愿意走便走,为何你让某走某便走?”叶应武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家伙。
  
      “嗬,好大的口气!”那士子冷哼一声,重新将这个家伙上下打量一番,此人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富贵人家,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市井痞子感觉,不由得更添了几分鄙夷,“你知不知道某的身份?!某平时不喜欢以势压人,但是现在遇到你这样的无赖,迫不得已还是要动用这身外之物了。”
  
      叶应武微微一怔,当即皱了皱眉:“你又是何身份?”
  
      “这洛阳城中竟然还有人不认识高家衙内!”几名士子顿时在一侧起哄。
  
      那士子也是毫不犹豫的拍了拍胸脯:“家父正是洛阳府通判,我家小妹和大明新任的山东行省安抚赵相公还有婚约,你来得起凌波楼,想来也非家中贫瘠之徒,不过又如何比得上某!所以不要某喊来衙役把你赶出去,或者咱们到官府上一见真章才知道这洛阳城谁最大!”
  
      赵文义还不傻,知道不能在山东行省内找亲家,只是可惜这高家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也不知道郭昶这个好基友是怎么给他出主意的,这高家仗势看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叶应武不由得腹诽一声。
  
      后面赵云微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叶应武一本正经的冲着高家衙内一拱手:“久仰久仰,不过恐怕衙内不知道,某朝中也是有人!”
  
      高家衙内正打算发作,听到这话却是不由得眉毛一挑,他可不信这一介白丁之身的士子还能够有大过赵文义的靠山,那样的话就不是出入这城南凌波楼而是直接出入城北官府衙门了:“你能有什么人?”
  
      想了想,叶应武微笑着说道:“这个可能比较多。让某细细数来啊,大明大宗正叶相公的衙内、大明参知政事陆相公的妹夫、大明左丞相文相公的师弟、大明兵部尚书张相公的小舅子、大明礼部右侍郎叶相公的弟弟······”
  
      叶应武手指掰得飞快,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赵云舒她们:“喂,你们倒是帮某数着点儿,别有漏的。”
  
      而高家衙内脸色已经有所变化,刚想要开口呵斥此人“胡搅蛮缠”的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竟然一点儿形象都没有的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甚至就连帽子、玉佩都掉落,吓得后面仆人抓紧上前搀扶,不过不等仆人上来,而那男子已经连滚带爬的直冲到叶应武身边,径直大礼参拜在地:
  
      “臣大明洛阳府知府宋峻,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诸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有眼不识天威,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宋叔······”高家衙内话还没有,脸色就已经刷的惨白。
  
      而周围的士子和百姓都已经齐刷刷拜倒在地。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别的了,大家刚才或多或少的都对官家有大不敬之意,这已经不是大礼参拜能够解决得了的。
  
      叶应武无奈一笑,上前搀扶气来宋峻:“宋卿家速速请起,朕既然是白鱼龙服前来,便是想要听一听这十丈软红当中百姓的心声,宋卿家如此张扬,反倒是让朕无可施为了。”
  
      宋峻手臂都有些颤抖的缓缓站起来:“陛下······”
  
      叶应武重新转过身,伸手指着脸色煞白跪倒在地的高家衙内:“这便是洛阳府通判高启的衙内。”
  
      咬了咬牙,宋峻点了点头:“正是。”
  
      叶应武伸出扇子在高家衙内肩膀上重重一敲,声音转冷:“文人傲骨不假,恃才傲物也是个人性格所致,朕无法评说,也不会怪罪于你。但是这仗势欺人、依靠自家老子甚至八字没有一撇的亲家威严来压服于人,绝对不应该是我大明官宦之衙内所为!”
  
      高家衙内浑身颤抖,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宋峻,希望宋峻能够为自己说情。一旦陛下动了真怒,那真的有可能把他们高家连根拔起,到时候赵文义自然也不会再和高家联姻。
  
      宋峻刚想要开口说话,叶应武却是猛的一抬手制止了他,转身径直向着门口走去:“天武军缺乏兵员,此人直接充军,什么时候积累战功至都头才允许自行决定去留。另外让高启闭门读书一个月,考虑教子无方之过错,此间洛阳府诸多政事,由宋卿家兼领。”
  
      整个凌波楼当中气氛就像凝固了一般,宋峻冲着叶应武离开的方向,深深弯腰:“臣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一浪一浪的声音从大堂中直冲出去,随着风扑向九霄。
  
      ——————————————————
  
      山河满目中,平原独茫茫。古时功名士,慷慨争此场。一旦百岁后,相与还北邙。作为秦岭余脉的北邙山实际上并不算高峻,但是因为依山傍水、俯瞰洛阳的绝妙地势,一直成为古往今来名士最喜欢选择的入土之地。
  
      仅仅是历朝历代皇帝陵墓,在这茫茫北邙山中就有三十余座,更不要说吕不韦、杜甫这样历朝历代的名臣雅士。山高不过百丈、东西横跨不过四百里的北邙山,却在沉默之中见证了华夏数千年历史的变迁,也见证了太多的寒来暑往、王朝更迭。
  
      多少人在这里凭吊,却又在飞速流逝的岁月中成为别人凭吊的对象。
  
      这是叶应武两世为人第一次登临北邙山,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山丘一直向天边延伸,叶应武很清楚这些在平原上有些突兀的山丘,实际上下面埋葬的都是一位又一位或昙花一现、或广为人知的帝王,无论千百年后他们的功业后人如何评说,在他们死后都是这般无二的安安静静躺在这里。
  
      惠娘自带着丫鬟去各个陵墓前面凭吊,而叶应武则缓步走在山路上,整个北邙山都已经被禁卫军封锁,只要叶应武愿意,小阳子他们那些杀胚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只鸟都别想飞过去。
  
      工部右侍郎陈元靓已经在不远处的山上亭子等着,看到叶应武过来,大步上前一拱手:“臣参见陛下。”
  
      叶应武点了点头:“朕晚来了一步,倒是让陈卿家久等了。”
  
      陈元靓笑着说道:“陛下这么客气,让为臣子的诚惶诚恐。”
  
      叶应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这洛阳城都看过了?”
  
      “嗯,走遍这北邙,就看完了。”陈元靓急忙跟上,“洛阳城到底是多年的帝都,虽然已经远比当年荒废破败,但是大唐神都的气概规模可见一斑,当日盛唐,令人神往,我等后人看来,震撼万分。”
  
      叶应武知道陈元靓的感慨是有感而发。叶应武还是很清楚这些历代都城面积大小的,唐长安城为7820万平方米,宋汴梁城为1920万平方米,明清为北京城6200万平方米,也就是说实际上在华夏文明昌盛的几个时代,都城还是宋代汴梁城最小,虽然这受限制于汴梁的地势,不过也和宋代不是大一统王朝有很大的关系。而如果叶应武没有记错的话,这洛阳城也有4200万平方米,相比于汴梁和临安,同样要大出不少。
  
      (作者按:以上数据参考张驭寰先生《中国城池史》,其中洛阳城面积为我根据书中提供城墙长度估算得出,并不准确,不过也相差不多)
  
      叶应武侧头看向陈元靓:“朕将你从江南招来,千里迢迢、舟车劳顿,自然不是为了看一看这洛阳城,而是为大明营建北方行在。而这个行在具体要放在什么位置,朕必须要考虑你们工部的意见。”
  
      “陛下要在北方建立行在?”陈元靓微微一怔。
  
      行宫和行在绝对不是一个概念,所谓行宫,是皇帝在某一处修建的宫殿,皇帝去不去都有可能,但是所谓行在,指的便是皇帝必然会到达和下榻的地方,实际上在行在城镇,朝廷也会预留一套行政机构,一旦事发突然,完全可以启动这一套备用的行政机构支撑国家正常运转。
  
      但是和都城不同,行在只是在关键时候起到陪都的作用,并不能完全取代都城在一个国家之中的地位。比如说隋朝时候洛阳和扬州实际上都是类似于行在的大城,而大隋的都城依旧是大兴(即长安);又比如南宋的都城还是汴梁,临安只是称为行在,一切行政设施从简,甚至就连帝陵都是从简,以待北伐成功后迁陵。
  
      现在听到叶应武只是在北方建立行在而不是迁都,让陈元靓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毕竟除了这种大事之外还没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大明工部侍郎千里迢迢跑一趟,所以这一路上她一直提心吊胆。
  
      毕竟作为一个标准的南方人,陈元靓并不想看着国家重心北移,更何况这些年北地苦寒,南方人虽然对于北伐很热衷,但是对于生活在北方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一旦大明重心重新北上,那么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也要北上,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片刻,陈元靓试探的问道:“那陛下打算在哪里建立行在?”
  
      “你心中有几处合适的选择?”叶应武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陈元靓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要说在我大明现在已经掌控的北方地域设立行在,有三处比较好的选择。一处便是前宋都城汴梁,汴梁至今也是整个北方经贸最发达的城镇,有足够的基础,不过也带着前宋的痕迹,而且大河悬于汴梁之上,大河一日不改道,则汴梁一日有被河水漫卷的风险;第二处则是陛下眼前的洛阳城,不过洛阳城正处中原腹心,作为行在固然可以体现朝廷对于中原的重视,但是以后想要以洛阳为依托向北或者向西发展,却有些鞭长莫及。”
  
      “最后一处想来是长安了。”
  
      陈元靓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无差,长安终究是汉唐时候的都城,虽然这些年来荒废,不过其镇住关中、衔接吐蕃和西域的功效,却是汴梁和洛阳做不到的,陛下现在就已经有了西进的意图,自然应当选取长安作为行在,将其构筑为大明的另外一个南京。不过长安也并非没有弊端,长安城现在地处关中,较为偏僻,而且随时有可能面对河西的威胁,除非大明能够将兵锋推进到玉门关和河套,长安始终都会有被异族重新入侵的风险。”
  
      叶应武站在风中若有所思,而陈元靓也并没有多说,此间的利弊他已经陈述的很清楚了,至于叶应武怎么抉择就不是他为臣子能够决断的了,更何况叶应武在考虑这些单纯的地理因素和战争因素之余,还要考虑到更多的政治因素、经济因素。
  
      良久之后,叶应武转身向着山中更深处走去,淡淡说道:“那便是长安吧,陈爱卿带着工部的人前去长安考察是否有建设宫殿、天地坛、社稷坛的可能,速速回报于朕,此间需要什么,都让神策军和陕西行省予以支持。”
  
      陈元靓郑重的应了一声。
  
      而叶应武却在前面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不远处,一座实际上并不起眼的土堆出乎意料的香火旺盛,而在土堆前面的石碑上,“大唐杜工部之墓”几个字虽然历经风雨洗礼,不过却依稀可见。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叶应武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喃喃说道,“这国破的悲剧,朕不会让朕的子民们再一次经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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