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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十一月五日,两个港商通过人介绍认识了袁择,在酒桌上谈得十分投机,港商邀请袁择入股做生意,并愿意给予袁择非常优惠的条件。袁择自然认为他是地头蛇,又有郑学舅舅作靠山,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袁择显摆自己的能耐,对港商大谈他所了解的官场内幕,大谈对郑家领导的认知,为了顺利解决这笔合作生意前期的某些事宜,袁择又带着港商亲自给郑学舅舅送礼,郑学舅舅装模作样地推搪着收下了港商所送的总价值四十万人民币的贿赂。

    港商们又在袁择的引荐下与郑学见面,他们一见郑学就看出郑学吸毒,眉宇间弥散着一股邪气,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他们给郑学丰厚的见面礼,并也给了郑学父亲价值不菲的贿赂,郑学父亲许诺将尽量帮他们铺路。

    *********

    学校里那些大四的学生们近来言论得最多的就是毕业后的工作去向问题,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头等大事!十多年的光阴还不就是为了谋得一个满意的饭碗?!当然,还有一件最刺激、最无奈、最迷惘、最感到时间紧迫的事情,那就是恋情了!

    大四是疯狂的,大四是黄昏,是白昼与黑夜交接的黄昏,是象牙塔和社会这个酱缸之间些许模糊的交界,步出象牙塔后大家伙儿就各干各的事、各过各的日子了,走不同的人生路了,从此天各一方、各人以个人的方式去面对生活、面对社会、面对情感、面对一切遭遇到的黑暗与光明、痛苦与无奈、哀愁与喜悦了,一时间,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怨愤、所有的**尽被放纵出来!

    廖业深知这个道理,他清楚自己专业知识很一般,家庭背景也很普通,很难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他很想去常成家的常氏企业工作,可他又发觉常成近期跟他有些疏远,有意无意地在躲避着他,他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天,廖业呆在网吧,他试图破解常成的电子邮箱密码,很偶然的他发现常成的密码就是秋雅的生日数字。他看到了龙镔写来的那几封信。廖业知道常成肯定对他可能有了高度防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龙镔十月一日那份信的结果!他暗自怨恨。他对常成采取隐晦的要挟暗示,常成最终还是开口同意让廖业去他家企业上班。

    宝贝芬和海涛一起回了海涛山东老家,石伟和杜慈两个活宝对就业上班满不在乎,依旧嘻嘻哈哈,杜慈希望石伟考研究生,可石伟反倒怂恿杜慈去考研究生,结果两人谁都没去考。

    静儿的灵秀美貌招引来许多锲而不舍的追求者,可静儿对他们不屑一顾,她鄙薄那些追求者,同时她又鄙薄自己,她明知龙镔和秋雅有某种婚约,却仍对这份虚幻无望的情感倔强的执着。龙镔对待她很决绝,全然无视于她的感受,内心的焦虑,相思的痛苦似同毒蛇一般噬咬她温柔的心,她将愁怨诉之于文字,用文字一笔一划的为自己织就一张虚幻的网。

    那柄小刀依旧天天陪伴着她度过每一个温馨却又哀怨的长夜,她数着龙镔将要再次手术以取出钢板的日子,幻想她那早已融入龙镔肌体之内的血液是如何的畅游在龙镔的每一道血管之中的,她在如是这般的情感中彻底沉溺了。

    杜慈心细,从静儿反常的情绪中看出静儿苦恋的心思,在她的极力主张下,静儿忐忑不安地违背了龙镔的交代,照了一张照片扫描了还写了一封信。杜慈威胁石伟原封不动的给龙镔留下的电子邮件地址发了过去。

    *************

    通过郑学的中介,进哥一伙人和一些警察败类搭上了关系。进哥所谓的搞豪华夜总会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独霸这里的毒品市场,他就是要借助郑家的背景通过警匪勾结把其他没有大后台支持的小毒贩子挤走,以引进投资的名义搞兴地下赌场这个行业,吞并其他的小黑恶势力,成为这里的黑道老大!

    郑学已经沉溺毒海无法自拔,况且他还欠着进哥他们一伙人的一屁股债,眼下每天消耗的毒品都得冬冬提供,他已经了解了进哥所作所为却根本不敢声张。

    对地下赌场约定了股份和利益的分配,进哥和那几个合伙人负责全部投资,那些个警察败类根据各自的职权大小每月可得3000元到几万元不等。

    有了警察作靠山,有了郑学的背景作靠山,第一间地下赌场筹建非常顺利,开张才三天,光抽水这间赌场就已经有了二十万!

    进哥亲自把两万元钱分给郑学,以不容置否的口气说道:“郑哥,这钱可是劳动果实啊!这才是刚开张三天的红利,以后可就是雪花般的钞票就***往你怀里钻!怎么样,爽吧!要想挣大钱就得象我说得那样,把它搞大!要垄断!”

    郑学暗自一揣摩,一间赌场一个月就是二十万,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万,那么五间赌场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万!两年呢?三年呢?如果再加上夜总会的红利那不……!而且夜总会里还有大把技术高超的小姐可以恣意玩弄!

    郑学后来竟带着进哥的一个合伙人去拜访他舅舅和他父亲,自然对方奉上了巨额礼金。

    进哥趁热打铁又开了两间赌场,并从广东礼请了一些老千过来帮手,又开始在各大夜总会、酒吧、迪厅秘密销售冰毒、摇头丸、大麻、白粉、黑芝麻!

    **************

    十一月二十九日,公海,伊丽莎白赌船上。钱同华渴望中的赌局正在大战。

    钱同华坐在赌桌前已经汗流满面,他深为后悔,为什么自己玩着玩着就玩得这么大了!带来的现金兑换成的筹码输光了,私开的一张两千万空头支票所换来的筹码也快没了。

    ……

    为了平息内心的紧张,钱同华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喝小姐为他送上来的茶水;为了可以博得扳本的机会,他似乎完全丧失理智了,根本不考虑滥开空头支票的后果;为了尽快的扭转败局,他每把牌都至少要跟到第四张牌,他甚至要求放宽赌注的限额规定!

    他根本就没有常人的思维了,在他看来,每把牌都是自己运气差的结果,他彻底失去了对梭哈赌术的正常分析能力,陷入了疯狂的地步,当然这些茶水里面早已被放置了点特殊东西。

    最后一局中,钱同华居然胆大妄为连开两张八千万的空头支票,要和对手搏生死一把,结局自然可想而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对方清点钱同华开出的空头支票,总额竟然高达七亿两千万!

    看着厚厚一叠支票,钱同华的脑袋轰地一下炸醒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伙人中有两个是钱同华所熟知的朋友,可支票并不在他朋友手上,而是另两个外貌很憨厚模样的人手里,这时他们终于露出了原形,一个中年人立改那副傻憨的样子,冷冰冰的道:“钱董事长,这些支票你怎么交代?你的帐户上有没有这么多钱?”

    钱同华手足发冷,全身颤抖的道:“两位大……佬,你们得给……我一点时间,支票上是有一点……虚数,但是我……保证把数补上!”他把求援的眼光看向那两位老朋友哥们,并道,“你们……知道我们钱家的家底的,帮我做个担保吧!相信我,我从来不会少任何人一毫的!”

    这两位朋友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局了,他们两人将得到对方应承过的一千五百万进帐,根本就不搭理钱同华,其中一个故意道:“怎么,钱董,你的支票难道是空头支票?空头支票你也敢开,胆子够大的。”

    钱同华眼见求情无果,继而想耍无赖道:“我看是……你们这次……赌……有问题!”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主管当即予以制止,进行言辞上的隐晦威胁。其实这赌船还是比较公正的,而且也不会容许赌客对赌船进行任何毁谤,钱同华今天是输在技术上,心理上,输在这群人的联手上,输在这茶水里。

    钱同华无处求助,这么一笔巨款,他彻底恐惧了!

    中年人开口说道:“钱董事长,你好歹也是你们利衡集团的大股东,这样吧,今天我们也就不逼你了,你就用你的那些股份作抵押吧!给你七天时间,我们暂时不收你的利息,七天之后你把数了了,支票原封不动的退还;七天后没了,那就按那些收数公司的利息规矩算,三个月后你要是还没有了数,那你就只有把你的股份去卖掉了!怎么样?”

    钱同华被他们抓死了心理,经过谈判,终于赌船律师的公证下,签了一份协议,协议规定:钱同华有十五天的时间去筹数,十五天以后钱同华将付五分月息,三个月后,如还未把数了结,钱同华必须变卖股票家产来还帐。

    钱同华将自己推向了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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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大洋彼岸的焦嵘森得知这个愚蠢而精彩的美好战果,不由得仰天长笑,对着苍茫大海高声道:“钱老鬼,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吧!”

    焦嵘森兴奋地来回踱着,感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充分表达他内心的快慰,他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极度扩大,又因为紧张的渴求一种发泄又缩成针孔一般小,他突地拎起一根高尔夫球棍对着他豪宅里的那些玻璃什么凳椅什么一顿乱打,听到玻璃清脆的碎裂声,看到桌椅被摧残后样子,他登时体验到了力量的畅意、毁灭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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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有选择的提拔着基线主管,将员工反响较大的管理人员暂时调离了职位,并力图缩小打击面,尽量多对中层管理人员进行语言警告,这样一来虽然对基线生产管理的力量进行了加强,但是并没有打乱各企业的人事势力格局,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各团体的利益,反而获得了那些高层人物的一致好评。

    这场人事运动果然影响很大,虽然提拔的新主管不多,但是在中低管理层和基线生产部门也产生了非常良好的影响,各类自荐材料雪片般飞向总部人事部,大部分都在信上直接写“薛国蔚部长或薛国蔚副总裁亲启”,还有一些就是向薛总的邮箱里发送电子邮件,或是在集团公司网站的留言栏里留言!

    总部人事部成了最忙碌的部门,从下属企业抽调了几个人上来专门协助人事整顿工作,一大批有潜质的人选被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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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似乎非常关切鞋业公司的进展状况,一个月内就不辞辛劳地去鞋业公司视察了两次,并对叶子亨赞叹有加,而对钱毓慧提都没提,这令得叶子亨得意不已!

    更令叶子亨激动的则是钱同华在赌局中发生事情,这个赌局其实就是他巧妙安排的,不过连他都没有想到钱同华居然愚蠢到这个地步!这七亿两千万中他占两成,足有一亿多,他暗自筹谋着,觉得只要到时候根据战略需要把这事捅出来,那么钱老心目中的天平将彻底倾向于他。

    他确信钱老身体不好,为了在钱老面前展现出他模范父亲、标准好女婿、最佳管理者、最佳继承人的形象,叶子亨营造出鞋业已经扭转经营颓势的假象,与个别代理销售商们签订低利润的秘密协议,他自己掏出腰包来弥补利润差。很快鞋业货如轮转!

    他对钱素雪也格外亲热起来,对两个女儿也格外的严厉,对所有的员工全都一副笑脸,对钱老倡导的人事整顿也全力支持,在企管部赵思文副部长的建议下,配合钱老的人事整顿甚至组织一套调研班子对集团所属各企业进行一次系统的情况调研,钱老对他当面赞赏。

    可惜,叶子亨并不知道那个赌局真正的筹划者不是他,而是焦嵘森。

    *************

    十二月初的一天,龙镔又来到深圳,他坐在深圳宝安区的一间网吧里打开电子邮箱,他发现在石伟邮件里的附件里有静儿信。

    打开,静儿清丽的身影慢慢展现在眼前,静儿了些,照片上静儿憔悴许多,微笑着,那笑容中似乎带了些苦涩,带了点酸楚的韵味,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以前那种透彻的光华,反而注满了一种令人心碎的隐忧。

    屏幕上呈现着这样的文字:

    在我梦幻的森林里,到处生长着我不知名却熟悉的植物,我无法看清它们真实的模样,可我渴望辨别出它们的名字。

    在我时刻呼吸着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亲切却又陌生的气息,我明明在着意的寻找,可就在着意中消失它的踪迹。

    在我意识朦胧的黄昏里,浩渺的苍天吞噬着剩余的云霞,似乎就在那最接近日落的地界,有一只归鸟张开双翅在扑棱那光明与黑暗交战的瞬间美丽。

    在我的世界里,我用存在的回忆支付着思绪无休止的索取,我用虚无的构想为胆怯的歌词谱上音符,我用真实的遗留告慰着空洞的沉寂。

    辨别什么,寻找什么,倾听什么, 渴望什么,黄昏中的风沐浴着日夕,风里应该回荡有黄昏的叹息。

    闭上欲泪的双眼,想着你,却忘记了自己。

    *

    又《临江仙 ·无题》

    沿前衰草入黄昏,西天一抹残红。最记青春曾几绿,摇曳点珠露,而今舞秋风。

    歌管聊赖感孤鸿,由它更漏声声。爱登旧楼看月冷,青山怜酒醉,寂寞不由人。

    静儿

    ************

    骤然间,龙镔那深深压抑着的东西一下子被挑动起来!

    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那远在加拿大的秋雅,又狂乱地迷茫地忆起了这个冰雪可人的静儿,又有些焦躁地闪过雯丽的影子,又似乎感受到了薛冰莹明目张胆的纠缠……

    继而又深切的怀想起了齐爷爷、爸爸妈妈,以及那远在美国的外公德老……

    又回忆起了他一生坎坷的路,童年,中学,大学,**典礼,打劫受伤,伤害事件,躲藏和逃亡……

    一时间,一股又酸又烈的热气从心底升腾,和手中那支燃烧着的香烟的烟雾缭绕渗和在一起,迷糊了他的双眼,堵塞了他的喉咙,令他呼吸艰难,整个大脑开始涨痛,尤其是以前曾经被进哥他们用铁管敲打过那个部位出现针刺的感觉!

    龙镔连忙合上眼睛,做着深呼吸,尽力平息自己的心情。好一会儿,他感觉差不多了,才重新睁开眼。

    他几乎是本能地,不由自主地,就用一首词给静儿写了回信。

    《临江仙 · 感今》

    幽星残月霜重,枯柳寒鸦烟晨,孤客不觉小隆冬。近岸清江碧,远山瑟暮红。

    西山千林野暗,角楼短箫声冷,惯于秋恨总相溶。指间烟不尽,杯中酒莫空。

    *************

    国家中纪委某办公室。

    一群官员正在研究堆放在台面上的举报材料,这是有关郑学父亲和郑学舅舅的受贿材料,举报者有那两名港商还有好几个私人企业老总。事实详尽确凿的材料不容忽视,而且港商们声称如果不将贪官绳之以法,那他们就要在香港媒体上将他们犯罪的证据进行公布!甚至还在各大网站用中、英、法、德、日五国文字进行公开!

    很快,有关此事的专案小组成立了。专案小组组长总结发言时语气严厉,道:“同志们,你们要想想头顶的国徽!要想想你们在党旗下的宣誓!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们加强党的作风建设的根本目的!我们党的党风关系到党的形象,关系到人心向背,关系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啊!***同志在**报告中指出:不坚决惩治**,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就要受到严重损害,党的执政地位就有丧失的危险,党就有可能走向自我毁灭!”

    副书记的语气转为语重心长:“同志们,不错,他们也曾经是为党和国家立过汗马功劳的建设人才,在他们所领导、所管辖的城市里的确有不少可人的政绩,但是如果他们**了,那就成了破坏党和政府的形象的败类,就成了国家和人民的蛀虫!如果他们触犯了法律,那他们就必定受到法律的严惩!自从建国以来,我们惩罚了多少贪官污吏,我们从未手软!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有什么幻想,这件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

    ****************

    夜晚。龙镔从深圳宝安区的那间网吧里走了出来,顺着来路走回下榻的酒店,心情沉重压抑。

    这已经是冬天了,在这座年轻的繁华的滨海城市里,也有了几分凉意,路灯闪烁着雾白的光,依旧还有不知死活的飞蛾四下里盘旋着,这是这类昆虫生物趋光的本能,大大小小,叠叠涌着,有点现代的意味。

    龙镔喉管里还有点堵着感觉,又感到似乎是抽多了烟,舌头也很苦涩。他抬头看看前面,酒店的标志就醒目的在幽越的夜空中耀着眼,再走几分钟就到了。

    叮呤――!手机又响了,不用说,肯定又是薛冰莹!

    龙镔摁了接听键,道:“喂?”

    薛冰莹故作的娇柔的嗓音:“阿成,你到了没有啊?”

    龙镔平淡的答道:“还没,我想去吃点东西,你自己忙去吧。我还要过一阵才回来。”说完,就把电话掐断了,信步拐向路旁的这间“云梦小吃店”。

    龙镔还真是饿了,他叫了一份大碗加辣的牛肉粉条,坐在凳子上一边吃一边看着马路上流动着的车子、逛走着的人们。吃过东西后龙镔找了一片草地躺着,仰望头顶星空,任清冷的夜风吹拂,直到深夜十一点才回酒店。

    他一进酒店房间,就看到薛冰莹正坐在他房间里,对他怒目相视,龙镔知道她为什么生气,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两人都没有说话,好一阵子后跳起来扑上去紧紧环抱着龙镔。

    薛冰莹喜欢他,这龙镔知道,而且这些日子来已经多次对他进行骚扰了,龙镔一直在尽力回避两人独处的场合。龙镔体谅她的情绪,便温声说道:“冰莹,你和我都有各自的朋友,别这样,好不好?”

    薛冰莹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踮起脚就向龙镔脸上凑,龙镔偏头躲过,道:“冰莹,冷静些,别这样让我难做!”

    薛冰莹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慷慨主动的求吻又被龙镔再一次拒绝,颇有些羞怒,狠狠在龙镔肩头咬了一口,推开龙镔,又抬脚朝着龙镔那带伤的右腿发脾气踢了一下,正中右膝伤处!她并不知道龙镔右腿受过伤!嘴里骂道:“仆街!普你老母!”

    龙镔实在没想到伤处都有一年了,自己平时还能做健身锻炼,满以为已经恢复如初了,居然还那么禁不起刺激,他登时感到一种尖锐的刺痛从骨头的深处直冲头顶,进而弥漫了整个右半身!他低哼一声,感到有些站立不稳,连忙侧身坐在床上。

    掀起裤腿一看,右腿上两条锯齿状长长的伤疤,有若两条恐怖的巨大的蜈蚣吸附在皮肤上,龙镔将腿放直,用手掌轻揉被薛冰莹踢中的地方,疼痛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反倒开始加剧!

    尤其是大脑,感受到了血液流撞的激烈,太阳穴明显出现了随心跳搏动着的起伏,龙镔还来不及多按摩一会儿,骤地感到大脑一阵晕眩。

    薛冰莹惊讶的看着龙镔那疤痕累累的右腿,心里涌起愧疚,嘴巴却还不认错,依旧在骂道:“踢死你这仆街的!”神情气恼地坐在另一张床上,眼睛却紧张的盯着龙镔,看到龙镔的表情有些难受又忍不住问道:“衰仔,你没什么事吧?”

    龙镔努力抵抗着头的昏沉与晕眩,闭上眼偏身躺在床上,没有搭理这个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的薛冰莹,一时间,百般回忆绞缠着,朦胧似乎中,他感到秋雅正在用热烫的毛巾为他的伤处做着热敷,轻柔的小手在轻柔的抚摩着伤处。

    头的涨痛开始模糊他的意志,大脑仿佛变成一锅正在被一种无形力量搅拌旋转着稀粥,而那中心点正是那曾经受过重击的地方!

    薛冰莹有些害怕了,急忙摇晃着龙镔的身子,问道:“喂,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龙镔摇着头,坚持着答道:“不要叫他们,我不要紧,就是头有点难受,躺一下就好了。你不要跟他们说今天的事,记住。”

    龙镔昏沉沉的,似乎灵魂离开了本体,全身有不着力的感觉。

    薛冰莹摸不清龙镔的虚实,又搞不懂所有的状况,又不敢对薛总打电话,看到龙镔那样子,心里又变得很难受,一急,掉眼泪了,替龙镔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抽噎着。

    *************

    龙镔的病情十分怪异,直到半夜他才苏醒过来,一睁眼,他就发现居然薛冰莹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薛冰莹睡在他的左侧,将左手搂抱着他的腰,头枕着他的手臂,脸朝向他的脖颈,大腿劈放在他的左腿上,全身紧紧挨着龙镔,睡得正酣。

    借着房间里略暗的灯光,龙镔偏头看着薛冰莹的脸,不错,这张脸是很美丽的,性感中带有前卫的招摇,修饰里却不失自然的妩媚,紧闭的双眸犹自挂着一点泪痕。

    透过薄薄的裤子,龙镔感到薛冰莹那紧贴着自己柔软正散发着一种令他焦灼的热度,他突地有了要占有这种热度,要彻底享受这种热度的**!龙镔感到了薛冰莹柔软火热的肢体已经令他本能的燃烧着一种**!一种似乎遗忘了许久的**!一种似乎被压抑了很久的**!一种被他一直克制着的**!

    自懂事以来,龙镔一直很怕自己的这种**,从雯丽到秋雅到静儿,他一直在用他的意志力和这种性的本能做着抗争,这是很辛苦的事儿,那阳根勃勃的雄起总令他全身难受得紧,特别是和秋雅独处时,他除了和秋雅稍微亲亲嘴外,总是避免和秋雅过度进行肢体接触,虽然他的确想更进一步探试秋雅的秘密。

    ……

    这是一个爱慕着自己的女人,这是一具成熟的性感的女人的躯体!龙镔感到全身炙烫的欲火迫切的使他想要伸张狂躁的**,阳根已经在极度的坚硬之中对龙镔发出绝不向道德和意志进行什么妥协的命令!

    龙镔象做贼一样,伸出右手,微微触摸着薛冰莹那被薄薄的毛衣保护着的、正挨挤着自己胸口的**,微微的,触摸着,用指尖感觉着。

    薛冰莹腾地醒了,却假装不知道,早有经验的她暗自为龙镔小偷似的行为好笑,却又感到一种羞涩,这种羞涩是来自她的等待,她的兴奋,她脸上泛起少女似的红润,龙镔的体味令她感到一种迷惘的麻痹,一股空虚而又充实的热流从小腹之下,从龙镔正在游戏的地方涌起,响应着她的需求!

    龙镔笨拙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刹时她感到一点麻醉刺得她的躯体本能的一缩!

    这一缩令得龙镔尴尬不已,连忙把手缩回去。

    薛冰莹干脆翻身趴在龙镔身上,主动吻住龙镔的嘴,并熟练地将舌头伸进龙镔的口中,灵活得如同蛇一般在里面钻卷着!

    这可是龙镔没有碰到过的架势,虽然他也亲过三个女孩,可和雯丽那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和秋雅也是浅尝辄止,和静儿那也是温柔的触碰一下而已,哪有薛冰莹这般熟练老到,这对于他那简直就是惊涛骇浪了!

    他登时也有些迷失,笨拙的回应着,试图和她灵巧的软舌进行某种空间对接,结果反倒招致冰莹更**的吸吮滑卷,冰莹的丁香软舌令他的阳根更加猛烈的搏涨!

    冰莹不断将软躯在龙镔身上揉动着,并抓起龙镔的右手示意他揉摸她的神圣的**,龙镔被动又主动的接受了这个美妙的暗示。

    这一下过不了几分钟,两人的体温急剧升高,彼此都感到热不可当,薛冰莹干脆果断的脱下薄毛衣,露出了仅带乳罩的诱人的胸膛,又立刻翻到躺下,用手一带龙镔,让龙镔翻身压在她身上,两人继续狂乱地亲吻着!

    薛冰莹将龙镔的衬衣解开,又解开自己的乳罩,两人**的上身紧紧贴在一起,这一下子两人彻底感受到了肌肤相接的兴奋,感受到了那温软与刚实的刺激。

    龙镔用右手覆盖着冰莹洁白娇嫩的**,笨拙的摩擦着,冰莹的手却隔着龙镔的长裤摸向他的阳根,继而干脆伸进龙镔的裤里,牢牢抓着。

    或许是薛冰莹太性急了,又或许是龙镔太敏感了,薛冰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竟然导致龙镔立刻中止了和她不可开交的接吻,并从她的身上翻下,把手也拿开了!

    更没想到龙镔居然飞速的穿好衣服,冷漠的道:“对不起,冰莹,我是有女朋友的,我们到此为止吧。”说罢,起身欲走。

    薛冰莹感到自己毫无脸面,龙镔不通人情的表现彻底伤害了她的自尊,她又羞又怒又恨,道:“你给我站住!你还是不是男人?”

    龙镔为自己刚才轻浮的行径惭悔得很,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莫名其妙的感情漩涡中,他边开门边说道:“冰莹,对不起,我们到此为止吧。”

    薛冰莹便如电影经典镜头里那样,抓起枕头、烟灰盅扔了过去。

    龙镔又回到网吧上网,他反复查看有关金融市场的网页,通宵未眠。

    第二天龙镔接到薛总电话便直接回到长安,薛冰莹和另外几人则仍留在深圳,督促利衡建材企业的人事工作。

    龙镔和薛总在书房里谈了一天,晚餐时分钱老来到了薛总的书房,薛总替钱老泡好茶,又给钱老的凳子上加一个软靠背垫子,随后钱老出声说道:“龙镔,薛总说你要求提前启动金融应急程序,说说你的理由。”

    龙镔打开薛总桌前的电脑登陆上网后,将美国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标普指数、香港恒生指数以及国际原油行情等的图表按照三个月、六个月、一年、二年和五年的分界打印出来,摆放到桌子上,并画上几条简单的压力线、支撑线。钱老和薛总没有言语,看着龙镔操作着。

    龙镔脑门上似乎浮出一层淡淡的光,他点燃一根烟眉头微微皱着说道:“今年是欧美金融市场比较动荡的一年,尤其是在9·11事件中遭受沉重打击的美国经济并没有得到缓和,商业丑闻不断,从今年1月份零售业巨子凯马特和电讯业巨头“环球电讯公司”先后申请破产保护到6月份世界通讯公司涉嫌最严重的财务欺诈案,对美国经济更是雪上加霜,7月份以后,拉美国家股市汇市普遍暴跌,国家风险指数直线上升,拉美经济已经出现金融危机的苗头。”

    “美国国会众参两院以压倒多数票表决通过了授权布什对伊拉克发动战争打击的决议,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的关于伊拉克问题的决议为美英两国再添加一点借口和国际舆论的筹码,进入11月后,越来越多迹象表明战争声势进一步营造,进攻打击伊拉克的局开始就绪,这是金融行家所渴望局面,往往这样的局面就意味着市场将出现大动作。再看美国各大指数自前一段时间大幅下跌之后,一直在反复进行筑底,就道琼斯指数而言,这几天正好触碰到这条下降压力线(龙镔用笔指着),底部支撑厚实。”

    薛总和钱老点头。

    龙镔拿起国际原油价格行情,接着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关键的高手的布局历来是先抑而后张,先退而后进,越是大战将临,市场就越是平静,这在那些炒作基金者的手法里尤为如此。委内瑞拉前两天爆发针对总统的大罢工已经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石油的生产和出口,直接影响到美国的石油供应,国际油价将在近期大幅攀升。这个星期的原油期货交投清淡太过异常,而且和诸多指数图形结合起来看,在近期必将酝酿一场较大的石油风暴。”

    “委内瑞拉的局势不会马上平歇,这将是一条导火线,将导致国际油价飞速上扬,象布伦特原油价格极有可能在近两个月内从目前的25美元上扬38%以上,原油价格的波动又将使各大股市下滑运行,道琼斯指数将从目前的八千八百多点继续考验七千五百点的支撑位,恒生指数也将相应的下行。”

    ……

    “美国政客们深知战争与政治和国内经济的逻辑,美国经济一直对石油过于依赖,对原油价格过于敏感,这次对伊拉克的战争无疑又是一次插手石油市场的游戏。而且布什也必须进行这一场战争,现在的不过是在向全世界做秀而已。这是一次绝好的金融机会,真正的金融大鳄是绝不会放过这次良机的,他们将围绕着这次战火对市场大造舆论、大肆圈钱!这是他们炒作手法中最擅长的‘趁火打劫’之招!”

    龙镔条分缕析地说完,眼神坚定的看着钱老和薛总。

    钱老表情显得很凝重,薛总对金融分析并不很在行,看到钱老没反应,便对龙镔说道:“龙镔,那你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呢?”

    龙镔看了一眼钱老,沉声道:“焦嵘森目前的注意力包括资金应该全部是在各大期货市场,以他的本事没理由看不出这个机会,更何况他和不少炒家一直有密切往来,他会抓住这次机会进行圈钱,以获得更大的资本,而且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们进攻。”

    “我认为,第一立刻召集已经选定的操盘能手,进驻金融基地。第二,调集全部秘密资金入市。第三,对本集团的股票也要秘密进行一定程度的抛空,既要公布鞋业公司的一些不良事情,又要安排对集团的外界新闻宣传,以增强股民对利衡的信心和抗力,自报一定家丑的同时相应的也就打乱了焦嵘森的布局。第四,将汇集的资金全部购买期货。投向纽约揸入一月份原油期货合约。”

    “既然原油市场要燃起战火,焦嵘森他抓住这个机遇圈钱,我们同样可以抓住这个机遇壮大自己的资金实力,这样我们才有本钱进行对抗,我有信心可以在这两个月内,将现有资金翻三倍!”

    龙镔将烟头在烟灰盅里摁熄。

    钱老越来越强烈地预感到一种东西,他看着龙镔这位他特意任命的特别助理,心里由来一种欣慰,忍不住又想起那位隐世高人的诗谶。

    是的,诗谶。他对这首诗谶无比深刻!

    但是要他下定这样大的决心,还真有点为难,万一失败,就将把利衡拖垮!但是他又明显被龙镔说服了!而且他又对那诗谶中的隐晦指点确信不疑!

    他一直对金融行业怀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也深知金融行业特别是期货行业里巨大的风险暴利性,他一向只从事实业,因此在集团的金融资本运营上一直就是一个软肋,也是集团多样化的一个硬伤。这也是龙镔在长安计划里力图改善的一个重点。

    钱老看着龙镔那充满自信的眼神,终于出声了:“龙镔,你还给我一个理由吧!”

    龙镔毫不犹豫,断然道:“如果您还要理由的话,那么我认为这是承接和保障整个长安计划的顺利实施的关键一环,没有这个步骤,计划就得不到资金实力的有效保障,集团也就无法顺利实现战略转移,就将在焦嵘森的攻击中缺乏有效的战斗力!”

    薛总插嘴问道:“龙镔,你并没有真正炒作过期货,你甚至连实战经验都没有,一下子就要主管这么大的资金运作,是不是有点纸上谈兵了?”

    钱老闻声也看着龙镔,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龙镔略一沉吟,沉稳的答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对金融市场做着网上的模拟操演,虽然没有实战过,但是我的投资操演至今保持不败记录。虽然金融行业尤其是期货行业带有很大的或然性投机色彩,市场的不确定性往往无法准确预测,但是我这次投资建议是源于对目前世界政治局势和经济局势的理性分析判断,而且与市场分析相应吻合,因此这次行动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炒作谋利行为,我不但有对实际的逻辑分析作为理论保证,而且我有极强的市场预感。入市的时机就在这几天,我请你们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下午,钱老终于下了决心,和薛总经过商量决定从香港把那两名已圈定的最可靠的操盘手调集过来主持操盘,到了下午六点,这两名操盘手赶到了,他们认可龙镔对美国股市和香港股市的看法。

    由于这次是秘密行动而且涉及的资金太过庞大,因此他们三人必须得严加看护,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周擎、康铁、孙文泉以及另外两名保安被抽调出来担任保护任务。地点就是在附近的一套别墅内。

    与这次行动相配套的事情陆续进行着。美元被分解成多个帐户从香港打到美国,按计划展开行动。

    ****************

    专案组对郑学父亲舅舅的调查很顺利,没有遇到太大难度,郑学父亲为了搞出政绩,透支地方财力物力,大肆策划一系列政绩工程,为了个人私欲漠视组织程序提拔大批不称职的官员,收受巨额的贿赂!郑学舅舅纯粹是个只会吹牛拍马、唯利是图、毫无建树的贪官!

    越来越多的举报信飞向中纪委,其中有一份离奇的举报信举报了一个重要事实:这两位领导居然充当由境外黑恶势力操纵控制的地下赌场和毒品贩子的保护伞!而且拉拢一批人民警察下水!郑学更是一个瘾君子!

    这与公安部的绝密情报相吻合。

    专案组已经搜罗到了足以令这两位领导判死刑的证据,经批准立即将郑学父亲郑学舅舅双规!异地关押。

    **************

    龙镔并不知道这令人惊喜的一切,,他和那两个操盘手秘密呆在金融基地里,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研究着国际形势,局势在他预期中发展,市场对伊拉克战争的忧虑进一步加深,第一批资金才一投向纽约商交所立刻获得了帐面回报!紧接着,钱老将调集的第二批、第三批资金也投向国际原油期货市场!

    薛冰莹就在当天晚上就对钱毓慧副总裁电话里进行了哭诉,她长这么大,谈了几个朋友都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阵前刹车的荒唐情况,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种嗅到了鱼腥味居然还能作到不吃鱼的雄猫!

    薛冰莹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第15章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钱同华无限懊悔,那次赌船的惨烈搏杀已经成了一个令他寝食难安的噩梦!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如果到了那天他交不出那笔数意味着什么,他现在恨不得可以用他三十年的生命来换得时光倒流回去,那么他一定不会去参加那次赌博!他怀疑其中有鬼,秘密聘请高级私人侦探进行调查!

    钱同华的出手也未免太过简单,对方早有防备,私家侦探不仅跟踪调查完全没有结果,反倒被对方收买了,利用作出一些假情况。

    十二月十日,他被礼貌的邀请到了香港维多利亚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对方阵势强大,不但有两位资深律师,而且还有黑帮人物在内,钱同华只得乖乖的在两名大律师的见证下将自己的集团股权证明等文件交出来归附某律师事务所托管,并且签订了一份资金协议!

    钱同华完了。

    焦嵘森春风得意,将大半资金调集起来揸入原油期货,做着收获巨额回报的美梦。

    静儿再一次被龙镔那首唱和的词撩得茶饭不思,彻夜无眠,更加渴望见到那张英挺的面容,那沧桑的眼神!她强烈的感到那词简直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一颗颗来自九天瀚宇的孤飞陨石,划亮她的灵魂的夜空,令她的全部心神都寄附于上,她完全以为她的生命就是为了龙镔而降临于今生尘世的,她甚至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幻象:她今生今世都一直和龙镔依偎在一起,血肉相连,谁也无法分割!

    常成突然接到父亲电话,非常严厉催促他立刻回来,绝不要再和郑学家发生什么联系,常成收拾东西就悄悄走了,谁也没告诉,包括廖业。廖业得知常成已经溜回家了,自然气愤不已。

    郑学袋子里鼓鼓的,虽然身子虚点,但是漂亮的女人可就从来没少过,郑学感到生活美极了!

    进哥以神奇的速度在这座城市开了五间地下赌场,并且成功的控制了四间夜总会、迪厅的毒品销售,不少小毒贩从他们的一些代理人那里进货。进哥一伙借助郑家背景,依赖警方中的败类势力,迅速崛起,实力闪电般壮大,地盘霸道的扩张,必定打乱了原来比较稳定的黑道局面,极大的侵犯了诸多团体的利益,引起原有黑白两道的强烈不满。

    *****************

    *是风还是雨把它的情绪笼罩了我,令我在这恹恹机心中彻底将自己锁进逃无可逃的俗世囚笼。雁唳霜晨,尚且还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唯独舒慰的就是暂时还远离监牢;寒云雾夜,孤孑的身影用心读阅着天地,剩余的那点庆幸无非就是明灭的灯光提醒着黑夜里并不全是黑暗。

    命运真能逃亡吗?谁赐予给了我的生命?什么伴我走过了这些岁月?前方又将是什么样的路?

    命运是不可逃亡的,终归是无处可逃的,……

    龙镔坐在别墅的楼顶,抽着烟,看着天,想着事情。

    周擎噔噔跑上来,尽量压低嗓子叫道:“敖助理,薛总来了,让你下来!”

    **********

    周擎他们依旧警惕地观察着整栋别墅周围的动静,龙镔和香港的那两位操盘手阿力、肥仔以及前几天从总部投资部调过来的阿晖四个人围坐在这间秘密的房里,倾听着薛总的讲话。

    薛总显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从声音里就可以察觉到他的兴奋:“好!你们做的真出色!董事长让我转达他对你们的问候!目前的盈利已经十分可观了,大家对下阶段的行情有了统一的看法没有?”

    就这个问题,四人已经基本达成一致,阿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开口说道:“薛副总裁,这次操盘还得多谢敖成老弟的果断啊!当时我们在29美元的价位时准备出货,敖老弟坚决制止,他坚持说目前涨势未尽,后来价位到了31美元时,他又极力主张出货,你看,好玄,最高点就是31·25美元,现在又回抽到30美元了!他可比我和肥仔多了一分市场天赋的本能!我看,还是就由敖老弟来说说我们对下阶段行情的预测吧!”

    龙镔在阿力的鼓励和薛总的默许下,呵呵笑了一下,说了几句自谦的话后就道:“美伊战争爆发的不确定性成为笼罩在世界经济上空的阴云,而处在这片乌云中心地带的正是世界原油市场。未来一周或几周的国际油价走势,将依然保持坚挺,市场基金将会借机暴炒。

    当前,国际油价实际有三个主要支撑点:除美、伊冲突外还有委内瑞拉大罢工局势的发展和美国原油库存的变化情况。国际油价将继续受到美、伊战争阴云有力的支撑。……实际上,就是美、伊战争打不起来,单从美国库存降低和委国大罢工造成的石油短缺也可以导致国际油价涨至35美元/桶。另外,在中国石油需求高速增长的带动下,在亚洲和北美相对比较严寒的气候影响下,世界石油的需求也将持续增加。所以,国际油价将继续坚挺并继续在高位振荡。我们预计,到明年一月底,国际油价将初试34到35美元的高位。”

    薛总将询问的目光扫视另外三个人,道:“这是你们一致的看法吗?”

    大家点头称是。

    薛总想了想问道:“那么你们怎么看待美国如今的言行?你们如何理解那些大炒家的策略?”

    龙镔和阿力他们相视一笑,龙镔说道:“为了找到战争的借口,美国必定会千方百计制造国际舆论,玩弄花招手腕,现在只不过是美国惯常的招术罢了;那些大炒家也一定会遍布疑云,麻痹那些短线跟风牟利的。总的说来,不过就是利用各种因素壮大利于自己的声势而已,其最终目的就是一个插手控制海湾石油或者从石油的价差中谋利。目前,应该是游戏当中必要的过场。”

    ……

    薛总很满意他们的回答,必定钱老也会认可这个结论,但是这段日子来集团股票跟随港股大势下滑,已经出现加速的苗头,这已经成了集团的心病,得听听他们的解释才行!

    阿力对此表示忧虑,但龙镔则看法不同,他道:“虽然世界原油价格的持续高涨对集团特别是利衡化工和利衡服饰的负面间接影响非常大,形成了不断上涨的成本压力,以及对美出口受到冲击。但是不会长时间的维持高位,美国经济发展受到油价制约,如果世界石油价格每桶上升美元,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就要下降0。5个百分点,美国政府不会漠视高位油价带来的间接严重经济影响,不会任由经济的大幅衰退,沙特等其他石油大国必定将会提高石油产量,目前我们主要就是抓住这个时间差,只要我们的反应迅捷,我们就能达到预期目标!我们在原油期货上获得的收益将比因油价上涨而造成的损失远高几倍!”

    顿了顿,龙镔又说道:“只是,我实在觉得我们有必要对集团的经营方针进行调整了!”

    ***************

    今天将召开利衡集团高层和董事局的联席会议,这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南国的冬日令人感到极为煦暖,万里碧空,只在遥远的天际游荡着几片白云,和和的风,似乎和和的心情。

    可薛总的心情并不轻松!他隐约预感到今天将是利衡集团史上一个不一般的日子,他提醒钱老留神,钱老却笑笑着说:“该来的终归要来,何不看看它的来法?”

    这虽是一个年底的例会,可是因为有了董事会部分董事的参与,而显得有几分特殊,这个联席会议的结论将决定着集团的年报内容,直接关联着集团董事会对集团一年经营的评价,以及对集团明年经营计划的通过与否。

    渐渐的,随着各企业的汇报进行,开场时轻松的气氛消失了,转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当利衡鞋业的汇报刚进行到中途,莫副董事长儿子阿远打断了正在汇报的钱毓慧,道:“钱副总裁,打断你一下,我有一点疑问想说出来,你身为总经理,为什么鞋业公司有这么大财务问题?难道你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吗?还是你畏于某种因素隐匿不报?致使鞋业公司发生人事震荡?我想请你解释一下。”

    莫副董事长见状连忙制止,并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了,各位同仁,我已经决定将我在利衡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赠给儿子阿远,我没有对大家说明,让你们感到唐突了!”

    钱老心里咯噔一下。

    钱毓慧面对这个问题无法给自己圆理,神情颇为尴尬,叶子亨适时的出声道:“这都是那几个员工瞒着钱副总裁干的,我身为集团副总裁也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意自请处分!不过,钱副总裁密切配合商务调查小组很快就查清了问题,”他将眼睛有意无意的望向竭力保持表情平静的钱同华,又道,“通过这些天来的整顿,鞋业已经完全扭转了经营颓势,走上了正轨。”

    钱毓慧已经怀上了马健清的孩子,此刻突然涌上来强烈的呕意,她实在忍不住转身就去了洗手间,显得很是失礼。

    叶子亨瞥眼望向钱老,钱老刀刻的皱纹上一点也没有神情的起伏变化。……

    ……

    散会后,莫副董事长、何副董事长、曾副董事长以及莫董儿子阿远又聚到了钱老的办公室。

    莫董和何董对视一眼,何董意味深长的问钱老道:“正生,你还记得我在你生日时送给你的书法吗?”

    钱老立时就明白何董的意思,他口气沉重的道:“永济,我怎么会不记得?‘进退常思之,智愚一念间’,你写的好啊!”

    何董说道:“正生,我们都老了,都已经日落夕阳了,很多东西不能总是抓在手里不放啊!我也和桂山一样,准备过了今年就退休,把公司交给阿贤管理算了,利衡的股份我也准备转给他了,到底年轻人跟得上时代一些,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落伍啦。”

    钱老用眼睛的余光扫过他们的脸,若有所思的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也只有传给他了,只有他可以给我一点信心。”

    阿远口快:“钱伯伯,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传给叶副总裁了?你可真的不能任由钱同华胡作非为啊,这次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居然还若无其事!幸亏我爸和何叔尽量压制,那些人才没声张,没把这件事公布给媒体!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钱同华的事情钱老已经在前一天从莫董口中知晓,此时他满心满腹悲凉,却似乎感激的朝他们点点头,并没有对阿远的话出声以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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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对这一切尚懵懂不知,他和阿力他们呆在这栋别墅里,反复推演着行情,继续着事关利衡生死的大事,龙镔也按照工作要求,没有通过网络、电话与外界发生过任何联系。薛总也没有向龙镔透露过半点关于郑家的事情,

    石伟、海涛对龙镔断绝联系的做法咬牙切齿,他们太渴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了,可是龙镔却象凭空消失的电波一样,无影无踪!

    秋雅得知郑家那两个领导被双规审查后就决定回国,此时常成也对这份感情有些厌倦,对秋雅没有那么逼迫了。秋雅在温哥华很偶然地遇见正在访友游玩的德老,德老一直对龙镔念念不忘,当秋雅告知龙镔在这一两年间发生过的事情后德老心中突然生出极想回国看看的念头。

    于是德老秋雅便在2002年的圣诞节前夕结伴飞回了国内。秋雅和德老今天下午就到这座城市。静儿、海涛、石伟、杜慈来到机场准备接机。

    ***************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风象征的是苍天的力量,没有固定形状的云时刻舒扬表现的是苍天的心情,钱老深谙此理,观风识云是这位老人平素的一种消遣,老人常常借此来平缓情绪。

    这是午后,2003年1月1日元旦的午后,天空照样晴朗,阳光依然明媚妩丽,与前些日子不同的就是整个天空视野里飘荡着几种形状、几种层次的云,有风。

    风是从西北边刮过来的,广东以北的那些省份早已进入了隆冬时节,因为受到来自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今后几天广东的气温也将持续下降。不过今天还算好,不见得有多少萧杀的寒意。

    钱老顺着别墅小区的碎石子路,微躬着背,反扣着双手,走着。保镖康定庄照旧跟在钱老身后,稍拉开一点距离。

    云层明暗厚薄不一,絮絮的,由得高空的风漫无目的弄揉,抽象看去,总觉得能和世上的某种物件产生视觉上的联系,可定睛一看,却又仍然还是水气团聚的形态。风天然就是艺术家,可它并不在乎它的艺术作品是否应该保留在艺术神圣的殿堂,它甚至根本就不在意作品存在的时间,它一心强调的是它独到的创意,是它动感的创作过程。

    钱老悠悠地看着云,感受着风,用灵魂和精神共同的谐振来理解着风和云无休止的演绎,悠悠的似乎是在对康定庄,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康定庄知道老人的习惯,不是老人招呼他是不会出声打搅老人的,他也追随钱老的视线看着那天空的风云。

    钱老反扣的双手轻轻地相互敲打着,良久道:“定庄啊,这段话有深意啊!声音相同的动物会鸣声相应,气息类同的生灵会彼此交感追求,水性阴柔自然就会朝向低洼湿润的地方流淌,火性阳刚遇上干燥的什物就要燃烧。云随着龙吟而变化,风随着虎啸而生成。本来与天类同的阳气向上升腾,本来与地类同的阴气自然就会下降,万事万物曾几何时不是各自依照着它所属的性质类别而相互依聚的呢?”

    ……

    转过这个弯,就到了一个凉亭,这个凉亭是仿古的建筑。钱老走到凉亭的阶梯前立定,却回过头望向康定庄道:“定庄,你们老家那里过年的时候舞龙吗?”

    康定庄不知道钱老问这话的含义,便道:“舞龙,也舞狮子,不过不象广东香港那么厉害,而且大都是一些庄稼汉土把式乱耍,没有什么严格的套路。”

    钱老微微一笑,道:“龙,有套路吗?有了死板的套路,那还叫做龙吗?呵呵,真正的龙或是腾跃上进,或是退处深渊,或是进攻,或是防守,或是动,或是进,风雨云霓,霹雳雷霆,暖暖春意,爆裂山洪!自我检验,审时度势,先于天象而行事,上天不会背弃它,后于天象而运作,它也能遵从上天的变化规律。呵呵,定庄,上天造就出了龙,怎么会有俗化的套路?”

    钱老带些抑郁的长出一口气,道:“只能说那些庄稼汉土把式不知道龙的习性罢了!只能说他们没有缘分来看到真正的龙的真身罢了!”钱老又扭头望向康定庄,道,“你说呢?”

    ***************

    杜慈紧紧搂着秋雅又叫又跳,还狠狠地在秋雅红润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石伟故意吞咽着口水,色眼迷离地走到秋雅面前,啧啧声道:“哇噻,秋雅!怎么你去加拿大转悠一圈就变得这么迷人了啊?看看,简直连气质都跟以前有了大大的变化!嗯,实在太美了,可惜了,我不是杜慈,也不是女人,要不然,哈哈,也要学她对你那样!哈哈!”

    杜慈作势欲踢,石伟忙闪身避开,嘴上没有停歇大声道:“嗯,不过,嘿嘿,就是在你眉宇间有几许憔悴的痕迹,是不是想老六想的?”

    秋雅笑着啐了他一口,道:“石瘪三,怎么你还是老没正经的样子?”

    杜慈老套地对着石伟圆睁双眼,石伟一手接过秋雅的包,怪声怪气的道:“杜慈,什么时候你也去加拿大给我转悠一圈,也让我这当老公的上上脸!怎么样?”

    这边海涛已经拎着德老的行李走过来了,石伟忙尊敬地对德老打着招呼。

    秋雅微笑着和静儿握手,静儿同样微笑地望着秋雅的眼睛,原本略有些不安的心理平和下来,此刻反而感觉到一种来自心灵的宁静。

    俩人静静地对望着,似乎有一种彼此相同的东西在交融着,两双同样美丽明亮的眼睛穿越空间的距离,彼此洞悉着彼此的内心,有一点挑战,又有一点攀比,有一点抗拒,又有一点融和,有一点宽容,又有一点妒忌,有一点理解,又有一点迷茫。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道:“你好!”

    就在这一声“你好”中,秋雅顿时感到一种内心焦灼的凄楚和哀怨,一种由来的痛苦和难受,完全忘却了静儿是她潜在的危险情敌,就渴望能在这个了解她的内心的人面前抒发压抑的情绪,忍不住扑在静儿的怀里,嘤嘤作泣!

    石伟对着杜慈、海涛、还有德老大大地吐了一下舌头,表示惊奇。

    ******************

    考虑到社会和政局的安定繁荣状况,考虑到即将召开的全国人大会议,高层领导和专案组找到一些涉案人员谈了话,讲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对自己曾经的**堕落行为进行了悔改,主动上交了受贿款,并保证一定要努力学习“三个代表”的精神,改过自新,用它来指导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党和政府绝不能容忍一切**分子逍遥法外。

    郑家的两大领导他们还幻想专案组的行动顾忌和手下留情,或许就会有条生路也说不定。可随着情况的演变,他们出于多种考虑,选择了自尽。两位一直标榜自己廉洁奉公、勤政为民、道德典范的党员领导同志带着不甘带着无奈带着不平畏罪跳楼自尽。

    紧随着公安部对进哥一伙的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侦察,公安部和省公安厅特别调查小组得出了结论:进哥一伙是有组织的犯罪团体,利用警察队伍中极少数的败类和已被双规的两位领导作为保护伞,贩卖毒品,开设地下赌场,并且和广东某贩毒集团有很深的联系,是社会主义新时期一股比较典型的黑恶势力!

    此时,郑家领导已经自尽,领导当即作出批示: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必须立即铲除!决不手软!

    进哥一伙火力配备很强,不仅有手枪而且还有微型冲锋枪,抓捕小组在抓捕过程中遭遇他们激烈反抗,最终进哥一伙全部被击毙。

    ************

    2003年1月13日,钱老决定亲自把一些消息告诉龙镔,酒宴慰劳金融基地劳作的这几个干将之后钱老、薛总、龙镔三个人来到二楼会客室里,钱老示意薛总开口。

    薛总凝视着龙镔的眼睛,说道:“龙镔,本来这几件事是想等这次金融行动结束以后再告诉你的,但是董事长认为你有很好的心理素质知道怎样看待和处理这些消息,知道怎样衡量事情的轻重,并且坚信你不会因此而影响到工作情绪,你得有心理准备。”

    龙镔将目光从薛总脸上移到钱老的眼睛,钱老微微对他点了一下头,龙镔沉声应道:“没问题,您就说吧,古人说‘欲临死而无挂碍,先在生时事事看得轻;欲遇变而无仓忙,须向常时念念守得定’,我什么事都看开了,请您放心吧!”

    薛总暗赞一声,便道:“是这样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个郑学的父亲和舅舅因为贪污受贿被中纪委进行双规后,前两天畏罪自杀了;第二件事就是那个外号进哥的黑社会人物被警方抓捕,在枪战中被警方击毙。”

    真的吗?真的吗?龙镔的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对这两个消息的真实性进行怀疑,立刻他就给予了肯定,并且立刻回想起了他以前对薛总说过的一些隐谕暗示的话,难道薛总,难道钱老果真为了保护他这个打工仔的安危而采取了那种手段,操纵导演出了这场搏杀游戏?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意味着自己在这两位长者的心里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龙镔忍压住激动的心情,望向薛总望向钱老,钱老和薛总的眼神报以肯定的回答。

    龙镔心里骤然掀起万丈狂澜:苍天不背弃我!苍天不背弃我!我的长安计划就要成功了!他努力平息着内心的狂涛,禁不住激动道:“董事长、薛总,君既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薛总也笑了一下,钱老颌首一笑,暗道:到底还是个孩子,思维再怎么老成周密,赤子心肠也还是难免溢于言表!不过这样好啊!这才是男儿丈夫真性情啊!

    薛总接着转变了口吻,语气变得有几分沉重说道:“还有几件事恐怕就不那么让人乐观了,第一件就是半个多月前那个真正的江西农民敖成因为妻子红杏出墙而将她和情夫杀死后逃亡,警方发了全国通缉令,长安警方发现杀人犯敖成就在利衡集团!”

    龙镔顿时傻眼了!

    薛总苦笑一下,接着道:“第二件就是警方已经公布了你的模拟画像,通过协查通报确认了你就藏在利衡集团,就是冒名顶替的敖成,去年年底来到集团抓你。”薛总居然呵呵笑了,“龙镔,现在你看,你是敖成也罢,龙镔也罢,反正你两个身份都是通缉犯,都是逃犯,你说你怎么办?”

    钱老也乐和着道:“是啊,哪有这么衰的?花钱买个身份证,薛总为了确保安全又花费心思给你弄来个敖成的真身份证,这倒好,顶替的这个莫名其妙也成杀人逃犯了!小龙啊,你说你应该怎么办?说说看!”

    龙镔为这两位长者的幽默哭笑不得!能说什么,自认倒霉吧!

    但是龙镔复又一想:看他们如此轻松的的诙谐,应该是要么已经处理妥当,要么是处理后的局势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少危害!

    龙镔释然,便道:“我只要郑家的靠山没有了,我就会在监牢里没有了生命的威胁,我既然犯了罪,就早已做好了受法律制裁和惩罚的准备,让我心有不甘的就是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们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等这次金融行动一结束,我就会向警方自首,坐上几年牢为自己莽撞的行为赎罪。”

    薛总和钱老相视而笑,薛总咧着嘴笑说道:“第三件就是郑学沾上毒瘾,逃跑了,由于他涉嫌进哥黑社会组织,现在他也成了逃犯。呵呵,你说,没有苦主,你说你们大陆的法院会怎么判决?”

    是啊,一个再也没有半点权势的瘾君子会有人帮他说话吗?法庭能公正吗?法官能公正吗?

    龙镔憨憨地抓了抓头皮,笑了。他并没有为此而出现大惊大喜大悲的反应,适度的表达深得钱老欢心。

    ***********

    笑声平静后,钱老却面容惨淡下来,嗓音伤感而低沉,眼里似乎布着一种浓浓的雾气,浮涌着浓浓的悲凉,艰难地说道:“钱同华欠下巨额赌债,股权已经被对方控制了,孙子钱喻藩前些天在医院检查时发现已经感染了艾滋病,钱毓慧怀上了马健清的私生子,现在完全无心工作,两个儿媳在外包养男人,我钱正生怎么生了些这样的蠢猪啊……”

    钱同华和钱喻藩的事情就是连薛总也不知道,薛总吓了一跳,道:“同华欠了多少?这可是关系利衡的大事啊!能不能花点代价把股权换回来?喻藩怎么会感染上这种病了?钱老?”

    钱老的眼神定定的,望着同样对此有些惊骇的龙镔,缓缓的说道:“小龙啊,看样子,真的被你当初的推测说中了,焦嵘森真的对我的家庭下手了!据莫董他们讲,钱同华总共欠了九亿多港元外债,他开了大量的空头支票在对方手上,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圈套。我这个儿子已经完了。”

    龙镔知道这严重性,凝神道:“想不到他下手这么快!这件事一旦被外界得知,那么利衡一定会招来抛售狂潮!也许这就是焦嵘森所制造出来时机!如果花钱可以把股权赎回来的话那还好办,九亿多不是问题,这次金融行动我初步预计可以从原油期货当中获利两亿五千万美元,其中董事长私人帐户的盈利就有一亿两千万以上!”

    “喻藩兄弟的病是不是焦嵘森安排所为?如果是的话,那就说明他这是要用来进一步打击董事长您的精神和信念,瓦解您的斗志,使您失去应有的冷静,进而做出错误的决策!喻藩兄弟是您唯一的孙子,难道他竟然歹毒到了要您绝后的地步?”

    “还有莫董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钱副总裁赌债股权的事情的?这是不是说明焦嵘森已经开始了通过您的知交好友对您下手?叶副总裁是不是也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他又是什么态度?”

    钱老渐渐舒展了眉头,悄攥了一下拳头,复又松开……

    三人聊了很久,钱老的精神明显颓败很多,面对这么多打击,他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虽然他意志坚强,可精神终归是受到重创的,龙镔尽力宽慰着老人。

    谈话结束三个人下了楼,钱老和薛总跟大家握手言别,当钱老握着龙镔厚实的大手之时,龙镔明显感觉到了老人似乎通过他的手向他表达了某种东西!

    **************

    郑家不倒,龙镔就永无漂白罪孽的机会;萨达姆不倒,伊拉克不沦为战场,那么美国也就无法满足其政治和经济上对这场战争的需要;或许这是李代桃僵。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一场上苍导演的“李代桃僵”游戏已经开始进行,这是一场足以影响全中国的战争。上苍用它沉重的幽默和无奈的游戏愚弄着这些万物之灵,人性的一切在**面前**裸的显露无遗!

    二零零二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国内地广东出现第一例**型肺炎患者,发病症状与流行感冒、上呼吸道感染、细菌性或真菌性肺炎、艾滋病合并肺部感染、军团病等等临床表现类似,起病急,发热,畏寒、头痛,关节肌肉酸痛、乏力、咳嗽,当时医生均以为可能是重症流感或呼吸器官疾病而已,也就发生连串误诊情况,流感或呼吸器官疾病成了替罪羊,**病毒利用替死鬼完全麻痹了人类心理,以其极大的传染能力直接危害到人类,而国家卫生部高官却对此严重渎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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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无”中生出“有”来,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贯彻始终的智慧,一种应用颇广的逻辑,是上苍显示其存在、也是生灵们出于目的和**而进行的作为方式。很难准确的予以描述,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如今的世界不就是从“无”中,从天地的混沌中演化成如今的“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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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个郑家就这么就完蛋了!更没有想到,居然进哥也死了!更可笑的是,郑学这个***竟然也吓得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哼哈哈,原来这个老六要自己提供这些贪官的情报还真有点作用!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六向总书记、国家主席、总理、部长们写了感天泣地的举报信,感动了上天,中纪委才派了调查组打击贪官污吏的!神啊,老六真神!

    不过转念一想,老六能有那么神吗?我石瘪三怎么左看右看他整个一副傻憨憨的德性?

    ……

    石伟坐在德老家的沙发上,贼贼的乐呵着,一个劲的自个儿干笑。

    杜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对着石伟的头上就是一个爆栗,道:“还在笑,还在笑!大家在忙你偷懒!还不快点去买饮料、啤酒!”

    石伟躲闪不及,受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是他们来德老家做客,说是作客,其实是庆祝,今天值得大大庆祝!当然石伟他们还有别的目的。石伟不敢吱声,对着德老和海涛傻笑一下,转身就下了楼。

    德老很是喜欢龙镔的这些同学加朋友,看得出这都是些真性情而且善良的孩子,特别是这些日子来,他们生怕自己孤独难过,常常陪伴自己聊天,倒也着实打发了这痛苦的时光。

    石伟待大家都坐定,站起身,慷慨激昂的端起杯子,道:“来,我们一起干杯!为贪污**分子见了马克思,为社会渣滓见了阎王,为德老和龙镔早日祖孙相认,干啊!”

    德老的心情很激动,举着杯子的手不禁颤抖,是啊,早日祖孙相认,谁能想到龙镔竟然是自己的孙子呢?

    石伟殷勤的为德老夹菜,谄媚地道:“德老,我和海涛可都是您孙子龙镔的结拜兄弟,您是龙镔的爷爷,那也就是我们的爷爷,您说啊,这个老天爷也真是怪哉,愣是就把龙镔给安排到了这座学校,给了您和龙镔祖孙相认的机缘!对不对,德爷爷?”

    海涛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便顺着石伟的口气解释道:“不过呢,换个角度来看,德老,其实龙镔是很有孝心的,他不和您相认,是不愿意违背祖辈和他妈妈的交代,您说,是吗?”

    石伟、宝贝芬、杜慈还有秋雅连忙附和称是,静儿甜甜地笑着,秋雅则端起饮料站起身,俨然以龙镔代言人的身份对着德老说道:“外公,我代替他向您认个罪,您不要怪他,好吗?”

    德老早已从八婆的石伟口中知道了龙镔和秋雅还有静儿的瓜葛关系,他呵呵的也和她碰着杯笑道:“秋雅,我哪会怪他呢,凭空多了一个孙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啊!”

    石伟生怕秋雅把话头扯得太远,搞得他不好开展地下行动,便拍手说道:“德爷爷,说实在的,要不是这次您回来通过关系去找那些警察了解情况,我们还真不知道您孙子龙镔原来有一封这么重要的信在警察手上!不过我有些纳闷,为什么那些警察没有声张您是他的爷爷,没有去打电话向您核实情况呢?”

    德老微微一笑,道:“不是没有,据那个人讲,他们正准备向学校领导调查的时候,就被制止了,加上我又在国外,他们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当然关键就是郑家的领导指示,绝不要被我知道,以避免不必要的干扰。呵呵,他们有些顾忌。”

    石伟立刻夸张的道:“原来如此,他们知道您有这么多学生朋友在搞政治当领导,自然就得考虑您的影响力了!阴险啊,要不是您这次回来动用了宝贵的人事资源,要不是这两位败类当时已经被双规,您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知道龙镔就是您的骨肉血亲啊!”

    他转悠着绿豆小眼,观察着德老的神情变化,接着旁敲侧击的说道:“德爷爷,现在郑家也已经没有势力了,完蛋了,龙镔这个小坏蛋您可得要好生保护着啊,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辈子还图个啥?就像我爷爷说的那样“不就是图个子孙后代平平安安、幸福美满、无病无灾、不吃官司”吗?您说,我爷爷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家伙儿捏着把汗,紧张的注视着德老的脸,忐忑的等待和期望着老人回答。

    德老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晓得这个孩子说这话的含义,但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一不小心就会被这古灵精怪的孩子把自己逼向道德良心、亲情、法律互相混战的死角,他一生奉承的社会公平的伦理观就会彻底陷入被动的境地,这段时间来,他想得很多,为了龙镔他几乎心力憔悴,的确,凭他的影响力现在只要直接找到那几个权力人物,应该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龙镔也会就被法庭轻描淡写的意思一下。但是这样作了的话那就完全违背了他的立身准则!可不作的话呢,龙镔就一定会被按照故意伤害他人身体造成重伤予以刑罚!

    儿子媳妇在美国,老伴离开了,辛辛苦苦找了女儿女婿几十年,可没想到也没了,苍天有眼还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外孙,还让他在有生之年无意中就找到了,可谁能想到现在却在外面逃亡!

    德老真的很难做,很难做。

    ……

    德老不会回避孩子们的问题,只见他微微笑着说道:“现在没有结案,我不是当事人,还是不要让警察同志为难吧!石伟同学,你爷爷说的很对,但是这毕竟只是老人们的心愿啊,到底怎么样那还是得要求晚辈后代自个儿把握自个儿前途的。”

    石伟倒没想到老人囫囵一圈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势,梗起脖子准备驳斥的,嘴巴丫了两丫,却发现找不着驳斥的论点,就嘿嘿干笑两声,道:“德爷爷说得对,说得对,可惜龙镔没在,要不然就可以亲自听到爷爷的训教了!也好改掉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坏脾气。呵呵,嘿嘿。”

    德老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说服石伟他们,现在这些个小青年,受到社会上蔚然成为时代潮流的拉关系搞**漠视社会公平风气的日夜熏陶,也决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得了的,其实仔细想想,当真正关乎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自己一味坚守的德操也很难说服自己在公理面前的私情。德老暗叹一口气,微摇了一下头。

    秋雅心急如焚,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德老帮助龙镔救出苦海,只要能换来龙镔的安全和自由,就算要她牺牲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从加拿大回到学校已经有十多二十天了,完全没有龙镔的任何消息,电话打不通,电子邮件没有回音,据石伟讲,龙镔已经失去联系四十多天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龙镔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龙镔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秋雅听德老的意思似乎这个作爷爷的完全是一种超然事外的态度,眼下又正是抓廉政建设的风头上,求情送礼也缺少关键的门路,越想越急,心头一酸,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静儿这些日子来,已经和秋雅成了极好的朋友,两人甚至天天在一张床上一个枕头上睡觉,说不完的话,倒不尽的心事,当然话题总是离不开龙镔的,许是因为龙镔杳无音信的缘故,两人谈论起龙镔时也彼此没有什么醋意。见到秋雅又哭了,静儿忙递过去纸巾,柔声安慰道:“秋雅,没事的,我爷爷都告诉我了,龙镔没什么大碍的,不过就是狐狸过河不小心被水打湿了尾巴而已,没事的。”

    石伟大奇:“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爷爷是个算命的神仙?还有这种比喻的?”

    这哪是静儿爷爷推算的啊!这纯粹是静儿自己心里替龙镔着急,就学着爷爷用揲蓍法进行占卦,得出来的结论,她自己根本也没底,但此刻她的目的是为了安慰秋雅,要装就索性装到底,反正爷爷并没有说过龙镔会有生命危险的,只见静儿肃容道:“我爷爷那可是在易经玄学领域极有造诣的,就像德老在文哲领域里那样,他可是一言断乾坤、一语定生死的!说的话那基本上没有不灵验!”

    石伟大呼“可惜”,神色也极为严肃的道:“唉,为什么我上次去你家不找他老人家给我算上一卦呢?就算不给我算,怎么着也得给俺肚子算上一算,看看她以后到底是给我生个小瘪三还是生个小肚子啊!?静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秋雅噗哧笑了出来,大家都笑了!

    ……

    数日后,石伟海涛得知龙镔曾经在利衡集团呆过,他俩和秋雅决定和秋雅一起去广东探问实情。

    **************

    郑学完全丧了胆,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个不真实的梦,一切必须、只能是个不真实的、绝对没有发生过的梦,凭空出现的、是老天爷、上帝、释迦牟尼、玉皇大帝、穆罕默德这些神灵出于玩笑心理而捉弄他、戏耍他无中生有出来的噩梦!是撒旦、本·拉登、**、麻原章晃、卡罗斯他们制造的虚幻恐怖事件!

    怎么可能呢?

    一下子世界全颠倒了,黑白颠倒了,天地颠倒了,地球两极颠倒了,怎么可能呢?

    怎么敢想象进哥居然被那些特警打成了个人体窟窿?怎么敢想象居然自己也会成为逃犯?

    要是舅舅和父亲还在位子上,还好好的,照样四平八稳的也和那些同志们一样拿着回扣收着红包跑着关系做着报告的话,谁敢动自己一根寒毛?!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啊!!!!!

    ……

    算了,还是别想了,再抽上一点吧,抽上了就忘记了,抽上了就没事了,抽上了就安全了,不是吗?

    ……

    突然间,郑学恨死了这白色的粉末!全部都是它害的!全部都是!要不是它,自己就根本不会任由进哥摆布!要不是它,自己就根本不会犯罪!要不是它,自己怎么会四处逃亡!

    郑学疯狂的用手全力一挥,把桌上的那几包粉扫到地下!跳起来,没命的用脚跺着!跺着!极度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正在过着瘾的冬冬被郑学疯子一样的举动吓了一跳,醒过神来后发现命根子正在被郑学糟蹋,立时扑过去,从郑学的脚下用白嫩的手在地上扫拢着粉末,如丧考妣尖叫道:“你个逼养的,你疯了,你不吃了吗?这还怎么吃啊?”

    郑学瞪着布满血丝的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这个风骚的女人,**她妈的,对,就是这个臭婊子骗自己吸毒的,就是这个臭婊子弄得自己上瘾的,一切都是这个臭婊子害得!

    郑学完全被极度的恨所湮灭,扬起一脚正中冬冬的下巴,冬冬惨叫一声倒地,郑学跳到她身上,揪起她的头发,死命扇她的耳光,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嘴里还叫骂道:“臭婊子,都是你害得,我让你喊!我让你抽!抽死你个臭婊子!抽死你!”

    郑学那戴着白金钻戒的手毫不留情的揍打在冬冬妖艳的脸上,冬冬嘴巴、鼻子、眼睛里全部出血了,她无力的断续的哀声求着饶。

    郑学打累了,却忽地又感到一种强烈的快感,他没想到女人被虐待的惨叫、被虐待的形体令他得到极大的兴奋,他立时有了发泄性的**,他把冬冬拖到沙发上,三把两把撕扯掉冬冬的裤子,根本就不管冬冬下面是否润滑,掏出他那几天都没有清洗的**,吐了一口唾沫涂在上面,对准冬冬淫骚的阴部,来回滑弄一下,就是一戳!

    一边干,一边用手抓打着,尖尖的指甲在冬冬雪白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猩红的印迹!

    ……

    郑学沉沉睡了,这次抽的量多了点,但是的确舒服,完全忘记了烦恼,睡得真是香啊!

    冬冬悄悄爬起来,从郑学裤子下解开钥匙,开了抽屉、箱子,搜出了所有的现金、存折、卡首饰还有证件,全部塞进这个提包里,想了想,又往桌子上放了五百元钱,清理了几件好看一点的衣服,悄悄用钥匙锁上门,走了!

    临行前,最后望了一眼这个男人,这是一个下流无耻的魔鬼,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傻得不行的臭男人!为什么我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遇上的都是一些无情无义的男人呢?

    ……

    郑学一觉醒来,很舒坦,睁开眼睛看表,已经是一月十七日凌晨一点了,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看看身边,冬冬这个死麻皮不在,是不是又去买零食去了?

    得,少管这个贱妇,抽两口再说!郑学爬起来准备找货,发觉不对劲!

    ……

    我的天啦!这个婊子养的竟然把钱全部偷走了,卡也偷走了,她知道密码!就留下一个存折!连身份证都被拿走了!

    郑学一屁股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拼命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又扇起了自己的耳光,痛苦之极的用牙咬着自己的手!

    呆呆的抽着品尝不到半点烟味的香烟,傻子一样的呆望着,过一阵子,又将红炙的烟头烙向他的手腕,他面容可怖努力用意志忍住钻心的刺痛!
第16章 人算天算胜算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二零零三年一月二十日夜,利衡集团金融基地别墅,电脑室里。

    围绕着到底是不是抓住价位进行平仓,一场激烈却不是对抗性的争吵开始了。肥仔和阿力认为原油期货还将持续宽幅上涨,国际油价将继续坚挺并继续在高位振荡。

    龙镔却认为当前国际油价持续上涨的支撑力已开始减弱,油价必然出现回落,现在的高价只是被炒家们故意炒作起来的瞬间高位报价,只见龙镔嘴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特别是那几颗虎牙在明亮的灯光下灼灼生辉,脸上呈出帅气的笑容:“这是炒家们使用的迷惑手段,目的是进行震仓,误导跟风者,真正的行情还没到来,我们只能充分抓住良机,短线炒作获利,没必要死扛,等价位回落后我们再入市,那样就更有把握。这是最理想的平仓出货价位,我们现在的获利已经超过两亿六千万美元了,战绩辉煌!”

    龙镔将手在空中一挥,斩钉截铁:“我绝对相信下个月,还会继续冲高,因为根据气象预测,美国的寒流天气将持续下去,到时美国取暖油库存量必将下降,同时原油价格高涨使炼油商利润减少,油品库存下降,人们对汽油供应短缺的忧虑将越来越加重。高明的大炒家们必须要再打压出一个回调波浪他才可以继续获取利益,所以这个回调浪他必须要作出来,涨也一定会涨!”

    龙镔的口吻又转成商量,微笑着道:“1月27日是核查组向联合国提交核查报告的日子,这将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也是炒家们做回调浪的时机,我们何不等待下一次机会?我们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固执对待行情吗?”

    ……

    龙镔说服了大家,于是立刻对原油期货进行平仓,价位还基本理想,钱老得知了金融行动第一阶段以大获全胜的战果结束的消息,激动得两眼湿润,嘴唇蠕动不已!

    更让人惊异的是,一月二十一日晚上,也就是龙镔他们平仓后的第二个交易日,油价立刻开始下跌,到二十二日晚上,油价已经跌至32美元!

    肥仔坐在别墅屋顶上,对着龙镔肩头狠狠拍了一下,佩服的说道:“阿成,犀利!犀利!”

    二十二日下午阿力和肥仔乐呵呵的回香港见老婆儿女了,龙镔身份已经暴露,不能回集团总部,就只能秘密呆在这栋别墅了,钱老怕他一个人孤单不好过,就给龙镔配了一部别克小车,周擎被特地安排作龙镔的专职司机和保镖,这可是对于一个普通员工不敢想象的殊荣。

    别墅里顿时显得空荡荡的。这天,龙镔和周擎两人对饮着啤酒。

    周擎知道龙镔心烦,是啊,碰上这样的事谁都心烦。就算是个逃犯,龙镔也是周擎的偶像,绝对的偶像,在周擎的眼里,身为逃犯的龙镔创造了打工者的神话,为大陆内地的打工者在香港老板面前大大的露脸,大大的争光,扬眉吐气啊!

    英雄的偶像心烦,就陪偶像喝酒吧,男人有心事,一醉解千愁嘛!

    今天龙镔要周擎开车来到深圳松岗上网,之后他就变得闷闷不乐,回到别墅就是喝酒,从下午两点钟一直喝到现在下午六点,不说一句话。周擎没有追问,也没有故意找话,反正只要龙镔举杯,他就也举杯,龙镔喝多少,他就喝多少,龙镔干掉,他也干掉。周擎不知道龙镔查看了邮件,石伟在邮件里说出了德老的事情。

    ……

    周擎暗暗数了一下易拉罐的啤酒瓶,好家伙,两个人就着花生米,已经喝了四十二瓶了!

    ********

    我的痛苦是无法言语的,谁也无法理解!

    秋雅啊,秋雅,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我的经历告诉德老,我的外公!你为什么要让外公回来?

    外公,您要我怎么面对您?难道您不知道您不理解我那不能和您相认的苦衷吗?您难道认为我是不愿意和您相认吗?我在这个活着的世界上除了您就再也没有了血管里、骨髓里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了,可我不能和您相认啊!我的亲爷爷!

    您好好的在美国陪着舅舅、舅妈和弟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您要回来?我是受到上苍诅咒的后人,我怎么敢冒着给您带来死亡的威胁去认您这个好外公啊!

    ……

    我悲楚莫及,我知道外公一定夜不成眠的等待着我回去和他相认,这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热切的渴望,是一种怎样舒慰的情怀期待着孙子的归来,可如果我拒绝相认,甚至采取逃避方式的话,又将会带给他多大的痛苦,又将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

    原来心理的矛盾和灵魂的失落就是痛苦的根源,痛苦就是灵魂和心灵辗转在这矛盾的斗争与拥有的失落之中的,可是此刻我却更加强烈的感到了浓烈的悲哀,这种悲哀是茫然无助的,这种无助的悲哀是希望中充满绝望,绝望中却又满怀希望的,这种悲哀的根由是面对两个答案、两个结局,无从选择,无法选择,不能选择,这种没有选择的悲哀是无从申诉、无从呐喊,而且无从逃避的!

    外公啊,我的外公!爸爸,妈妈,你们能指点给我一条两全其美的路吗?

    ……

    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又拉开一罐啤酒,啤酒是“青岛”牌的,这酒不象白酒那样上头,也喝不醉,我再怎么喝也还是清醒的,但是我如今唯愿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可以昏厥倒下,那么也就不枉了“青岛”“清倒”“倾倒”的美名!

    再怎么酒精含量低的啤酒到底也还是酒,我不间断地胡喝终归脑袋开始晕沉,借着飘忽的酒劲,我合上了双眼,乱七八糟的想着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女孩,还有我的狗儿子――豹子!

    ……

    谁在我脸上用湿湿的东西,对了,是舌头,舔过来舔过去?

    ……

    龙镔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子耷拉在一块,似乎重得很,张不开。他用尽全身力气想用手把这舌头扒弄开去,嘴里嘟囔的道:“谁………啊,别……吵我……!”

    他竭力睁开一条缝,望去,房里到处都是人,几张脸在他眼前闪动!

    谁?他心脏骤然一缩:难道是追捕我的警察?

    心脏登时被高浓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刺激得狂跳起来!他全身从脚到头皮骤然一麻,一个哆嗦,醒酒了!

    猛地一睁开眼!

    嗷呜——!一声狗叫!是豹子?

    斑斑点点的斑点狗豆豆把血红的嘴凑到龙镔脸上,想继续献殷勤,龙镔用手挡住,扭头想看清楚那些人。

    怎么可能?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可能?我的秋雅,石伟、海涛!

    **********

    钱老、薛总,还有石伟、海涛,复杂的眼神看着龙镔,而秋雅全身发抖,猛地哇地一声扑在龙镔怀里,泪如泉涌。

    龙镔好不容易才等怀中的秋雅哭够,接着歉意地对大家笑笑。

    ********

    如此辉煌的成绩已经充分证明了龙镔的谋略和眼光超乎常人,在多次询问龙镔关于利衡集团的整体认识之后,钱老越发想证实龙镔到底是不是与自己多年前从一个隐世高人处得到诗畿有关,他早在内心里把龙镔当作异数。

    钱老要龙镔过几天陪他去江苏走走。

    ***************

    凡是有智慧的生灵,都有生存的技巧,都有求生的本能,都有对更好生存的**,逃生者算,猎食者算,下坠者算,上爬者算,保卫者算,进攻者算,你算我也算,他算她也算,大家都算,算得一塌糊涂,一起开辟无穷无尽的战场。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被诱惑着的人都在算,就连老天都在算,可谁能胜算?

    ****************

    常成终于心里那块石头落下了地,虽然惆怅满怀,原来为之精心设计过的企业发展预想变成空了,但是似乎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他也为自己感到有几份奇怪,为什么郑学、郑家这么倒霉,他非但没有出于友谊和道义基础之上的兔死狐悲哀伤同情,反而有些解恨的情绪,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此考虑了几天,觉得自己一定有点变态的卑鄙。

    这天,他突然接到郑学打来的电话,郑学告诉他已经到了上海,等待他救难。

    此刻郑学正龟缩在一间饭馆最靠里边的那张桌子上,紧张而且警惕的盯着大门的入口。

    廖业把自己彻底当成狗屁不如的玩意,对常成鞍前马后极尽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之能事。常成还是把他安排在常氏企业里实习,此时常成正和廖业在商量如何应付郑学的对策。

    常成有点担心以前的事情,道:“廖业,你说假设他用以前龙镔的事情来要挟我,怎么办?”

    廖业深知这是自己对常成表现忠心和智慧的最好时候,他飞速的转动大脑思维着,详细的分析解说着形势,将屁股坐在沙发的前端,身子前倾,双手支放在微微岔开的腿上,神色无比真诚,两眼敬畏的看着常成,道:“郑家倒了,进哥死了,空口无凭,无根无据,常哥你本来就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那件事,那完全就是郑学和龙镔的私仇啊!说起来,他郑学还借了你那么多钱都没还,你已经够朋友了。”

    常成点点头,道:“唉,真没想到他好好一个大学生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想再拉他一把啊,说起来,大家都是同学,都曾经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廖业暗暗在心底骂了几句,脸上却恭敬的道:“常哥,你是绝对不能和他见面的。这样吧,你去崇明岛散散心,这事您就交给我去办,我保证让大家满意。”

    常成一脸狐疑,道:“去崇明岛散散心?为什么要去那里?交给你办?你怎么办?我可没有什么钱给啊!”

    廖业暗骂一声“猪猡”,依旧赤诚,饱含革命献身精神的道:“对,去散散心,把手机关掉,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办吧,不需要钱,一分钱都不要。”

    常成想了想,谅他廖业也不会玩什么把戏!也玩不出什么把戏!便道:“好吧,那我去散散心,不过你要万无一失啊!”

    廖业怪怪的答道:“您放心吧,我保证让您高枕无忧!”

    等常成走后,廖业打的来到大东门复兴东路上,看到了那个和郑学约好见面的饭馆,非常隐秘地看到了郑学果然在里面,随后他走到街道拐角处卡电话机拨打刑警大队电话,报称在这个饭馆里有被长汉市警方通缉的携枪逃犯。

    ************

    郑学焦急的等待着常成的到来,反复地看表,紧盯着饭馆门口。这时走进来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人自个儿找了一张台子坐下,招呼小姐上来点菜。

    郑学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走到那几个人坐着的台子前,郑学突然感到自己的双臂被人反手扣住,一阵大力压上来,他立时被制倒在地!

    一个人大声喝道:“快,铐起来,看他的枪在哪里!快搜!”

    完了,完了,被逮住了,被逮住了,郑学觉得天塌地陷,全身瘫软,他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压断了,一种熟悉的恐惧,对,就是那种上次被天杀的龙镔伤害时熟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堆压上来,郑学绝望的哀喊着:“杀人啦,救命啊!啊――,啊啊――,救命——!”

    一个人死死的用膝盖抵着郑学的背,并用一只手把郑学的脑袋毫无留情的压在大理石地板上,威严的道:“我们是上海市刑警,奉命将你逮捕归案,你有什么话就到公安局说!”

    另一个人道:“队长,枪没找到,身上没有,包里也没有!”

    这时郑学已经被手铐铐住了,那个队长俯下身子,厉声问道:“说,你的同伙在哪里?枪你藏在哪里?”

    郑学彻底蒙了,他哪里有什么枪啊?也就是听许志为说过他们有枪,但是他可见都没见到过啊!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他的口里有了唾沫血污流出来,他本能的求着饶道:“你,你们…抓错…人了,我…哪有…枪…,我是…个游…客,快…放了…我!”

    这个队长掏出一张纸,道:“我们不会抓错人的,你是郑学…”

    这时,一个人报告道:“队长,这小子藏了很多毒品!你看!”说罢,递过来一些小纸包!

    郑学脑袋嗡的一下,意志真正摧毁了,口齿不清的说着:“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队长严峻的下命令:“带回去立即审问!”突然,他耸耸鼻子,疑惑的问,“怎么这么臭啊?”他又试着嗅了两下!

    那个报告毒品的人惊讶的叫道:“队长,这个家伙拉屎了!大小便失禁!”

    队长哭笑不得,妈妈的,没见过这么胆小的通缉犯居然还是黑社会骨干成员!孬种!他轻蔑的叫了一声!

    郑学被压低着脑袋,推搡出去,他浑身疼痛难忍,准又是旧伤受到刺激了,弄不好也被那些人扭断骨头了,挫伤了肉,他现在连走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叫屈喊冤的力气斗志勇气也彻底失去,整个就是崩溃瘫痪的状态!

    郑学因为拉了大便,因此没有资格坐那三菱吉普的座位,刑警们把他锁在后部,并忍受着恶臭。

    郑学此刻脑子里只有绝望,在绝望之际他也在想:我今天才到上海,上海这么大,警察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我来上海了?又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饭馆里?难道是饭馆里的人举报?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个通缉犯?

    难道是常成他告的密?对,只有他知道我在那里!怪不得电话无法接通!

    ……

    廖业看着郑学那副惨不忍睹极度落魄的样子被警察押解上车,心里又一次体会到了他制造刺激游戏的快感!他感到只有通过这种精心打造设计的游戏才能无限真实的反应出他廖业的绝顶的智慧、绝品的价值。

    郑学第二天晚上就被赶来的警察接收押送回老家了。

    常成被廖业的汇报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廖业是通过言语说服从而把郑学吓跑,一个人远走高飞再也不敢来找他的,那曾料到廖业居然是向冒充龙镔身份向警察举报!

    但是听廖业的解释又是那么个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向你敲诈勒索?把他送进监狱也可以帮助他戒毒啊!坐上几年牢再出来不就改过自新了吗?浪子回头金不换,说不定他以后就做好人了,他郑学要是到外面混的话,弄不好就死无全尸了,这样我们是在帮他啊!

    常成也想到:对啊,万一他走投无路,甚至利用其他黑恶势力向自己敲诈怎么办?这样兴许是好些。

    *************

    龙镔没有安全的身份证件,不能坐飞机,只能由周擎开着那辆别克车去江苏,而钱老将在随后在康铁和康定庄两人护送下坐飞机去上海,到时就由周擎来接机两人再到苏州会合。

    龙镔最为纳闷的就是钱老怎么要去江苏苏州,那可是秋雅的老家啊!秋雅却最是激动,原本以为去江苏就已经是天大的乐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回她老家。

    石伟却暗自在心里谋算着:***,这次你龙镔可逃不出我的魔爪了!马上电话安排杜慈和静儿以一起过春节的名义说服德爷爷到江苏来,安排他们祖孙相认!

    海涛先行回山东了,于是周擎石伟龙镔还有秋雅四人坐着那辆别克轿车前往江苏。

    石伟会开车,只见他揸着方向盘,脚踏油门,时不时透过反光镜,偷看着后座上龙镔和秋雅是否有什么香艳镜头出现,嘴上还不忘聊天开玩笑:“老六,你这小子倒也还不赖,做逃犯居然老总还给你配车!高,实在是高明!佩服,做逃犯都做得这么有素质有档次!秋雅,还不赶快‘啵’你老公一下,奖励奖励?”

    秋雅正幸福的依偎着龙镔的胸膛,芊芊素手还是不忘抓紧龙镔的胳膊,听到石伟的揶揄,立刻自豪的回驳着道:“那是当然,我的老公是谁啊?哪象你,开个车都开得慢吞吞的,是不是刚学会啊,你可得小心我们的生命安全!”

    其实石伟的车技也还过得去,但他不会把车开得太快,他故意哈哈大笑道:“有必要开得这么快吗?我石伟虽然说话稀里糊涂,但是干这必须高度小心的司机活时,我是一定谨小慎微的,这叫稳当!周擎,你说是不是?秋雅你看看,现在多好,窗外风景如画,车内温暖如春,爱情美满,友谊常青,交谈愉快!哈哈-哈!你老公不就是正抱着身边的风景,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床上的风景吗?”

    秋雅羞涩的仰头看着龙镔。

    ……

    南方的冬天根本就不象北方那般严酷,虽然道两旁的有很多树上都已被风吹枯了吹落了叶子,就剩下褐色的枝条还在执拗向天,但是还是有无数的浓绿深青的树木为起伏的群山敷上营养的色彩,昭显着生命的倔强,野草大半已经残黄,偶尔几处甚至有被燃烧过的痕迹,黑黑的,就像肌肤上未好的结痂。

    龙镔象一座雕像,黑土地黄泥巴大石头挤压而塑的雕像,憨憨的,傻傻的,又土土的,可那头发那胡须那眉毛却象极了山头拔翠的塔松,格调粗旷又严峻,独特的眸子却在僵硬的姿势中每一轮转都放出细可觉察到的精光!

    龙镔用手臂紧紧了秋雅有些瘦削的肩膀,有几份感慨,却又是不着边际的说道:“这个世界真是有生命的啊,一草一木,一石一沙,都在呼吸着,变化着,只是这世界的生命构成太复杂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车四人不紧不慢直到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一月二十五日下午,才到苏州,龙镔坚决不去秋雅家,秋雅只好替他们找到一间比较僻静的酒店,自己先回家向父母报个到。

    **********

    钱老交代了,只需要周擎一个人来上海接机,飞机是中午十二点到,周擎一大早就着早就检查过的车子去了上海。

    石伟四肢岔开,平放在床上,无聊的用遥控器123456789顺序的操纵着酒店的电视,脑子里暗自浮想联翩:哈哈,马上就有好戏看了!想想就激动!祖孙相认,血脉相亲,痛哭流涕,泣不成声,紧紧拥抱,感慨万分,大庭广众,人间真情!我看你老六到时怎么感谢我!

    龙镔正在看《思维盛宴》这本书,他偏头看了看表情变化奇怪的石伟,随口问道:“老三,你又在琢磨什么馊主意?”

    石伟激灵一抖,被龙镔这句话吓坏了,复又省悟过来,龙镔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导演的好戏?又没有打电话?嘿嘿,德爷爷肚子静儿他们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苏州了,我就是再怎么想告诉你老六,我也要努力坚持争取要保密到最后时刻!就是不告诉你!石伟阴阴的干笑着,掩饰道:“我靠!冤枉我对你这么好,在你眼里,你三哥我石伟就这么坏吗?”

    秋雅刚好走出来,甜甜的对着龙镔一笑,杨柳腰肢轻摆,走到石伟跟前,故意回敬答道:“你知道肚子称呼你什么?是‘**’,是‘瘪三’!你全身上下,你说你哪点不坏?”

    *************

    康定庄开着车驶到酒店门口,康铁摁下车窗,龙镔他们忙迎上前,向车里尊敬的叫道:“董事长,您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钱老伸出右手揉揉两侧太阳穴,又梳理了一下有些花白的头发,别脸对龙镔说道:“十来年没来苏州了,变化真大!这样吧,先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其他事等下说罢!”

    钱老康定庄还有龙镔三人单独从后门离开,借着傍晚昏昏的天色,三人穿街走巷,很快来到了一处老街,钱老驻足,努力的辨认着,回忆着,皱着深深的眉头,微摇着头道:“不对啊,不对啊!阿庄,你去找人问一下,那个十五年前的‘度睡斋’是不是搬走了?还有这条街道是什么时候拆迁的?”

    龙镔扶着钱老靠着街边门面伫立,看着康定庄找着那些大爷大妈四处询问,康定庄还掏出电话问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跑了过来,神色颇为失望,满怀歉意的向钱老汇报:“董事长,那个大爷说‘度睡斋’早在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听说那个店子是专门作老人葬殓的器物衣服的,他还说那个店子老板是个老人家,十年前就已经去了,这位大爷也不知道他的后人在哪里。钱老,您看^……”

    钱老叹口气,三人回到酒楼,秋雅观察到钱老的神色有些黯然失落,她讨好似的道:“钱爷爷,苏州我最熟,我明天就给您作向导,带您去参观举世闻名的苏州各大园林,那什么拙政园啦……”

    龙镔突地出声打断秋雅的话头,道:“秋雅,你是在苏州长大的,你有听说过‘度睡斋’这个专门作作老人葬殓的器物衣服的老字号店子吗?”

    秋雅自言自语将‘度睡斋’这三个字读了几遍,抬起头微撅着嘴唇语速缓慢的回答道:“有印象,好像是我的小学同学她爷爷开的店子,我以前还去玩过,你等着,我打电话找人问一下啊!”

    真是柳暗花明,又可以用“得来全不费功夫”来形容,很快就有了回音,这个店子的确是早就关门了,但是秋雅已经和这位同学取得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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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么多贵客带着这么昂贵的礼物登门拜访,这位度睡斋老人的儿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

    秋雅拉着她的同学在一旁说着女孩子们的悄悄话,时不时她那同学发出啧啧羡慕的声音,还偷偷上下打量着龙镔。

    钱老非常诚恳非常有礼貌的说明了来意:“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而已,希望笑纳。是这样的,我十五年前来过苏州,曾经在令尊的度睡斋和令尊还有他的一位朋友长谈过半天,大家聊得很愉快,后来我因为俗务缠身一直没能再次造访,没想到一晃就是十五年!唉,老人了,就想着找几个谈得来的老朋友说说陈年旧事,今天我来是想了却当年大家共同许下的一壶冻顶乌龙茶一夜龙门阵的心愿,可令尊已经过世了,看来这个心愿已经成空了!”

    这位度睡斋老人的儿子看年纪也有五十岁出头了,他明白后,很是理解老人们的那点子通病,便附和道:“我父亲十年前就走了,我们就把度睡斋关了。这次来,真是让您失望了!”

    一阵唏嘘,钱老似乎想起什么,语气沉重的道:“能不能请你拿出相册,我想看看令尊的一些照片。”

    秋雅的那个同学连忙站起来从抽屉里找出厚厚的相册,摆在钱老面前,钱老慢慢的翻阅着,审视着全家福中的那个老人的影像,钱老已经肯定这个老人就是自己十五年前遇见的那个老人,翻着翻着,钱老似乎因为没有在这些相片中发现他所期望的东西开始有些失望,有些急躁,直翻到最后一页终于出声问道:“令尊的所有照片都在这里吗?怎么这里不见令尊和他的其他一些朋友的合影照片?”

    度睡斋老人的儿子道:“我父亲除了和家人过年照照相外,平时很少照相的,他的照片都在这里啊,我们已经整理过了,难道您老和我父亲合过影吗?”

    钱老摇摇头,摇摇头,沉默无语。

    秋雅的同学正在观察注视着,突然说道:“哦,对了,爷爷还有几张老相片被我插放在其他相片的后面去了,来,我给您找出来!”

    老照片被找出来了,钱老拿着这几张老照片的手竟然出现过于激动的颤抖,泪光已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这张放在最上面的相片,就连苍老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对……对……就……就是他……就是他!”

    这是两个老人的合影,度睡斋老人一身青布长衫,而另一个老人也同样是这副打扮,两人神情严肃,不拘一笑,冷滞中带着沧桑。

    钱老压抑不住情绪,急切地将照片递给度睡斋老人的儿子询问道:“这张照片是令尊什么时候照的?在他身边的这一位就是上次和我一次喝茶聊天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老人的儿子看了看,似乎是在想着,回忆着,又似乎年代过于久远无法重拾记忆,为难的道:“对不起您,我实在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照的了,这个老人家我记得我见过他两次,那还是打倒四人帮以后的事情了,我才三十左右吧,姓苏,我当时称他做苏伯,好像挺慈善的一个老人。”

    钱老急切的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能不能找到他?”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钱老,接着道,“怎么您也认识他吗?我就记得他好像是无锡人,至于是在无锡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父亲过世后加上我们又搬了家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有十来年了吧,要找他恐怕很为难吧。况且他年纪和我父亲差不多,算起来今年也有八十,老人家有一年没一年,他一副乡下人打扮,谁知道还在不在?无锡这么大,难找啊!”

    钱老刚刚燃起的希望,刚刚出现的兴奋,顿时又被他的话熄灭,钱老奇怪自己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没有了一向引以为豪的定力,钱老变得有些颓然,失望的道:“大海捞针,大海捞针,找不到了!找不到了,老人了……”

    钱老两滴浊泪簌然而下,顺着面颊滚落。

    康定庄扶住钱老靠着沙发,龙镔有几分感慨的向这张两位青布长衫老人的照片看去!

    龙镔遽然一震!强烈的一震!

    龙镔的心神被眼睛所看到的这两位老人为之遽然一震!

    这个不是上次和静儿在一起的那个老爷爷吗?这个明明就是那个老爷爷啊!对,一定就是,哪怕就是再过去二十年,也绝对可以一眼就判断出来,那双眼睛,对,就是凭那双眼睛,就足以判定!深刻睿智而且神光湛湛,是绝对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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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雅向她同学借走这张照片,随后四个人匆匆告别,赶回酒店找石伟验证。

    石伟才一拿起照片,立刻就肯定这个老人就是静儿的爷爷,“八十岁了,没病没灾,健康的很,而且据静儿自己说她爷爷是个大大厉害的高人,可以定乾坤断生死的玄学大师,哈哈,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石伟如是说,哈哈道,“我知道地方,也知道电话号码,现在就给你们打电话约好,明天就可以带你们去!哈哈!”

    钱老觉得自己真有些孩子气了,这一个晚上几番悲喜起伏,情绪上下跌宕,衰老的心脏真的有些受不了这种刺激,他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缓慢的做着深呼吸,秋雅给钱老烫了一把热毛巾,给老人做热敷,擦脸。

    躺在床上,龙镔暗道:静儿爷爷只是钱老见过一次面的朋友,如果石伟说的是真的话,难道钱老是要去算命?是钱老自己算,还是要给我龙镔算?我需不需要告诉钱老关于我的诅咒的故事?

    石伟寻机跑到外面一个电话过去,先是解释了一下后就交代道:“肚子,你跟德爷爷说今天晚上和龙镔相认的节目取消,改为明天在静儿家。”又对静儿说道,“静儿,你们最好今天就赶回无锡,……龙老六的董事长要去见你爷爷,他和你爷爷是老朋友,你要你爷爷一定要在家等我们,我随时通报情况!千万不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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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儿和德老杜慈三人刚好此时抵达苏州,三人接到石伟电话后随即租车赶往静儿老家。

    静儿爷爷对静儿带来一个老人和杜慈深夜回家并不感到奇怪,反而亲自在大门口等着。

    静儿兴奋的亲了爷爷一口,又搂着妈妈,静儿妈妈一个劲儿的柔声嗔怪女儿:“看你,都大学生了,回来也不说一声,来来,大家请坐,请坐!”

    静儿爸爸毕恭毕敬的咨询静儿爷爷道:“爸爸,您是怎么推算出静儿今天晚上这个时候就会到家的?而且家里还会来贵客?为什么我测的明夷卦并没有体现出这个信息?是不是我忽略了哪些外应?”

    静儿爷爷正在请德老喝茶,差点被静儿他爸的狗屁话呛住喉咙,懒得搭理这个蠢材,便向静儿一指:“去,去问你的丫头,她可以教你。”

    说罢,便和德老说起了山海经、摆起了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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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这是一个普通的春节前的夜晚,北风吹嗍,呼啸着将城市灯光吹得昏暗,将夜色吹得更加黑沉,将叠嶂的远山吹得不剩下黑黝的轮廓,吹瘦了高楼大宇在空间中的张扬气势,吹断了尚且残留在越冬大树上挣扎的残叶枯枝,吹走了恋留道路的轻物浮尘。

    夜深了,夜空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粒子。

    凛冽寒风夹带着雪粒子,噼里啪啦,象是融冰后的黄河暴跳如雷,咆哮着,呼号着,翻卷着,在广漠无际的九重天宇里,在一撼无涯的俗世人间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无情扫荡着,有时轻柔得似乎是在抚摸情人肌肤,有时却又恶狠狠地发泄着变态的震怒,无情的蹂躏着,撕扯着这一切,巨大的怪响彻夜未息……呜——哐啷——哒哒哒哒——噹——呼!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失眠,龙镔,静儿,钱老,德老,几乎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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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以均匀的时速穿行在布满黑褐色雪泥的柏油路上,昨夜的风雪给乡野覆上浅浅的银白,到处的斜枝歪杈上都松垮的托着薄薄的积雪,大地的色彩显得单调而且对比也强烈,不是白的一片就是黑的一陀,再不然就是灰绿的一丛。

    静儿和杜慈还有静儿妈妈忙着摆放着美味可口的茶点,细细的清理擦洗着桌椅板凳什物。这时,正在书房里和德老品茶评古论今的静儿爷爷走出来,对着静儿说道:“丫头,他们快到了,可以去接了!”

    德老有些惊讶的看着随后又走回书房的这个仙风道骨般的老人,暗道:莫不成这个涉猎八索九丘诸子百家的老人可以精通周易预测梅花神算?不过凭自己对古文化的了解,占卜没可能这么精确到琐碎小事啊!况且也没可能有如此高的灵验率啊?

    静儿和杜慈一蹦而起,急匆匆的换上鞋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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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就在前面,看,就是那栋靠着小树林山风格别雅的两层小楼,低矮的院墙,四周都有竹子的,对,从这小石桥开过去,龙镔,你不知道,上次我和肚子在这条小河抓了很多小鱼!哈哈,你看,这不,静儿和杜慈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坐在前座的石伟大呼小叫,把车窗手忙脚乱的摇下来,将头伸出去,高呼,“静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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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定庄小心的护着钱老走出的士,康铁、周擎在后面跟着,石伟三两下就窜到静儿和杜慈跟前,先是对静儿使了一个会意的眼色,接着涎着个脸凑到杜慈面前,嬉皮笑脸道:“肚子,老婆大人,想不想我?”

    秋雅使力准备拖着龙镔走快些,可龙镔就是这么不紧不慢的,秋雅索性扔掉龙镔的手,快步迎上前去,搂着静儿纤巧的腰肢,对着静儿泛着红润的脸结结实实香了一口,道:“静儿,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钱爷爷,这是……”

    静儿微笑着礼貌的对钱老道:“钱爷爷,您好!”又对康铁他们问好,转而看向龙镔。

    看着龙镔那正儿八百的神态,静儿的心神出奇的慌乱,似乎就在和龙镔眼神相碰的那一个瞬间就立刻手足无措心如鹿撞,本来预备的招呼竟然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透亮的红润一下子涌到腮边!

    龙镔低吸了一口微气,他注意到秋雅和钱老他们都在注视着自己,他用寻常的口气平常的说道:“静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静儿真是怪极了自己突如其来一塌糊涂的无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子的缘故,忙低哼一声“哎!”复又急忙转身用手示范大家:“来,钱爷爷,我家就在前面,您慢些,这路上的雪已经扫掉了,可还是有些滑的,您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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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静儿介绍,钱老甩开康定庄意欲搀扶的手,急步上前,双手紧握静儿爷爷的手,激颤的震摇着,言语几乎哽噻:“老朋……友,老……朋友,老朋友!十五年了啦,十五年啦!十五年啊!没想到我们还有重逢的时候!没想到啊!”老泪已然滚落!

    静儿爷爷也很有些感慨:“是啊,人生如水,岁月如河,两片各自漂流的落叶还能再度相遇,这是机缘啊!老天安排的机缘啊!”

    静儿爷爷一一和大家握手表示欢迎和问候,等到龙镔的时候,静儿爷爷却停住了,龙镔伸出去的手又不好收回来,只得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却恭恭敬敬的对静儿爷爷鞠躬道:“苏爷爷,您好!”

    静儿爷爷凝视着龙镔,片刻后竟合上眼,轻叹一口气,道:“别叫我爷爷吧,我担当不起,谁又担当得起呢?”竟然无视龙镔,转身将钱老请进屋内!

    龙镔的脸色骤然低落下来:不是吗?谁又担当得起自己叫爷爷呢?

    那种无可申诉、无法不去面对、无能抗争的愧疚,浪一般的冲荡过来!他放下手,神情黯然。

    静儿深为爷爷的失礼和托大感到不安,虽然她知道爷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止都有深意,但是她看到龙镔遭受爷爷如此这般的对待时很有些心痛和浓浓的歉意,她低声对龙镔说道:“对不起!”

    石伟生恐龙镔在这里发倔脾气,就用手推搡龙镔并压低嗓门激将地说道:“老六!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苏爷爷说你一句都不行,你还怎么干大事业?走,一起进去,又没人吃了你。”

    秋雅也试着挽着龙镔,龙镔轻轻避开,脚步有些轻飘的踏进了静儿家的门。

    *************

    钱老和静儿爷爷聊起了十五年前的那段陈年往事,谈论起了度睡斋老人的点滴,互相问候着对方的情况,钱老还饶有兴致的讲述起了这次寻找的过程。

    康铁他们很是自觉,知道自己没资格凑热闹,三个人坐在摆放着贵重礼品的小桌子旁,喝着茶。

    石伟满心以为该给龙镔一个惊喜了,便朝着杜慈使眼色,杜慈飞速的瞥看龙镔,摇摇头,用手指了指书房的位置。

    石伟故意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问道:“静儿,我发现你们家的装修设计布置真正是格调不同凡响,清奇而不流俗,古典而不陈旧,就连小小的盆景都摆放得恰到好处,简直就是达到了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的极品境界,美,实在是美!秋雅,龙镔,你们说是不是?”

    秋雅早就在为静儿家的家居风味倾倒了,接口道:“是啊,好漂亮!”她用肘碰碰龙镔道,“是不是?你说。”

    龙镔克制下波动的情绪,假装微笑用眼光审视一番,附声道:“是啊,很漂亮,很有独特格调。”

    石伟立身就起,朝向书房一指,道:“龙镔,告诉你,静儿家的书房更有格调,而且还有很多好书,静儿,带我们去参观一下?”

    话音刚落,静儿爷爷就把眼光投向龙镔,杜慈和静儿也紧张的看着龙镔,钱老也顺着大家的眼光看着龙镔!

    德老象一个孩子一样紧张地坐在书房椅子上,望着窗外凝固的雪景,尖着耳朵聆听分辨着外面的所有的声响。

    *****************

    你个石伟真是多事!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你自己去看不就得了,还非拉上我不可干什么?我有大把的事情要想,哪有你这么无忧无虑?!

    龙镔一到静儿家就觉得心里有东西一直堵得慌,坠得很。他没有理会石伟,而是站了起来,问静儿道:“静儿,你这儿可以上网吗?我顺便去查查网络资料。”

    静儿复杂的看了她爷爷和石伟一眼,慌乱的答道:“有有,可以上网,就在书房,我带你去!”

    龙镔礼貌的对钱老对静儿爷爷咧嘴笑了一下。

    静儿莫名在脑海中浮现出令她无限凄伤的画面,她隐隐感到有不好的大事发生!但是她的脚却有点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向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她透过珠帘看到德老竟然正在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她的双脚突地无力挪动,呼吸急促却又像是已经停止,胸口传来巨大的窒息感觉!

    她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德老。

    石伟带着得逞的胜利微笑穿过珠帘,用眼睛对着德老发出即将如愿以偿的信号,并立时转身将帘子掸起,将舌头在嘴里上下灵活的弹动,气流穿梭过跳动,以一个单调的音节发出畅意畅快的节奏之声!

    石伟兴奋激昂激动**的看向龙镔!石伟等待着拥抱、哭声、感动、泪水的各大喜剧场景的光辉到来!

    还这么隆重?让我先进书房参观?我啥时候被你石伟捏造成尊贵的客人了?龙镔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石伟,看着有些木然的静儿,如是想到。略一低头就伸脚跨进了书房。

    *************

    我的天!怎么回事?怎么德老,怎么我最怕见到的外公竟然呆在静儿家的书房里?!

    说实在的,如果知道这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德老,竟然是我外公的话,我就算是得罪完全世界的人,我也不会去;就算是让我死,我也不会去!我决不会去!!绝不!

    我登时全身麻痹,头皮发炸!

    不可能的!秋雅不可能骗我,德老不是在学校呆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德老正满脸泪痕的对着我微笑,对着我――这个他的外孙微笑!两只发红的眼睛正充满着期待、充满着等候、充满着慈爱的对我微笑,并那么不可抵挡的伸出他苍老的双手,张开,似乎在暗示我他将用最温暖的胸膛,用最深的亲情来拥抱着我,容纳着我,那无限慈爱的笑容里深深隐藏的是二十多年的期盼与凄情,那纵横奔流的泪眼里全是令我必然融化的热切,全是令我极度怜伤的哀楚!

    外公无限感伤的嗫着嘴唇:“孩子,我的孩子,过来,过来,让爷爷看看!”

    我在极度的惊愕与震撼里伫住脚步,心脏狂乱无依之极的躁跳,灵魂无助之极,我完全没料想到我一生中最恐惧见到的外公德老此刻竟如此这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几乎有些崩溃了!

    再度清醒是在石伟得意的将我推着并鼓励我进去之后的那一个刹那!

    我极度迷惘之中听到了我的心在向苍天撕肝裂肺的呐喊:我能叫爷爷吗?我能认外公吗?老天爷,请求你快给我一个答案吧!

    立时我的脑海里浮出齐爷爷别我而去的悲情场景,我强烈的意识到此刻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时是清凉中带着暑气的夏夜,那是在故土的熊山,耳畔回响的是亲人离逝不得不哀伤的哭喊,而这却是冰冷中饱含温情的霜天,这是雪花飘零中的江南……

    猛地,天地间鸣响起上苍威严的诅咒之声!

    我慢慢向后退去,试图慢慢向后退去……

    这个时候,德老,我的外公,我妈妈的父亲,竟然伤心的站起身向我迎来,哽咽出声:“镔儿,镔儿,我的孩子,我是你爷爷啊!我就是你妈妈文演的父亲啊!镔儿,我的孩子……”

    *************

    听到令我恐惧相见相认的外公德老发自内心发自灵魂的寂寞亲情呼唤,我的心都碎了,彻底的被上苍森森的巨手一巴掌打成几片,我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

    一直以来,不,准确的说,齐爷爷别我之后,我就成了一个孤荡游魂,虽有挚友,虽有恋人,可到底那份亲情的绝灭是愁苦的孤恨!没有人比我更能深切的体会这种血脉遥相呼应的相依情感,他将血遗传给了母亲,母亲又将血遗传给了我,我们血液里共同的成分此刻就在我的全身血管里放肆奔流!

    正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正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亲情的价值;正是因为我失去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它在孤子生命中的地位!我躲开它,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着血脉亲人,我逃避掉,就是为了保存住这份孤叶飘飞时那点子仅存的亲情温暖,虽然我不能触摸,可我知道万里之外还有这温暖就足够了!

    看着他浊泪纵横奔流的苍老的脸、期盼的眼,我的心一丝一毫一片一块被万吨水压、被亿万大山、被全世界的海洋、被整个宇宙的重量碾压成血肉难分的粉泥!从来我就不害怕诅咒对我的伤害,然而此刻,我无限恐慌的害怕了,的确。

    面对这突然到来的绝非幸福的幸福,我却害怕这幸福的代价,这代价是什么?

    上苍啊!我已经在你的诅咒威力之下身残力竭,对你的诅咒警告我无时不刻的在警惕防备,为什么你依旧要这样把我逼向绝望的境地!我是那么坚强才把无依的孤苦认作是生命中永存的部分,才把对亲人的渴望深埋永藏在心底,为什么你还是要背弃我!上苍!

    然而,此刻,我只有绝望的恐惧了!

    ****************

    石伟伸手阻住龙镔惊恐的退怯,他得意而且诚恳真心的说道:“老六,怕什么,他就是你爷爷啊!是你妈妈文演的亲生爸爸,你看我好不容易才安排这出你祖孙相认的节目,你怎么害怕呢?去吧,去叫爷爷,我都叫德爷爷了,你能不…”

    龙镔骤然醒觉:对了,怪不得他言词闪烁、表情神秘、神色怪异,原来是他,原来是这所谓的兄弟自作聪明干的蠢事!

    和着恐惧与胆怯,龙镔怒火沸腾,将对上苍的愤怒转接到对石伟的愚蠢行径的发泄惩罚之上,大拳愤然一挥,狠狠揍向这个该打的家伙,怒喝道:“你这个蠢猪!你干的好事!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石伟被龙镔一下击倒在地!

    龙镔在所有人的惊愕中狂奔出屋外!

    德老慌然奔跟上来,向着龙镔没命逃离的身影,无力哀喊:“镔儿,你不要怕,爷爷不会怪你,你快回来!”

    龙镔听到德老哀切无比的泣声,脚停顿了一下,复又撒腿顺着大道冲去!

    康铁他们愕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钱老紧张龙镔的失常,喝道:“还不快跟上去?!”

    静儿爷爷阻住了钱老的起身,摇摇手,摇摇手。

    其他人一窝蜂的跑到院墙外。

    骤地,这片原野起风了,呼――!一群正在枝头歌唱的小鸟被竹叶摇动的飒响和大家的脚步惊起,展翅飞向远方!

    **************

    龙镔无视大家的叫唤,继续撒腿奔着,他要逃,逃离这警告,逃离这伤害!

    秋雅踉跄着追上来,哭声切切:“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静儿看着龙镔惊人的快速逃窜着,眼见他就要跑到那石桥了,静儿无比气愤的尖声道:“龙镔你这个懦夫!你除了会躲、会逃,你还能干什么?你还是不是男子汉?逃就能解决问题吗?”

    没命逃窜着的龙镔本就尽力漠化着外界的叫喊,极度恐惧中的他无视于大家的存在,可他就是遥远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听到了静儿愤怒的指责、震撼的质问、鄙视的训斥!

    龙镔蹭地在桥面正中央刹住了脚步。

    看着龙镔居然在桥面上住了脚步,大家登时呆住了:这家伙不是要……吧?

    静儿感应到了她的话对龙镔起了功效,便急忙对大家低声道:“你们不要来,我去和他说!”

    静儿转瞬就到了龙镔面前。

    被静儿言语制止了逃窜想法的龙镔正无助的、哀伤的、痛苦的、直勾勾的仰头看着这贼老天,双膝重重的颓然跪倒在地,对着河水低头哀戚出声!

    桥下的河水不变的流淌着,轻轻的,又清清的,卷着浮动的草叶,缓缓的,向着太湖,逝者如这斯夫。

    静儿转过身对着大家摇着手,又柔声的叫了一声:“龙镔,我是静儿!”

    在极度悲伤情绪笼罩下的龙镔许是被这温情的叫声有些打动,他略略抬了一下头看了静儿一眼。

    静儿的心被这个正跪着的大男孩脸上的表情如同重锤一击,狠狠一下打得她芳心欲碎,她分明看到了他脸上那两行尚在流淌没有固化的男儿泪!

    静儿不顾一切的本能回应的俯身下去,紧紧将龙镔的头抱在怀里,柔声的道:“镔,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没有孝心?看你这么鲁莽,都将德爷爷急哭了,你把你兄弟都打伤了!

    龙镔极力压住哭泣的**,不发一言。

    静儿过了一会儿,语风突然一变:“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才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静儿感觉到了正被她温柔的搂在怀里的龙镔陡然一震!

    静儿的口气复又无限柔情的低声说道:“龙镔,你一直是我静儿心目中的英雄,我为自己爱着你无比骄傲,我甚至为我的血可以和你相融,可以在你体内流淌而万分自豪!起来走吧,好吗?你得为德爷爷想想啊!他都已经是古稀的老人了。”

    看着龙镔依旧沉吟不语,静儿放慢语速:“大家都在等着你,你再怎么也不能让德爷爷让钱爷爷为你担心为你担惊受怕啊!再说啦,你不是已经打了那个罪魁祸首石瘪三吗?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四脚朝天直叫痛呢!你也出气了啊!是不是?”

    静儿将温热温热的手替龙镔擦去湿湿的泪痕,那双明亮明亮的大眼睛炽热、真诚、毫不退缩、毫无畏惧的看着龙镔。

    龙镔抬起头,看看自己桥的前方、自己打算的逃跑方向、静儿口中的地狱,又回头桥的这头、站满了亲人朋友的那头、静儿口中的人间,更抬头看看这浩瀚的苍宇,看着这混白的云层,看看这谁也不知道的天堂,最后复又投眸于这桥下清越的河水,河水流淌,是流向太湖,也许还会流向海洋,会被蒸发成水汽,上升到那谁也不知道的天堂,变成云层,变成雨滴,重回这大地,这人间,这河,这湖泊,这海洋,构成一个玄妙的循环。

    龙镔忽腾地挣开紧张关注他的静儿,一跃而起,对这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无边无界的浩渺苍天一声震人心腑的长啸:啊——!

    ……

    龙镔完全就象一头尚未被驯化的野兽,一头愤怒的野兽,一头怪异的野兽!

    只见他旁若无人的当着静儿的面三两下就脱下西装解下领带脱光衬衣,又解开皮带,脱掉长裤,脱掉袜子!

    静儿的脸登时通红,低头不敢看,却又有些紧张的问:“龙镔,你要干什么?”

    龙镔并没有如大家以为他发疯了的那样脱掉紧身的内裤,而是一个纵扑张开大字直愣愣的结结实实的平打在冰冷的水面上!

    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响!水面炸开了锅,水花四溅!

    ***************

    糟了,龙镔想不开,投河自尽了!难道投河自尽了?

    大家伙儿不约而同的想到!

    静儿大骇之下转瞬释然:哪有投河自尽还脱掉衣服的?也好,就让冰冷的河水让他冷静一下!

    秋雅挣开杜慈的紧箍,又叫又哭的向着桥上跑来:“不要啊!龙镔!不要啊!……”

    正在揉着痛处的石伟也随后想到:妈妈的,这个龙疯子!这个时候了,还游什么泳!

    他忙和大家一起奔到桥上、河边。

    秋雅对着静儿哭叫:“都是你,都是你,”转又将目光看着正在河里翻江倒腾的龙镔哀怨哭道:“龙镔,我也下来陪你!”起身欲投!

    大家慌忙制止,这又一个添乱的家伙!

    ************

    河水冰凉入骨,龙镔象一条游龙,沉到河底,睁着眼睛,看着河底的景物,复又浮起来,舒展臂膀划着,又掬起河水洗着脸,梳理着头发,双脚踩着水用手搓擦着胸部脖颈,又潜到水底捞起鹅卵石,用力向天掷去!

    一个猛子扎到河底,他大口大口的喝着这冰凉的河水,让这冰凉的寒意化去五脏六腑的灸炙!

    半晌,龙镔才游向岸边,哭哭啼啼的秋雅急忙递上衣服。

    石伟贼贼的解恨似的看着上岸后龙镔那双腿间隆起的部位、看着龙镔那禁不住打着的冷颤暗笑,妈妈的,活该!

    龙镔接过秋雅递过来的长裤穿好,拒绝穿上衣,光着脚丫子,就朝静儿家走去。

    秋雅还试图将西装给龙镔遮在肩上,但他步速太快,所有的人在后面跟着,所有的人都在暗道:这家伙真是有几分疯气!

    ************

    德老正黯然垂泪坐在客厅里,静儿爷爷和钱老好言劝解着宽慰着。

    龙镔光着上身,面容青白,走到德老面前,嗵的跪下,直挺挺的,用手指着胸口的胎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就是我们龙家世代相遗的标记——断角龙头!”

    德老、钱老、静儿爷爷凝神望去!

    被冰水刺激下的胎印在龙镔那泛起鸡皮疙瘩的胸部显得格外鲜红夺目,活生生的,那神态似乎正在为断去的龙角哀声!

    静儿爷爷没有去观望大家的惊诧,喃声自语道:“果真有这么个东西,果真是这么回事,果真如此!”

    龙镔被强制带去用热水加温冲洗后又走到德老面前跪下,悲声说道:“妈妈在遗书里已经交代过了,您说,我能怎么办?”

    德老不禁又落泪:“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这诅咒的事怎么也能当真呢?你不是学过自然科学的吗?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龙镔痛苦地摇头:“记得,您问过我什么是智慧,还想我暗示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灵一切事物都是有思维,有意识的,智慧是无处不在。但是我的特殊人生决定了我比别人可以更深切的感悟到上苍的智慧,感受到上苍的手段和心机是绝对无法抗拒的。我曾经试图否决过诅咒的存在,但是我最终只得屈服于上苍的权威。您是这么有大智慧的哲人,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避?您难道以为我不想吗?”

    德老渭然叹息,浊泪继续滚下:“孩子,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上苍的智慧是‘道’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就是上苍真实的智慧啊,上苍是正道的,是对万物无所偏爱的,是任其自然生长的,哪里可能对你龙家玩弄诅咒这种邪魔歪道?你怎么能误解天地本原的智慧把它理解成手段和心机?”

    龙镔不服,顶嘴回驳:“不,您这是在安慰我!如果上苍公平,为什么人类历史布满这么多苦难?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境遇有这么大差别?为什么我们龙家六十四代都逃脱不了找个相同的结局?上苍如果真有公平公正的智慧,为什么不消弭这利益驱动下无休止的争斗?为什么还要让生命在求存中挣扎,还要让泪水痛苦着生活?让无耻者继续风光尊贵的高高在上,让勤劳善良者辗转在低贱愁郁的底层压迫?您错了,上苍是有所偏爱的,是不公平的!”

    龙镔重重的对着德老磕三个响头,不知不觉满脸泪水道:“您原谅我吧,就当从没见到过我,让我自生自灭。我知道社会是发展的,人类是在进步的,但是我也知道诅咒是不可违背的。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宁愿逃避!”

    静儿爷爷暗自在心里骂道:这个臭小子,搞得乱七八糟还要强词夺理!现在你爷爷根本就是因为你而危在旦夕了,你还不自知!他严厉的看着龙镔,语气不容辩驳的斥道:“亏了钱董事长还这么器重你,把你带到我这里来!我看你简直就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真怀疑你是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才在公司获得这么大成就!鲁莽!倔强!机械!你当以为你见到了你自己的爷爷,爷爷也知道你就是他孙子了,你现在不承认不叫爷爷就可以没事?你把诅咒当成了电脑,只要自己不打yes不打回车键,诅咒就没有反应?真是笑话!”

    钱老有些明白了,便也说道:“还不快向爷爷端茶认错?告诉你,连我都想收你做我的孙子呢!你是不是也想逃啊?”

    龙镔愣愕的看着这三位老人,脑子里急速的思考判断着这一切逻辑,良久,他对着钱老道:“你别吓唬我,这个玩笑开不得的!”复又看着静儿爷爷玄奇的眼神,道,“您刚才不是对我说谁也担当不起我叫爷爷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静儿爷爷暗暗想道:箭在弦上了,箭在弦上了啊!他站起来,凝重的说道:“傻小子,生死有命,你管得了自己,管得了天吗?”转头又对钱老和德老说道:“来来,来,咱们三个老东西去书房坐,别管他,让他想清楚点!”

    德老钱老会意,一并起身就向书房走去,静儿爷爷走到门口之际又扭头对静儿道:“丫头,你也来!”

    静儿心痛的看看正直挺挺跪着的龙镔,忐忑不安的跟着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秋雅忙上前试图把心上人从冰凉的地上拉起,可龙镔实在太重了,甚至她连胳膊都搬不动,石伟上前准备帮忙,龙镔对他怒盯一眼,石伟吐了一下舌头。

    秋雅蹲低身子,有些焦急担心的柔声劝着,试图说服他不要再跪了。

    龙镔神情漠然,置若罔闻,双眼空洞。

    石伟悄悄的拉了拉因为龙镔的漠然而感到受了伤害的秋雅,低声道:“随他,随他,他是头倔驴!”

    *********

    静儿用上好的小杂木炭火烧着水,灵巧的为三位老人泡好茶后,便文静的靠着爷爷坐着。

    静儿爷爷示意大家品茶道:“这是太湖缥缈峰出品的‘碧螺春’,尝尝静丫头的手艺。”

    ……

    交谈询问了很久之后,钱老对静儿爷爷道:“苏老,你说他那个诅咒到底有多少真实性?最先我调查时纯粹当它是无稽之谈,小龙也没对我说过,没想到他自己却这么当真!”

    静儿爷爷觉得到了这个事情太复杂也不好对这两位老人说明白,便道:“这个诅咒的起因很难解释,而且并没有现成的记载给予参考,但是它是确有其事的!我只能告诉你们,这孩子仪表堂堂,绝非夭寿无福之人。”

    静儿爷爷慈爱的看了静儿一眼,接着道:“这小子和我师门有不解的渊源,别担心这小子,龙家的这个诅咒都六十四代了,一千多年,万事万物有始就有终,说不定也该到结束的时候。”

    转又注视着德老和钱老,有些沉重地道:“我们都老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年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大劫之年,不定哪天就走了,大家想开点,做个心理准备吧。这与诅咒是不是有关已经不重要了。”

    德老已经释然,呵呵道:“生老病死嘛,自然规律,要是千年不死,那不成老怪物啦?”

    钱老同样乐和着说道:“是啊,我今年七十三了,谁知道一躺下去明天还能不能起来?生死无常,生和死都是大自然的规律,老天爷要收你,想跑也跑不掉,想躲也躲不开,想避也避不了!我们都是老人了,有一年没一年,活一天是一天吧!只要留住自己最念想的东西在身边就好了!我喜欢这孩子,是个人才啊。”

    德老接口说道:“是啊,我都已经老了,我怎么能再忍心让这孩子孤孤单单没个照应在外奔波?一生出来就没了爹娘,从来就没有享受过真正的亲情。就算诅咒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德老的话撩起钱老的惆怅,钱老深以为然,他收正笑容,脸色非常沉重,道:“苏老,其实我这次到访,是有大事要做决定!事情太大,不这样度量不行。我没想到今天可以在这里遇到龙镔的外公,这真是上天绝妙的安排,我就更有底气了!是这样的,您苏老十五年前就给我卜算过并写了一首诗谶,当时并还交代过有缘自会相见。”

    “因为您准确的暗示过我的人生大事,当时我粗粗一想就以为你对过去推算的很准,可对我的未来却含含糊糊,尤其是这首诗谶更是不知所云。我只理解出了一句话,觉得这句‘船家最宜去长安’很合我当时的心意,‘船家’就是‘传家’‘传佳’嘛,刚好那时东莞长安正是开发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立了根。后来集团果然如鱼得水,发展迅猛。可我到底还是因为杂务缠身,一直没法子静心琢磨那首诗谶,直到九七年那次金融风暴集团遭遇最大的狙击,我艰难抗胜之后,才联想到这句‘耕牛幸摆尾蝇荣’是指九七年这是牛年,我们庆幸打败焦嵘森这只吸血的牛蝇!”

    “后来决定不再兼任公司总裁,放手给孩子们锻炼,看看到底谁可以作合格的继承人。谁知道,到了去年我发现焦嵘森根本就没有放弃过报复的念头,而且一个个儿孙全都让我伤透了心!正在这时我得知小龙的真名不是叫敖成,而是叫龙镔,而且生肖是属牛,一下子我就似乎把诗谶里的很多玄机想明白了,您还记得写的诗谶吗?”

    静儿爷爷微笑着用手摸摸全神贯注听故事的静儿的头,继又将目光看着钱老道:“我很少替人卜算的,你是我的有缘人,在度睡斋一语投机,我就用古法写了这首诗谶,自然是记得的。”

    钱老点点头,掂量着语气说道:“对于诗谶我还有太多不解的地方,您可以给我解释清楚吗?”

    静儿爷爷摇摇头,用非常久远的腔调说道:“老朋友,我们玄门道派是讲究悟性的,有道是‘师傅带进门,修为在个人’,我的悟性有限,能推算准确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以解释未来呢?我只能通过元神来卜知一段时间、某个、某类事件的变化结局,是绝对达不到《推背图》《烧饼歌》等术数大家的层次啊!”

    静儿插着嘴道:“是啊,钱爷爷,怎么领悟全部是在于对象个人的,要不然这些古籍流传了这么久,为什么总是人们要到了事后才能明白呢?”

    钱老有些失望道:“原来苏老您也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啊!”

    静儿爷爷拍拍静儿的手,对钱老说道:“钱老,你不就是在考虑自己的儿孙没一个是合格的接班人人选,你既不愿意把财产均摊给后人,又担心这次存亡大战,又不肯一拍屁股一撩手,其实啊,老伙计,你的得失心太重了!你以前的自私心也太重了!现在你发现龙镔这小子很合你的心意,但是他年纪又太小,虽然你愿意相信他可以将你的事业发扬光大,但是到底你对他接触不多,而这件事情又太大,将来万一你去了,他会遇到很多阻力很多打击,你又对他是否足以战胜困难没有信心,你心里不踏实,所以你便在心里想是否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诗谶的启示,你就好真正下定决心将所有的重担托付给他!是不是?”

    被静儿爷爷一毫不差的说中了心思,钱老的老脸有点红了,点头称是。

    静儿爷爷的眼神开始显得格外神秘,微笑一下道:“你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你就去做,没必要我来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你觉得不行,那就拉倒,还是把家产留给自己的儿孙划算,谁知道你辛辛苦苦才有的这份家业会不会被这个臭小子糟蹋掉?谁知道这个臭小子会不会吃喝嫖赌追求纸醉金迷的享乐?大家说,对不对?”

    钱老摇头笑道:“这孩子不会,不是那样的人。”

    静儿爷爷点点头:“钱老,你觉得你的产业应该拿去干些什么?是继续无休止的扩大,还是仅仅达到巨型跨国集团的地步,还是觉得为更多的人谋福利?再有,这个小子到底是智慧、是本性、是理想、还是德操最打动你?”

    钱老闻声若有所思。静儿爷爷轻叹一气,看着身边的静儿道:“钱老,一切在你,不用问我。”

    **************

    之后,静儿把龙镔领进书房。

    静儿爷爷沉声问道:“怎么,想清楚了吗?”

    龙镔在这些睿智的老人面前,感到自己就是一个伊呀学步的小娃娃,低着头,不敢看大家,低声答道:“想清楚了。”

    “那还不赶快叫?”钱老故作威严的道。静儿使劲忍住笑。

    德老无限喜爱的看着这个高大却孩子般的外孙,眼底无穷期盼!

    龙镔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一会儿,勇敢的抬起头,两眼灼灼的火热,灼灼的愧疚,灼灼的痛苦,灼灼的哀戚!嘴唇懦懦颤动,却张着叫唤不出那两个字!

    德老的泪被龙镔眼里复杂的情绪再度激下!德老先哽着出声了:“孩子,孩子,过来!”

    龙镔终于不可遏制的爆发了,从心最隐秘的角落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声:“外……外公!”

    无限艰难的叫出这句话,龙镔上前噗地跪在地上,将手箍住德老,泪流满面,落地无声,万分艰难地哽咽道:“外……公……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我的好孩子,可苦了你了!是爷爷,是外公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外奔波流浪!外公对不起你!……孩子,我的孩子!……”

    两人抱成一团,龙镔像个孩子般痛哭起来,沉淀了多年的泪水尽情奔流出来,静儿别脸过去,强自忍着即将爆发的哭泣……

    钱老眼睛也红了,静儿爷爷唏嘘着……

    ************

    钱老已经有了真正的继承人人选。他趁着气氛,向着德老说道:“德老,我是真心喜爱这个孩子,我是真想有个这样的孙子,那样的话我死而无憾了!你觉得意下如何?小龙,你呢?”

    德老微笑着看着龙镔,龙镔看了看钱老,又看了看德老,更是看了看静儿爷爷,有些作难。

    静儿暗自为这个木头着急,便用手扯了他一下,悄声道:“叫啊!快叫啊!”

    龙镔鼓足勇气,跪下来,叫出了口:“干爷爷!”接着磕了三个响头!

    钱老喜极欲泣,激动的连忙扶起龙镔,咧着嘴笑道:“好好,我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你,这只签字笔还是你过世的干奶奶送给我的,我就转送给你吧!”

    龙镔不敢去接这太过贵重的礼物,受宠若惊的道:“这,这,这可是她老人家留给您的那点子念想啊,我怕我承受不起!”

    钱老呵呵乐道:“傻小子,不收见面礼可不行!只要你让我放心,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

    三老两少围坐在一起喝茶,龙镔突然道:“不管你们如何叫我不要把诅咒当成一回事,我还是要坚持要求你们答应我,第一外公千万不能把我是您外孙的消息告诉舅舅他们,第二干爷爷也绝对不能把我们的关系传扬给您的家人,我无力阻止你们看淡生死无视诅咒的存在,但我不能不警惕这种邪恶的真实。”

    这句话是深得静儿爷爷之心的,他意味深长的对这两位老人说道:“德老、钱老,万事还是小心点的好,反正你们也只要有他是你们的孙子就足够了,何必在乎到底是公开还是私底下的场合呢?”

    钱老和德老想了想,觉得也是。

    ……

    静儿看着龙镔窃窃的笑着,龙镔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静儿,你笑什么?”

    静儿闪亮的眼睛透彻的注视着龙镔,用手指着三位老人道:“我真是羡慕你,居然有三位这么有智慧的老人这么器重你这块又重又硬又笨又倔强的傻木头!你真是幸运,有两个竟还是你的爷爷!”

    龙镔傻呵呵的笑着回道:“你不也一样吗?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爷爷?”

    静儿脸红了起来,许是误解了某种意思,娇羞着啐道:“你——!哪里一样?!”
第1章 伟大的定义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钱老已经达到了此次带着龙镔寻访静儿爷爷的目的,看看时辰,已是下午三点半,起身告辞。

    静儿爷爷从不过于刻意的留客,见到钱老执意坚持,便也起身相送。

    在桥头,钱老看着这些年轻人的脸,看着这些年轻人的眼睛,尤其是看到龙镔眼睛里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神韵之时,登地感觉一股酸气上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这种心神摇曳的舒慰了!他忙将脸转向静儿爷爷和德老,指着桥那头的道路,掩饰着老怀的激动自嘲似的笑道:“苏老,德老,我也很想学学二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尽情极兴享受这所剩无几的时光,可是不行啊,俗务太多不得不回去处理啊!你看,等下我就得再沿着来路回去了!雪水煮茶、把手言谈,真想留住此情此景啊!”

    德老同样为之喟然:“钱老啊,真正多谢您对镔儿的照顾和器重,我真为镔儿有您……而万分高兴啊!我一定会登门拜访您的!”

    钱老呵呵朗笑:“欢迎,欢迎,一定扫席以待!”钱老望向正在观景的静儿爷爷,也问道,“苏老,您是否携手同来?到时,我们把手言谈,秉烛品茗,抵足而眠,如何?”

    静儿爷爷微微笑着,两眼象是看到了未来一样看着天上流云看着桥下流水看着身绊流风,声音古远而又神秘,低低的说道:“生命如云如水如风,生了逝了去了,老家伙们,有缘自然还会有相见的时候,这,我们不是都知道吗?”

    钱老点点头:“是啊,譬如这云,飘着飘着就改变了,就不见了,只有看见过这云的人还记得有过这么一朵云在天上飘过。”

    德老也点点头:“是啊,就像这风,吹着吹着就过去了,就消失了,只有被这风吹过的生灵还记得有过这么一阵风在身边吹过。

    静儿爷爷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也就象这水,从来处流来,又奔向去处而去,生命有水性,自然就得衰老,就要回到该去的地方,水的来处和去处本来就是一个循环,谁又可分得出它的来处和去处?”

    钱老和德老更是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道:“是啊,谁又可分得出它的来处和去处?”

    三位老人面面相对,齐声大笑起来。

    ***************

    冬天的夜色自然比夏夜来得早,才六点多一点,天色就已经越越沉沉的幽暗下来,不过雪夜里,那一片苍茫的大地上泛映出清白又似乎是温暖的寒光,点点零星着的***,各自照耀着各自的家居,静心望去,这方地域倒着实朦胧雾演着一种迷离的雪夜清华,淡淡的,幽幽的,远远的,轻轻的,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天堂。

    石伟、龙镔、秋雅、静儿、杜慈五人呆在静儿的书房里,秋雅似乎再度意识到她和静儿已经处于竞争状态,便紧紧的抓握住龙镔的手臂,以幸福的姿势依偎着龙镔。

    静儿心情很不好,情绪低落,其实她并不怪秋雅故意当她面炫耀那与龙镔非同一般的关系,准确的说,是龙镔那对她漠然无视的神情把她刺伤了。于是静儿找个借口离开了她的小书房。

    石伟朝向静儿离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作出一个理解的怪相。

    当龙镔他们下楼走进静儿爷爷的书房,却意外的发现居然静儿正在那里暗暗饮泣,两行晶亮晶亮的液体正顺着白里透红的脸颊簌然滑淌,那满是泪光的眼睛在和龙镔眼睛相碰的时候分明就写满少女心怀的伤感。

    德老正在好言的安慰着她,静儿在无限哀怨忧伤的看了一眼龙镔之后,扭回头就用纸巾擦去了泪痕,强颜欢笑的打着招呼说道:“你们来了,来坐吧,我正在听德爷爷讲感人的故事,德爷爷讲得好有哲理,好让人感动,我都掉眼泪了。”

    说石伟糊涂吧,他一点儿都不糊涂;说他不糊涂吧,他又纯粹是乱七八糟瞎捣蛋的一个玩意。只见他立时一副“哟和,又有什么奇闻异事!”的神情,忙不迭的追问道:“什么故事,什么哲理,静儿快说来听听!”

    待大家坐定,静儿便对着石伟说道:“你们进来之前德爷爷正跟我在说‘就是神也很难在恋爱中保持其聪明’,还说了德爷爷和德奶奶他们在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那时所经历的故事,还说了德爷爷被打成右派份子时德奶奶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情景,这不,我都感动得掉眼泪了!”

    德爷爷暗自叹息:好个冰雪聪**质兰心的小姑娘啊!自己明明是因为她在落泪而试着劝解,没想到她轻言几句就避免了场面的尴尬!

    石伟大喜,乐道:“静儿,快复述给我听,我也要感动感动!也要领会一下关于爱情的哲学!我要把这哲学用来指导我和肚子的爱情实践工作!快!快说!”

    龙镔压抑着心里的隐隐浪涛,用尽量调节着的面部微笑表情展现给大家,也任随秋雅紧挨着他,紧依偎着他。

    ***********

    静儿的眼神回复神采与明亮,晶莹剔透极了,她的语音就象这屋外又隐约飞扬的雪粒儿隐约偶尔打在窗户玻璃上一般,叮叮当当,煞是清脆好听。

    静儿轻轻的,柔软的,珠圆玉润的,侬个江南水乡话语道:“你垂询什么是爱吗?当我们在自身思想的幽谷中发现一片虚空,从而在天地万物中呼唤、寻求与身内之物的通感对应之时,受到我们所感、所惧、所企望的事物的那种情不自禁的、强有力的吸引,就是爱。”

    静儿的眼睛莫名又湿润了,泪光闪闪,有几分哽咽,接着背下去:“我们祈愿漠然麻木的冰唇不要对另一颗火热的心、颤抖的唇讥诮嘲讽。这就是爱,这就是那不仅联结了人与人而且联结了人与万物的神圣的契约和债券!……当我们在大千世界寻觅到了灵魂的对应物,在天地万物中发现了可以无误地评估我们自身的知音,我们与对应物就好比两架精美的竖琴弦,在一个快乐声音的伴奏下发出音响,这音响与我们自身神经组织的震颤相共振。这——就是爱所要达到的无形的、不可企及的目标。”

    静儿的眼睛重幽怨的盯着一脸肃然的龙镔,泪滑了下来,哽声道:“正是它,驱使人的力量去追逐其淡淡的影子;没有它,为爱所驾驭的心灵就永远不会安宁,永远不会歇息。因此,在孤独中,或处在一群不理解我们的人之中,我们会热爱花朵、小草、河流以及天空。就在蓝天下,在春天树叶的颤动中,我们找到了秘密的心灵的回应,无语的风中有一种雄辩;流淌的溪水和河边瑟瑟的苇叶声中,有一首歌谣。它们与我们灵魂之间神秘的感应,唤醒我们心中的精灵去跳一场酣畅淋漓的狂喜之舞,并使神秘的、温柔的泪盈满我们的眼睛,如勇士胜利的热情,又如爱人为你独自歌唱之音。”

    静儿再也控制不住了,看着龙镔,看着无语的龙镔终于泪流满面!哽咽抽泣出声:“爱的需求和力量一旦死去,人就成为一个活着的墓穴,苟延残喘的就只是一副躯壳!”

    龙镔心如千载古钟,被静儿的泪水如百斤重锤狠狠撞击着!他看看秋雅,再看看静儿,默默垂下眼睑。

    其实这些日子来,他时常在思索秋雅和静儿对他的情感,他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处理。秋雅,静儿,他,一种三角的情感,矛盾交织在他的内心之中,他也曾暗暗卑鄙贪婪的幻想过:要是我可以两个都娶那多好啊,先祖们不是也娶过几个老婆吗?可现在却是现代社会,难道自己还要将心破开两半吗?那不是对神圣爱情无耻的玷污?!他甚至纳闷过:难道我就连我的感情都被上苍诅咒了吗?

    现在,静儿的这番话其实就是在向他袒露无遗的表白少女哀怨的情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静儿背诵着诗人雪莱的诗句,隐晦地向他表达现在她正“带着无法承受这种现实的情绪,在温柔的颤栗和虚弱中,在海角天涯寻觅知音而得到的却只是憎恨与失望”?

    石伟故意恶搞地推推龙镔,道:“喂,老六,你说说什么是爱?”

    在大家的注视下,龙镔清了清似乎有些堵住的嗓子,整了整有些僵滞的笑容,似有所指的又不着边际的空洞的说道:“什么才是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我看,要知道什么是爱,就得先搞清楚什么才是生活。”

    静儿爷爷、德老用老人特有的宽容看着这些个小孩子,他们理解,因为对爱情的困惑是孩子们成长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

    第二天,静儿爷爷带着大伙坐船游太湖。

    清晨的湖风清泠,湖光亦总是借着远远的山色交相叠映着这似乎岑寂又似乎升腾的神秘,一群越冬的水鸭惊喜的扑棱着湖面的天空,双翅震落的水滴在漫空闪现着朝阳瞬间的晶莹,粼粼的水波积积涌荡着,分着叉,划着圈,遥遥的平静,近近的起伏,一切泊泊的却又是一切慵倦的,一切分离的却又是一切依恋的。

    湖波潋滟,晨云春树,山水却又是在如少女跳舞嬉戏的足那般轻灵的流淌着朦胧,极目而去,浩淼而又飘忽,视线不再曲折,变得异常锐利,就连那湖岸边一株焦黄的的芦苇那无奈弯腰的情形都一清二楚,听觉也不再受到凡尘噪响的干扰,变得异常敏锐,甚至可以听到了那水底的一条爬行的鱼发出的一声叹息!这分明就是有生命的天然啊!

    湖水其实深不可测,并不是那种纯然透明的清澈,湖水清凉而又深沉着,龙镔努力的想看穿这湖,静儿爷爷看着龙镔,乐呵呵的点拨着道:“你看得穿吗?”

    龙镔良久,摇摇头:“看不穿,我只是凡夫俗子而已。”

    眼前景致,江山入目,几重画意,湖风满怀,另种诗情。

    德老突然轻诵出声道:“雪夜谁吹短箫声,欲催心思入小楼。”

    静儿正是情绪满怀,一时忆起昨夜,又正好远远看到一只野鸭鸣叫着贴着湖面飞掠随即接句道:“烛屏阑影和古调,寒凫无辜负霜愁。”

    静儿爷爷尽管已经八十高龄,可才思真谓敏捷,立刻接了下句:“任得奇山苍风劲,渡浪何妨御扁舟?”

    龙镔此刻已然似乎有些悟了,他也看着那只野鸭一翅一翅的飞远,飞远,直奔那鳌头渚去,便也得句,道:“笑将两羽飞日月,我自行云向鳌头。”

    石伟拊掌大声赞好,却又不知趣的问静儿道:“静儿,你说这首七律叫什么名字好呢?”

    静儿看了秋雅又看了龙镔一眼,别脸看着湖水,低声说道:“四人和诵,却各有主题,就叫《无题》吧!”

    鳌头渚那片浅滩上丛生错乱的芦苇只要有风就会蓬头散发的招摇不停,细细的黄黄的苇杆尖端悬撑着那些白色的芦苇花絮,阳光生命似的在湖波的涟漪中欢欣流动着,闪亮着,全无固定的形态,似乎只要哪位观察者一声激动的喝彩,一声感怀的呼唤,它就会役使着这湖水、这大地、这天空、这一切的水草树木从平静的沉睡中苏醒过来。

    静儿她们三个女孩子还有石伟心情喜悦的在这片湖滩上找寻着新鲜,龙镔却陪着两位老人伫立着并用目光试图在芦苇根部的阴影里找寻游动的生命。

    静儿爷爷,看着孩子们各自的身形,试试的问身旁的龙镔道:“小龙,在找什么?”

    龙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太阳,用手揉揉眼,道:“在找鱼。”

    德老呵呵笑了:“这些都是小小的鱼,岸边可没有大鱼。”

    静儿爷爷也笑着道:“是啊,这种小鱼都长不大的,要想找大鱼得到太湖的深水里去,老辈人还传说那湖里有龙。”

    龙镔看着两位老人,却回答道:“小鱼儿有小鱼儿的活法,大鱼有大鱼的地界,我不知道这湖里有没有龙,我只是想看看这芦苇从中的小鱼儿可以游多远。”

    德老看着龙镔俯下身子,那脸上神情象个看蚂蚁回家的三岁孩童一样,便轻轻一叹道:“孩子,你仔细看看这太湖有多大,这天有多高,这天地有多大。”

    静儿爷爷开始呵呵笑了起来,道:“小鱼儿当然是游不远了,可是大鱼就不是小小的芦苇从可以困住的了,它可没必要依赖芦苇从中的养分来生存,他得去湖中才能长大。”

    龙镔仰起头,声音还是很低沉的问道:“那大鱼儿又能在湖里游多远?这么多渔夫在打鱼。”

    这时石伟他们过来了,静儿接上口就道:“我记得上次你不就和我说起过鱼吗?一条聪明的精灵的鱼那渔夫是抓不到的,听说这湖里最大的鱼可以有几百斤。”静儿眨巴几下大眼睛,顽皮的道,“你不就是一条精灵的鱼吗?谁也抓不到你!”

    龙镔淡淡的道:“说是精灵,其实只不过是褪色的精灵,就是一条鱼,想游也游不远的,说不定到了半途就会沉到湖底,从此销声匿迹。”

    一时尽皆静寂无声。

    静儿爷爷忽地用手指着这太湖中那无穷起伏着的浪波,意有所指的对着年轻人们说道:“笋因落箨方成竹。”

    德老立刻明白过来了,对着静儿爷爷会心一笑,接口下句便唱咏道:“鱼为奔波始化龙!”

    ***************

    晚上,静儿爷爷和德老还有静儿在书房谈话,两位老人都为静儿的感情问题有些担忧。

    静儿爷爷语气有几分沉重的道:“德老,你是龙镔的外公,我也就不隐瞒你什么了。说句实在话,我私心里并不心愿我的静丫头去喜欢龙镔,但是我干涉不了,静丫头是谁也管不了,我也就只能随她了。”

    德老看看静儿,他也觉得有点棘手,低叹一气,关心而又沉重的对静儿说道:“静儿,有时候呢,人还是得退一步想想的,你是学中文的,不能受到文学作品过多的影响,太过于勉强自己是不好的,知道吗?”

    静儿眼神虽然有些黯淡却依然明亮照人,毅然决然的口气说道:“爷爷,德爷爷,我知道。”

    静儿爷爷决定向钱老解释一下关于龙镔身上的玄异,作为龙镔的外公,他是有权利知道的。只见他品着茶水,浅浅的啜了一口,含在嘴里,让茶的清润淡香悠绵着齿颊,慢慢的咽下后,道:“德老,你是正学大家,对神秘事物抱定的是‘**之外存而不论’的态度,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东西现代科学解释不了,譬如龙家这背负了六十四代的诅咒。”

    “我们师门有记载,祖师爷不过五给龙家人算过命就惹祸上身,我的那个同门师弟因为给小龙推过八字摸过骨就生不如死这么些年,到底诅咒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样的诅咒,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如果按照迷信说法,会觉得是什么玄术人士对龙家下的恶毒诅咒,可我查阅了师门所有资料,把这点排除了,因为就算有人下过恶毒诅咒,也不可能延续千年六十四代龙家儿孙。”

    德老难以理解的摇摇头,道:“心理学上有一种叫做心理暗示的理论,我觉得或许是这个诅咒作为一种潜意识已经深入到了龙家人包括他们配偶的意识深层。”

    静儿爷爷不同意,道:“这个理论我看过,无法解释那些小孩子和那些配偶娘家人的死因了,而且龙家人个个性格坚强,潜意识里对于个体死亡并没有明显的恐惧成分,这个理论只有参考意义,不能解决诅咒的实质问题。”

    静儿爷爷想了想,要静儿去把龙镔他们都叫来。

    趁着静儿去的时候,静儿爷爷对着德老说道:“德老啊,讲件事你得心里有个数。你如今面颧暗红,隐透青紫,唇色泛翳,荣矗之鼻微黑,巽桃之耳已现乾焦,声不畅适,神不守真,德老,明年的阴历五月、八月是你的一道关口,你得有数啊,过得了五,就躲不过八。你得把握好剩下的日子,好好的陪陪这个乖孙子吧!”

    德老闻声愣了一下,随后就接口道:“呵呵,早就想开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如微尘。”

    正在这时,静儿他们一大群年轻人进来了,静儿爷爷遂收声不语。

    石伟满脸恭敬,作古正经的道:“苏爷爷,德爷爷,您们二老叫我们来是不是要对我们论功行赏啊?我们这么听话懂事,准备奖励我们什么啊?”

    静儿爷爷呵呵笑着,抚着长须说道:“好啊,小石,你们说说什么才是幸福,谁说的好我就给谁奖励。”

    石伟立即答道:“哈,这个我知道,幸福就是五子登科,票子、位子、车子、房子、马子,票子要数到手酸痛,位子要坐到屁股痛,房子要大到脚走痛,车子要换到门开痛,马子要瞧到眼睛痛……”

    杜慈怒视,石伟忙不迭的为自己做着解释:“开玩笑,开玩笑。”

    静儿爷爷呵呵一笑,望着杜慈道:“那小杜,你认为呢?”

    杜慈还是恨恨的盯了石伟一眼,没好气的道:“幸福我看就是平平安安、家庭温暖和睦、不愁吃穿最实在的了,别的什么不敢想也想不来。”

    静儿爷爷颌首,又笑着问秋雅:“小黄,你呢?”

    秋雅深情脉脉的看着身旁的龙镔,温柔的说道:“如果幸福是不准更多奢望的话,我觉得只有和我深爱的人形影不离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静儿爷爷看着静儿,静儿知道轮到她说了,便道:“这个问题太大,而且我也答不了,如果非要我说那我也只能说,幸福就是生活中没有遗憾。”

    德老赞许的点着头,又和静儿爷爷一起将目光投在龙镔身上。

    一直以来,龙镔都觉得所谓的幸福距离自己很遥远,对他而言,只有平安的活着才可算是幸福的最根本的基石!龙镔索性简单的答了两个字:“活着。”

    心,为之一碎,德老情绪立时跟着复杂起来,尽失自己一贯修心的沉稳平和,失声就道:“镔儿,你怎么能这么悲观呢?现在是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社会文明也快速进步的世界了,求得很好的生存这对你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你怎么能还是被唯心主义的阴影蒙住你的眼睛、你的智慧?…”

    静儿爷爷看到德老准备上纲上线了,便用手拍拍德老那有些激颤的手,呵呵道:“德老,德老,都说了是问孩子们,有道是人各有心,心各有见,年轻人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怎么犯了夫子意气?”

    *************

    石伟转变话题,缠着静儿爷爷给他看相,爷爷熬烦不过便对静儿说道:“静儿你先说说。”

    静儿故意用手在石伟的脸上、手掌上比划着,故意说道:“依我看啦,此人五岳四渎三停诸部,欹斜不正,倾侧缺陷,色泽昏暗,面如尖枣,腮骨宽阔,耳后可见,观其发疏而黄,观其头小颈长,观其眉有逆生且重重如丝,观其眼如鹭鸶眊然偏视,耳无轮,口无棱,鼻仰孔,目无神……”

    本就不相信静儿会看相的石伟急忙喝止,道:“我就知道你会把全世界最瘪三的词语用在我身上,你静儿什么时候也变得秋雅杜慈了,这么损我!多帅的一个靓仔活生生的被你说成吴孟达、八两金!你个丫头骗子没良心啊!”转又求着静儿爷爷,道,“苏爷爷,这不,你都看到了!求您给我看一下吧,就一下!”

    静儿爷爷笑笑,想了一会儿,就道:“小石,我先送你一句话‘家庭和睦,疏食尽有馀欢;骨肉乖违,珍馐亦减至味’。你的相其实很好,有这些好兄弟朋友,有一个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的女朋友,你又这么聪明灵性,没问题的,你能处理好将来的事情。”

    石伟等了一会儿,见老人没有再说,便失望的道:“就这么点,完了?”

    静儿爷爷呵呵笑着点头。

    石伟失望之极,哀声道:“我还想您会告诉我的寿……”石伟立时意识到了,忙改口笑着道,“我这么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胖呢?苏爷爷,你告诉我。”

    静儿爷爷很是欣赏石伟的急智口才,出言接口道:“小石,官清书吏瘦,神灵庙祝肥。你要胖干什么?现在不是挺好吗!”

    静儿爷爷索性对着这些个年轻人一路说过去:“小杜,你会生对双胞胎。小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须防一人着恼,须防一事不终。静丫头,你也记住‘静中方能观物动’,其他的你就少管了。”

    随后静儿爷爷就在大家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出来的图纸,摆到桌子上,对着正在沉思的龙镔说道:“我和静丫头去年去过你老家山城,也去了熊山,亲自去勘探过你龙家屋场和祖坟的风水,……,小龙,你别老是对自己的命运耿耿于怀,你看看这些地貌图片,这里并不是恶形之地,不仅如此,相反还是一道上佳之地,看,这道山脉绵贯不绝,龙头入江,中间并无隔碍,你先人葬于此、安家于此,是可以永葆血脉不致断绝的!你们龙家人世代不离此是有深意的,肯定得到过术士指点。”

    龙镔细细的看着这些他无比熟悉的山脉河流,这是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地方啊,灵魂忽地阵阵激颤,喃喃的道:“外公,妈妈就是睡在这里,爸爸就是睡在这里,齐爷爷就是睡在这里,将来我也要睡在这里……”

    静儿爷爷骤然扬起手指对着龙镔的脑袋狠敲一击,从喉咙里爆出一声炸喝:“呔!你走火入魔了!”

    ……

    蒙了!几乎所有人都蒙了!

    一个八十岁的神仙级的人物竟然也出手打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头棒喝!德老一愣之后迅速领会到了此举的用意。静儿,也随之明白了她爷爷的用意。

    一番玄乎的对话开始了。

    静儿爷爷:“你在害怕?”

    龙镔:“是。”

    静儿爷爷:“你害怕什么?”

    龙镔:“失去。”

    静儿爷爷:“是生命吗?”

    龙镔:“是。”

    静儿爷爷:“谁的?”

    龙镔无语。

    静儿爷爷:“生命有开始吗?”

    龙镔:“有。”

    静儿爷爷:“生命有结束吗?”

    龙镔:“也有。”

    静儿爷爷:“你为什么要在回答中加个‘也’字?”

    龙镔犹豫:“不同的就有不同的长短。”

    静儿爷爷:“长短重要吗?”

    龙镔:“重要。”

    德老插问:“为什么重要?”

    龙镔:“长短是历程,长短是生活。”

    德老继续:“长短是价值吗?”

    龙镔反问:“不是价值吗?”

    德老:“为什么是价值?”

    龙镔:“生活需要。”

    静儿爷爷:“是谁生活需要?”

    龙镔:“是我,是大家,是每一个我不愿意带去伤害的人。”

    静儿爷爷:“到底是什么需要?想清楚。”

    龙镔摸摸挨打的地方:“错了,是心。”

    静儿爷爷抚须,德老含笑,齐声:“心需要长短吗?”

    龙镔疑惑:“不需要吗?”

    ……

    该到下一步了,静儿爷爷站起身,为书房里的每一个人倒满茶,对龙镔说道:“小龙,世间没有全才,人间没有全福,天道无以穷尽。道在天更在人,在身亦更在心。上苍的心就是上苍的智慧,也就是道,怎么可以穷尽呢?你对诅咒一知半解,糊里糊涂的钻那牛角尖,你不觉得你太肤浅了吗?”

    静儿爷爷在满座人心神摇曳之中敬畏的注视之中,包括德老在内,用空灵到极至的声音道:“小龙,这些话你也许现在消化不了,不要紧,慢慢来。我们大家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有劫数,这个我和你外公都不否认,现在我就罗嗦点,再对你说两句话,但愿这两句话你可以终身受益:惨莫惨于劫数,凶莫凶于刀兵,若要死中得活,非大功德不能。希望你记住。”

    龙镔似乎明白了。

    *************

    初次进入看守所那关押犯人的住处的郑学,跪在地上,正被两个同监的犯人老大玩着游戏。

    一个黑壮个子男人压低嗓子怒斥郑学:“日你个先人板板!你个婊子养的!你给我老实点跪好!”说罢,怒然将手恶狠狠的戳着郑学的脑袋。

    另一个白瘦犯人嘿笑着用脚触探着郑学的阴部,郑学畏惧的将身子后缩着,并倒伏在地,惊恐哀戚却又极力压低声音哀求着。

    黑壮个子男人阴森的道:“你个婊子养的!你以前不是很拽吗?不是有很多条子罩着你吗?”

    郑学不敢答话,泣声求饶。

    “呀喝!你还敢不答话?!来,妈拉个逼!老子们来帮你戒毒!” 黑壮个子男人想起他那些外面兄弟们以前被进哥压迫的事情,怒气又上来了,低喝,“说,你是要喝咖啡还是可乐还是牛奶,你自己选一样!”

    郑学知道咖啡是尿,可乐是唾液,而牛奶则是精液,黑壮个子男人要用这样的东西逼他吞下去,他只得拼命磕头,想躲过这个灾难。

    ……

    罪恶与侮辱在监牢里只是强者的游戏,郑学此时在他们眼里只是任人宰割的动物,他的求饶并没有让他躲过这个灾难。

    郑学被这种耻辱痛苦得无法形容。半夜时分,他等这两人睡熟之后才蹑手蹑脚来到监房角落的茅坑,努力的将手指伸进喉的深处,极力的想把腹中的脏东西呕出来,软软无力的指头戳进更加脆弱柔软的喉部,那剧烈的不适感引发的空洞的收缩几乎令他倒下!

    他尽量控制着下蹲时的声响,死死的用牙咬着下唇,吞咽下去每一次无声的饮泣,曾经俊秀的脸面上已经找不到半点干净的肌肤,浓浓的尿骚味和着茅坑里那种奇异的恶心,令他的面容极度扭曲。

    已经喝下肚子的尿是肯定呕不出来了的,他非常小心的旋开一点水龙头,希望可以用干净的水珠漱个口,把脸擦搓着洗一下,洗掉那唇齿间、面颊上残留着的精液和尿液。而且,千万不能发出半点声响把他们惊醒,要不然,明天的罪会更难受。

    好容易,才做完这件事。

    郑学呆傻的望着高高墙头上那个小小的铁窗,看着窗外那一轮所谓的月亮。昏淡而阴暗的光透过铁栏杆穿下,郑学看着这可怜的碎裂的光影,想他母亲。

    他还在想朝阳灿烂的红霞,东湖上弥漫的水气,婆娑的绿树,草坪的青翠,夜色朦胧时的清风。

    他特别想那飞鸟扇动的翅膀。

    *************

    焦嵘森异常愤怒,把一切拿得动的东西狠狠的四处乱砸!

    他在这波石油期货行情中由于太贪,没有及早平仓,没想油价一下子就狂泄下来,结果没有赚到预期收入。这件事对他的全盘计划进展不利。

    **************

    除夕夜了,这钱老家聚会的日子,钱老预感到这将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除夕。

    聚餐之后,钱老微眯着眼睛扫视着那些围坐在巨大圆席上的儿孙们,一声不吭。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众人心怀忐忑地坐在那里,尤其是钱同华,表情更是怪异。

    钱老咬咬牙,突地一双锋锐的眼睛蹭地盯向钱同华,冷不防的就道:“钱同华,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这么神不守舍?是的话,就说出来,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叶子亨忙一脸诚敬的表情对着钱老说道:“爸爸,最近同华也为了节后召开的董事大会忙得颠三倒四的,累得不行。”

    钱同华觉得父亲的话就象是一个个毫无痕迹的炸雷,吓得他心惊肉跳,而叶子亨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话却又让他觉得肚子里被塞进去了五十只蟑螂八十只苍蝇一百三十条蚯蚓外加一桶辣椒水一般,全身异常难受。他脸色变换不定,强自镇静的道:“爸爸,姐夫说的不错,最近我是睡眠不好,集团里我分管那块的总结报告书总是写的不太满意,所以,最近我就多劳了点神,您别见怪。”

    钱老语气变得非常森严,道:“钱同华,我的好儿子,我钱正生的乖儿子,我钱正生的长子,你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非得等到仇人打到我钱家的头上了你才肯说?今天你就当着你兄弟姐妹的妹,四四六六给我撸清楚!否则……”

    钱同华脸色煞地惨白,浑身开始发颤,就在大家惊愕之中他死猪一般哀嚎起来,腾地跪在钱老面前,嘶哑的道:“爸……爸…,我…对不…起您,我…我…”

    叶子亨心里那美的!表情却十分惊讶,连忙起身去搀扶,装着用力的样子试图把钱同华搀扶起来,嘴上还道:“同华,你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这是过年啊!有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嘛,起来起来,别吓坏了孩子们!也不好看啊!”

    钱同华恨不得一刀捅了这个虚伪阴险的仆街仔,哑着嗓子怨恨之极的吼道:“你给我滚开!都是你陷害的!都是你陷害的!”

    钱老要得就是这个结果,只见他冷冰冰的不看叶子亨一眼,先是吩咐佣人把开开带出去后,对着钱同华道:“你就跪着说吧,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说出来!”

    ……钱同华哭丧着吐出了一切……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口不语。钱老任得钱同华悔恨交加的跪在那里,居然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很心寒。”

    钱老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火,眼神定定的道:“我活到现在七十三了,打工揾食,创业克艰,生儿育女,抚养**,公司上市,扩建规模。在普通人眼里,我钱正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有事业有钞票,有儿子有女儿,有孙子有孙女,有地位有名声,还缺什么呢?似乎什么都不缺!难道我钱正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这么烦恼是不是庸人自扰!?”

    钱老震震烟头的烟灰,语声有些严厉,更有些沧桑,道:“人,真是个不知足的畜生!天高什么高,人心比天高,井水当酒卖,还说没有猪吃的糟!我钱正生到底也跳不出这五行三界!我烦,我担心,我提心吊胆,怕的是什么?我就怕我堂堂正正一生,临到死来却不得善终!”

    “我为什么要担心我能不能得到善终?还不就是担心这份家业!还不就是担心你们这一群儿孙将来境遇凄凉!”钱老略略瞥了一眼依旧跪在那里饮泣的钱同华,厌恶喝道:“滚远点!败家子!”

    复又抬起头,有些沧桑,“心情好,也许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几百千把万让你们不致于流落街头。但你们别想指望这份家业会怎么样的均摊,我告诉你们,别做这样的痴心妄想,没门!我会把我的家业全部留给我最信得过,而且一定会把这份家业管好并且有能力壮大的后人来管理,免得你们又去花费心思,绞尽脑汁玩什么勾心斗角。”

    钱老居然又向钱毓慧开炮了:“钱毓慧,别用私生子来出我钱家的洋相!我算是真正看透了你到底是个稀泥糊不上墙的阿斗!”

    说罢,停歇了一会儿,似乎是平静怒气,转而语声柔和的转向叶子亨道:“子亨,你虽然是女婿,但是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儿子一样看待,这些年来,你是如何的为集团工作的我心里有数,子亨,做男人要大肚能容,器量如海,弟妹对你有什么误解,你可不能往心里去。你从事企业管理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你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叶子亨连忙毕恭毕敬的道:“是的,爸爸,我一定会记住您的话,我是家族的一份子,我一定会尽我自己的可能、尽我的那份责任!”

    钱老随后就道:“那,子亨,你觉得这个败家子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应该怎么向董事会交代?万一事情传扬出去,又怎么向传媒向股民交代?”

    对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叶子亨早已考虑清楚,但此刻他必须装出一副拼命思索、很是为难的样子来,良久才道:“爸爸,我觉得现在第一要做的就只有由我们向董事会主动承认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第二要做的就有三个选择,一是由您老决定到底是不是把股权赎回来;二是如果您决定放弃,那就看谁愿意出合理的市价购买;三是我们对这件事情不予理睬,我们采取法律手段提起诉讼。不过这件事情关键就是同华开了那么多空白支票,所以我还是比较赞成前两种选择的。”

    钱老没有做答,又询问其他儿女,个个沉默不语,谁都认为钱老已经决定了继承者就是叶子亨或者大姐家。好一会儿,小媳妇阿兰尖酸的说道:“我看,既然姐夫这么热心,怎么不让姐夫出钱承接下来,不就才几个亿吗,姐夫这点子小钱还不是一挥笔的事?”

    叶子亨表情有些不自然,他飞快的看了老婆钱素雪一眼,又看了钱老一眼,尴尬的辩解道:“阿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的家底,我们的生活来源还不就是靠那点分红那点子薪水?怎么可能买的起?这事还得爸爸拿主意的,我只不过是向爸爸提建议罢了。”

    阿容立时接口就发出了憋了好久的怨气,道:“叶副总裁你也太谦虚了吧?整个利衡你有一半的天下,这次人事改革你又要计划提拔多少亲信?你打一个喷嚏整个集团都要感冒!你一跺脚利衡都要地震!……”

    叶子亨的脸色剧变,试图对着钱老解释。没等他说话钱老就将手一挥,安慰道:“子亨,这样吧,子亨,你务必就在这十天时间之内,去找你的朋友融资贷款,用你的名义用你的能力去筹集所需的资金,具体怎么操作你就和他们商量,反正必须要让其他董事挑不出毛病来,子亨啊,这是考验你能力的最关键的一件事情啊!”

    叶子亨连忙点头称是。

    一个一个的数过去,个数可真不少,可是有几个象样的? 看他们那七模八棱的表情,看他们那默然却怪味的眼睛,想到他们那五颜六色的内心,钱老似乎活生生的就被他们撕成两半,他那苍老的家主之心被割得鲜血淋漓!

    钱老喟然叹息:这些真的都是我钱正生的后人吗?利益难道竟然有这么大威力?唉,还是古人说的好啊,儿孙胜于我,将钱留他作甚么;儿孙不如我,将钱留他作甚么!

    *************

    在山城,江坪镇,雯丽自己的家中。

    今年天气明显比往年寒冷,前两天这里下了一场大雪,记得有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雪了。放眼望去,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蓬蓬的,似乎有种暖和的感觉。

    然而雯丽不快乐,虽然此刻在家烤着火,可她浑身发寒。母亲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话语刺激她,而周围乡邻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她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里呆下去。
第2章 礼貌的杀机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除夕之后,钱老勒令钱同华投案自首,很快他就被香港商业调查科羁押调查。钱毓慧被撤销鞋业公司总经理职务,调回总部,脱离经营一线。钱老的两个媳妇也被迫调离国际总部,钱老授意薛总和叶子亨对国际总部进行整顿。

    叶子亨对外宣称他拉拢了一帮有意入股集团的富豪朋友,大家凑集起了资金,成立了一个公司,收购钱同华手中的股份,而他是这间新公司的董事长。于是现在的叶子亨以他所控制12%集团的股权成为集团第二大股东,并被推选为集团副董事长,董事大会已经通过。

    叶子亨已然大权独揽,分管集团旗下五个大企业,而钱同华手中的那些股份也被叶子亨的朋友收购了,于是现在叶子亨无论在集团中的人事势力,还是在董事们的支持度当中,他都是绝对的首屈一指,外人看来,俨然已经是利衡集团的准继位人。

    在龙镔为利衡集团度身打造的长安计划里,“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第一要紧的原则。

    所谓安内,第一就是要稳定人心,员工的、董事们的、以及外围舆论的人心,切实做出钱老将传位给叶子亨的态势,这样人心才能稳定,才不至于让舆论认为集团内乱;第二就是要让焦嵘森继续麻痹大意;第三钱同华的事件是无异于一个原子弹,如果不及早消除那将会后患无穷。

    钱老薛总他们都深知,虽然叶子亨现在权力很大,可他只不过是拥有对一些企业的琐碎枝节管理权力而已,真正集团的大权依旧还在钱老的掌握之中。

    内部人心稳定是对抗焦嵘森进攻的重要手段,既然人心初稳,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如何让集团企业经营大局获得稳定,龙镔认为利衡的痼结是面对原材料不断变化波动的成本环境,企业的盈亏平衡点越来越受到挑战,利润空间的日渐压缩已经到了集团承受的谷底和极限。利衡不搞价格战,必须要对旗下部分企业出让股权,进行资产重组,甩开拖住集团发展步伐的企业,轻装上阵。

    当钱老他们紧锣密鼓秘密展开行动的时候,焦嵘森兀自还在以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定步骤发展着。

    整个春节假期德老都和龙镔呆在那套别墅里,龙镔总是那么孝顺的帮他按摩,洗脚,洗衣服,并向他请教学问,而龙镔的博学更是令德老大为惊奇。德老异常喜爱这个孙子,可他又为了龙镔的事情而内心非常矛盾,虽然目前龙镔在钱老的保护之下,可是龙镔说到底还是犯法了,法律终归是要面对的,可到底要以什么方式去面对呢?在如是这般的矛盾心理中,德老离开长安回到长汉,权衡着操守、亲情和法律。

    郑学是他母亲命根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丈夫死了,弟弟死了,除了郑学她什么都没有了,说实在的,为了郑学,她就什么都敢做!她千方百计地活动着,试图把郑学从监牢中救出来。

    **********

    钱老终于下了决心,接受龙镔建议,放弃一些下属企业股份。这天莫桂山副董事长、李元福副董事长、何永济副董事长带着各自的智囊团赶到长安。

    钱老似乎精神很是疲惫,全然没有了以前的矍铄,双目无神,就连头发也没有梳理得细致,走路有些不稳,坐在老板椅上都是在用手肘支撑着有些偏斜的身子,这副神态是足以令各位董事暗自心惊的。

    待大家在会议室坐定,钱老坚持着站起身子,声音缓慢而又低沉的说道:“各位董事,各位老朋友,我钱正生先向大家三鞠躬致歉后再谈正事,我对不住大家了!”钱老泪光盈盈,在大家惊愕的注视中,深深的三鞠躬。

    三鞠躬罢,钱老说话变得更为艰难,颇有些哽涩,道:“由于我的管理无能调控失度,集团企业虽然目前状态还算良好,但是毕竟摊子太大,经营和管理将变得越来越艰难,市场的萎缩有加剧的迹象,集团主营目标定位模糊,迫切的需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确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

    钱老嘴唇抖索着:“这个决定太大,关系到股权的分割和产权的剥离以及集团产业架构的剧烈变动,所以一切由你们自己作决断。你们是知道的,我那个败家子现在已经被警方扣押起来了,过几天就要开庭。我的两个媳妇到底给集团造成多大损失,目前也是在总部的审查清理之中,我除了长女和长女婿子亨稍稍让我宽心舒慰以外,我已经彻底的对儿女失去了信心。”

    钱老复道:“好在大家谅解,子亨也不失所望的保卫了大家的权益未遭受实质的侵害,现在子亨也成为了集团的副董事长,这是令我这个老人最为欣慰的事情。”

    钱老用真诚的眼神扫视着大家,想想又道:“现代企业是日趋综合性和专业化并重齐行,然而我却在多角经营方面过急过勇,扩张失去控制,已经无法在有生之年顺利完成企业的过渡和改造,现在企业的收购和兼并已经是个大势所趋,合久必分是商业世界不变的真理,重组也是一个潮流,为了给大家一个好聚好散的结局,也是趁现在集团各大企业还值钱的情况下,我决定同意用非常优惠的折让价,自愿自己承担损失,允许大家用集团的股权换取旗下部分企业的产权,具体如何交换,我们可以细谈磋商。集团总裁金匡宁手里已经有了大把意图收购集团旗下企业的外人名单,可我觉得集团虽是我的心血,更是在座诸位共同勤力的结晶,与其将来被外人得去,我还不如让大家去管理经营。现在正是国内经济突飞猛进的时期,我相信,凭你们的经营才智一定可以让这些你们中意的企业在你们的管理下更上一层楼。”

    钱老的话就像一把巨大的涡轮扇,呼呼吹去那些早有此意者心头的疑云,也极大的挑起了他们的兴趣。”

    阿远有些迫不及待了,一等钱老话音刚落,出口就问道:“那董事长,您准备出让名下哪些企业?”

    “阿远,莫老都已经把担子交给你了,除了药业、电子、重工之外,其他企业都可以商量,只要你有兴趣,”钱老微微笑了一下,这笑容里谁都看得出其中的苦意,指指挂在会议室墙上的那个挂壁电视荧屏,上面正显示着利衡的股票即时走势,道,“此事关系重大,诸位务必严守机密,否则引起集团股价发生巨变,对你们对股民就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现在的股价是八点六二港币,我不希望看到它波动太大。”

    莫桂山的神情似乎很是惋惜,道:“钱老啊,你非得要这么做吗?”

    钱老还是苦苦的微笑一下,道:“我是活不了多少日子的了,身体也不行,你们都看到了,昨天晚上还差点就中风了,精力也不济,我怕我死了,恐怕事情就不受我的控制了啊!你们对我钱正生一直鼎力襄助,我这是在生前借此机会报答你们啊!你们就不要让我在黄土里对你们感到歉意,再抱有什么遗憾吧!”

    何永济有些难过,沉痛的道:“钱老,你这么一来,整个利衡不就支离破碎了吗?你能不能再斟酌斟酌?”

    钱老呵呵笑了,脸上却有泪留下,他掏出手绢沾了沾,道:“我不比你们,有那么称心如意的继承人,老朋友啊,我的遗嘱难写啊!这利衡的摊子到底太大,家业大了,烦恼就多了;儿孙多了,后患就多了,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干脆我就撇手落个清净!我已经聘请了香港著名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前来协助大家洽谈具体事宜,你们选出自己感兴趣的企业,评估集团股权和企业的市值,我承诺不让你们在这次交换中吃亏。”

    一阵沉寂之后,各位董事感到既然钱老决心已定,便告辞钱老私下进行商议去了。

    莫桂山喝着浓浓的功夫茶,幽深的品味着这褐黄的茶水,抬头看到儿子阿远那有些喜形于色的模样,威严的道:“你高兴得意个什么?!值得你这么手舞足蹈吗?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轻易别暴露出自己的底牌,你怎么就没听进去?”

    阿远的笑容登时有些僵了,却又不敢回驳。

    同来的莫氏企业副总是个并购企业的行家,忙讪笑着打着圆场道:“董事长,这是一件值得我们高兴的大喜事啊!您想啊,要不是阿远曾经向钱老做过这种暗示,他能有这么爽快吗?钱老是觉得曾经欠了您的大恩,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向您报答啊!”

    莫桂山不语,依旧啜着茶水,良久才道:“你们不了解他,我却对他了如指掌。我多次向他提出过,想请他多转让点股权给我,或者就是在旗下企业多拥有点股份,他都婉言谢绝,他在集团股份控制上是个铁门栓,讲究的是大权一定要独揽。他现在这么轻易的说出转让旗下企业,我看没那么简单。”

    莫桂山看看儿子阿远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也许说重了,转而微笑着道:“说你的不是是为了你好,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底牌被别人知道,你要好好学会精华内敛啊!”

    阿远还是有些不快,道:“爸爸,我知道你有点子怀疑钱老是在作秀,在试探我们,其实就算他是试探我们也不怕。商场上从来都只有利益之争,我们觉得划算就做,不划算就推辞掉,死等叶子亨做的承诺,反正现在叶子亨已经上位了。”

    莫桂山道:“没有我的支持,叶子亨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壮大的实力?不过现在利衡这河水已经非常浑浊,持续在走下坡路,应该趁早跳出这个是非***,得到实惠,迟得不如早得,远得不如现得,免得越拖越深!至于叶子亨吗,阿远,这可不是什么好鸟!卖兄弟耍手段,城府太深,和他在一起你得小心翼翼。”

    阿远尽力压制住内心的狂喜,道:“爸爸,我手头掌握了很多有关利衡服饰和利衡鞋业的内幕,如果我们可以吃掉这两个企业,那就会极大的壮大我们的阵营。我们可以把这些内幕抖出来,狠狠压价。”

    那位副总也阴笑着道:“董事长,我觉得现在要是把利衡的股价向上抬一点,说不定我们可以多点子集团股权评估的筹码,这样一抬一压,那么差距也就大了。”

    莫桂山不置可否的道:“利衡不用你怎么招呼,它的本身的产业就值这么多钱!”

    何永济副董事长、李元福副董事长也在进行类似的谋划,不过李元福想的是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别人,他有些厌倦了,想享享清福。

    ************

    曾海长一直以来是要和钱老祸福与共的,他此刻正在董事长会客室里泪流满面的试图阻止钱老:“董事长,这都是您几十年来的心血啊,就算现在集团陷入发展困境,但是根本就没有实质恶化,您何不再振雄风痛加整顿?我担保最多只要一年就必定可以改头换面啊!”

    钱老很是感动,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实际目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嘲似的笑笑,淡淡的道:“海长,我们都老了,这将来的事情谁说都不能算数,我缩减集团规模也是为了确保那些股民不因某种不确定性而遭受损失啊!况且规模小点,我也放心交给后人,是吧?”

    曾海长很想脱口劝阻钱老应该对于传位大事再慎重一些,想来想去,终于只得叹息的说道:“好吧,我也不劝你了,反正我就是一句话,跟你跟到底,就是将来到了阴间,我也还是跟着你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钱老站起,使劲握住曾海长的手,那眼里全是无以描述的感动。

    ***********

    叶子亨被钱老这一棒棒打得晕头转向,他的布局彻底被打乱了,原本就等着钱老一死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董事长宝座,他甚至都已经考虑好了怎么样把集团总裁金匡宁拉下马来,哪料到钱老竟然突然要把集团分割切散!

    这不就是在把自己未来的钱袋子拱手送给别人吗?!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骤然间,他意识到原来他在钱老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试图劝阻钱老,那料钱老一句话就把他顶得无言以答:“子亨,我这还不是在为你着想?没有我押阵,你对付得了那帮元老吗?不让他们如愿以偿,你就不怕他们将来造反?我们失去了一些下属企业而已,也许会有点局部利益损失,但是我们获得了绝对自主的权力,也结束了那个高层混乱的场面!你将来的担子更重,自由发挥的空间也更大!到时资金将更加集中,利衡的改造也就更加简便更具有可塑性,何乐而不为?你应该支持嘛!”

    ******************

    焦嵘森又一次暴跳如雷!

    自打一得到这情报,他就暴跳如雷!

    他不断的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见什么就踢什么,嘴上不忘怒骂:“太卑鄙了!太卑鄙了!你不是要打造出巨型跨国企业吗?为什么要把企业转给别人?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机?为什么要在我将全部资金都押到原油期货上的时候?你是不是吃准了我对你无力发动进攻?安?仆街你个钱正生!”

    心腹大将们噤口不敢出声,高人手捻念珠,却是一脸微笑。

    焦嵘森狐疑的看着高人,道:“你笑什么?出了这么个意外情况,你怎么没有算到?你不是什么都在你预测之中吗?”

    高人闭目,许是正在回味昨夜的那次开包运动,他一向认为开处是神圣的纯洁。只见他脸上挂满笑容,嘴唇微动,道:“大战已经开始,居士你为何如此不能冷静?利衡集团定将转手,而钱正生也活不过今年,整个钱家破败不堪,你何不微笑着等待这个场面到来?”

    焦嵘森仍不解恨,厉声道:“我要的是钱家死光,你说,到底钱老鬼今年什么时候会死?我要他亲眼看到他的失败!”

    高人冷声一笑,道:“此人久于劳累,运至六冲,久病逢冲必死。我去年就已经说了,官鬼寅木墓于月建,病于日建,妻财子水虽动而与丑土作合,为贪合忘生,大凶之象!虽有贵人襄助,但更有伤折加体,六月亥水处囚地,此乃滴水难救枯苗,钱家必败!用神入墓和忌神动来克之,此人无救,六月必死!有道是:凌云甲第更新主,胜概名园非旧人!你担什么心!”

    焦嵘森呆听着,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句‘凌云甲第更新主,胜概名园非旧人’!”

    *************

    在石伟的威逼利诱下,刘光华终究抵挡不住,向石伟原原本本的把事情交代出来了,不忘反复申明那当年所有的安排全部都是廖业指使的。

    而廖业却综合各种零碎的信息,猜测到龙镔一定还在那个什么利衡集团。

    郑学的母亲费了好大力气才在监牢里见到尚未公审的郑学,一见母亲的面郑学立即号啕大哭,母子相互痛哭落泪之后郑学对母亲提了两个要求:第一要不惜任何代价把他从看守所解救出来;第二一定要把那个龙镔抓捕归案!

    静儿依旧在学校,她深深地苦恋着龙镔。秋雅也回到了长汉大学继续学业,常成也没在继续纠缠她了,常成如今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身为常氏企业的公子,他很自然的成为无数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石伟杜慈则在长汉市里过着美满的爱情小日子,自打石伟得知龙镔将得到钱老奖励两千万之后他就在盘算:要怎样才能让龙镔请客呢?

    ***********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个世界的确在这几个月开始混乱起来。

    美国坚持认为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萨达姆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隐藏起来,并威胁伊拉克要承受严重后果。美伊局势动荡,多国部队踏着战争的脚步已经向海湾逼近,而油价即将超出组织的控制能力,龙镔经过详细分析后果断认定,在近期内油价很有可能突破39美元/桶。

    然而,让老百姓想不到的是**病毒渐渐在人群中蔓延,恐怖的号角已经吹响,空气里充满了死亡的威胁,我们有如一条在浑浊水中挣扎的鱼,可这浑浊却又等同于某种欺骗。

    鱼,在欺骗的水里游动着,四周的混浊用虚假的颗粒阻挡了鱼儿们无知的视线;混浊,微笑着包裹着鱼;鱼,不得不昂头露出水面喘息,却不料到已有从天而降的渔网;戴着口罩的渔夫,撒着不戴口罩的渔网。

    静静的河水静静的流着,清风吹拂,波纹微漾的水面之下向来就是鱼儿们的天堂。有经验的渔夫总是经验的观察着这美丽的流动,流动里有流动的鱼影,渔夫礼貌的将网袒在手臂上,在礼貌的向上苍祈祷之后,双手礼貌的挥动网,那网也就将礼貌带给了鱼儿们。

    网在阳光下划出飞扬的流线,悠悠的圆弧拥抱着静静的流水,当礼貌有了杀机,流水也就死亡。

    *************

    叶子亨、莫桂山、何永济、李元福等人私下里磋商,决定礼貌而友好地联合起来瓜分利衡集团企业。

    两天后,他们各自的方案已经完毕,对集团企业的各项评估也已初步完成,于是准备找钱老签约。

    钱老正在会客室里闭目养神,一见莫桂山阿远他们驾临,忙起身相迎,招呼就座,自是一阵礼貌的寒暄之后走入正题。

    李元福先是表示惋惜和歉意然后陈述了自己的理由,最后他说道:“董事长,创业难,守业更难,您的心情和考虑我们都理解,我非常感谢您这么些年来对我的厚爱,我的那点子股权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作价六亿二千万港币转让出来,不想再作生意了,好好的找个地方养老,过完这剩下的几年,就此生足以。”

    钱老笑笑,点点头说道:“我是没意见的,就看看其他人的意思。”

    莫氏是一个专门从事纺织类服装鞋类等等用品的集团,觊觎利衡服饰利衡鞋业已经很久,只见阿远必恭必敬的非常诚恳的对这钱老说道:“董事长,您是我最尊敬的实业家,我爸爸常常教导我要我学习您的大度胸襟,……,所以您也千万不要怪罪小侄说些不应该说的话,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些评估专家可能把利衡鞋业和利衡服饰的市值估算得过高了,他们忽略了很多方面,……,所以我觉得这两家企业的评估市值应当以我们的为准,这是我们的专家组一致的意见。”

    钱老微笑着听着,不时的嗯嗯几声,然后又接过阿远递过来评估书看看,点点头,放回桌面,对着莫桂山很欣慰的说道:“桂山啊,阿远很不错啊!条分缕析,有条不紊,很好,很好。”

    莫桂山也连忙礼貌的谦虚道:“哪里哪里,他们那些个年轻人啊,就好鸡蛋里挑骨头,瞎折腾!您别往心里去。”

    *钱老脸上绝对显现不出内心的情绪,他微笑着道:“他说的很好,看问题也透彻,我先记下了。永济,你呢?”

    何永济感兴趣的是利衡化工,他呵呵一笑,道:“我老了,让阿贤和你谈吧,年轻人锻炼一下有好处。呵呵,阿贤,你就说吧!”

    得到了父亲的暗示,他儿子阿贤胆气十足,礼貌也有加,道:“董事长,我们看中利衡化工,不过我们不同意集团对化工的市值评估,现在化工迫切需要大笔资金来改造,您看看,利衡化工现在存在很多问题,……”

    钱老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茶杯的杯底,静静的听着,默默的想着。若不是龙镔的强烈建议,他是绝对不能容忍这些人来侮辱他的智慧的,这些人啊,把集团的市值估算得这么高,偏生就把他们自己有意图的企业压得这么低,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可是不放手不行啊,如果这些元老依旧高高在上,那必然会是将来动荡的隐忧;如果不赶快精简企业抓大放小,紧缩防御阵地,一旦焦嵘森大举进攻,那么集团旗下这么多企业必定四处烽烟,内忧外患,穷于应付!

    想来想去,最关键的还是庆幸有这么个好干孙子,不是他,自己就不会去冒风险将金钱投入石油期货,略略算一下,这么些企业不就早回来了吗?自己还那么在乎干什么!?

    钱老暗暗叹息,又看向女婿叶子亨,似乎有几分歉意的道:“子亨,你和你公司的那些股东联系的怎么样了?”

    叶子亨颇有些诚惶诚恳的对这钱老说道:“董事长,我那公司里的股东对利衡经贸、利衡电子、利衡重工、利衡建材都有兴趣,这是他们的评估方案书,您看看,”叶子亨瞄瞄李元福,接着道,“还有他们决定收购李副董事长的股权,您看……”

    钱老翻看了一下,感觉有些心堵,他用手抚了一下,把叶子亨的评估书丢到桌上,口齿有些不清的道:“他们也未免过分了一些,利衡电子、利衡重工、利衡建材就只值这么一点钱吗?我要是答应了,那我怎么向股民交代?还有,我都说过了,电子和重工是不转让的。”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大家伙有些尴尬的对视着。

    正在这时,金匡宁进来了,钱老招呼金总坐下,然后指着台面上那些评估书对金总说:“这是各位董事认可的评估书,和集团聘请的专家意见有些出入,你先看一下,明天把各企业总裁召集起来,还有律师都一起来吧,大家坐下来谈谈,谈得差不多的话就签了吧!我很累了。”

    焦嵘森怒火难遏,指使手下收买亡命之徒在利衡电子员工餐厅投毒,当天就有四十多个员工发生严重的食物中毒,被送往医院抢救,而利衡药业一条生产线也被破坏,当地警方接手调查。

    战争阴云已经开始集结。

    *************

    龙镔没有想到长汉警方已经掌握了他就藏在长安,并且已经准备把他抓捕归案。

    2003年二月十五日晚上九点钟,周擎开车带着龙镔出去透气,两人都没发现有一辆黑色三菱吉普跟在他们身后。

    周擎找到一处青翠草坪后便把车停下来,龙镔走出车子在草地上坐下,周擎则下车打开后备箱准备拿出啤酒跟龙镔对酌。

    吉普车上也下来三个人,走到龙镔面前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龙镔吗?”

    龙镔心神陡震:他们是谁?怎么有长汉市口音?他们怎么认识我?怎么知道我叫龙镔?莫非他们是……糟糕!警察!这是极速的一瞬间的事!龙镔已经猜到他们的来头!

    龙镔没有抬头更没有回头,他极速的思考摆脱的对策!

    危险已经降临!对这个突发意外情况,他曾经有过思想准备,也做好了应对措施的!

    正在拿啤酒的周擎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两个陌生人一定有问题!他迅速看去,他看到了有一个人已经将手放到腰间,妈的!这是准备拔枪的动作!极度危险!

    龙镔没有动,只是稍稍偏头看到了站在他右前侧的这个人的动作。而吉普车上又下来一个人飞快的跑过来!

    周擎紧张地盯着龙镔,而别克车已经熄火,看周擎的神色就知道周擎已经做好协助龙镔逃跑的准备。

    难道真要逃跑吗?还这样一直逃亡躲避下去?

    逃亡简直就是一把无形的枷锁死死的锁着自己的灵魂,虽然自己的躯体在这逃亡的日子中可以隐秘的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可是灵魂从来就不曾自由过!精神从来都是压抑的,甚至自己都不敢高昂着头在人群中放声大笑,从来都只敢将眼神投视广袤深邃的夜空!

    黑夜和白天对我还有意义吗?这个世界到处都弥散着一种黑暗的神韵,白昼它就徜徉在那阳光下的阴影下,盘踞在那废纸堆龌龊的背面,吞吐于众人私心的唇齿之间;黑夜它就彳亍在霓虹灯的诱惑里,浮闪于每一块有光亮的地界,跳跃于每一条电路之中,就连枯燥的数字里它也在张扬着存在!

    陌生人还是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龙镔吗?”

    既然自己犯了法,虽然有很多理由可以自我解释,但是被通缉被追捕也是必然的,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是理所当然的。龙镔并没有因为陌生人的礼貌就将头抬起来,因为他分明看到他们已经把枪摸在了手上!

    杀机!

    周擎不敢言声,只是急切焦急的用眼神示意,要龙镔快下决心,他知道,龙镔太重要了,这是薛总的交代,更何况龙镔还是他崇拜的偶像。

    ……

    就在龙镔颠三倒四思考的时候,那个一直说话的陌生人礼貌将手放在龙镔的肩头,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你是不是龙镔?”

    准备下手擒拿了!对这一着,龙镔他早就从周擎康铁他们那里学到了七种破解方法,但是他不会去做,反抗搏杀拒捕也没有必要,他们只是警察,跟自己并没有私仇,而且那样只会更加加重自己的罪刑。

    自己这些日子了解到警察也并没有那样庄严的面对神圣的国徽!龙镔念头一转,平静的说道:“你们不用问了,开个价吧,多少我都给。”

    说话的陌生人显然被龙镔异常的平静稍稍震了一下,的确他很心动,“多少都给”是多么具有诱惑力!

    另外那个飞奔过来的人拉开周擎司机座的车门,试图摘掉这部小车的车钥匙,被周擎钢爪牢牢扣住,并道:“你谁?要打劫你就找错人了!”

    这个人强忍着痛,怒气冲冲的道:“我们是长汉市警方,请你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

    周擎喝道:“什么长汉市警方!你证件呢?”

    龙镔立刻制止周擎道:“周擎,别说话!”复又站直身子平静的道,“警察朋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拿枪的那个人嗤笑一声:“一百万你能给吗?”

    龙镔平静的看着他,礼貌的道:“给你是绝对没有问题,只要你收,就会有人送给你。”

    两位警察对看了一眼,道:“对不起,你得先铐起来。我们怀疑你和2002年6月那起故意伤害罪案有关,请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周擎急了,连忙道:“等等,你们在长安抓人,有没有通过长安警方?”

    龙镔沉声对着周擎道:“周擎,别多事,”他又转头看着这警察道,“这样吧,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的朋友纯粹与此事无关,你们放他们走,怎么样?至于我,不就是坐牢吗?”

    **************

    美国政府持续不断的向世界传达着礼貌的告白,反复陈述它不得不对伊动武的理由,不断的派出高层官员奔走于世界各国,以获得所谓道义上的支持。在国内则是铺天盖地的新闻舆论将石油的罪过全部倾向伊拉克这个“邪恶轴心国”,民众越来越认同布什的说法,觉得伊拉克、萨达姆真的越来越坏了,已经到了必须要动用武力来解除他的武装的时候了,布什的支持率迅速高涨,那点反战的呼声只不过是大河中的一个浪头。

    伊拉克摆出合作态度,礼貌的讲究人权的美国不依不饶,美伊之间战争似乎越来越难避免。而伊拉克为了拖延时间备战、尽力争取和平,伊拉克贸易部长穆罕默德·马赫迪·萨利赫称,如果战争可以避免,伊拉克将允许美国和英国公司进入伊拉克的石油市场。然而美国对此不予理睬,誓要“倒萨”,已在海湾地区已经部署13。3万兵力。

    为了使军事打击伊拉克合法化,美国正努力争取联合国安理会通过新决议,允许其使用武力。联合国?联合国是个什么玩意?你知道吗?

    与此同时,**病毒继续在人们礼貌的问候中,礼貌的交谈中,礼貌的交往中,将危机传递开来

    **************

    警察们很有素质的站着,龙镔抬头看看四周,警察已经将他重重围住,,也阻挡了他的视线,这城镇依然还是繁华的,灯光照耀的地方总是投下深暗的阴影,婆娑的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既然已经被锁定,抓就抓吧,怕个**!龙镔骨子里的倔气腾起来了。

    当冰冷的手铐扣紧手腕的时候,龙镔脸上的神色竟然出奇的坦然,用手指摸摸这个钢铁的套子,这里有一种沉重的分量,看着周擎那一副恼怒和担忧的神情,龙镔很平静的道:“周擎,警官没有对我使用暴力,已经很够意思了,你尽快给我安排律师来,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龙镔转身登上警车,那个被周擎暗塞了一把人民币的警察将手一挥道:“你就放心啦,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上车!”

    拉响警笛,风驰而去!

    周擎呆呆的站着,他不知要怎么样才能向钱老汇报。

    坐在警车上,看着窗外被车灯照成白亮的树木急速的拉近又转瞬暗淡的消去,时不时鸣响的喇叭在轰鸣的引擎声中就如交响乐曲中大锣,这种三菱吉普车的减震效能还是不错的,穿越路面些许不平的起伏时在车里的人只是感到一点子晃悠。

    估计这位正在打电话的警察就是这次的负责,眼下他正大声的说道:“喂,是***局长吗?我是***,嫌犯已经顺利抓获,我们连夜就赶回来。…对,对,抓捕中没有遇到阻力,…,您放心,我们没有对他怎么样,…嗯,嗯,好好,好,…!”

    龙镔开始对这些警察有了谈话的兴趣,尤其是对这次如此礼貌的抓捕有了谈话兴趣。

    龙镔咧嘴一笑,偏头对夹着自己的那个警察说道:“我记得我在电视上看你们抓逃犯的时候,从来都是三下五除二,一个标准的格斗擒拿将他制服在地,然后立马就上手铐,还非得把罪犯的头压低不可的,更加不用说还准许我说话了。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对我太客气了啊?”

    这个警察也笑笑道:“你又不是杀人犯,又不是毒贩,更不是越狱逃犯,没这个必要吧?”

    龙镔依旧是笑笑说:“那你们就不怕我反抗拒捕?就不怕我和你们搏斗?我可是身高马大啊!”

    这个警察看来性情比较开朗,接上口答道:“我们早就对你调查过了,你是一个大学生,平时表现还不错,而且据说你还曾经捐过不少钱帮助同学,你又没有前科,你畏罪潜逃后又没有重新犯过事,更何况你腿部还有钢板,要跑也跑不过我们,我们何必在拘捕过程中激发不必要的矛盾?是不是?”

    龙镔身边另一个警察,也就是最先掏枪的那个警察有些阴沉的道:“小子,就算你三拳两腿打残过受害者,你还能奈何得了枪?你拒捕那不是找死?我随时可以在鸣枪警告后打断你的手脚!你牛高马大有个屁用!”

    龙镔微笑着不作回应,还是那个性情开朗的警察问道:“哎,你在广东混得不错嘛!说说,你在那边到底是干什么?”

    龙镔答道:“自由职业,帮别人炒炒股票,拿点佣金吧!”

    一听说炒股票,这个警察登时就满腹辛酸的苦水,他可是已经被套得死死的,眼下正干巴巴的等着国内大势上扬以期解套,他立刻追问龙镔关于目前行情的看法。

    龙镔觉得他很好笑,便答道:“没看法,中国的行情不能有看法。就几个字概括,特殊市场,切忌跟风,低买高卖,千山我独行。”

    他还不甘心,想继续追问他所持有的个股,却被坐在前座的那个打电话的头儿把话打断,那个头儿转头过来问龙镔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有领导关照在我们不要采取强硬手段拘捕你?我都有点迷糊了,以前是不惜一切手段抓你归案,现在是抓你归案,有人亲自帮你打招呼!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说?”

    他停住了,没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龙镔。

    其实龙镔也不太明白,要说是钱老他们吗,没可能,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期,原油期货价格正是处于上升阶段,在行情波段的哪个“次最优点”出货,在哪个价位点沽货这是这次金融行动最重要的部分,如何掌握好这个时间差,这是必须得四个人一起根据瞬息突变的行情做判断的,而且必须达成一致意见,最后由他签字下指令,这是钱老对他们反复交代过务必遵循的。……左思右想,似乎只能说是外公德老的原因。

    龙镔苦笑一下,自嘲似的笑道:“我能有什么背景?什么都没有。”

    那个有些阴沉的警察阴沉的**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似乎对这场谈话没兴趣,出声要求司机放点音乐,不一会儿,警车里便传出刘德华的歌声,这首粤语歌龙镔曾听过,好像歌名叫做什么《开心的马骝》。

    **********

    与此同时,集团股权交换下属企业产权的协议已经到了最火爆最紧张的时候了。

    这是一场内部的争斗战,没有硝烟弥漫,有的只是唇枪舌剑;没有血肉横飞,却到处枪林弹雨。围绕着利益,空气里一片刀光剑影,铺天盖地而来的人性人心之弹将钱老将利衡将所有的人打得伤痕累累。

    李元福副董事长的那5%的股权已经作价4亿八千五百万转让给了叶子亨、莫桂山和何永济三人,协议已经签署,第一期款项一亿八千五百万也已经当场汇到了李元福的账上,余下的三亿将于五月一日和八月一日两次付清。

    终于,莫桂山其所有股权并贴补支付一亿四千万港币获得利衡鞋业和利衡服饰,何永济同样获得利衡化工,并且在叶子亨的配合下,三人联手瓜分了利衡经贸,额外支付了三亿六千万港币。至此整个利衡集团只剩下四家企业了那就是利衡建材、利衡电子、利衡机械重工还有利衡药业,利衡出让四家企业唯一的收获就是五亿港币。

    要知道,当时评估专家对集团评估的市值是100亿港币,而今半壁江山已落他人之手!到手的不过区区五亿港币!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钱老坐在薛总家的书房里,疲惫之极却睡意全无,钱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国蔚,世事茫茫难自料,清风明月冷看人啊!”

    薛总重又给钱老添上茶水,尽力开怀说道:“钱老,您就想开点吧,现在我们虽然吃了明亏,但是至少我们没有暗亏啊!那几家企业将来有得热闹的,迟丢不如早丢。”

    由于股份重组,集团在香港暂时停盘交易,新股方案还须几天后才出台,新的董事会定于两天后召开,钱老不希望一些小股东节外生枝,早已安抚妥当,承诺将在将来集团的新股分配上给予很好的优惠。

    同时钱老安排专人前去长汉处理龙镔的事情,而金融行动则照计划进行中。

    原油期货持续的上扬,令焦嵘森得意之极,不过来自利衡集团的消息却让他有点子高兴不起来,他觉得仇人钱正生在这次所谓的股权交换游戏中虽然大亏血本,但是却有效地降低了他的杀伤力,也破坏了他以前精心布置的局,他只能寄希望于炒作期货获得巨额利益,有足够资金对现在的利衡展开狙击。

    他总是质疑他到底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以至于以前安排的陷阱一个接一个凭空失去了作用,最后他想来想去,认为还是自己不应该事先就张扬要复仇的,以至于钱老对他有所警觉。

    当然,他也怀疑或许有高人指点钱老如何防范他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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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三瘦马所写的《被上苍诅咒的天才》为转载作品,被上苍诅咒的天才最新章节由网友发布,找书苑提供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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