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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成龙(1)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康定庄一直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随时将龙镔的重要情况向薛国蔚汇报,以便薛总能为龙镔在做事有偏差时为他掌舵,这是钱老生前就交代过他的。

    躺在病床上的薛国蔚听了康定庄对龙镔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报后陷入了深思,他觉得龙镔在权谋上在管理上超人一等,却在情感处事上过于单纯,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孩子气,或许这是因为龙镔从小就是孤儿,身边那些老人又过早离开,导致他过于在意珍惜情感却反倒不知如何料理情感。

    龙镔在情感处理上的偏激让他有些担忧,可是在如今非常时期,龙镔最需要的就是在集团真正站稳脚跟,真正获得统御下属的权力,不能再让龙镔在这些情感上分心,只能等待以后寻找时机慢慢开导。

    薛总对龙镔身上的那个上苍诅咒将信将疑,所以当石伟后来又再次打电话给他询问龙镔的真实心态之时,他也只好不置可否,只是建议石伟说龙镔还是个孩子,想问题做事情有时有点偏激,要给他时间给他空间,顺其自然,静观事态发展。

    海涛石伟秋雅的平安离去暂时让龙镔放下了心头的巨石,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达到了那个可怜的悲伤的目的,虽然他每每深夜想起这些事就心如刀割,却也为之而自感心宁,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造利衡这艘航空母舰之中去了。

    焦思溦以第二大股东的权益当选为董事局副主席,至此利衡集团目前的整个格局如下:利衡集团下辖利衡药业、利衡机械重工、利衡建材、利衡电子、利衡投资,集团董事成员有龙镔、焦思溦、钱素雪、钱毓慧、钱同厦、薛国蔚、曾海长八人,龙镔身兼利衡集团董事局主席、集团总裁、利衡投资公司董事长总裁以及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主任,焦思溦、钱素雪、薛国蔚、曾海长任集团董事局副主席,钱毓慧任集团董事副总裁(因即将分娩,暂未分管业务),钱同夏任董事顾问(虚职),曾海长任集团副总裁兼国际总部总裁,段平春被提拔为集团副总裁兼药业公司总裁,祝本同依旧是利衡机械重工总裁,利衡建材总裁李修柏,利衡电子总裁武特立。薛冰莹担任总部人事副部长,行使部长权力,算是代理她父亲薛总的职权。

    *****************

    龙镔知道集团里那些高级管理人员并不怎么服从他,可他清楚他在集团普通员工心目中的地位,他认为虽然他在集团高级管理人员中没有根基,但是他对集团的控制权就是最好的根基,全体打工仔就是他的根基。

    他认定,要想把集团建设成他理想中的企业,在完善集团管理制度的基础上,他就得拥有对集团人事上的真正绝对权力,获得所有人的一致拥护,这样集团才能拧成一个整体,如同一架坚不可摧的协同作战的战车,快速前进。于是身居集团权力顶峰的他采取一种怪异法子,避开中高层管理人员群体,直接去底层员工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

    这天是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八点,龙镔在康定庄的陪同下去视察利衡药业和利衡电子的员工宿舍,并计划找一些员工进行谈话所在的位置走去。

    利衡工业园区还没建设好,原本诺大的园区里由于利衡服饰等企业被转给莫氏而被切割成几块,龙镔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将来如何把那些失去的东西收回来,以告慰钱老的在天之灵。

    园区路灯错落有致,虽然有不少路灯已经破损,可在这莹白灯光的照射下,酷暑的夜色倒还别是一番景致,一排排齐整的厂房延伸过去,空气中回响着机器的单调的轰鸣声。

    园区很大,每一个企业都单独用围墙隔离开来,龙镔穿过几道有保安守护的铁门,来到利衡药业员工宿舍区,又见到了这幕场景:在宿舍楼下略显狭小的水泥空地上、在绿化草坪上坐满了凑在一起聊天的员工,那草坪早就不能叫做草坪了,有些像是农村里房子前光滑平整的空地。

    龙镔出现引来不少人的视线,有几个已经认出了他,低声惊呼着站了起来,却又畏惧的不敢张扬,龙镔经过宿舍楼梯间的铁门信步上了二楼,几个好事的员工悄悄跟了上来。

    五颜六色的衣服晾满了阳台,楼层过道上水浸浸湿漉漉的一片,几乎找不到干爽的下脚地,几个巨大的垃圾桶摆在过道两端,早就塞得满满的了,还有不少垃圾散落在桶的四周,散发出阵阵垃圾特有的臭味,一群群苍蝇飞舞起落。

    整栋宿舍是一个回形设计,过道的两端分别设着厕所和洗澡间,通风很不顺畅,不过却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土地。龙镔走进厕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厕所的灯光很暗,墙壁上布满蜘蛛网,无数的飞虫在灯光下飞旋,而厕所几乎每个蹲坑都没有半点遮拦,不少正在大便的员工那白花花的屁股毫不客气展现在龙镔眼前。

    龙镔一一旋开检查水龙头,有几个水龙头已经被拧死,有的早已损坏,还有一两个龙头则在不停歇的放水。尔后又走进洗澡间,看到拥挤不堪的赤身洗澡的场面。

    龙镔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他迈步走进楼层过道,拐进了一间员工宿舍,这宿舍里摆放的是两层的铁床,铁床早已生锈,摆了三排,每排摆了三张,床位之间仅有比一个人肩膀还宽一点的空隙。粗算一下,这间宿舍竟然要住十八个人!

    宿舍光线非常暗,宿舍里的员工看到龙镔他们这些陌生人走了进来,就有人用夹生的普通话开腔问道:“你们找哪个?”

    龙镔努力展开笑脸道:“你们好,我们是集团总部的,来这里看看你们的宿舍,了解一下。”

    一人答道:“哈哈,原来是总部的老爷们来搞调查研究!欢迎欢迎!”

    又一人低声搭话道:“还不又是作样子!……”

    龙镔不动声色,继续道:“呵呵,你们得空吗?咱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许是有人估计龙镔的来头不简单,于是邀请龙镔随意点坐在床上侃起来。

    龙镔掏出烟递给几个坐在旁边的人,有一个人接过烟特意看了一下牌子,有些讶异的道:“哇!你这么节省!在总部至少每个月都有几千上万啦,还抽这五块一包的白沙烟?不是吧?”

    最先邀请龙镔坐下的那个人嗤笑一下道:“阿五,白沙烟都是好烟啦,都比你的软壳特美思要强吧!”

    龙镔呵呵笑道:“我是湖南人,有点家乡观念吧,觉得这烟合口味些。”

    那个阿五说道:“你们湖南不是还有芙蓉王吗?那烟好啊!**,销量大的不得了,员工的工资薪水也高得吓人!我们村里有个人在那里上班,你猜他一个月赚多少?三千七!要是***我一个月可以赚这么多,我就是累死也心甘!”

    龙镔笑着问阿五道:“你一个月可以赚多少?”

    阿五笑笑不说话,坐他旁边的那个人道:“他啊,一个月大概一千出头吧!我们都是没文凭的,出卖体力能有多少?肯定比不上那些搞销售和你们这些搞管理的啦!”他又弯下腰扭回头对房间角落里叫嚷道,“田七,这里有你的湖南老乡,你他妈还睡个**,快起来认识一下,是总部的领导!”

    这个田七闷着嗓子喊道:“初六,认识有个屁用?他又不能把老子弄上去搞管理当工长组长,又不能一个月给我开三千工资!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要认识你们认识,我要睡觉,你们给我小声点,我还要上夜班!”

    初六觉得在龙镔面前掉了面子,梗起脖子骂道:“**你妈的田老七!不就是你老乡骗过你几百块钱吗?就值得你记一辈子?说话能怎么说吗?你太没礼貌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总部的领导……”

    田七想必是这段时间烦躁得很,被初六一说就脾气上来了,回口就道:“初六,你讲话给我客气点!总部领导有什么了不起的?董事局主席总裁龙镔还和我一个县城的呢!***,要是他来,我就赏个脸见见他!其他的,一概免谈!”

    说得龙镔呵呵大笑,用家乡话开心的道:“哦,要是龙镔来了你真的就赏脸起来?”

    田七听得有人说他的家乡话,立即答道:“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

    龙镔呵呵笑着道:“你起来,你起来我就告诉你。”

    田七愣了一下,复又说道:“娘**的,都上了一次当,还认什么**老乡!死性不改!睡觉!”他旋即四肢叉开,故意发出呼噜声。

    这时,被康定庄他们堵在门外的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骂道:“白痴!他就是龙主席!”

    ……

    龙镔和这些员工有针对性的说笑着,并掏出笔记本将他们对宿舍提的意见一条一条记录下来,这时已经得知消息的段平春满头大汗的跑上来,同来的还有利衡电子的总裁武特立以及药业的两个副总。

    龙镔坐在狭窄的宿舍里,看着他们满脸通红,嗅到了一嘴酒气,眉头不禁一皱,复又松弛下来。看到自己公司的老总都来了,全宿舍的人登时鸦雀无声,远远的站离开龙镔,龙镔也站起身子,对他们笑笑,道:“你们不是在陪国外的客户吗?那可是有大订单的客户,可不能怠慢,怎么也跑过来了?”

    段平春羞愧不已,他们几个老总今天哪有陪什么客户!纯粹是一帮子人在喝酒聊天!龙镔这是在这些员工面前替他们掩饰真相!

    段平春突然变得十分拘谨,完全没了以前的率性,恭敬的顺着龙镔的口气道:“龙,龙主席,这不您来了吗?”

    龙镔招呼这几个老总坐下,微微笑着说道:“我是散步来这里逛逛的,顺便看看员工的居住环境,他们可是集团财富的真正创造者,和他们聊聊天说说话,呵呵,这不,我们挺谈得来的!”

    未待他们答话,龙镔接着说道:“你们看,我现在都认识了他们,他们寝室里大家的称呼方便又好记,刘三,赵四,阿五,初六,田七,呵呵,天南地北走到一起来不容易啊,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为集团的兴旺发达增砖添瓦,集团每一分每一秒都离不开他们。不过,我看这宿舍的条件实在让大家过得委屈,段总裁、武总裁、*副总裁、*副总裁,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从改善员工的生活环境上做点事?”

    段平春只敢唯唯称诺。

    其实龙镔以前就和段平春说过要改善改善员工居住生活环境,因为这段日子以来段平春一直没有空闲,导致员工宿舍的现状还是维持在前任总裁伍三奎那个时候。要说段平春的过错,只能说他有点得意忘形,认为自己最好的哥们龙镔当上了集团的第一把手,而且还提拔自己做了集团副总裁,不过他却忽略了龙镔的手段。

    龙镔今天就是计划好了要通过整整段平春来达到震慑利衡电子总裁武特立的目的。武特立他是钱老今年在集团改组的时候提拔上来的,有些心高气傲,骨子里很瞧不起龙镔,龙镔了解过他个人能力很强,是利衡电子总裁的合适人选,今天龙镔采用的这招叫做“敲山震虎”。

    果然,龙镔过了一会儿就对武特立说道:“武总裁,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和你商量,我们一起去电子走走吧!”

    武特立猛然记起自己已经有很久没去过员工宿舍了,记得最后一次去还是自己刚当上技术工程经理的时候,后来就一直呆在他的高级员工宿舍,后来买了房子就连更是连高级员工宿舍都去的少了,原因就是嫌那个地方乌烟瘴气太脏。平日里就是听办公室的人简单的口头汇报一下,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以前自己就不抽出一点时间亲自去看一下?处理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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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雷厉风行,在把集团旗下企业宿舍全部走访一遍之后立即召开集团总裁专项会议,宣布将务实改善集团员工居住生活环境摆上日程,并表示自己将亲自负责直接督察落实进展情况,总部拨出专项资金用以改造维修集团所有的公众厕所、洗澡间,整顿员工宿舍环境,以给付额外薪水的方式,让员工自愿报名在空闲时间里分区分片进行管理,并定期进行消毒,对员工宿舍的严格规定,为了保证倒班的员工彼此不受到不同的作息时间干扰,规定不同班的员工不得同在一间宿舍,为了保证宿舍不过于拥挤,规定宿舍不得超过12个人,扩建宿舍,最后将在各企业内修建员工休闲娱乐中心。

    随后几天,龙镔又宣布强化员工信息反馈机制,务求建立出完全不受任何干扰直接向他负责的信息系统,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龙镔就是要利用他的神秘的影响力把全部集团底层员工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他要满足底层员工对生活居住环境的**从而把底层员工团结在自己周围,他要运用所有底层员工的眼睛对那些管理层人员施压。

    龙镔已经把第一个要惩罚的对象定格在了办公室主任安仪的身上。这个女人尽管现在对自己服服帖帖,但是毕竟她以前是背叛过钱老的背叛者,只要做过一次叛徒就终身是个叛徒。龙镔对叛徒是极度反感的,而且龙镔觉得安仪现在刻意的对他讨好卖乖,似乎是在想法设法补救那次过于热情招待石伟海涛他们而犯下的过错,龙镔不领情。

    龙镔按照用工协议的规定补偿给了她一笔钱,炒了她的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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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平春和武特立还有李修柏这三个老总又坐在一起聊天,这段时间来,他们强烈的感受到了龙镔一手制造出来的压力,咄咄逼人却又无从防御!

    段平春最近萎靡了不少,只见他喃喃自语道:“我早就提醒了你们,千万不能小看他,别以为他大学都没毕业,坐上这个位子只是运气好机缘巧合而已,这下知道了吧?他轻而易举的就发起了一场自下而上的人民战争!武总,你能喘过气来吗?”

    武特立的感觉还不是那么强烈,瞧见段平春那个样子觉得心里不是个味儿,就转着弯儿揶揄道:“怎么,你这么快就被龙主席收服了?他不是你的好哥们吗?他一个屁大孩子,我看,也就这个水平,真正的企业管理他还不懂呢!”

    段平春摇摇头道:“你和他接触的少,不了解他,我告诉你,钱老和薛总识人看人最厉害,你说钱老都放心的把这么大集团企业交给他了,难道你就不能推理出什么道道?他怎么可能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对了,你别说他是我哥们了,他可最忌讳这点,他和钱老一样,迷信!”

    李修柏接上口说道:“从上次龙主席以主席助理的身份对我们几个讲话以后我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飞龙在天,只是没想到他会上得这么快。武总,他不简单啊!”

    武特立哈哈一笑道:“我看啦,他最多就是群众心理学和金融学的不错,至于管理,呵呵,他是在一所什么长汉大学学的水利工程,哈哈,搞水利的来管大集团,还这样不辞本钱的对那些随时流动的打工仔讨好卖乖,是不是有点……”

    李修柏和段平春没有答他的话,武特立察觉到自己话说的过火了,嘿嘿一笑道:“嘿嘿,不过反正现在集团有的是钱,还没有正式进行大规模投资,流动资金充足嘛,拿点钱出来改善一下员工的环境也是好事。不过,这么多资金,咱们的龙主席会往哪里投呢?是不是继续准备炒作他的长项——金融期货?还是转向实业的构建?难道咱们的龙主席还能懂电子领域、建材领域、机械领域、生化领域?”

    武特立有些得意的将手在空中一挥,道:“两位总裁,真正高明的元首不会将自己陷身于繁亢的杂务,不会纠结于细琐的人事,不会将自己囚禁于士兵的乱七八糟的要求之中,有道是‘指挥千军不如指挥大将’,他要是真的有智慧,那必定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总裁来帮他管理企业!哈哈!咱们就稳坐钓鱼台,抬抬自己的身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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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衡电子总裁武特立说得很有道理,的确如此,指挥千军不如指挥一将,不过他也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你这个统帅首先让你的士兵们把你当成最高统帅,你的士兵们必须把你统帅的形象牢牢的刻在他们心中,这样才不至于造成“士兵只知有将不知有帅”的局面,统帅才能不被手下大将利用手中直接控管士兵的权力所被动牵制。

    什么叫“割据一方,拥兵自重”?只知有藩王不知有皇帝的状况是绝对不可能在龙镔的视线里出现的,甚至龙镔不容许在他的统辖下有任何骄兵悍将,武特立对龙镔的确还只是一知半解片鳞只爪。自幼熟读古书并且对兵法有相当研究的龙镔会是武特立想当然认为的这样无知吗?

    薛总曾说龙镔是人中之龙。不过说得更准确的是钱老,钱老曾经在钱老夫人的墓前对薛总说过一番关于龙的形态的话,龙的形体图腾就喻示一个人要怎样才称得上“人中之龙”,他必须像牛一样质朴纯厚吃苦耐劳勤奋努力,像鲤鱼一样给人带来吉祥,像老鹰一样目光远大翱翔万里还要像老鹰一样目光锐利铁爪如钩一击就中,要像蛇一样灵活机动绝不墨守成规,要有鹿一般的温顺善良但也必须机敏不能让危险接近自己,要有虎牙的凶猛尖锐誓死搏杀顽敌,最关键的是在自己分管的水域里要能行云布雨给贫苦的百姓带来甘霖!

    龙,是不能接近的,必须保持自己的神秘,有龙一般品性德操的统帅更是必须让自己的属下对自己抱着爱戴和敬畏,只有这样,统帅才能真正达到呼风唤雨翻云覆雨令出即行的权力境界,才能毫无滞缓的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

    龙镔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利衡集团的未来,夸张点说甚至决定了全体利衡员工的劳动工作命运,他是龙,绝对的一条真正的龙,他有这个能力将自己从一条逃往的鱼儿变成一条飞翔于九天之上的龙!

    在中国历史上都有过这样一些伟大的龙。如帝王雄风并吞六国横扫**八方统一中原的“祖龙”秦始皇,年近四十犹还浪荡不羁一事无成到55岁便开创大汉帝国的“流氓神龙” 刘邦,智勇过人善于纳谏目光高远四夷归服又敢于杀兄拭弟的“贵族龙”唐太宗,心机独步天下、逼死自己儿子的 “第一雌龙” 武则天,艰苦创业勤谨守业文治武功大成却又心胸狭窄神经敏感逼死心腹大将的和尚出身的 “独尊怪僧龙” 朱元璋,八岁登基承统、十六岁庙谟独运智擒鳌拜、力平三藩、收复台湾、北御西征、统一版图、好学不倦并将明清鼎革以来危机四伏的大清帝国经营得疆域辽阔秩序井然的 “千古第一帝王龙”康熙皇帝。这些都是彪炳中华千秋的真正的龙。

    龙镔是龙,在而今这个金钱物质**疯狂的年代里,龙镔这条龙走的是另一条与这些已成历史的伟大的龙截然不同的路。

    因为,他是一条受到诅咒的龙。

    牛头、鹿角、蟒身、鱼鳞、鲤鱼须、鹰爪等等就组合编造成了龙的形状,从此就出现了龙的图腾。龙是神秘的,一条被上苍诅咒的龙则更加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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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敢于进行金融风险投资,敢于在金融市场大展手脚,这是他一个明显强于钱老的地方。资金是不能闲置的,龙镔看好下半年的世界金融市场,他便将投资公司的资金全部投放进入股市。

    龙镔处理完员工生活环境的事情后就直接下到企业基层,进入生产一线考察,有时就吃住全在企业,对生产一线的普通员工他会时不时问问他们的基本情况,探听一下他们对企业的意见,他会经常拿着人事部提供的名录以及以前搜集到的秘密资料有目的考察一些中下层管理人员的学识能力,他会不定时的突然就进入生产车间,还会突击检查员工食堂等等等等,弄得整个集团管理层人人自危生怕龙镔解雇自己,颇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康定庄、周擎、康铁一直紧跟龙镔,不敢有丝毫松懈,高度警惕地保护着龙镔的人身安全,可龙镔精力超人,他可以一天到晚都不停走动,可以连续站立五六个小时,可以和一个普通的员工都聊上一两个小时,可以忍饥挨饿几个小时不喝水,甚至半夜三更都会从床上爬起来跟着那些巡逻的保安在企业里四处转悠,这样折腾了近半个月,再强的汉子也顶不住了,就连受到过严格训练的康定庄都有些吃不消了。

    总算搞完了自己所需要的调研,龙镔实实在在地睡了一觉,他破例没有早起,一直睡到早上十点钟才起床,他搞完洗漱整理好穿着才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周擎和康铁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而康定庄则是正好起身站起来,两眼布满血丝。

    龙镔露出笑容对康定庄笑笑点点头,康定庄嗓子有点哑,嘶着喉咙道:“龙主席,还没吃早点吧,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东西都冷了。”

    这时正打盹的周擎和康铁都惊醒过来了,连忙站起来恭敬的叫道:“龙主席。”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龙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道:“这些日子跟着我熬夜,东奔西走,累了你们,你们吃了早点没有?吃东西可不用等我,呵呵,啥都可以就是不能饿着自己的肚皮。”

    康定庄看着龙镔吃这些已经变凉的早点还是吃得这么起劲,歉意的道:“龙主席,冷了不好吃了吧?要不拿去微波炉里热一下?刚才睡着了,忘记叫刘师傅再做一份!”

    龙镔咀嚼着食物,用筷子摇摇,又大口喝了一口冷牛奶将食物吞下肚后说道:“不用,不用,在大学的时候想吃都吃不着呢!你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正是在长身体,整天就是饿,只要是吃的东西哪里还管冷和热?那时没钱,恨不得把同学们倒掉的饭菜都捡起来吃掉,后来幸亏去了饭馆打工,才吃到了饱饭,有时还能借着清理的机会用顾客的剩菜打个牙祭!那个老板和厨房大师傅都对我好,随便我吃饭,不过我也不好意思放开肚皮吃,怕把老板吓了,那里还能象现在这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呵呵!”

    康定庄和周擎康铁对视一眼,有些纳闷:今天怎么啦?龙镔怎么这么高兴?这个把月来龙镔根本就是绷着个脸没有一丝笑意,更别说会和他们说这么多话啊!这是什么缘故?难道就是因为他睡了一个大懒觉?

    康定庄觉得龙镔今天的表现有点蹊跷,便斟酌着语气道:“龙主席,很早就想再对你提提意见的,你看你这一个月来吃的是员工的生活餐,拒绝企业老总们的酒席招待,睡觉休息也是没有定点,也不挑场合,说实在的,你哪里像个集团公司的巨头?那个老总会像你这样一个月都呆在企业?我看倒是象个野战部队吃苦受累的连长!”

    龙镔笑着说道:“呵呵,商场如战场,我倒是想把利衡的员工训练成一支野战部队行兵打仗,可惜没那个本事。这两天我都会呆在总部,哪也不去,放你们两天假,也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康定庄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过火了,也以为龙镔误解他在提休息的要求,便急忙解释道:“龙主席,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肩上扛这么重的担子都没叫过一声苦说过一声累,我们要是觉得苦累那还不笑掉同事们的大牙?你不要因为我们而改变原来计划,该去哪里照样去哪里,我们都是部队出来的,急行军拉练都吃得消,没事!”

    周擎康铁也连忙应声表示,龙镔笑着用纸巾擦擦嘴,道:“呵呵,调查研究已经搞完了,你们好好的睡一天,明天我再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怎么样?放心的去吧,我就在总部,哪里也不去,呵呵。”

    *****************

    在确信龙镔是真的这样安排日程之后,早已疲惫不堪的康定庄他们这才放心到隔壁休息房补足睡眠。龙镔起身向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走去,今天他有几件大事要做。

    这间办公室基本上就是保持金总那时的原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总裁座椅的背后悬挂着钱老的一幅画像,这副画像和会议室里的画像有点不同,会议室里画像上的钱老慈眉善目,而这副画像却显得严肃而庄重。

    龙镔在沙发上方才一坐下,新近被他提拔上来的总裁秘书田君瑶就毕恭毕敬的端上来一杯热茶,然后递上来两个文件夹就悄悄的退了出去,这些都是必须有龙镔过目审核的文件,这些日子来龙镔除了一些必须立即批复的急件外手头已经积压不少非紧急的文件。

    他拿出笔,细心的看了起来,不时还作些圈改。

    龙镔的速度很快,不到中午十二点就已经签阅了这些文件,他索性拿起文件夹就朝正在隔壁房间等候的田君瑶走去。他走到她面前放下文件夹后就问道:“田秘书,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情况没有?”

    田君瑶站得笔直,打开手上的纪事夹用甜脆的嗓音回答道:“前面的情况已经向您汇报过了,这是最近四天的情况,有博远企业董事长邀请您于9月17日下午两点去观澜打高尔夫球,有鑫华纸业总裁请您于9月17日晚赴饭局,……”

    未待她说完,龙镔将手一挥道:“这些都不听!不是早就跟你交代过吗,凡是什么游乐饭局你全部给我推掉。你给我挑重要的说!”

    田君瑶连忙道:“对不起,龙主席!这里有日本大株会社副总裁山木先生9月19日上午十点来集团拜访您,他将和您洽谈有关合作事项。”

    龙镔思忖了一下道:“这事机械重工的祝总裁知道吗?”

    田君瑶急忙答道:“已经跟祝总裁汇报了,祝总裁说您是集团总裁,这样重大的项目要您看着办。”

    龙镔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对祝本同没有好感,这个祝本同仗着曾经是钱老的爱将,在自己面前虽然言语尊敬,眼神却很鄙视。早就打算搬开他了,把赵思文顶替上。

    田君瑶接着又汇报了几件事情,最后她迟疑着道:“龙主席,您老家有一个自称是您小学和中学老师的刘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来……”

    是刘老中医的儿子刘老师!龙镔立刻问道:“他说什么?”

    田君瑶对着电话记录说道:“他说家乡乡亲们已经知道您做了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他们十分高兴,还说今年您家乡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旱,很多乡民种的粮食都干死了,希望您抽空回去看看,还说知道您事情很忙,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就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都很想您,还有他说资江河的水都快干了,您老家的房屋也已经倒塌了,如果您需要整修就给他捎个话,他来帮您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还有,还有,他说您祖先的坟墓上面的野草很深了,希望您回来给祖先的墓地修茸一下。就这些了。”

    田君瑶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位比自己还小的元首,她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一个不解之谜,她看着龙镔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略显沧桑的冷峻面容上不见一丝笑意,眼神遥远而又空洞,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担心自己的汇报惹出了祸,便嗫嚅的试探着道:“龙主席……”

    正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龙镔闻声摇摇头,将脸别过去扫视这间房子,擦着她的身边踱走着,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田君瑶就在龙镔擦身而过的那个刹那嗅到从龙镔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体味,似乎非常好闻,禁不住心神摇曳,一时间忘记了答话。

    龙镔嗯了一下,暗示田君瑶快回答自己的询问,田君瑶立时心如鹿跳,赶忙答道:“没,没说什么了。龙主席。”

    龙镔眼睛眯了一下,转身过来看着田君瑶,田君瑶不敢对视,将她本该直视龙镔以表尊敬的眼神移到龙镔的胸口,龙镔停了一秒钟后道:“田秘书,你以前是从事人事工作的,把你摆到这个位置是对你工作能力的锻炼和信任,你得尽快熟悉业务。”

    田君瑶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顺利从已经转手他人的鞋业公司里继续被集团留用,又在前一个星期从集团总部人事部普通职员破格提拔为总裁秘书,薪水一下子就提高到八千一个月,这全是龙镔的所为,龙镔这样作明显有报答她当年一言之恩的成分在内。现在找工作很难,竞争相当激烈,更别提这么高的待遇,龙镔使她避免了奔波之苦。

    她觉得龙镔这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像两记耳光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
第7章 成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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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咚咚敲了敲焦思溦办公室,焦思溦在里面应声道:“请进。”

    龙镔旋开门锁,正好和焦思溦从桌案上抬起的眼睛碰个正着,龙镔注意到焦思溦的面容有些僵硬,便呵呵笑了一下道:“焦副主席,在忙啊?”

    焦思溦艳丽的容颜挂着浅浅的笑,礼貌的道:“哦,是龙主席大驾光临,请坐。”

    龙镔微笑着走到沙发上坐下,焦思溦也把手头文件放下来,走到他对面坐下,龙镔轻咳一声,道:“能谈谈吗?”

    焦思溦梳梳滑落额前的秀发,轻声道:“难得啊,日理万机的龙主席居然有空来和我谈话,这是我的荣幸,谈什么?”

    龙镔摸出烟抽着,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这些日子来,我在下面细细走了一遍,觉得集团如今弊端重重,我想就如何解决这些弊端和你好好交流一下,另外我想对一些高层人事做一下调整,和你通个气。”

    焦思溦笑笑,淡淡地道:“我昨晚做了个好梦,醒来的时候我还纳闷,莫非会有什么好事?原来是龙主席主动找我来谈正事,嗯,说吧,我洗耳恭听着呢。”

    龙镔涩笑一下,反倒有些尴尬了,抬眼间发现焦思溦注视他的眼神若有深意,龙镔将手中烟头摁灭,心底坦然起来,道:“我想,其实你也知道我的来意,谈集团弊端,谈人事只不过是个借口,你在等我把真正想说的东西说起来。”

    焦思溦眼神微微一震,龙镔苦笑着摇摇头,道:“毫无疑问,你认定我是导致你父亲焦老先生过世的罪魁祸首,你花费巨额投资进入集团绝不简单,你最终的目的必然是要报复我。这我都清楚。”

    焦思溦的眼睛微微眯上,射出一盯锐利的芒刺打在龙镔眼睛里,龙镔这番坦白的话大出她的意外!

    龙镔还是苦笑着继续说道:“你一出手就有很多人劝我,一定要阻止你收购股份,为此我想了很久,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仇,最终我还是放你进来,没有做任何手脚。这你很清楚,否则我可以很轻松的就将你拒之门外。当然还有一点,我自信凭我的警觉,你不可能在集团管理上做出什么手脚。”

    焦思溦嗤声笑道:“哦,你还这么有自信?”

    龙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反倒说道:“对你讲这些话,从策略上说,我这是在刺探你的反应,同时,我也是告诉你我所做的防备。站在你的角度上看,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如今天天在你眼前,你会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是常理,其实如果你仅仅只是要我死的话,这很简单,你大可找来国际杀手用各种手段把我干掉,所以,为了防范这个情况的出现以及其后果,我八月初就立好了遗嘱,如果我发生不测的话,没有人可以从集团得到什么好处。”

    焦思溦面容如旧,龙镔叹了口气,道:“你不会那么笨,更不会那么做,所以你的报复手段只可能是把我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杀手杀死我还要痛苦,而你进入集团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接近我,以便实施你的复仇计划。”

    龙镔凝视着焦思溦的双眼,真诚地道:“老实说,我实在猜不出你的复仇计划到底是怎么样,不过我知道,任何计划实施都需要时间,而我根据你将露出的蛛丝马迹来破译你的计划同样需要时间,可惜,这个时间是你的秘密,尤其是现在你做了集团董事局副主席后,时间无比充裕,而我永远只能处于被动,似乎就等于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焦思溦美丽的面容舒展开了笑意:“嗯,小白鼠,不过,龙主席,你皮肤黑,像只小野鼠。”

    龙镔嘿嘿笑了两声:“有人暗地里跟我说,我这是在身边放一颗炸弹,放一条会要人命的毒蛇,说我是引狼入室,甚至还建议我要先下手为强,趁早把你除去,以绝后患。”

    焦思溦一副很理解的神情道:“嗯,有道理。那就快做吧,我一个女生,你三下五除二就可以解决我,那样你高枕无忧了,不用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龙镔哈哈笑起来:“你看,我有那么差劲吗?”

    焦思溦哼一声,起身走回她的转椅上坐下,打开抽屉,抽出一根细长洁白的烟,点上火,喷出一股青蓝青蓝的烟雾。

    一时两人都寂静无语,龙镔呆坐了一会,站起身来自个儿走到饮水机旁边用纸杯倒了一杯水,正要举起杯子送往嘴边,一直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焦思溦突然讥讽道:“大主席,奉劝你最好别喝,我已经在里面下了毒,毒发身亡了不要怪我!”

    龙镔呵呵笑了一下,一饮而尽,又起身倒满一杯,然后说道:“要是真有毒那才好呢,一杯水下肚一了百了,撒手而去,从此世事与我无关,大家都不用再整天记挂着那些恩怨,再整天防备他人的算计,呵呵,是不是?”

    焦思溦死死地盯着龙镔帅气刚毅的笑脸,良久才道:“你真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龙镔回视着焦思溦精心修饰后美丽的脸,坦然道:“生命只有一次,说不怕,那是假的,只不过我并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畏惧死亡,我反正最多只能活三十岁,早死几年根本就无所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得这么痛快,焦小姐,你还没有在我身上找到可以真正致我于死地的弱点。焦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焦思溦的脸色唰地苍白了。片刻之后,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用不着你来‘好心’提醒我,是人就会有致命的弱点!”

    龙镔展颜一笑道:“我全部身心就是放在集团事务上,无欲无求,不贪不赌不搞吃喝玩乐,不玩物丧志,不好色也不嫖,没有那些可怕的**,自然也就没有致命的弱点。”

    焦思溦格格笑了起来,用象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龙镔说道:“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没有弱点?你就这么敢说自己没有**?**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龙镔被焦思溦的这句话弄得颇有些吃惊,是啊,**到底是什么,难道自己仅凭没有钱同华、叶子亨等人所沉溺的那种**就能说自己没有**吗,难道自己就真的没有致命的弱点?不能简单而且错误地把**解释为一种生理感官对刺激的需求!

    焦思溦啧啧两下,说道:“不错,你是比其他人能吃苦,这一点,我佩服你,因为我完全做不到。可现在我明白了,这都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享受过!你根本就是一直在过苦日子,自然你也就能安心于做事。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见识过**的威力,就夸口说自己不会沉溺,呵呵,可笑!看来以前我还把你看得高了!龙主席,等你真正品尝到什么叫做帝王级享受,等你与那些超级富豪们纸醉金迷过以后你再来跟我说你可以抵抗常人所不能抵抗的**吧!”

    龙镔没有想到焦思溦的口才如此犀利,现在轮到他无言以驳了,想想也是,自己连什么才是超级富豪的生活都没个直观准确的概念,就连对金钱能买到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对资金意义的理解可以说是停留在数字和理论上的单纯认识!

    龙镔没料到自己会在这场口舌之战中陷入被动的局况,龙镔没有理会她的讥讽,反而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的说道:“这样吧,我已经把自己底牌都告诉你了,实实在在的说吧,我对焦老先生的离世深怀歉疚,你也不可能宽恕,我希望老一辈之间的恩怨就到我们这里为止,我受过钱老的大恩德,我得报恩,你认为我是你的仇人,你可以来报仇,我们都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和事,”

    龙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悲凉:“我是一个被上苍诅咒的人,注定一辈子不能有朋友,也不能有敌人,不能有亲人,你肯定调查过我,了解我很多事情,我很想劝诫你,不要与我为友,也不要与我为敌,可惜我不能说服你。”

    既然龙镔都把话主动挑开了,焦思溦反倒没什么顾忌,眼神高傲地看着龙镔。

    龙镔知道焦思溦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所说,沉默片刻之后便道:“这样吧,我觉得,如果你不是对我的经营能力有信心,你就不会把这么多资金投入利衡,从现在起,我只会把你看成是利衡的股东,投资者,你来投资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收益,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共同点,来谈个合作条件。”

    “哦?”焦思溦冷冷的道。

    “我让董事局通过你出任集团副总裁,你配合我进行人事调整,我必须尽快改变目前的被动局面,你给我几年时间,让我把集团带上高速发展的轨道,这样的话,你也获得了良好的投资回报,而我也报答了钱老的恩情,几年之后我龙镔就任你处置。”

    焦思溦格格笑起来,拍了拍手掌,然后似乎很欣赏地看着龙镔道:“龙主席,你真是聪明,知道自己目前只是把握了集团的最高权柄,而不是真正掌握了企业!嗯,手下人不服你这是必然的,呵呵,看来龙主席的权力欲非同凡响啊,不过也是没有绝对的权力就没有绝对的自主,做事都磕磕碰碰放不开手脚。”

    龙镔不置可否。

    焦思溦轻步走到龙镔面前坐下,又点烟抽起来,一边抽一边别有意味地盯视着龙镔,一直盯视着,龙镔回视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形的激烈交锋,谁都没有退却。

    焦思溦有点被龙镔瞳孔中的深邃吸引住了,她似乎看见这深邃里蕴涵着许多她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眼里见到过的东西。

    而龙镔只觉得焦思溦的眼睛很美,碧水汪汪,有一种迥然不同于静儿,不同于秋雅,也不同于雯丽薛冰莹的独特风情,或许这风情中还潜埋着一点杀机一点仇恨。

    焦思溦又格格笑起来,将烟头丢进烟灰盅里,那未燃尽烟头还在升腾着缭绕青烟,焦思溦扭身走到龙镔身边坐下,坐得很近,大腿还有意无意地触碰到龙镔的膝盖,阵阵别样的幽香从焦思溦身上传出,直钻入龙镔鼻孔,龙镔心神竟然为之一荡!

    焦思溦浅浅笑着,腮边露出一个深深酒窝,轻柔的声音很是充满诱惑,道:“好吧,龙主席,看在你对我讲老实话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些秘密,在钱老死后,有好几个人和我联系,要求联手吞掉利衡,可我没答应,知道我为什么没答应?”

    龙镔摇摇头。

    “连我老爸都不是你的对手,他们凭什么打败你?”焦思溦硒笑道。

    龙镔苦笑一下。

    焦思溦看了看龙镔微黑的脸,轻叹道:“之所以投资利衡,有四个原因,一来是因为我找专家研究过你和我父亲的整个对战过程,你是人才,你主管利衡的话,我如果投资就一定有很好的回报。”

    龙镔点点头,从喉管里嗯了一声。

    焦思溦又道:“二来我要时刻呆在你这个仇人身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龙镔点头道:“理解。”

    “这第三吗,你就猜不到了,我只是一个女孩,大学才刚刚毕业,没有任何亲人,也找不到真正可靠的人帮我这个孤儿,父亲留下的这三亿多美金资产,说不定就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那些国际老千骗起女人来会把你的骨头都玩酥,喏,我这个多金美少女,一不小心就会在人间消失,我父亲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父亲的那些狐朋狗友对我居心叵测,与其天天防着他们害我,我还不如把这些钱放在你这个仇人的口袋里,你这个仇人尽管心狠手辣却也还讲点基本的义气,有点古代的侠客性格吧,信任度应该还不错可以,要不然那个钱正生也不会把这么大基业宁可不给儿女也要交给你,所以相对来讲放到你手上可能还安全些。而且我想,你不会对我下毒手吧!说不定,你还会保护我,因为如果我在你利衡出了事的话,任何人都会说一定是你在报复我。”

    龙镔这才有些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女人比自己还想得深入一些,他哭笑不得点点头,道:“谢谢。那第四呢?”

    焦思溦面容突地挂满寒霜,凶巴巴地道:“我不想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呆在你身边,找出你的弱点后,找机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啃你的骨头,要你的命!”

    话还没说完,焦思溦居然突地抱住龙镔的头,恶狠狠地把他下嘴唇死命咬住!

    刺痛顿时从嘴唇处传来,龙镔被焦思溦这突然袭击弄得手足无措,伸手欲推开,手掌却碰到她丰满的胸部,又急忙缩回,只得用肘抵住焦思溦肩部,痛哼出声。

    焦思溦的指甲深深掐进龙镔脖颈脸颊,她的牙齿死命咬着,充满恨意!

    龙镔根本没料到焦思溦出这样的怪招,负痛之下,脑中一转念,认为这是焦思溦在发泄仇恨,便咬牙承受着。

    焦思溦没有松口,死力咬着,而且双手狠狠击打抓挠龙镔,龙镔的脖子脸颊被她尖锐的指甲抓出许多血痕,而龙镔的嘴唇也被焦思溦成功咬破,鲜血流了出来,咸咸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焦思溦竟然生生地吞吸着龙镔流淌出来的鲜血!

    龙镔索性把手臂都放下来,由得焦思溦发泄,没想焦思溦却突然松开嘴,猛地将他推开,啪地将他扇了一记耳光!

    龙镔已经失去痛楚感觉,他站起来,手背碰了碰受到如此创伤的嘴唇,抬眼看到焦思溦嘴唇上沾满自己的鲜血,满脸是泪,便低沉地道:“只要你可以解恨。”

    焦思溦全身抽搐,将身一甩,发疯似的哭喊道:“滚!滚!王八蛋!滚!”

    龙镔叹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还没等龙镔拉开门,焦思溦又带着哭腔喊道:“站住!”

    龙镔站定,没有回头看她,只听到焦思溦颤抖而哽咽的声音说道:“我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偿命……”

    龙镔沙哑的应了一声“嗯”,拉门走了出去,就在他掩门的刹那,房间里猛地爆出焦思溦伤痛欲绝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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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诅咒修改版不定期上传,新书正在写作中,都市题材,不炒其他作品剩饭,新颖独到,请读者大大到时支持。
第8章 传说中的愚蠢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嘴唇被焦思溦咬破,很快就肿成猪嘴,脖子上脸上也被焦思溦抓破了皮,龙镔英俊的面容已经变得难以入目,估计短期内难以公开在集团总部大楼里出现,眼下能做的就只有在保密会议室呆着,康定庄和周擎他们猜测到一定在某个地点和集团某位女生发生了某种香艳的故事,不过他们不敢说出来。

    龙镔已经决意要发动大规模的人事战争,可光得到焦思溦的许诺、段平春和赵思文等新进力量的支持以及底层工人的肤浅好感是远远不够的。龙镔反复权衡推测着集团高层人员的心理。他接着便是必须清楚了解薛国蔚、曾海长、钱素雪、钱毓慧等人对改组集团高层的真实想法,并且尽量在合理的范围内尊重他们的意见。

    龙镔第一步就是把薛冰莹提为人事部副部长,人事部部长仍是由薛总挂着这个名义,不过薛冰莹代行部长职责。薛总并不支持龙镔这么做,他希望最好别大举调动管理层,并劝诫龙镔要多和外界客商诸如其他集团总裁董事长交往,不能孤芳自赏,做任何决策都要多咨询大家意见,不可率性而为。

    龙镔自然知道在一个企业里最敏感最易激化高层矛盾的就是人事变更,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人事势力,他随即从曾海长的谈话里也深刻感受了这点,钱素雪、钱毓慧两人更是对龙镔的到访显得冷漠无比。

    要想按照自己构思的模式发展集团,那么就必须清洗集团里的杂乱势力,不允许不服从的人留在这个企业,不允许其他声音的存在,要绝对地统治集团,大权独揽,高度集约的权力才能更有效地调度集团有限资源进行拓展。

    对诅咒的畏惧与逃避令得龙镔越发产生时不我待的念头,他的权力**可怕的膨胀起来,薛总劝他万事先缓,龙镔却打定长痛不如阵痛的主意,他也曾反复思考过自己是否已经出现类似大跃进的狂热,会不会因此而造成欲速则不达的后果,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龙镔下定决心必须绝不动摇地按照既定改革方针贯彻做下去的事情

    九月十八日,龙镔早早地便来到总裁办公室伏案工作,十点半后龙镔临时起意想去总部各个部门办公室转悠转悠。总部大楼是按照现代写字楼的应用美学结构理论建造,一溜过去过道两侧全是齐着腰的明亮玻璃,龙镔走进资产经营部的房间里,员工们三三两两的站起来以示对他这个老总的尊重。

    龙镔对着站立起来的资产经营部员工笑着点点头,随后拐进资产经营部部长办公室,这个部长姓秦,龙镔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一般,不过知道他和祝本同的关系很铁。门没有关紧是虚掩着的,龙镔推开门就看到秦部长此时正坐在转椅上和祝本同通着电话:“祝总,这个屁都不懂的屁大小孩去香港还不就是想试探那几个巨头对他的态度?我看啦,他千方百计想铲除我们这些元老,我们得对薛总再表明一下我们的意见才行!”

    龙镔闻声皱着眉抬手敲了两下,秦部长听到敲门声随口就答道“进来!”可他着实没想到这个他眼中的屁大小孩屁都不懂的龙镔会来到他这间办公室,他还继续在说,“可别真被他赶尽杀绝!祝总,你也该敲敲你那面锣了,大株会社的山木先生不是已经到了吗?你可以就安排山木先生给他来个下马威嘛!哈······”

    龙镔听完了这些话,一股火登时就涌了上来:秦部长是钱老在利衡登陆内地后聘用的第一批内地高级员工,这些年来工作绩效并不见佳,一直以来对钱老还算忠心,没有明目张胆地跟着叶子亨钱同华他们掺和,属于庸臣俗将的范围,不想这次竟亲耳听到秦部长背地里如此和祝本同拨弄是非!

    龙镔嘴角不易察觉地冷笑一下,冷冰冰的出声打断秦部长的电话,道:“哦?秦部长,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下马威了!”

    这句话对于秦部长来说无异于一声惊天炸雷,他将正背着龙镔的身子别过来,惊惶失措地举着电话看着龙镔,又连忙站起来哆嗦着道:“龙······龙主······主席······”

    龙镔扫看着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的恐惧眼神,心里却禁不住一阵恶心龌龊,嘿嘿一笑,道:“怎么?秦部长,正和祝总在策划啊?说吧,你要多少投资?我可以安排投资公司做个投资计划!”

    面色惨变的秦部长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回答龙镔刁钻刻薄的讥讽,只知道在那里哦呓嘴唇发出沉闷的音节:“我······我······对······我······”

    “秦部长,心虚紧张干什么?我不就是一个屁都不懂的屁大小孩吗?”龙镔微笑一下,旋即转身离去,脸上照样挂着微笑。

    秦部长大汗淋漓在龙镔的办公室向龙镔解释说他那天是在和以前的一个老朋友瞎聊天,没有看到龙镔进来,而且话题根本就没有牵扯到龙镔身上去。

    龙镔任得他用如斯谎言搪塞,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直待秦部长自知无望的离去之后龙镔才重哼一声。当天下午他就指示薛冰莹下达人事命令,暂时解除秦部长资产经营部部长职务,新的任命过几天安排,由韦副部长代行部长之职,薛冰莹却推说等请示父亲再说。

    龙镔等待着替秦部长说情的人浮出水面。

    果然到了第二天中午曾海长打来电话,平缓的口吻向龙镔了解当时的实情,最后才说了一句“龙主席,慎重考虑再决定吧,秦部长可是利衡国内总部的建设元老啊!”。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钱素雪的秘书也就是她的小女儿叶荷以钱素雪的名义打来了电话,很不客气的质问龙镔为什么要解除秦部长的部长职务,龙镔简单地用“工作需要”对她做了回答。

    紧接着钱毓慧也质问龙镔,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员工一句不慎重的话就解除他的职务?为什么要这么霸道地对待父亲重用的老下属?没等龙镔答话,钱毓慧就撂下一句“她决不能允许龙镔如此胡作非为!”挂掉了电话。随后又是总部几个部门经理亲自代秦部长对龙镔道歉。

    吃过晚餐之后,薛总终于来电话了,薛总先是认真询问了详情,最后还是用那套希望龙镔慎重考虑、做总裁必须大度要能包容的说辞重复一遍,龙镔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薛总,以再考虑考虑答复薛总。

    到了晚上九点钟,正当龙镔在翻阅《资治通鉴》的时候,对他恨之入骨的叶子亨居然也打来电话,一阵寒暄之后叶子亨就道:“龙主席,我早就想聘请秦部长过来给我帮忙了,奈何秦部长总是舍不得利衡,现在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不知龙主席什么时候放秦部长走啊?”

    所有的迹象表明处理秦部长就譬如一根指头已经极大的触动了这些高层心中那根隐秘的弦,毫不客气的对自己发出示威的噪音!似乎有可能因此而令得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龙镔害怕孤家寡人么?

    与此事密切关联的祝本同一直没做任何反应,深夜十二点了,祝本同依然没有打来电话,祝本同不知道他的不做反应不表态度在龙镔的眼里其实就是铁的反应铁的态度。

    ************

    龙镔果断地严令薛冰莹立刻下发解除秦部长职务的人事命令。数日后祝本同向龙镔汇报说,根据日程安排日本大株会社副总裁山木先生将于某日上午十点来总部与龙镔进行商务会谈。

    这本是一个早已在谈判的事情,龙镔和策划部员工以及重工的管理人员就此研究过多次,龙镔看过赵思文关于机械重工的研究报告,也听他讲过重工行业的前瞻性分析,如果合作成功的话,利衡机械重工将获得大株会社这间巨型跨国机械重工集团的有力技术支持,从而得到巨大发展商机,可龙镔总觉得这日本集团提出的合作条件太过苛刻,苛刻得似乎谕示其间或有幕后阴谋暗箱交易。

    的确如龙镔所感觉到的,这个号称日本机械重工领域重量级人物的大株会社山木副总裁,本是祝本同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校友,祝本同就是要借机趁乱假借这个合作机会安全隐秘地大捞一把,他不但要捞取在集团的人事资本,还要捞到足够养老的物质金钱!他和山木早已谈妥了分赃协议。

    谈判桌上正式交锋,龙镔耐心听着山木讲解这个计划草案,觉得这个项目构想还是不错的,不过大株会社明显有点倚势凌人。龙镔清楚的记得钱老曾跟他说过,日本人有点象狡猾的狼,和日本人做生意时必须得多个心眼,切忌不可轻易决定。他还查看了一下集团发展合作史,好像钱老没和日本人合作过几次。龙镔要求降低合作条件,山木不让步,谈判陷入了僵局。

    谈判无形中就变得僵冷了,龙镔觉得现在不能谈下去了,得缓冲一下紧张气氛才行,他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道:“山木先生,已经到了进午膳的时候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在集团的餐厅准备了简陋的筵席,请您和众位一起吃个便餐?”

    这只是一顿非正式的筵席,不过龙镔还特地安排办公室请了两名大酒店的掌勺大厨,表示对大株会社的看重。在筵席上,山木连声称赞这菜色香味俱佳,并端起酒杯向龙镔表示感谢,焦思溦他们也作陪寒暄着,隔邻几桌是大株会社的其他员工,其中就有山木的儿子山木雄一,段平春的坐席就挨着山木雄一。

    气氛有点沉闷,尤其是龙镔他们那桌,更是客套得过分。就在这个时候,山木雄一用日语得意的对他身边一人道:“川岛君,中国菜就像中国女人一样好吃!一吃到这样的好菜我就想起我前两天和我表兄他们三百个猛男在珠海玩的那五百个中国女人!真是舒服啊!我们把那酒店的13楼到18楼的房间全部包下来,一直疯狂的玩中国的花姑娘,疯狂的淫乐了两天两夜!哈哈,我一个人就操了九个!”

    立即有几个人忍不住附和起来:

    “你有没有吹牛啊?”

    “你有没有操那中国女人的屁股?有没有撒尿叫她喝?”

    “有没有三个玩一个?”

    ······

    山木雄一得意地笑着道:“不是三个男人玩一个,哈哈,是我们一个日本人来操三个中国女人!撒尿?哈哈,当然!给她几百美金你叫她吃屎她都肯!哈哈,那个桥田健二是个废物,硬不起来,看着我们干着急,就逼那个中国妓女给他吹箫,结果还是不行,把那个中国女人捆起来,用鞭子抽,在她们脸上身上撒尿,把烟把香蕉把脚塞进她们**里,滴蜡虐待什么都玩遍了!真是太快活了!”

    接着他竟然用一副无比神往的表情说道:“真不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在六十年前是怎么样的痛快!”

    一个人接上嘴道:“那时皇军只能靠慰安妇解决问题,不痛快!哪有你表兄他们这次慰安旅行舒服!”

    有一个人说道:“哎,我们今晚也组织一次慰安旅行,怎么样?中国女人美丽又便宜,一晚上不就才两万吗?换成美金不过两百块!不玩她几个中国女人那不等于白来支那一趟?”

    山木雄一得意地笑笑说道:“中国女人蠢!是猪!见了钱要她干什么她都愿意,屁都不放一个!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表兄他们特地挑在9月16日到18日这几天来中国领受我四伯的犒赏,就是为了祭奠皇军72年前的光荣战功!可惜现在的政府太软弱无能,不能重现昔日的辉煌,只能用金钱用经济手段来踩在这些中国蠢猪的头上,我们也只能玩玩中国的贱女人!”

    随即他又手势一舞,道:“诸位,晚上不用你们破费,这个祝总裁一定会慰劳大家的辛苦,让诸位如愿以偿!哈哈!”

    他的话引来同桌的日本人齐举酒杯,大声喝“干杯!”

    段平春精通日语,他刚好在前一天得知了九月十八日日本珠海买春团事件,这下完全听懂了他们所说,他无法控制心头的怒火,腾地站起来,抓住酒杯冲到山木雄一面前,将杯子里的酒对准他脸上泼去!泼得他满脸都是!

    然后段平春用手指着山木雄一和这桌日本人用夹生的日语愤怒地厉喝道:“你们这些日本蠢猪!当年美国怎么不用原子弹全部炸死你们!”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年轻气盛的山木雄一和几个同感羞辱的日本人与愤怒的段平春揪打起来,康定庄一个箭步过去用手臂分开他们,试图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没想到反被日本人认为他是在助拳,日本人的团体意识顿时令这一桌人围上去大声叫嚣着,群殴起来!

    场面异常混乱!

    山木和龙镔立刻站起来,齐声大喝:“住手!住手!”

    好不容易才分开他们,山木雄一的脸上被段平春抓出了血痕,段平春的衣服被撕烂了,鼻血也出来了,脸上还被打出几处青肿,因为不明情况只得隐忍不发的康定庄也挨了几下乱拳,酒菜碗筷洒落在地,污秽不堪。

    山木雄一犹自在叫骂,被震怒无比的山木喝止,山木又立刻连声质问龙镔:“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龙镔是主人,山木却是集团的贵宾,龙镔面色铁青站在那里承受着山木的质问,他对眼前这一幕同样躁怒不已,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下、在自己主管的集团里发生如此重大事件将来带来怎样的恶果!

    龙镔将凌厉的眼神盯着捂着鼻子的段平春,喝问道:“段平春!你给我过来!”龙镔起身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山木说道:“山木先生,请稍等一会,我马上给您答复!”

    山木雄一看着段平春要跟着龙镔出去,那认为中国人不过就是低等的支那猪的意识令他又是肝火大冒,又叫骂起来并试图冲开阻拦他的人群再去教训一下这个支那猪!

    龙镔阴森着脸忍着性子听段平春解释整个事件的起因,他渐渐冷静下来,他相信段平春是不会骗他的,因为也只有这个原因,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笑博士段平春才有可能率先挑起事端!为求保险,龙镔又将集团的那个翻译叫过来,翻译迟疑着复述了山木雄一他们的话。

    段平春顾不得按压止血的穴位,将满是鼻血的鼻子一擦,恨恨地道:“龙主席,我是个中国人!我有自己的良心,有我的民族自尊心,日本人这样羞辱,我不能坐视不管,我无法沉默!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在这件事面前都无法沉默!随便集团怎么处置我,我就是觉得我的行为没错,就算我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干!”

    五百个中国妓女心甘情愿在9月18日这个国耻日让日本人集体作贱,居然这些日本人里就有集团的贵宾山木的儿子,居然那慰安旅行的组织者就是山木的亲戚,居然这大株会社的员工也准备来一次慰安旅行,居然山木雄一还叫嚷说祝本同会给他们如此慰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有骨气!有民族自尊,有民族精神!段平春做得对,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干!这样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龙镔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段平春的肩头,转身走到山木面前,非常平静的说道:“山木先生,情况我已经清楚了,现在我有两句话要对你的儿子说。”龙镔也没待山木答复,同样很平静地对着山木雄一说道:“我告诉你,我管不了其他中国人是什么样,不过我管得了这间企业!现在请你和你这桌人都给我立即滚出去!别污了我们利衡的地盘!” 龙镔掉头就对翻译说道,“去!翻译给他听!一字不漏!”

    说罢,龙镔毫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大惊失色的山木和祝本同两人,静静地等待翻译。翻译不敢违令,一字不漏地翻译成日语说给山木雄一听。

    山木雄一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翻译和龙镔破口大骂“八格——”!没想到却被山木扇了一记耳光!

    山木早就盘算过了,只要龙镔答应签下协议,那么根据他和祝本同的约定,大株会社将返回给祝本同一亿二千万港币,他山木就可以分到五千万!更何况只要项目一建成投产,那么利衡就会形成骑虎难下之势,将来可以在零配件、跟进新开发技术等等诸多方面卡住利衡的脖子,为自己企业带来更多的利润。他没想到自己接触了这个祝本同口中不懂行的幸运小子龙镔以后才发现他并非想象中这么好对付,现在再这么一来,不是更难谈成协议了吗?

    祝本同已经从龙镔那看似平淡其实早已愤怒的话里听出中止谈判合作的决意,更是心急如焚,真可恨段平春这个徒逞匹夫意气的中国蠢猪还有山木雄一这个口不择言的日本蠢猪轻率造成目前危险情势!他是好不容易才说服新登高位的山木接受他的提议,这个苦心设想的计划关系到上亿的回扣,可是万不可中途流产的啊!

    祝本同连忙试图抚慰群情骚动的众人,道:“大家冷静,冷静!千万冷静!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误会!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他又贴近龙镔的耳朵低声请求道:“龙主席,这个项目太重要了,关系到利衡机械重工的前途命运,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的无关谈判的闲话造成的误会,误会归误会,生意归生意,我们可不能因此就作出愚蠢的事情来啊!”

    龙镔登时觉得祝本同的这番话格外的刺耳,他心念一转当即冷冷的道:“对这样的误会,这样的生意,我没有兴趣!”龙镔走到山木先生面前,平静地说道:“山木先生,我得带我的副总去医院治伤,我就不陪你了!再见!”龙镔转身就扶着段平春走了出去,丢下山木和祝本同等人呆在那里。

    谈判中止了,山木一行也气冲冲地回到酒店,祝本同心急如焚地来回劝说山木和龙镔,却不知龙镔此时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搬走祝本同这个石头,把赵思文给推上重工总裁的位置。

    正在这时焦思溦敲开了龙镔房门,龙镔起身一边倒着冰水,一边打量着打扮得异常媚丽的她。其实焦思溦微笑起来很漂亮,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韵味流淌在她的眉宇唇齿之间,这令龙镔不由得就回想起数日前那次奇遇,脸颊似乎还隐隐发烫。

    他讪笑两声,却又不由自主地将她和秋雅、静儿做着对比,有些走神地凝视着她。

    焦思溦娇媚地道:“龙大主席,你看够了没有?”

    龙镔掩饰说道:“焦副主席,前车之鉴,孤男寡女,而且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你不会又要故伎重演吧?对我使美人计吃亏的可是你。呵呵。”

    焦思溦嘴角一撅:“对你使美人计?你根本就不解风情,我可不想浪费了我的表情,糟蹋我的演技!今天我来是要和你说正事!”

    “说什么正事?”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决定不与日本人合作了?”

    “是。”

    “你是不是也决定要赶走祝本同了?”

    龙镔顿了一顿:“你猜对了,我是有这个想法。”

    “那你想好了怎样料理机械重工事务没有?谁接祝本同的手?祝本同的老班底你准备怎么办?机械重工将来怎么发展?”

    龙镔很不习惯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看穿,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过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

    焦思溦不禁露齿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蠢人,不过呢,也不是一个好家伙!谁得罪你、不服你谁就会倒霉!”

    这句话说到了龙镔的心坎之上,龙镔呵呵笑了起来: “焦副主席,你说过的,全力支持我的人事改革计划,你说说,要怎样才能避开那些元老们的干涉,安全而又有效地搬开那块石头?”

    焦思溦故意说道:“我有什么法子?你不是计谋层出不穷吗?干吗问我?”

    龙镔猜测到既然焦思溦来和自己说这番话了,就说明她一定有了主意,只是在自己面前故意作戏而已,于是龙镔说道:“你说我现在撤一个资产经营部部长都阻力重重,更何况是要撤这个一个封疆大吏!那还不得闹翻了天?!焦副主席,我可要提醒你啊,你可是利衡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你不给我出点子,谁给我出啊?”

    焦思溦依旧故意撒着女孩子的娇性子,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激起了龙镔那非要达到目的不可的情绪,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又象情侣之间的那样斗起嘴来!

    龙镔竟然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还觉得很乐于于此一样!

    正在此时龙镔的手机响了,是康定庄打来了,康定庄在电话里道:“龙主席,我就在你办公室门口,焦副主席在你那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需要我进来吗?”

    龙镔沉默了几秒钟答道:“不用。”

    出现了康定庄电话的小插曲打断之后,两个人又记起了那忘不了的过去和身份,自然气氛也就立刻失去原来的融洽,焦思溦想了很久,也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回味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龙主席,要想名正言顺地搞掉祝本同,你还是只有从他的经济问题上下手!告诉你一个秘密,祝本同并不干净,只不过是他的手法很隐蔽,你们查不出来罢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他在前两年的那个立体车库项目上至少贪污了三千万!”

    龙镔也一直怀疑祝本同必定在企业里利用职权便利窃取了巨额钱财,在前几次的盘底清查中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那个失败的立体车库项目是他怀疑的重点,可是找不到证据,要知道怀疑并不构成撤掉一个总裁的理由!如果焦思溦的消息确实,那么自己就可以毫无阻碍的撤了祝本同这个妄敢轻视自己不服自己的老狐狸!

    龙镔正欲开口详问焦思溦消息的来源,焦思溦却说道:“你不要心急,只要你一准备行动我马上就把一些证据交给你!另外,还告诉你一条信息,我有一个同学的父亲就是联邦德国克劳伯克重工集团的总裁,我刚才和她联系过了,也和她父亲通了电话,他们十天后就会派人来考察集团!别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着我,你不是一个蠢货,是个聪明人,我才跟你说这些,我走了!”焦思溦头也不回就拉门走了。

    龙镔兀自还在思忖着焦思溦这些话里的真假成分,兀自还在想到:我蠢吗?我聪明吗?谁又是蠢货?谁又是聪明?这蠢和聪明拿什么来做界定?

    虽然焦思溦已经走了,康定庄也休息去了,可龙镔依旧还在思忖之中。他坐在睡房的沙发上,沙发旁那盏立式台灯的灯光将他沉浸在思考中的身影投射在沙发上、地面上,凝结成暗黑的图形,长时间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凝固,这房间是隔音的,外界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响也传不出去,万分的静寂,甚至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音,似乎一切形态都是静止了,唯独在静止的形态下只有生命的机能还在不停歇的运动。

    对这一切,龙镔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全部意识都放在了大脑的思维活动里,他在大脑里构建着众多场景,模拟演绎着诸多变化过程,他就像是在下围棋一样,飞速地演示着棋子的位置以及各种棋路,这盘棋就是利衡集团的全面改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龙镔突然觉得思维有些阻滞,这盘棋根本就没有考虑周全,似乎到处都是漏洞。他回头望向那盏明亮的台灯,不由地在心底涌起一个感觉:自己就是这盏台灯,房间里的一切就好比是利衡,自己如今的思考就像这台灯的灯光照射在房间里,房间里摆满了这些物件,自然灯光就无法照射到每一个角落,物件之下到处都是阴影,甚至灯光照射在自己身上都显现出黑暗的阴影,阴影下是什么情景无从得知。这些物件就好比是如今阻碍自己改革利衡的现有因素,可是这些物件能都被自己搬开吗?

    还有,自己不也是一个阻挡灯光照射的物件吗?灯光下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有镜子,自己就永远无法看清真实的自己,可是谁能给自己一面镜子?谁又能做自己的镜子?自己是不是曾经有镜子,却被自己刻意打碎了呢?

    龙镔不禁浮想起了很多人,他们在那天上人间地狱里过得还好吗?他们有一面镜子吗?

    烟雾缭绕,熏着龙镔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涩苦,鼻子也有些发酸,那并不遥远的遥远竟然可以变得这么遥远,可这些遥远全部都是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这个刻意制造遥远、刻意打碎镜子的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傻瓜?

    龙镔又是这样枯坐了一夜,他已经变得似乎不需要睡眠休息了。

    *************

    祝本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促成对这次项目合作的**尤其强烈,他决定搬动钱毓慧和钱素雪来对龙镔施压,当天晚上他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在她们面前将合作的前景说得无比美好,对餐厅事件的始末更是夸大其词,好像全部都是龙镔和段平春的过错,最后他请求她们站在维护钱老心血资产的立场上来挽回即将破裂的谈判。

    钱毓慧和钱素雪相信了这个利衡集团重臣的话,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二十日清晨就驱车从香港赶到长安,她们以前任董事局主席女儿和集团高层的身份先是向山木先生表示歉意,又当场表示一定要尽力促成这次合作,已经和祝本同密谋好了的山木自然表示可以谅解段平春的侮辱行为并同意可以继续谈判。

    龙镔有想到过祝本同不可能轻易放弃的,但他以为身为跨国集团副总裁的日本人山木必定不能忍受自己的态度从而自动中止合作谈判的,他没想到钱毓慧和钱素雪居然特地为此就来到总部,居然还用这样的语气当面责问自己!

    当时龙镔正坐在椅子上查看集团的企业网站,钱毓慧和钱素雪就进了他的办公室,劈头就问:“你到底会不会管理企业?日本人跟舞小姐风流快活干你们什么事?项目合作跟日本人的私生活有什么关系?”

    “你怪日本人作贱了你们大陆女人,那你知不知道你们大陆有多少女人在为了钱出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大陆妹在香港澳门作舞女?你知不知道香港男人的二奶全部都是你们大陆的贱女人?”

    “她们卖自己挣钱,别人出钱玩她,这都是两相情愿的事情,你凭什么发火?就算日本人不该在你们大陆人面前说,段平春凭什么要把酒泼到别人脸上?他挨打是活该!段平春呢?在哪里?他是你提拔的亲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何德何能当总裁!”

    ““你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带到事关企业命运的谈判里来,还纵容下属对日本贵宾无礼,你算过没有?这次合作将给集团带来多大利润?我告诉你,集团不是你的,是我父亲的!你不过就是代为管理而已,别自以为小人得志就趾高气扬!我决不允许你这样胡作非为!今天你必须有个交代!”

    “山木先生下午一点就到!他同意继续谈判。龙镔,段平春必须对山木先生道歉,要不然就算谈了也谈不成的,我奉劝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大株会社是资产几十亿的专业化大集团,现在是我们在求人家,不是别人求我们!只要和大株会社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就马上可以扭转机械重工的经营局面,你要清楚这一点!希望你好自为之,再也不要做蠢事!”

    ······

    龙镔很平静的接受了她们的训责,看上去就好像她们是集团总裁,而自己不过就是挨训的普通员工罢了。龙镔猜到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这一招的确很有杀伤力,光是从简单的企业经营角度来看,龙镔确是输了理,龙镔不应该把个人的民族情绪掺和进重要的商业谈判,所以龙镔宁可忍受这种指责也就不和她们驳斥,甚至也同意她们两人参与下午的会面谈判;然而她们忽略了甚至是漠视了龙镔的秉性,这种话对如今的龙镔来说无异于一封挑战书,无异于一方毒药!

    看着钱毓慧钱素雪盛气凌人地扬长而去,龙镔的眼里直到这时才放出两道森严的寒光!

    发生在龙镔办公室的这一幕以极快的速度在总部员工之中传散开来,所有的人都抱着各自复杂不一的心态等待着后续情节的发展。康定庄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安慰龙镔,给龙镔送来中餐之后就出去了,倒是焦思溦聪明得很,给龙镔端来一杯温度刚好合适的牛奶,不仅很是温柔地告诉龙镔她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而且很是温柔地催促龙镔吃饱肚子迎接下午的唇枪舌剑。

    她的聪明换来龙镔回报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

    山木对今天的谈判还是抱有信心的,因为他从前来致歉的钱毓慧姐妹口中得到了一定要促成双方合作的承诺。此刻,他坐在昨天那个谈判位子上,满脸都挂着日本人典型的社交笑意,谦恭地和龙镔他们交谈着,为了避免激怒龙镔,他今天只带了自己的副手而把其他人包括他的儿子山木雄一都留在酒店里了。

    钱毓慧钱素雪以为自己是钱老女儿就拿捏着架势目空一切喧宾夺主,在一阵寒暄之后就毫不客气的主持起了这次谈判,把龙镔撩到一边就自作主张地和山木谈判着合作条件,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利衡的主宰当成了谈判的决策者。

    龙镔的脸色很是平静,对钱毓慧她们的话语视若不见,,在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自个儿翻阅着文件。祝本同首先还对龙镔的沉默不语有几分顾忌,他还记得钱毓慧姐妹不过就是集团的高层人物而已,并没有决策的拍板权,龙镔才是利衡的主席和总裁也只有龙镔才能决定这场谈判的命运。可是他渐渐的就被谈判的热烈气氛所感染,唯一剩下的那点清醒意识就消失了,当他看到龙镔一直默不作声以后,就断定龙镔肯定是在自己唆使挑起产生的钱家人的压力面前胆怯退缩了,于是当谈判合作条件基本谈妥的时候他也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山木倒是还记得龙镔的身份,这期间他为了照顾龙镔的情绪还特地出言询问龙镔的想法如何,龙镔还是那样平静的微笑着表示他现在没什么看法请大家放开谈,山木也有些轻视龙镔了,也开始认为龙镔不会冒得罪钱家人的风险来否决这次谈判。

    焦思溦早在得知钱家姐妹参与进来后就主动退出了谈判队伍,当龙镔在谈判进行了二个小时后借口去方便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呆在她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她看到龙镔来了忙起身迎接,表情很是欢喜不过嘴上却故意说道:“怎么龙主席不去参加谈判却到我这里来了?谈判桌上你要是不在那还叫什么谈判?”

    “呵呵,她们不是正在谈吗,谈判有我没我都一个样嘛,有的是人主动挑这个担子,你说是不是?焦副主席?”

    焦思溦娇笑道:“只有傻瓜才会认为是一个样!你可别把我当作那样的傻瓜,你不签字就算他们再怎么谈得热乎还不是白搭?”

    龙镔笑着没有答话,焦思溦继续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不签字这合同怎么生效?我倒要看看你等会怎么样料理他们,嘻嘻,不对哦,你大概是要我去声援你吧?”

    “君所愿尔,固所请矣!”

    “那就走吧。”

    两人随后又聊了聊才一起走进会议室,此时谈判已经正是进入尾声,就等着龙镔过目后双方正式签署了。

    龙镔拿起秘书即时打印出的协议书翻看一下后就把协议书递给焦思溦过目,焦思溦看完后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山木先生登时心里有点忐忑了,便用无比谦恭的口气对着龙镔说道:“龙主席,这是我和大家取得一致共识的协议,您如果觉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斟酌的话就请您提出来。”

    钱素雪觉得山木真是多事,她谅这个“鸠占鹊巢”的龙镔也不敢否决这个协议,便冷冰冰的说道:“这只是一个意向性协议,正式协议还必须去日本签署,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累了,你就别耽搁了!”

    龙镔呵呵笑了起来,说道:“钱副主席,就算是意向性协议也必须在合理的条件范围内,这样才能保证协议的严肃,这可是关系到集团的形象和信誉的大事!”他转又看向山木说道:“山木先生,我知道在众位同仁的努力下跟昨天你所例举的条件相比,贵公司已经做了不少的让步,不过就这份协议来看跟我的构想差距还是太大,很抱歉!”

    山木道:“请您说说您的构想给我们听听。”

    龙镔正视山木的眼神,沉稳的将昨天他开的合作条件复述了一遍,

    山木闻言急了,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这才无比懊悔自己起先对龙镔的轻视和忽略,过一会儿就道:“龙主席,我们都是朋友,万请理解我们双方所处的位置!我们已经在我们的底线承受范围之内做了最大的让步,请您务必慎重考虑清楚!”

    钱素雪根本没想到龙镔这些话一举就完全推翻了自己费尽口舌才获得的谈判成果,当即差点就气晕了,祝本同也目瞪口呆看着龙镔,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谈判能这样儿戏?”

    ······

    龙镔任得众人用各式眼神看着他,平淡的说道:“山木先生,我的构想就是这样,我也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既然你也只是在一些细节问题做了退步,那我也就只能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作让步。”

    看到山木不答话,龙镔又道:“山木先生,你作多少我也就做多少,我的合作宗旨是利益均衡条件对等,而我们集团也叫作利衡集团,这是我们集团创始人钱老先生的座右铭,更是我的谈判信条。”

    利益均衡条件对等?这不是开玩笑吗?要不是我们认为有机可乘可以狠狠宰你利衡集团一把谁会跟你谈判?笑话!山木不禁脸上的面皮有些不自觉的抽搐起来,他这才真正清楚龙镔根本就没把钱家人放在眼里,自己的一切言行全部都是白费,他更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在被龙镔戏耍着,他甚至涌起一个念头觉得和祝本同达成那样的协议完全就是一个荒谬的错误,这个龙镔哪里是祝本同所说的无知小孩?简直就是一个钢铁一般意志的强者!他对自己完全动摇了:“龙先生,您的意思就是否决刚才的谈判成果要推倒重来,是不是?”

    龙镔微笑着看着山木,镇定自如地回答道:“山木先生,刚才的谈判并不代表我的意见,如果你可以谅解本集团的情况那我希望我们可以更多一点诚意继续谈判。”

    山木彻底绝望了,便充满不屑地盯了祝本同和钱家姐妹一眼,不无恶毒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集团创始人钱老先生的女儿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看来我完全错了,没有分清谁主谁次,也没有想到你们集团的内部矛盾这么激烈!”然后他站起身子,“对不起,龙先生,敝人有个原则,就是不和内部不团结的企业进行商业谈判,你们支那人永远只喜欢内斗,成不了气候,这个项目我就留给别人了,抱歉,我告辞了!”

    说罢,他对着利衡集团的全部谈判人员一个鞠躬,然后起身就向外走去,祝本同急忙追上去企图挽留,山木根本就不搭理他,最后丢下一句“龙先生,希望你不是在对小儿的话耿耿于怀因此而迁怒于和我们日本人的谈判”就扬长而去。

    龙镔抽起了烟并透过烟雾观察着钱家姐妹的表情,等待着她们的发难。钱素雪钱毓慧面色惨白,祝本同微眯着双眼怨恨地盯着龙镔,那眼神恨不得将龙镔千刀万剐!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点火就会爆炸!

    几个参与谈判的员工受不了这压抑,悄悄站起身向门外退去,房间里就剩下钱毓慧钱素雪祝本同还有龙镔和焦思溦。

    火药味越来越浓,一触即发!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豹子从负责看护它的周擎脚边溜开,并且顺着龙镔留下的气味找到了这间会议室,又趁那几个员工开门离去的时候闪进了会议室,而且兴奋地跑到龙镔面前并将前肢搭在龙镔座椅的扶手上,伸长脖子露出舌头试图舔龙镔的脸。

    钱毓慧早就听说龙镔把一条咬人的恶狗带到了总部,这下她找到了出气的口实,立刻斥责道:“龙镔,好!你是主席是总裁,你有权按照自己的喜好处置一切集团事务,你可以不管机械重工的死活,你可以漠视祝总裁为了促成这次合作所付出的心血努力,你同样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没有怨言,我认了,谁叫我那个糊涂父亲把一切都交给你,谁叫你是主席是总裁!但是,我告诉你!这是企业,是公司!不是你的狗圈!你的狗屋!你明知道这条畜生咬伤过两个保安你还纵容它在总部大楼里到处乱串,我告诉你,我决不能允许你把总部搞得乌烟瘴气!”

    钱素雪也趁机发火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安?人模狗样一个大陆仔,骗到我父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连你的狗都比人尊贵了?一人得道就真鸡犬升天了?都可以进出办公场所没人敢管?还有没有规章制度?”钱素雪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就喝道:“办公室保安部你们是不是都死光了?立刻来人把这条野狗弄出集团!”

    钱素雪在员工面前从来都是好好大姐甚至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办公室人员接到钱素雪的电话都吓了一大跳,急忙通知康定庄。

    康定庄立刻和周擎赶到会议室,看到龙镔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钱家姐妹面带怒容,而祝本同则面色有些发白,只有焦思溦表情很平静。

    随即又有几个保安和办公室副主任田君瑶赶来了,钱素雪喝问道:“康定庄,保安部到底是谁管事的?谁允许这条野狗在集团大楼里进出?这条狗是集团的员工吗?不要在集团里被我再见到这条野狗存在,否则我唯你是问!”

    康定庄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叱骂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知道肯定是周擎又在打电脑游戏没有留神到豹子,所以豹子才从周擎房间里跑了出来的。于是他便狠狠盯了周擎一眼,自知有错的周擎连忙走到龙镔面前,想将豹子从龙镔身边弄走。

    豹子和其他狗不一样,脖子上是没有项圈的,说起来这还是龙镔的原因,龙镔不想给豹子套上那个项圈,他认为豹子通人性没必要也不忍心让它有那么一个束缚。没有项圈的豹子好不容易才找到龙镔,自然不肯离去,也就根本不把周擎的手势放在眼里,周擎有些急了准备去抓豹子的颈皮对它强制执行,没想豹子竟然狗头一拧颈毛倒竖对着他露出了可怕的狗牙,似乎在警告周擎:别以为我和你玩了两天你就把自己当成是我的主人,惹毛了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周擎这下不知如何办才好,只得看着龙镔,希望龙镔给自己下个指示。

    没想龙镔非但没有任何指示反而把手放在豹子的头上来回摩挲着,这下钱素雪更火了,向桌上一拍就指着这些员工喝道:“办公室呢?办公室谁负责的?立即把这件事情写个材料,我要在董事会议上向全体董事作汇报!”

    田君瑶瑟瑟缩缩看着龙镔,根本不敢答话。龙镔还是那样一言不发,表情却冷俊得可怕。

    钱毓慧心中的怒火极度膨胀开来,站起来就道:“龙镔,你真有一套!没想到我们钱家人居然指挥不动自己产业雇聘的员工了!你为了你的狗不惜和我们作对,为了你的面子不惜拿集团的命运做代价,我今天算是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大姐,我们走吧,这已经是野狗的天下了,哪有我们说话站立的份?!”

    钱素雪气得全身发颤,突然抓起面前的那些文件协议撕得粉碎,怒气冲冲的起身便走,钱毓慧面带冰霜走到门口猛地回头盯住龙镔的双眼,用发寒发颤的语音一字一字地道:“姓龙的,你别得意,你要为你今天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满脸颓丧的祝本同也欲起身离去,却又意识到什么慌忙坐下,坐在那里却又觉得如坐针毡,全身上下都不自在,最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看着龙镔,盘算着自己要如何才能对龙镔解释,自己要如何才能开脱责任,他也到这时才发觉龙镔竟是一个目空一切、铁石心肠、决不容许别人侵犯权威的可怕之人,这个龙镔小子说愚蠢吗真是愚蠢,为了一个简单原因就不惜冒得罪天下风险,可他真是愚蠢吗?一个十八岁的小毛孩根本不为外界的情势压力所迫,坚持自己的条件,不仅规避了协议风险同时也堵死了自己的财路,这个家伙真***是个怪物!

    祝本同现在唯恐龙镔将怨火转嫁倒他身上,他这时才清醒地意识到身为集团董事局主席和总裁的龙镔如果横下心来是可以解除自己的机械重工总裁职务的,更何况还有那个集团第二大股东焦思溦也在全力支持他,真正愚蠢的不是龙镔不是山木更不是钱家姐妹,最愚蠢的倒是自己!是自己把自己摆到了和龙镔作对的位置,是自己妄想抓住这权利交接中的空挡妄想利用龙镔的无知来牟取暴利,这是多么愚蠢啊!

    祝本同嗫嚅着嘴唇正准备开口做一番忠诚的表白,龙镔却主动对他微笑着说道:“祝总裁,我和钱素雪副主席钱毓慧副总裁之间有点误会,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别往心里去。这次和大株会社山木先生的项目合作谈判不能取得一致意见,是因为我考虑到这场合作对我方还有欠公平,我对山木先生可是没有半点私人想法的,这样吧,过一段时间我会组织考察团去一些国外的关联企业参观学习,你就多搜集一点资料做个方案报上来吧!”

    祝本同连忙欠身答道:“好好,请您放心,我马上回去安排。”

    龙镔又说道:“祝总裁,你是集团的元老了,为了促成这次合作你也花费了很多心血,现在合作也许破灭了,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机械重工可是集团的支柱产业,你也是真正的行家,我和焦副主席将来都得倚重于你,我考虑了一下,焦副主席将出任集团的副总裁,专门分管机械重工公司,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找焦副主席汇报,怎么样?”

    祝本同听到龙镔这番和颜悦色的言语,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点,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有被龙镔察觉到内心的不轨企图,看来这小子也还是有点嫩,自己也许是被他吓住了,无形之中就把他看高了,原来不过如此!

    待祝本同和其他人都走了以后,龙镔便邀请焦思溦来到他的保密会议室。

    焦思溦坐在椅子上,眼睛却忍不住看着龙镔的那扇紧闭的睡房门,嘴里说道:“龙主席,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居然允许我进入你的最高保密中心、决策中枢?是不是为了感谢我对你的支持啊?”

    龙镔笑了笑,答道:“这里面的设施也有你的股份啊,是不是?”

    焦思溦不说话了,继续巡视着这间房子,好一会儿才道:“说吧,刚才你怎么突然说我要出任集团的副总裁?你有什么企图没有?”

    龙镔打着哈哈说道:“焦副主席,我能有什么企图?你这个第二大股东是世界名校的管理学高材生,难道还不能做自己企业的副总裁吗?”

    焦思溦猛然盯着龙镔说道:“你就不怕我利用副总裁的权力掌握集团的核心机密、组建自己的势力、动摇你的地位吗?你就不怕别人更说你的闲话吗?你就不怕我将来更方便向你报仇吗?”

    龙镔平静的看着焦思溦,良久良久才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很笨,也见识很少,不知道如何跟别人打交道,我不怕别人说我闲话,却有些担心自己将来在社交场合闹出有损集团声誉的笑话,所以我很需要你的支持。至于报仇,我们之间早就有了一个协议,也许我们曾经有或者现在依然有仇恨的存在,但是我相信将来这段仇恨会化解掉,我和你不会是永远对立的敌人,相反在集团事务上会是目的一致的伙伴。我相信你,你不会对我耍阴谋,甚至我很欣赏你在我面前的阳谋手段,你可以放心去当你的副总裁。”

    焦思溦心情变得非常复杂,感到那颗心在被什么绞缠着,一阵阵酸意在喉管间翻滚,她努力地吞咽一下,极力压制住梗塞的感觉,好一会儿才道:“要是你真这样想那你就是天下最笨的笨蛋最愚蠢的蠢人,你为了获得自己对集团的绝对权力,不相信那些曾经帮助过你支持过你的朋友,还千方百计把他们排斥到你的生活***之外,不但如此你反而相信我这个对你构成最大威胁的敌人,你说你是不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最愚蠢的蠢人?”

    龙镔不说话了,掏出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吸一口,缓缓的说道:“为了权力?你不是说过权力就是一种**吗?我为了获得绝对的权力?也许吧,也许吧。”

    保密会议室里静谧极了,似乎只剩下龙镔和焦思溦还有恶狗豹子这两人一狗血液流淌的声音,这呼吸延续生命必须的空气的声响,可就在这静谧之中却有一种无名的东西混合着那点声响逐渐沸腾,冒起了缭缭青烟,将看似静谧的房里无形地搅拌开来。

    龙镔隐隐感到心脏里传来一连串撕裂的痛楚,这痛楚顺着心脏搏动的血流急速蔓延到了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之中,每一块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回应着痛楚的刺激疯狂地**着,每一根骨头都在痛楚的摩擦下发出恐怖暗哑的嘎嘎声响,每一个细胞都被这痛楚奇怪的碾磨下翻滚着……

    ……

    龙镔猛然感到脑袋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坐在沙发上,两眼空洞,迷惘而无神,低沉的嗓音低沉地道:“问你,我是不是权力**太重?”

    “嗯,有点,重权欲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你有些急于求成了,”焦思溦一直认为龙镔这种权欲的本原就是龙镔身上某种 “极度自卑感”衍生出来的,不过她没必要这么说,只见她略带羞涩地道,“其实你可以多拿点时间出来享受生活的,别整天没日把自己的神经崩着,那样对身体也不好,享受享受人生的快乐人生的**,劳逸结合不是更好么?”

    “生活?什么是生活?”

    “我觉得,生活其实就是**,你想想,在一个人一天的生活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充满着**,说话是**,睡觉是**,吃饭是**,看书看电视也是**,工作是**,赚钱是**,交际是**,就连上洗手间方便就连思考就连理想也是一种**,只不过每个人对生活里的这些**要求各有不同罢了,嗯,其实权力**说起来只是这**中的一种,也应该属于生活的范畴吧。”焦思溦柔声道。

    “那**是什么?**仅仅只是需要吗?生活就是**,难道**就是生活?而活着就是为了满足**吗?如果,如果生活不是**,活着不是为了需要,那它们又是什么?那人生又是什么?生活、活着可以不为需要不为**吗?如果可以,那又是一种怎么样的生活、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活着?”

    焦思溦叹口气,道:“我记得有个朋友曾写过一篇文章,他在文章中说,人要生存,要活着,无时无刻不是在生活里,而生活其实就是无数不同的**构成,也就是说我们人无时无刻都是在**里都是在需要里,一切需要一切**都在影响自己的行为。……嗯,而马斯洛的理论说只有那未满足的需要能够影响行为,而已经满足了的需要不能充当激励工具,不能成为推动自我继续努力的内在动力,那这不就是说只要我还在努力,就一定有一种甚至很多种**或者需要在激励着自己,而就算我满足了也达到了目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在我身上存在很多**很多需要……”

    龙镔对**与生活的逻辑关系思考过甚多,他清楚记得他曾在日记本上写过这样一段话:**真是生活的城墙,而我就永远无法窥探这城墙外的世界,就永远无法得知和体会这没有**存在的生活的情形。人世间无时无处不充满着**,我们一直就埋身于各色各样的**之中,一种**联系着其他**,也制约着其他**,共同结成**的罗网,**的城墙,将人生将生活将人世间将这千辛万苦的一辈子紧紧束缚起来,圈禁起来,我们就在这罗网之中城墙之内哭着笑着喜着怒着悲着乐着哀着,用自我的方式表达着七情六欲,在束缚和圈禁之中自我寻找着舒服罢了……

    那段文字尚在他脑海中盘旋,又一句最新的话突地遮盖了所有:我永远无法躲开**的罗网!!!

    焦思溦一边看着龙镔一边轻轻哼唱着一首歌谣,龙镔只觉得这歌声很美,美得令他茫然失神……

    突然,一种奇异的不可名状的欣悦感迅速将自己笼罩进去,彻底代替了那种撕裂的痛楚,他就在这个刹那无比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那些肌肉骨头细胞一个个拆散开来,飘浮到了眼前的空中,万分邪恶万分怪诞地组合成了五个充满威慑力的大字——“愚蠢的**”!

    ……

    “睡吧,去睡吧,你该好好睡一觉了。”焦思溦温柔地拍拍龙镔的手臂。

    龙镔直觉得疲惫不堪,脑袋一片晕沉,喃喃自语着:“睡觉……也是愚蠢的**……”

    “对的,一切都是**,众人的区别就只是自我寻找着感受舒服的**的目标……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焦思溦在龙镔嘴唇上轻轻一碰,就走了,走到门口就看到康定庄正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她笑笑,“龙主席这么一个孩子有你这样忠心的保镖还真是他的福气。”

    康定庄略一点头道:“焦副主席过奖,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您好走。”

    他随即走进龙镔房间一看,龙镔已经熟睡过去了……
第9章 受折磨的角色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钱毓慧和钱素雪两姐妹认为龙镔的行为极大的羞辱了她们,心理更加失衡,她们随即就来到正卧床休养的薛国蔚家中,如是这般地添油加醋一番,薛总久经人情世故,他知晓她们的心态她们的这些怨言,他感觉到如今这原本性情比较宽容的姐妹俩已经把龙镔恨入骨髓!

    薛总宽言劝解着她们,可钱素雪根本就认定薛总是在为龙镔开脱,竟命令似的语气道:“薛副主席,你得出来主事,决不能再纵容这样无知的白痴胡作非为了!我提议坚决罢免他的总裁位子,我们另聘高人出任集团总裁,不准他干涉集团经营业务!还有那个段平春这种人最好立即开除!”

    听着钱素雪这种无异白日做梦的话,薛总只得苦笑两下,没有回答。

    薛总先是向康定庄打电话询问了今天发生的那一幕,半个小时后薛总给龙镔打电话来了。

    这个电话其实龙镔一直在等着,他还是老样子,口吻恭敬的和薛总说着电话,很诚恳的向薛总表示接受告诫和意见,并表示自己一定在以后的工作中拿出风范,要以钱老和薛总、金总曾海长来作为自己的学习榜样,改进自己的工作方式方法。

    可他挂完电话就神情焦躁起来,皱眉抽着闷烟,感到心里很堵,索性就带着豹子来到总部大楼前的那片草坪,一人一狗席地而坐。

    此时早已是月上中天,满天星斗晶晶点点嵌在浓暗的苍穹之上,苍穹并非简单的宇宙背景,极眼望去显得幽远而又无比深邃,月亮的轮廓很清晰,只是在中部的弧形边缘有些模糊,不过可以辨析出那明亮里的星球表面阴影,这阴影倒像是金黄镜面上擦不去的污垢,这是一种天然的存在。没有望远镜所有的星星在眼睛里都只是一个亮点,亮点的四周看上去似乎有很多细条的光线延伸出来……

    龙镔想着这些星儿都是在无限遥远的地域里孤寂地发出属于它自己的细条光线,光线有多长那么这无限的遥远就有多远。

    龙镔越是思忖着如今的形势就越是对这眼前的景致泛起一种茫然的悲哀:人的心和心之间不就像是这天上的星儿一样的彼此孤寂地遥远着吗?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颗心不是自私的在发出属于自己的光线?

    ……

    豹子听不得半点异常的有变化的声响,只要一有不同它立刻就会竖起双耳转动着狗头紧盯发出声响的地方,一阵风吹过拂响了身后那株树令得豹子急速回头察看究竟。

    龙镔对豹子的神经过敏有些觉得好笑,就把手摸在它的头上来回梳理了几下,豹子也赶紧伸出舌头舔龙镔的手回报,龙镔躲避开它湿润舌头的热情,搂着豹子的脖颈向后一倒就躺在草坪上,顺势就把豹子搂在怀里嬉闹起来。

    豹子不知已经多久没有和龙镔这样嬉闹了,得以重温旧梦的它禁不住从喉管深处发出一声欢心至极的长唁“嗷呜——!”

    龙镔和豹子之间早就建立起了那种心灵相同的感应,他从豹子的形态叫声中感应到了它的心情,骤然间他心里涌起万丈狂澜:豹子啊,我的豹子!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可你都十岁了,你还能活多久呢?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呢?……

    ****************

    静儿遵照爷爷的指示向学校请三个月假,在家专门接受爷爷传教玄学,三天前正当静儿爷爷在向静儿传教玄学知识时老人突然站起身子脸色巨变,他一手撑住书桌,一手掐着古怪的手势,面部肌肉急剧抽搐,眼神似乎要爆出火来,两个眼珠恐怖地凸现出来,张大着嘴巴,舌头却奇异地后缩堵在口腔深部,雪白的胡须无风自动!

    静儿吓了一大跳,突然想起爷爷曾对她交代,马上镇静心神依着爷爷交代步骤,拿来早就准备好的无根水,然后把那道爷爷事先摆在案头的符咒用火烧化,再将纸灰放进水里,用口含一口水对他脸上一喷,最后再把剩余的水从他头顶百会穴淋下来。

    黑色的纸灰片黏附在老人白发头颅上,显得异常怪异。静儿似乎感到那幽灵的死神就站在这个书房里,而爷爷的本命元神正在和死神展开激烈的厮杀,她甚至幻感到自己的元神似乎也离体而出,不顾一切地加入了这场搏斗,她不怕邪恶的狰狞的死神,她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帮助爷爷对抗那个死神!

    静儿爷爷手掐符诀,竭力保卫着身体内的一些东西不致于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而离体逝去,慢慢地将七魂六魄复归本位,坐回凳子上长舒一气,表情平静地安慰紧张的静儿说自己刚才被一口痰堵住了气。

    静儿不敢松懈麻木,她守候在爷爷床边,当天晚上爷爷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出现这个情况,第二天白天也没有,可灾难还是在第二天晚上之后就降临了,爷爷全身瘫软只能躺在床上,四肢都能慢慢移动可就是全身无力不能站立,这种瘫软并不是中风,倒像是什么突发性软骨病或者是肌体失去了正常收缩舒张的能力。

    静儿爷爷感到全身针扎一般,意识思想虽然很清楚,说话却变得很艰难。老人断然表示决不去医院受罪,经静儿劝说爷爷才答应让当地比较有名气中医前来诊脉,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含糊着说静儿爷爷是老年性中风。

    因为石伟杜慈得到2004年元月才能上班,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两个一直都是在苏州陪护着郁郁寡欢无所适从了无生趣的秋雅,在得知静儿爷爷发生怪病之后就一起来到了静儿家中。

    多事的总是石伟,这家伙其实自从想到德老和钱老、金总他们的死亡事件已经有几分相信这个诅咒可能真有其事,特别是看着术数大师静儿爷爷的病情联想起了山城那位白胡子老头的经历,便怀疑这件事情也许和龙镔那个莫名其妙的诅咒有什么关联。

    这些日子来他不厌其烦的登陆那些算命卜卦的网站,到处穿街走巷咨询那些摆地摊算命的江湖人士,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越是如此他就越想求证,他得出奇招把这个谜团解开,弄个明白清楚,否则他真的被这个诅咒的奥秘神奇折磨得睡不好觉,他自认为自己长此以往下去会发疯的。

    他想念龙镔,想念豹子,当然更多是在一边流口水一边想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在商海际遇非凡纵横捭阖风生水起即将成为中国大陆上最出名的新星,他作为龙镔最铁的兄弟怎么能就只充当一个跑龙套的角色呢?再说啦,他着实想帮助龙镔解开那个诅咒的真实面目。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所能做的对龙镔最有意义的事情。

    石伟决定直捣黄龙,光明正大的找静儿爷爷和静儿深层次的了解诅咒的全部前因后果。他昨夜对远在山东的海涛打了电话,他强行向海涛灌输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天下无奇不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解之谜,可以把这个诅咒当成是一种可能存在的个别现象。

    第二天中午石伟闪身来到静儿爷爷的卧房,静儿正在床前给爷爷喂稀粥,石伟当即充满崇敬的说道:“苏爷爷,您老今天感觉好一点吗?”

    静儿爷爷斜靠在床上,缓慢的把一口稀粥咽下去后又缓慢的说道:“小石啊,你吃过了吗?”

    石伟忙道:“谢谢苏爷爷关心,我吃过了。”

    静儿爷爷又缓缓的道:“吃饱了吗?秋雅小杜呢?”

    石伟赶紧夸张的道:“吃饱了,吃饱了。我比他们吃得快些,他们还在细细品尝呢!”转又满脸谄笑道,“呵呵,苏爷爷,静儿伺候您吃饭,我就帮您做腿部按摩吧,您老不活动一下肌肉会萎缩的,呵呵。”

    说罢也不管静儿爷爷是否同意他就隔着薄被按摩起老人的大腿,这一按摩可把石伟吓了一跳:我的妈呀,怎么八十岁的老人的腿是这样子的?软软的,肌肉没有一点弹性没一点硬度,一抓就抓到骨头!

    更没想到静儿爷爷表情巨变,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痛苦,静儿慌了,急忙打开石伟的手,道:“石伟,快松手,爷爷的身体不能碰!”

    石伟慌拿开手,忙不迭的道歉,却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静儿道:“不能碰?这怎么回事?”

    静儿没有搭理石伟,看着爷爷心痛的问道:“爷爷,要紧不?”

    静儿爷爷悠悠的吸换几口气,这才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艰难的说道:“没什么,丫头,你告诉小石吧!”

    静儿气不过石伟的冒失,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等着,等我让爷爷吃完再和你说!”静儿小心翼翼地给爷爷喂完稀粥,又拿出温热的毛巾给爷爷轻轻擦净嘴,然后又给爷爷梳理好头发胡须,才向石伟说道:“爷爷这病很罕见,从昨天晚上开始身上就变得什么地方都不能碰,一碰就痛,好像是痛觉神经特别敏感似的,你看你刚才把爷爷弄的!”

    这时杜慈秋雅都进来了,石伟大呼怪哉,口无忌惮了:“什么地方都不能碰?那现在苏爷爷躺在床上不是也被床铺被子碰到了?难道也痛?”

    静儿爷爷努力的露出笑容,慢慢的道:“痛是会麻木的,痛久了自然就不痛了。”

    石伟保持万分惊异的表情不变,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了?静儿,这怎么回事?”

    静儿神情十分黯然的道:“爷爷说进了子时,也就是昨晚十一点后就开始的,首先还没怎么痛,后来就越来越痛了。”

    石伟急了:“那还不赶快去请医生?要不赶紧去医院吧!看看着到底是什么缘故!”

    静儿爷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把眼睛闭上又睁开,石伟更急了:“苏爷爷,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就算是癌症都可以治好很多种,您千万不要悲观!静儿,你马上去做准备,我现在就打救护中心派救护车来!”

    静儿忙把征询的目光看向爷爷,想得到爷爷的许可。静儿爷爷却极轻微地摇摇头说道:“丫头……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啊!”

    石伟还想说服,却被静儿含泪摇手制止,表示爷爷的意愿是不能违抗的,海涛只得焦躁地来回搓手,唏嘘良久之后才鼓足勇气道:“苏爷爷,您就告诉我们一句实话,到底你的病和龙镔有没有关系?几年前我就见过那个给龙镔算过命的山城老人,他也是卧床瘫痪不起,我还听周擎说焦嵘森的手下有一个人也给龙镔算命后就变成了疯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现在您又这样子了,这到底是不是您也给龙镔算过命?还有为什么德爷爷和钱爷爷两个人都在前不久就过世了?还有上次龙镔到您家里时您为什么要说谁都担当不起他叫爷爷?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到底和龙镔有没有关系?到底是不是那个诅咒的原因?诅咒到底是不是真的?”

    石伟一口气就把心中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然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这些问题折磨了我好久,苏爷爷,静儿,你们就给我解释一下子吧,说实在的,龙老六现在躲着我们,没他的日子真不好过,我想我们难受说不定他还更难受,这种日子实在受不了,你们要是不告诉我个来龙去脉,那我可就不管了,我马上就去找他,天天缠死他,看他还敢不敢躲我们。还有,苏爷爷,那家伙现在可是亿万富翁,我等下就命令他立即请来全世界最著名的医生来给您看病,您就不用担心身体了,放心吧,没事的。”

    秋雅静儿杜慈被石伟胆大妄为的话惊了一下,却又觉得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说在他们心坎上,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紧张的看着静儿爷爷。静儿爷爷沉默了,以前炯炯有神的眸子早已黯淡无光,他悠悠合闭双眼,两滴浑浊的老泪缓缓地滚下脸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似乎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似乎只有几分钟,静儿爷爷在他那细长略带白色的眉毛跳动了几下后就睁开了眼睛,很艰辛很艰辛的说道:“可以叫他来了……万一他脱不开身也就……不用来了!”

    *******************

    静儿爷爷的话对于石伟来说无异于是皇帝的圣旨,他立刻就拨通周擎的电话。

    周擎跟石伟交情不错,两人也时不时说说电话,在闲扯中石伟从周擎嘴里得知龙镔即将在集团里搞人事大调整,他心中暗呼好玩刺激,正要顺竿子调查一番内幕爆料,却又想起正事忙道道:“等等,不说这事了,我还有重要事要找你,周擎!你现在马上叫你们龙主席来听电话,我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周擎吓了一跳,龙镔再三对他们这几个保镖以及办公室都交代过,不要接转不必要的人电话给他听,大家伙都知道,这些不必要的人中估计石伟就是第一号。周擎当即回绝:“石伟,你别害我!刚才我都是冒着危险和你说话,你竟然得寸进尺要他来接电话?不行!”

    周擎果断地掐掉电话。石伟立刻又打过来了:“我靠,周擎,你算什么朋友哥们?掐我电话?太不讲义气了!亏我还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

    周擎没法子,只好解释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没法帮你!要不,你自己打电话去总部总机,要他们接转吧!”

    不管石伟如何说,周擎就是不给答应,最后石伟没法子了只好打利衡集团总部总机人工接转报称要找龙镔,总机小姐问石伟是谁,石伟回答说他叫石伟是龙镔的老同学,总机小姐立即礼貌的把电话接转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随即礼貌回答说龙主席出差了不在总部有事请留言。石伟顿时火大了,又打给周擎大骂道:“周擎,你告诉你那个龙主席,就说苏爷爷有事找他!妈妈的,拽什么拽!我靠!”

    周擎思忖再三,只好去找顶头上司康定庄原原本本的报告了一切。康定庄不敢怠慢立刻去办公室找龙镔。

    龙镔今天格外的心烦意躁,头昏昏涨涨,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这其实倒根本不算事,令他心里很有点不是滋味的是如今集团里关于他的身世故事还有诅咒的传言越来越过火了,不少员工在背地里说他是个煞星,不但和他走得近会倒霉,而且还会牵连到整个企业都走霉运,说不定很快就要破产倒闭,还有人说要想确保安全必须和他相隔三尺之外,甚至还有人说最好是一见到他出现立刻就躲,各种各样无奇不有的谣言在私下里开始流传,这必将产生极坏的影响。再不采取合适方法改正的话,继续下去肯定会使自己苦心营造的声势荡然无存,导致人心惶惶,乃至集团军心动摇涣散!

    怎么办呢?

    ……

    康定庄的汇报打乱了龙镔的思绪,在得到龙镔默许后康定庄在座机上用免提键拨通了静儿家的电话,电话拨通了,刚好是静儿接的电话,静儿婉转地说爷爷身体不太好希望龙镔抽空来一趟,正说着的时候就被石伟把电话抢了过去,石伟一开声就骂骂咧咧的道:“龙主席,龙总裁,我知道你在旁边听着,我告诉你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最好马上就给我坐飞机来……”

    龙镔沉默了,他猜测到静儿爷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重要的话要对他说,但是他又突然从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和外公德老干爷爷钱老去世前一样,隐隐的黯然的那种无助的空虚与悲凉。

    他在去与不去之间权衡着,迟疑着。

    静儿的声音依旧那么柔美娇婉动听,石伟的鸭公嗓子还是这么独特,虽然没有听见秋雅说话,但是她肯定也会在那里,如果去了的话就必须面对那无以言述的情感,兄弟的友情和静儿秋雅两个女孩对他的爱情,这些都是无比愧疚的也不愿再去面对的;可静儿爷爷病了自己不去行么?

    他在纸上用笔反复的写着“去”“不去”这几个字,反复的写着,不停的抽着烟,眉头紧锁,心脏一阵阵被起伏的胸腔挤压着,却又在激烈的抗争着。

    龙镔转过身子回头凝视着身后钱老的画像,自言自语的说着:“干爷爷,要是没有诅咒,没有诅咒,那么一切是多么容易就可以做到,可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啊?难道毫无顾忌的去面对就是勇士,而善意的逃避就是懦夫吗?”

    两个小时后龙镔走出房门,秘密带着康定庄康铁赶往机场,并连夜抵达上海后租车赶往无锡。

    ******************

    暑气已经渐渐消退,尤其是今天刚下过雨,入夜之后气温就有几分凉爽,完全不同于广东的那种燥热。

    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有若一柄窜动的光剑,刺喇喇地划破幽迷的黑夜,龙镔打开车窗,抬头看着那轮惨淡的娥月定定的就悬在天空之上,周际的碎云仿佛就被车外这股飒飒的风吹动着,象一坨坨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规则的散开着,又像一朵朵染上黑色污渍的棉絮,幽幽的飘来,又幽幽的飘去。

    不断的有快速的车子超过,又不断的有车子从对面奔来,在这夜里这车子都成了鼓瞪着大灯泡的怪物,对面开过来的车子的车前灯都在炫耀着嚣张的白光照射在行驶的路面上,那超车过去的车子时不时亮闪着红色的尾灯抛进视野,高速路面之外却又是偶有灯光闪耀的阴暗的乡野,白天和黑夜的区别竟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眼前的一切显得无比怪异。

    在那座小石桥前面数百米处龙镔就叫停了的士,他想下车走路过去。

    龙镔走上石桥站住了,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静儿家的房子,甚至还可以看到里面正亮着灯,这灯光似乎很恬静,龙镔知道这灯光下有和自己风情过的静儿、有痴恋自己的秋雅、有神秘的智慧老人静儿爷爷,有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石伟……

    这条桥还是老样子,河水还是那样流淌着,水声也还是那样潺潺,龙镔记得自己曾在这里跳下去过,在这河里游过水,他还无比清楚的记得秋雅也要跳河,更记得就是在这座桥上静儿把他搂抱在她柔软的胸口对他说“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才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那时候,外公德老还活着,钱老也还活着,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逃犯,那时候外公还没有得**,焦嵘森也没有正式进攻利衡集团……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桥还是这座桥,水还是这河水,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以人的意愿作转移的变了,变得如此残酷如此冷漠如此恶毒如此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

    康定庄和康铁看着龙镔形容落寞地站在那里一个多小时,康定庄看看手表便上前轻声说道:“龙主席,抽根烟吗?”

    龙镔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摇摇手道:“不用,我们走吧。”

    深夜里农家喂养的狗总是对夜行人不停叫吠的,生恐这些夜行人侵犯它主人的家园,从石桥到静儿家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路,可龙镔却走得异常艰难,似乎每一步都是一步思索,每一步都是一次决心和毅力的考验,当站在静儿家的院门前的时候,龙镔几乎忍不住就要放弃了,他差点就要转身离去!

    龙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扭回头看着身后的来路,又抬起头眺望无边无际幽黑沉静的夜空,那轮娥月依旧死气沉沉的浮现于黑絮状的碎云之中,骤然龙镔从心的最隐秘之处升腾起一种感觉。

    他的那颗心被一种怪得无法再怪的力量活生生的撕成黑絮状碎云一样的碎片,在这寂寞广渺黑寂无涯的夜空中孤独无依的浮沉着。

    静儿正在爷爷床边守候着,秋雅和杜慈、石伟在看电视。

    静儿爷爷突然很艰辛的咳嗽一下,缓慢的对静儿说道:“丫头,他就在门外……去把他叫进来吧!”

    静儿一惊,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起来,她的脸霎时没有血色,她居然结巴起来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爷爷……”

    静儿爷爷露出一点笑容,眨了两下眼睛。静儿慌忙站起来却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用手抚着胸,脸上却又开始变红发烫,紧接着她又忙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对爷爷说道:“爷爷,我我去把他……叫进来!”

    说罢低着头就逃到门外,到了门外又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海涛和石伟说道:“那……那龙镔已经来了,你们暂时千万别说话,好吗?”

    秋雅腾地站起来,全身发颤,猛地伸手捂住嘴巴,似乎极力控制着某种即将喷射出来的情感,杜慈慌忙搂着,秋雅却挣开,转身跑上楼。而石伟脸上表情突然间变得十分古怪,就像一只奇特的狒狒,重重的对静儿点了一下头。

    静儿把院子里的路灯打亮,然后镇定呼吸,稳步走到院门前,透过铁杆她已经看到了站在门那边的龙镔三人,她忙把眼光压低用手把门打开,她不敢把眼睛抬高生恐与龙镔的眼睛对视,可是无从逃避的视线还是投注在龙镔宽阔的胸膛上,她的心似乎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红润唰地满上脸,她很想对龙镔打一声招呼,却又不知怎么那话就是说不出来,反而双脚发直只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龙镔同样没有说话,他无比矛盾的看着静儿,虽然静儿背着灯光使他无法看清楚静儿脸上的神态,可是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静儿此际的情绪反应,龙镔似乎听到了一种激荡在心里的焦躁的狂呼——静儿!

    康定庄站在龙镔身后观察着这戏剧的相逢场面,不由暗笑一下,定了几秒后他就主动说道:“静儿,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你未卜先知啊?还来给我们开门?”

    静儿猛地惊醒过来,慌忙抬起头,眼睛急速地在龙镔脸上过一下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康大哥啊,没,没,是爷爷告诉我说你们来了,你们,你们进来吧。”

    龙镔感到唇舌极其干燥,禁不住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喉管里咕地响了一下,他忍着不看静儿自顾自的迈步就走向屋里。静儿慌忙跟上有些结巴的说道:“龙龙……石伟秋雅杜慈都来了……在屋里呢。”

    龙镔充耳不闻,静儿赶紧小跑到前面把纱窗门拉开冲着房里说道:“龙镔来了。”

    龙镔每迈一步都觉得这步伐踩在自己的心上,像是被沉重的棍棒击打着,打得那颗心抽搐颤抖不已,他完全是憋着呼吸任得全身发胀大脑一片空白地走进了这房里,一进门他就本能地扫看一眼。

    就看到石伟满脸含笑,眯起他那著名的小眼睛兴奋而又友好的道:“老六,呵呵,来了,正等这你呢!”

    龙镔没有看到秋雅,却看到杜慈站在楼梯上,用手指着楼上,是的,秋雅这会儿上楼了……静儿却陪在自己身边……龙镔骤然感到心脏被数种各自相反的力量残酷的撕扯着,伴着那种奇异的捶击便形成一种古怪合力,似乎这个房屋就像是一个石臼,那心就丢进其中被这合力死命地碾磨搅拌着!

    龙镔咬着牙只是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就回过头问静儿道:“苏老呢?你爷爷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

    一看到卧在病床上的静儿爷爷,龙镔简直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神秘老人吗?怎么和记忆中的样子有如此大的差异呢?双目失神面色发黄形容枯槁,眉头微皱着,自胸口之下都被被子护住,可以看到僵硬的轮廓,毫无红润的双手袒在被子外面,手指无力的屈张着,见到龙镔来了之后脸部肌肉却似乎在努力组装出微笑的模样,嘴唇微微蠕动着却只听到隐约的声音:“孩子,你来了……”

    龙镔记得八年以前齐爷爷卧在病床上时还经常和自己说话,龙镔记得两个多月前钱老卧在病床上时还能开朗的说笑,龙镔记得三个多月前外公德老睡在病床上时就是这个样子,对,就是这个样子。

    龙镔记得八个月之前德老钱老还有眼前苏老这三个老人都是精神矍铄,可八个月过去之后呢?

    生命是在燃烧之中的,生命是在时间之中燃烧的啊!

    可八个月的时间就能将生命燃烧成这个样子吗?

    难道生命的燃烧就这样禁不住时间的考验?

    难道生命在燃烧过程中就只能这样任由岁月之轮碾压?

    生命的燃烧是生命活力的存在,可难道生命活力的状态、生命燃烧的存在就这样的脆弱就这样难以维持吗?

    时间为何要如此无情对待生命?

    不,无情的是时间,还是无情的是生命自己的燃烧?

    ……

    龙镔无限悲哀的看着静儿爷爷,在老人勉强的微笑中他强烈地感到生命的活力正在一点一滴地从老人身上流逝,他甚至看到了老人体内那燃烧生命的火焰正在一点一点消弱一分一分黯淡,他艰难的想吞咽可喉管里就是被堵得死死的,完全无法吞咽下去,这种堵是如何的强烈以至于将他的眼泪逼出眼眶,逼得他泪流满面!

    他终于在眼泪滚下眼眶之际叫了出来:“苏……老·……您还好吗?”

    静儿爷爷艰辛的笑着,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孩子……坐……”

    龙镔任由泪水纵横,走上前准备握住老人放在被子外的手,早已伤心得荷花带雨的静儿急忙阻止龙镔的行为,告诉他爷爷的怪异病情,龙镔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怪病,顿了一下后就对静儿说道:“药业公司有很多医学专家,我马上向他们咨询,他们一定知道怎么治这个病。”

    说罢他就准备拨打电话,静儿爷爷却出声阻止了:“孩子,这是我的大限,用不着了……我有数,我有数。”

    待静儿平静下来后,静儿爷爷便要龙镔说说他执掌利衡之后的情况。龙镔毫无隐瞒地将焦思溦的事情、将自己对集团的中长期规划以及近期就要大动作的人事改革都说了,也简单说了当前集团内部的某些矛盾和改革阻力。

    静儿爷爷闭上眼睛沉思起来,他良久才睁开黯然无光的眼睛定在龙镔脸上,欣慰道:“好,好,孩子,你只要记住你是在对钱老负责,就行了,前怕狼后怕虎,畏手畏脚是不能成事的,还有,”

    他突然痛苦地咳嗽起来,嘴巴哦张着,脸上呈现极其痛楚的神情,喉咙格咕作响,静儿赶紧拿出纸巾放到他嘴边,他这才用嘴挤出一大口浓痰。说也奇怪,居然随后他的表情就轻松起来,说话也清爽多了:“孩子,不要想太多琐碎的东西,想得太多就会看不见事物的根本,顾忌得太多就会给自己的失误找理由。”

    龙镔重重的点点头。

    静儿爷爷又道:“至于焦思溦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何必再将仇恨延续?”

    这正是龙镔所想,龙镔便接上口道:“我同意她的条件就是想化解这段仇恨,在现在看来她还是比较配合我的工作的。”

    静儿爷爷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就怕没这么简单啊!”

    龙镔顺口就道:“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简单的事情,我早有思想准备。”

    静儿爷爷微皱着眉没有答话,良久却开口要龙镔打电话给焦思溦,希望焦思溦能来无锡,没想到焦思溦接到电话后居然表示明天一定赶到。

    随即静儿爷爷要所有的人都到他的房里来,龙镔看那架势就好像是老人要交代临终遗言了,他的心登时就如被榨干水分的海绵一样完全失去了鲜活的血液,干涩苦闷的搏动着,他再次体验到那种无助的伤感,含着泪看着这个神秘的老人。

    老人脸色早已不再枯槁,他甚至要求静儿给他端一杯刚泡的茶来,他小口小口的抿着,精心的品尝着,有如这是琼浆玉液,品尝完这杯后又要了一杯,不过这杯却是一饮而尽,随后就道:“好了,只喝这两杯,睡一觉后再喝第三杯……这是好茶啊!”

    老人环顾这群孩子:“我还有两个月就满八十岁,这一晃都八十年的风风雨雨过去了,经历过多少事情,见到过多少人,可一辈子能值得自己记忆的事情有多少,能值得自己记忆的人又有多少?到了我这个时候又还能记住哪些事情,又还能记住哪些人?”

    “年轻时我和你们一样总是喜欢计较得失,挨了师父很多骂,到后来我又以为一切的得失都是空的,等到了现在我才又明白得失并不是空的,重要的并不是得失而是对得失的理解。”

    “所以你们也要想开点,对得和失都不要过于刻意,俗话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就是这个道理。我修习玄门秘学六十多年,相信一个人的得失都是他的命,要学会知命却不能认命,要相信命是可以改的,正如自己的得失一样。”

    龙镔对老人的话并不能苟同,便出言说道:“苏老,按照玄门理论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尽相同的,都和他的生辰八字以及他所处的时代有密切关系,可我龙家历代先祖的生辰八字和所处时代都不相同,为什么我们龙家的命运却生来就是一种注定,不但如此而且还会牵连到其他人?您说命可以改,可我龙家背负这个诅咒已经一千多年了,有家谱记载的都有六十四代了,历代先祖为了改变命运费尽心机,结局都是徒劳无功的,为什么我们的命就不能改?”

    龙镔索性一股脑把自己的疑惑都倒出来:“命到底是什么?!如果说命是老天注定的话,那我问您,天又是个什么?天老爷为什么要花费心思来安排这古往今来几十亿成百亿人的命运?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了吗?还有,苏老,我记得我家家谱上有一句关于诅咒的注解,上面说‘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就算我们龙家祖先曾经得罪过这个天老爷,那它为什么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们龙家人?”

    龙镔扫视了一眼大家,那又酸又热的感触逼得他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要承受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太多,似乎自己从一生下来到现在都是在无穷无尽的诸般折磨中成长,那日子过得好苦,更难以忍受的是因为诅咒的存在逼迫得自己连最为珍贵的情感都不能拥有。

    “既然老天爷这么无聊非得揪住我龙家人不放手,既然老天爷要将厄运带给所有和我有情感关联的人,那好,那我就不结婚不生孩子不谈感情不交朋友不认亲戚,我就将诅咒彻底终结在我这代,今天我就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再说一次,我不是你们的什么朋友,更不是你们的恋人,我从来都只是熊山上的那个怪人,和你们任何关系都没有……”

    ……

    房内静寂的可怕。

    静儿爷爷却突地呵呵笑起来,面色很是从容:“我这个病就好像是小龙的诅咒那样神秘,来得古怪又去得古怪,更加变得古怪,起先开始的时候我感觉有无形的力量撕扯我的躯体,之后我就全身无力只能躺着,再后来我就全身无比刺痛,不能说话,接着又是我可以说话了,再到现在我又全身不痛了,不仅如此全身就像是已经失去了痛痒麻胀热冷所有感觉,变得完全没有知觉。……很奇怪吧,可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真正感到自己终于接近了这个苍天世界,才真正窥探到了天的面貌、命的本相!”

    老人脸上的笑容异样的神秘起来:“孩子,命是什么?命就是得失,想明白了得失你就知道了命;命也是活着,理解了活着你也就清楚了命。所有的得失都是在活着之中的,活着中的得失就演绎成了你的命。你们要清楚所有的得失都是对生命在活着之中的苦难,都是在对活着的生命折磨,没有苦难没有折磨你们就没办法成长。”

    老人的眼睛隐隐玄奇神秘的光华浮闪:“得失也并不是天注定的,你们别把什么天注定当成是真的,你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可你们就只需要看清楚自己的得失,看清楚自己的活着就行了。死去元知万事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得失也都会变成空的,老天爷让我们活着就是要我们在这世上走一遭,尝尝得失的滋味,可我们来到这个世上走一趟不容易,应该是为了在走这一趟中的‘得’‘失’的意义和价值。”

    静儿爷爷神秘的目光罩住了龙镔:“小龙,你的诅咒就是你的心结,这是别人解不开也解决不了的。小龙,诅咒是老天最难费解的一个神秘,你有没有这样一种体会:你越是在意诅咒,诅咒的反噬力量就会越大,它所带来的伤害也就越广?”

    龙镔被老人的话愕住了!

    老人又说道:“孩子,也许老天到底是什么的这个答案就在你的诅咒里,这个问题你以后自己慢慢思索吧!该怎么做就去怎么做,诅咒也是得失,何不姑且放到一边转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呢?”

    静儿爷爷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明明看着大家的嘴唇在动,那口形应该就是应承,可他已经完全听不见半点声音了,他感觉到魂魄已经开始离体,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合上了,他不再坚持用意念护住元神,缓缓的说道:“我的大限已经到了……等下如果我睡着了……你们也不用叫我……要是我还没有上路我就会……在明天午时醒过来……要是过了酉时我还没有醒那我就已经走了……”

    ***************

    常成、廖业他们宁可相信彗星撞地球,宁可相信火星上有火星人宇宙里有外星人,也不愿意相信龙镔是一个香港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他们无法想象这个破破烂烂的乡巴佬在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不仅成功逃避了追捕规避了法律而且还承继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馈赠的遗产,这笔资产是如此的巨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俩都算是陷害龙镔的仇人,这早已不是秘密,龙镔已经今非昔比,由不得他们不畏惧了。

    常成开始刻意地想要忘却那曾经的一切,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那一切都从来没发生过,爱屋及乌诚然,恨屋亦会及乌,于是乎他越来越对廖业看不顺眼。

    廖业的确在毕业后就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常成家的企业,在常成被他父亲任命为企划部经理之后他就担任常成的特别助理,月薪有四千,工作轻松,他的兜里也有好几万存款了,可他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廖业自打知道龙镔的奇遇之后心里更是有几分怨天尤人,他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把这样的幸运降临到他的头上。他从常成的行为举止中已然看出常成随时都有将他踢走的可能。

    没错,龙镔曾和他结拜兄弟,可如今却已和常成和他结下冤仇,龙镔现在有权有势,而假如龙镔要报复他们的话那么毫无背景的他必定将是牺牲品替死鬼,他只不过是常成的一条走狗而已,随便是常家还是龙镔随时都可以将他致于死地。

    廖业感到眼下最安全的就是想方设法搞到一笔钱越早离开越稳妥越安全。

    从常家下手弄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廖业想起了以前窃听到了雯丽和静儿的谈话,这个谈话他并没有告诉常成,他觉得龙镔家的那个族谱有可能是非常值钱的古董,如今古董行情正是大涨的时候,如果搞到手了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的厚赐!

    他相信东西一定还在那个地方埋着。

    早两天前,常成的叔叔要廖业写一份材料,廖业写完之后递呈上去,没想这份材料不合常成叔叔的心意,常成叔叔毫不客气地训了廖业一顿,常成得知后也怪责廖业没有用心写,廖业心里窝了一团郁躁肝火,躲进洗手间里抽了半个小时烟后拿定了主意。

    他飞速地重新修改了材料,待常成过目觉得应该可以过关后他就用焦急和担忧的口吻,以他父亲要进医院做手术为借口请了五天假。

    廖业随即就上街买了一个可以探测两米土壤深度的金属探测仪,又买了专用的登山背包把金属探测仪放了进去,准备齐全了夜间登山探险所必须的用具。

    他决议豁出去冒险,他一定要利用这五天假期去山城,去天雷乡,去熊山,摸清楚龙镔的底细,龙镔的祖居,龙镔把那古董族谱埋在菜地下的准确位置!

    俗话说的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个**世界就是这**逻辑,譬如常家的发迹史,无不浸染着一笔笔肮脏交易的污秽!

    而他廖业,这次不过就是去做次贼而已。作贼的目的是为了筹集将来创事业的第一桶金,邓爷爷曾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可是至理名言啊!
第10章 讲不出的再见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作者:阿三瘦马加入书架
    静儿爷爷说完那些话后就在大家面前无声无息的熟睡过去了,老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动静,也没人听得见老人有呼吸的声音,甚至定睛看去那银白的胡须都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呼吸的气流吹动这些极柔软极飘逸的银白的胡须,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去触碰这个神秘的老人,大家宁愿相信这个老人只不过是睡着了。

    龙镔看着看着,突然非常想把一下老人的脉搏,想确定老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非常希望这个睿智神秘奇特的老人永远不要死去,他想再和这个老人交谈,好想和老人再探讨那些生死命运天道世道人情这类永远值得终生研究的命题,这段日子来他就为这些问题想了好多,可是似乎找不到让自己信服的解答。

    十多分钟后,大家几乎同时生出一种老人已经魂魄离体元神出窍的怪诞想法,互相张望之后便蹑手蹑脚退了出来。

    秋雅,静儿,石伟,杜慈,还有龙镔、康定庄康铁,几人围坐在客厅方桌旁,石伟嘿嘿笑两声,道:“老六,嘿嘿,我对海涛打电话了,他可能得明天中午才能到,好几个月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唔。”

    “嘿嘿,老六,其实上次吗,上次吗,是我错怪你了,不应该在你百废待兴的关键时刻来骚扰你的,嗯,这个那个,我就向你请罪,负荆请罪来了!”石伟把眼睛闭上,侧着个脸咬着牙道,“来啊!今天不管你是要骂还是要打耳光,左边右边都随你动手啊!今天你要是不打我我心里还就是不舒服了!”

    青烟,从龙镔手指间缭缭升起,在眼前形成一道流动的雾纱,渐渐模糊了眼前人儿的五官,却又在空中幻化成一丛翠竹,悠悠晃晃地挑着一笠风雨,在清寒的风中瑟瑟摇摆……

    仿然间,透过这层雾纱似乎看到这些人的心脏正在自己的眼前鲜红鲜活的跳动着,一下一下那么刚劲有力,他再看自己的心发觉这颗心还是那般的碎片,就在这个凝视中碎片就乱七八糟的摆放到了这个方桌之上,在众人的面前好像是蜗牛一般的在蠕动又像是一条条支离破碎的变形虫正在惨恻凄凉地收缩着,再一看时这些碎片之间没有什么粘连,很有些像是一块块颜色深暗紫黑的血块,就和那凝固后摆在案板上正要下锅的鸡血块一样……

    ……龙镔竟在脑子里升起一个这样的想法:这鸡血什么时候下锅呢?……

    秋雅看着看着龙镔,心里再也忍不住了,哆嗦着站起来,挪动脚步走到龙镔跟前,带着哭腔颤悠悠的道:“镔,你就说句话,说句话,好吗?”

    龙镔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看着桌面幻想着下锅炒鸡血的情景。

    康定庄和康铁意识到他们呆在这里不合时宜,借口出去转转。

    他们才一走,秋雅就双臂一张扑到龙镔身上,哇的一声,没命的哭了出来。

    龙镔觉得眼睛被烟熏得有些模糊也有些难受,他模糊的看到在座的众人都在看着他,可他又清楚的感觉到秋雅箍抱着自己时那强烈抽泣时的身躯颤抖,他也更清楚的感觉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静儿此刻正在心底里向他万分缠绵的呼唤着……

    “你们……你们……何必呢……”龙镔终于长声叹道。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们何必?”石伟见缝就钻,“不就是诅咒么?怕个俅!大不了一死而已,我们这些人顶天立地,行得正做得直,一辈子没干过半点缺德的亏心事,不怕!再说啦,我和你结拜兄弟也有三年多了,现在我们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要是诅咒真有会牵连,怎么又不见我现在就横死街头?”

    石伟废话连篇:“老六,没有你的日子真是不开心,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要是活的不开心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是不是?你说我们能过没有你在我们生活中的日子吗?呀呀那个呸的,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呢!”

    秋雅不由自主的又抓住龙镔的手臂,紧紧的扣着,似乎在暗示龙镔她也是和石伟一样的心思,绝不会因为怕受到诅咒牵连就离开他的,也是那样铁定了心要和他一起来面对这个诅咒。

    龙镔泪水再次模糊视线,脸上再次浮满悲伤的神情。

    静儿用纸巾沾掉自己滑落眼眶的眼泪,站起身来给大家茶杯里添开水。

    龙镔看着静儿稍显迟缓的动作,他发现自己那些摆放在桌面上的心的碎片被静儿一片片拾起放进了每一个人面前的茶杯里,而且还随着静儿从水壶里倒出的水夹杂着那茶叶在茶杯里上下翻滚着,不时还浸润出一络络发黑发暗的血丝,在茶杯里奇异的游动着,有若一条条恶心的长虫。

    龙镔没有察觉到手中的烟早已烧到了过滤嘴海绵,也没有嗅闻到空气中已有那种燃烧出来酸呛的怪味。

    静儿完全体悟到龙镔心里的那种震撼和痛楚,她意识到自己有责任来劝解一下龙镔,便尽量温声细语的说道:“龙镔,大家说得有道理,你不妨……”

    或许人类神秘的情感天性就是要伤害自己最在乎的人,本来还能在诸多两难矛盾中寻找到心理平衡支点的龙镔,他那隐藏于心底这么久的愤慨与怨恨、孤独和痛楚终于在静儿这个信号的引诱下,爆发了:“苏静儿!这些事情根本就和你没有关系!我是来看你爷爷,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静儿充满温情的关切招致龙镔恶声恶气的驳斥,娇躯发抖,委屈地垂下眼睑。

    杜慈早就看不惯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了,正想义气地帮静儿讨个公道,却被石伟拉了一把。

    秋雅感到龙镔此时肌肉崩得如同钢铁,心一酸,泪又涌出。

    这一来石伟也不知如何开口了,聊天变得寡然无味。女孩子们借口去搞洗漱,龙镔索性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远近的公鸡开始争先恐后的打鸣,天就要亮了。

    龙镔很努力将自己融入小说所构造的世界之中,不让大脑腾出空来思考事情,可他却又在心里数着时间的分秒,计算着午时的到来。他不愿意又看到一个老人因他而去,他希望这个老人的昨晚的话只不过是临终糊涂的谵语。

    龙镔一直没休息,等候着午时的到来。

    午时很快到了,可静儿爷爷并没有醒过来。

    龙镔看到静儿爷爷的面色如常,根本就没有那种死人的惨白,这个老人应该还是在昏睡之中并没有死去。

    可却反倒更加坚决地相信老人一定会在今天离他而去。

    他不停的在心里说着:无死哪有生,无生哪有死,有生则有死,有死则有生……

    **************

    焦思溦和她的保镖路易丝赶到静儿家中的时候刚好下午一点。

    焦思溦早从父亲那些手下得知有这么一个神秘老人的存在,也猜到龙镔必定和他有极深的渊源,她很迫切的想见到这个据说自知活不过今天了的老人,她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老人到底有什么力量竟让龙镔抛下手头事务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前来看望。

    当她出现在龙镔面前时,却又见到了秋雅和静儿,她心里不禁微笑起来:来这趟,真是值得。

    秋雅没有想到那个什么焦嵘森的女儿居然这么漂亮洋气,当她看着焦思溦在龙镔面前流露出的女儿情态时心里醋味立刻翻腾:龙……不会跟她有某种暧昧关系吧?

    龙镔向焦思溦说道:“焦小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阳修是谁,你想必清楚,这个老人就是阳修的同门大师兄,当初亲眼目睹了我和令尊的那一幕,老人之所以要请你来就是想在过世前跟你说几句话。”

    焦思溦微微的笑着,答道:“好哇,我最尊敬老人了,快带我去见他吧!”

    “老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也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能醒,焦副主席,我……我想请你等会儿无论老人说什么你都不能和老人争吵,你就好好作个听众,老人的日子不多了,没必要让老人在走之前还有什么难受。”

    焦思溦点了点头。

    ……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静儿爷爷依旧还是那个模样,没人敢去触碰老人的身体摸老人的脉搏,不过所有的人都觉得老人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海涛也赶来了无锡,和龙镔很平淡地打了个招呼,气氛沉闷而压抑。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六点钟了,龙镔再次把焦思溦带到了静儿爷爷的病床前,他希望熟睡中的老人可以感知到焦思溦来了从而苏醒过来,可是老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静儿记得爷爷曾交代说如果过了酉时还没有醒来那就表示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恐慌,她不敢看表不敢计算时辰,她只能悄悄的看几眼龙镔,龙镔镇定的神色上似乎可以给她以爷爷一定会醒过来的信心。

    焦思溦已经近距离观察这个老人十几分钟了,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光凭眼看不能确定这个老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她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想摸摸这个老人的额头,想看看老人身上到底还是不是热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焦思溦胆大妄为的举止,就在她将手刚刚触碰到老人额头肌肤之时,老人的眼睛就睁开了,焦思溦吓得叫了一声就把手缩了回去,连连后退几步。

    神奇的,静儿爷爷醒了过来,一开口就是对焦思溦说道:“你来了。”

    焦思溦被这异变弄得心惊胆颤,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静儿爷爷微笑起来,对挤在他房间里的人说道:“这一觉睡得好香,静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老人的声音似乎非常奇特,和他平日的嗓音又很大区别,好像是经过一个极长极深的巷道传来一样,空洞幽远却又具有神奇的穿透力,被爷爷的苏醒喜讯高兴得热泪盈眶的静儿来不及细思爷爷的这种改变,忙答道:“爷爷,酉时了!”

    静儿爷爷慈祥的说道:“好好,小焦,能在走前和你说说话,这是我们的缘分,你信缘吗?”

    焦思溦好容易才稳定心神,暗自想到:用得着这样装神弄鬼来骗我吗?不过她还是很诚恳的答道:“缘这东西解释不清的,说有它就有,说没有它就没有,我信一点吧。”

    静儿爷爷的头根本就没有动,只有眼珠在微微转动,他又出声道:“小龙,你呢?”

    龙镔眼睛看着老人的嘴唇在动,耳朵听着老人的声音,可他却莫名其妙的感到这个老人并没有在活着,似乎这只是老人的肉身躯壳在说话,他油然遍体发凉,禁不住悲声答道:“如果说人在世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用缘来作解释的话,我不信缘;如果将人世间的有些东西来用缘来注定的话,我信缘。也许在生命历经的隧道里真有某种神秘将我们的一些事情在设计着,就像某些相遇某些发生是不能解释的,我信这个。”

    静儿爷爷依旧那样的嗓音那样的神情,接上龙镔的话音就说道:“孩子们,这就是缘的神秘。”

    龙镔嗓子眼开始堵起来了,有些苦涩的问道:“苏老,缘是得失吗?”

    静儿爷爷:“得失是缘,可缘不是得失;得失是自己,自己才是得失;自己是缘,可缘不是自己。”

    龙镔继续问道:“那自己又是什么?”

    静儿爷爷没有立刻答他,倒是转动着眼球扫看着大家,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得你自己去找答案,找到了你也就全懂了。”

    龙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道:“自己是心吧。”

    静儿爷爷又说道:“孩子们,谁能告诉我,心又是什么?”

    这个石伟可知道,他可是学过生理卫生的,忙凑上前用手比划着他心口的位置然后对静儿爷爷说道:“苏爷爷,心就是心脏嘛,是我们体内最重要的器官,担负着泵动血液在血液循环系统正常循环维系生命存在的光荣任务!呵呵!”

    海涛差点被石伟的狗屁气坏了,忙纠正说道:“苏爷爷,心就是人的道德良心。”

    石伟不同意海涛的话,当即指责道:“照你这么说那‘一颗红心向着党’不就成了‘道德良心向着党’?”

    杜慈这会儿也有了她的答案便道:“心就是人的思想意识。”

    静儿爷爷笑容似乎更明显了一些,慈祥的看着秋雅道:“你呢?”

    秋雅想了想,又看看龙镔,便道:“心就是爱。”

    静儿已经在脑海里闪出了几个答案,可她都不满意,总觉得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囊括她对爷爷这个问题的理解,好一阵子才柔声说道:“心就是灵魂,灵魂不纯心就不正,灵魂没了心就死了。”

    焦思溦正觉得有点滑稽搞笑,静儿爷爷就出声问起了她:“小焦,你认为心是什么?”

    焦思溦干脆得很:“人根本就是**的动物,心就是**。这个结论早就有学者作出来了,我接受这个观点。”

    静儿爷爷又问龙镔:“小龙,你呢?”

    龙镔很想对这个老人说心就是智慧,心就是对世间的理解,心就是对自己的认识,心就是对行动的指挥,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他却猛然想起自己看到那些关于他那颗心的幻象,于是话到嘴边却变了:“自己是心,心也是自己,世事如水人也如水,人心也就如水,人无常形人在变,心也就无定形心也在变。”

    静儿爷爷的目光凝注在龙镔脸上长久不动。

    静儿爷爷将目光凝视着焦思溦,道:“小焦,令尊大人在走之前曾说他找到他的心了,你说他是不是找到他的**了呢?令尊一生风雨坎坷,惊涛骇浪,没过几天安生日子,那他为什么会在走之前才对大家说他找到他的心了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焦思溦同时在脑子里闪过这句话,瞥眼看向龙镔,却看到龙镔一脸极度悲凉的神情,她的心不禁一抽!

    老人又道:“小焦,人一辈子有很多东西都是一种缘,不但是令尊和钱老先生之间的诸般因果是种缘,就连令尊和小龙之间、你和小龙之间都是一种缘,今天你如果没来如果没有用你的手来碰我,那我也就已经走了,我和你能说这番话也是缘,你才二十二岁,你很有才华也能担起重担,只是你不要忘记什么才是人活着的根本,活在仇恨里不是一件好事,相逢一笑泯恩仇……人的生活不是为了仇恨啊……”

    老人转又对静儿父母说道:“我走了以后你们不要搞什么葬礼,就把我的骨灰丢进太湖,这辈子你们也就安老在这个地方吧,不要跟静儿去过,也不要去管静儿……至于静儿么,丫头,你也不要再去学我的东西了,这些东西你学了也没用,把我的东西都交给小龙,随小龙怎么处置吧!”

    老人凝眸注视龙镔:“娃,路很长,走得累了你就歇一歇吧,你外公和钱爷爷都不会怪你的。来,小龙,给我一杯茶。”

    老人已经正式交代完了自己的后事了,老人也许喝完这杯茶就会永远的走了,这杯茶就是老人的上路茶!

    静儿噙泪把一杯茶送到龙镔手上,龙镔端着这杯上路茶,期翼时间就到此时停顿下来,这样他就可以保持住这个老人的生命状态,就可以永远看到老人都是这样的活着,可这个老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尽慈祥的说道:“孩子,爷爷得走了,喝了茶,爷爷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龙镔再也忍不住了,嗵的一声跪在地上,泪水簌簌滚落,有几滴还掉进了那个紫砂茶杯里,哽声说道:“苏爷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远去?”

    静儿爷爷:“傻孩子,生命是不能永生的。”

    龙镔:“为什么生命就不能永生?”

    静儿爷爷的声音越发空幽:“生命是天道,天道是轮回,自然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有了生之欢才有死之喜啊。”

    龙镔的话音里充满着无限的忧伤:“轮回下的生没有欢只有苦,轮回下的死没有喜只有恐。”

    静儿爷爷缓缓说道:“孩子,你谬了!生死之下是谁欢谁喜谁苦谁恐?是你是我还是别人?是轮回还是心?”

    龙镔更加难以忍受了:“他人不知我自知,是我;轮回无情心有情,是心。谬的不是我,是轮回。”

    静儿爷爷终于发出一声长叹:“唉,孩子,躲不开的就不要去躲了,再怎么躲也是躲不开的。”

    龙镔定定的抬起低垂的头,看着静儿爷爷说道:“苏爷爷,您转告我齐爷爷、外公、钱爷爷还有我爹娘,诅咒就在我这代作个了结,请他们原谅我的不孝,我会很快就跟来服伺你们的。”

    说罢他站起来将茶杯小心的送到老人唇边。

    已经深深被龙镔和老人的对话所感染的众人早就泪流满面了,就连焦思溦也陪着掉下了眼泪,静儿爷爷小口小口的吞咽着龙镔用莫大的勇气才端起送到他唇边的茶水,脸上保持着欣慰的笑容,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龙镔还有他的宝贝孙女静儿。

    老人感到自己就要离开自己了,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着,却终究没有说出来,龙镔忽然听见老人口中长长出了一口气……老人身子一沉!

    紧接着,龙镔就恍恍惚惚看到从老人身上飘出一个东西,浮游在病床上空,那东西就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变换着形状,时而有如险峻高山,时而有如天上流云,时而有如江河流泻,时而有如风过萧原,时而又如海市,时而又如蜃楼,时而有如盘山公路,时而又如巍峨雪山!

    静儿爷爷走了,所有人都在哭泣,可龙镔没有哭,甚至他眼泪都没有继续流了,他已经没有了流泪的理由,这是一个他无比尊敬的老人离他而去了,不仅如此,这还是又一个因为诅咒而带来伤害的人。

    龙镔感觉不到他的胸膛里还有什么心在跳动,相反他看到自己的那些心的碎片已经好像碎絮一样跟随着这个老人远去了,没有了以前那种鲜活的跳动,胸腔里难免空荡荡的,不过这种感觉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没有了这个跳动,人还是可以活的,说不定会活得比以前更加好些,要知道,心始终是累赘的负担,它极其限制了躯体的使用程度,没了它人就可以毫无顾忌。

    ……

    难以用词语表述的情感在众人暗哑而又压抑的哭声中,泪水里,无休无止地汹涌澎湃起来,房间里又充溢着那种龙镔至为熟悉的东西……

    这东西仿佛就是房间里那无处不在的空气,无处不在的光线,无处不在的声音,激荡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感染着每一个生灵,又顺着敞开的房门窗户的缝隙,急速而又轻悠悠的逸出这个房间这栋小楼这个小院,象千百年的故事那样在这片太湖边上美丽的乡野里静悄悄的流传开来。

    龙镔没有眼泪,自然也就没有和大家一样在那里用眼泪来张扬着痛苦和悲伤,他静静地走到小院当中,抬头看天上的流云,看天上的风,低头看脚下的大地,脚下的花草,他还走到小河边,看小河的流水,看小河里的生灵。

    他在河边捡拾起一块不知名的也没有什么特征的卵石,又蹲在水边轻轻的用水清洁着卵石上的泥尘,很小心很小心的搓洗着,洗了一遍又一遍,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将卵石用双手捧着轻轻放到河岸边的水底。

    黄昏已经过去了,天已经暗下来了,也就是说白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进入了黑夜。透过低浅的水面可以隐隐看到那块睡在水底的已经搓洗干净的卵石……记得外公在遗嘱中曾说“孩子,我并没有死,而是得到了通向安宁的永久权利”,记得当时他也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他对着这块睡在水底的卵石轻声说道:“你啊,又回来了,你回归这安宁的河底任由头顶变化而又变化的河水流逝,你却从此得到永享安宁。”

    *****************

    卧房里老人的躯体已经僵冷,静儿小心翼翼给爷爷洗脸,给爷爷梳好头发梳好胡子,还把爷爷掉落在枕头上的雪白的胡子头发用白纸包起来,然后静儿又打来热水,让爸爸和几个乡亲给爷爷把身子擦洗干净后再换上老人生前准备好了的寿衣。

    静儿家的小院很快就热闹起来,乡亲邻里们交头接耳讨论着得要如何级别的风光大葬才能配得上这个仁德高厚且具备神秘玄术的长者身份,当闻知老人特意交代不土葬只火葬时立刻纷纷劝说要土葬不能火葬。

    静儿父母招架不住了,正要决定安排土葬之时,却被静儿出声拦阻,静儿异样坚决地说爷爷早交代过火葬之后无须埋骨,将骨灰撒向太湖既可,也不许扎灵堂,静儿表示只能执行爷爷遗愿,绝不允许父母去做有违爷爷遗愿的行为。父母拗不过静儿,只得作罢。

    登时闹开了锅!

    静儿一意孤行要执行爷爷遗愿,乡亲们认定静儿父母不孝,不将静儿爷爷风光大葬,而静儿这个乖丫头竟然不孝到了就连灵堂纸屋纸车纸马纸人都不扎的地步,多番苦口婆心劝阻都不听,乡亲们无不忿忿不平,纷纷指责,静儿父母左右为难,六神无主,只好把责任推搪给静儿,而此时的静儿却仿若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塑像,粉面含哀,意志却又无比坚决。

    不少乡亲啧啧摇头叹气离去,脸上挂的都是极度鄙夷的表情。

    秋雅、杜慈和石伟还有康定庄他们忙里忙外,而龙镔坐在一条小板凳上默默无声的抽着烟,对周遭一切睹而不见,充耳不闻,似乎他只是前来给静儿爷爷送终的一个小辈,眼前的一切和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焦思溦当晚就返回上海。第二天中午时分,前往火葬场打听火化档期的康铁打电话来了,向龙镔报称火化档期还要轮到三天之后。石伟听说后就火了,骂道:“**!这是火葬场在索要好处费!妈的,我去搞定!”他和海涛立刻赶到火葬场,找到一个小头头塞给他五百元红包,档期很快就被排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龙镔没有和大家护送老人遗体去火葬场,他宁可坐在那座石桥上看那小河里的流水流向太湖,宁可看天空中云彩在高空无休止的变幻姿形。

    当静儿抱着老人的骨灰从火葬场返回的时候,龙镔正用指头在桥面的石头上写着字,谁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就连一直在不远处保护他的康定庄也不知道,只有龙镔自己晓得他整个下午就写了四个字,他就是在把这四个字不停的重复写。

    其实这四个字很简单,就是“再见生死”而已,不过当龙镔把这四个字打乱顺序写倒着写反着写之后,就有了格外独特的含义。

    ……

    在准时出现的鸡鸣鸟叫声中又一天的黎明到来了,这是一个好天气,没有风也没有雾,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从头顶直到视力无法企及的天尽头都如大海那般湛蓝,没有了云彩的折射阳光也不再色彩斑斓,倒显得晶亮而且清澈,远处的山色也没有瞑蒙的风韵,虽然还是不能分辨出山上的树木花草不过可以断定那树木遮蔽的山脉之中必然是没有了前些日子来一直浮荡飘游其间的氤氲。

    今天大家将要一起坐在船上,将静儿爷爷的骨灰抛洒进广袤浩淼的太湖之中,这是个好天气,相信最适合抛洒先人的骨灰,这样的天气也是湖里的鱼儿最喜欢进食的天气,它们会争先恐后的吞食所有被它们怀疑为浮游生物的东西。洁白的骨灰如果飘浮在水面上,必定也象极了鱼儿的食物浮游的生灵。

    静儿父母、静儿、海涛、石伟、杜慈、秋雅、龙镔、康定庄、康铁、还有几个乡亲一起坐上了船,据说这个船老大曾经受过静儿爷爷的恩情,所以他不要租赁船只的钱并且愿意将大家带到太湖里的任何地点去抛洒老人的骨灰。骨灰盒是用黑色绸子包住的,静儿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坐在船舱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在垂泪。

    这条水上路线龙镔很熟悉,他曾经和老人还有外公走过,记得那也是坐在船上,当时他还在湖里游了泳,他和外公和这个老人还有静儿还一起做了一首诗。

    龙镔站在船头,满襟满怀都是扑面而来的湖风,风还是那样的风,水也还是那样的水,龙镔记得那时是三九寒冬,天地间到处一片萧杀之气,现在却是暑气依然的八月,眼前的景致倒是欣欣向荣,算算才过去八个月的日子,可身旁就已经不见了三位老人,莫非景色变了,身旁的人也就会变?

    龙镔不由的在脑海中闪现出这样的句子:

    我在现在用现在看过去,我在现在用现在等待将来;

    现在的过去煎熬着消失的眼泪,现在的将来囚禁了注定的到来;

    过去时我只会用将来点燃现在,如今我在现在了,我懂得了用过去寂寞我将来的到来;

    不需要再去凝视召唤,因为生命始终沦陷在死亡的旷野,诅咒的心所能拥有的只有微笑里的眼泪,在一切隐藏中缄默所谓的将来;

    如果上苍允许交易,我愿意用现在和将来换得我的过去永恒存留;

    上苍是漠不关心的,现在我知道了,那些神灵已经习惯于接受生灵虔诚的膜拜,可我不会去无知的膜拜,相反我会将我的过去现在都做一个告别。

    ……

    静儿觉得这里是爷爷安息的最好水域,于是她要船老大把船停了下来,她捧着骨灰盒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将爷爷的骨灰放在甲板上,点燃三束清香,倒上三杯清茶,摆好瓜果祭品,接着和父母一同跪在骨灰盒前读诵祭文,之后在铁桶里开始燃烧纸钱。

    最后静儿走到船舷边颤抖着解开黑绸布,打开骨灰盒,压制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轻轻捧起灰白色的骨灰,向太湖中徐徐洒落!

    湖风烈烈的吹来,吹在静儿的手边,吹向静儿洒落的骨灰,顿时飘扬起一重白雾,白雾漫扬在天空之中遮天蔽日,雾住了所有人的眼睛,也引发了更多更厉害的哭声,静儿一面洒一面嘶声哀喊:“爷爷啊……爷爷……”

    静儿无限悲凄的看着爷爷的骨灰消失在浩淼的太湖水中,又从袋子里拿出龙镔买给老人的那罐茶叶,象抛洒骨灰那样将茶叶撒进太湖,哀戚的哭喊着:“爷爷……这是您最喜欢喝的茶叶……您都带走吧……带走吧……带去和德爷爷钱爷爷……和奶奶一起喝……一起喝……”

    龙镔有如枯木一样一动不动看着静儿看着大家看着天空中犹如雪花一样飞扬的骨灰看着那湖面随着波涛一起沉浮的茶叶,心底里同样回应着大家的哭声:

    苏老,归去来兮,您已经彻底回归了您所有的躯壳,您的灵魂已经融入了天地的怀抱,您的心也已经到达了完美的境界,再见了,苏老,归去来兮,再见了,再见了……

    ************

    葬礼就这样结束了,龙镔再次给静儿爷爷上完香后便以集团事务的理由向大家告别,并平静地拒绝了静儿父母继续挽留的好意。

    秋雅早已向石伟求助,要石伟询问龙镔到底要对她作什么样的安排,眼见龙镔要走她眼泪都急出来了。

    石伟眼珠一转,上前对龙镔说道:“老六,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等你赶到上海再去坐飞机肯定早就没有了,干脆你就明天清早再去嘛,我们兄弟姐妹也可以好好聊聊啊!”

    龙镔还是那副很淡的语气说道:“对不起,石伟,已经耽搁了两天,必须回去处理,现在走还来得及。”

    石伟呵呵一笑道:“老六,急也不急在这一天啊,你们集团这么多人才,你还怕没人帮你处理?听我三哥一次,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聊聊,明天一早我送你去上海,怎么样?”

    龙镔微微一笑道:“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必须走了。”

    “那,也好,不过老六,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说一不二,你对我说句实话,不,你对着天地良心发誓,你是不是从今以后放下诅咒,跟我们正常交往,绝不再玩什么花招?”

    龙镔空洞地看看四周,点点头。

    石伟高兴得裂开嘴夸张的笑了起来,接着道:“来,老六,我们两个去外面说说悄悄话。”说罢也不管龙镔愿不愿意就强行拉着龙镔来到门外,低声道,“老六,你给我说句实话,秋雅和静儿这两个MM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龙镔微微皱了一下眉复又舒展开来,淡淡的说道:“石伟,你把我拉出来就为了问这个?”

    石伟瞪大着眼睛道:“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她们两个都爱你爱得要命吗?我告诉你她们两个大前天就为了你而搂在一起大哭一场!你现在还不拿个主意怎么得了?”

    没等龙镔答话,他又说道:“我看啊,你好像是喜欢静儿多一点,可你这家伙又对秋雅说要娶她,秋雅还为了你自杀过几次,要不是我和肚子寸步不离的看着她,说不定她早就圆满了!”

    龙镔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石伟有些急了,道:“现在秋雅她想和你一起去广东,要我来问你看你同意不同意?你赶快告诉我你到底要和哪个在一起啊!我们兄弟我一定只帮你,你要是不要秋雅那我就帮你搞定静儿,(他顿了顿)不过呢,我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要是你还象上次那样对她,我看谁都拦不住她去寻短见了!”

    龙镔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这土地是浅黑色,很光滑很平整,想必小时候静儿一定在上面打过滚,嗯,这土地也一定被秋雅走过很多次……

    “**!两个这么漂亮可爱的MM任你挑选,你总得拿出个决定来啊!你总不至于两个都想要吧?脚踏两只船是危险的游戏,你要知足点,免得将来她们都离开你,你把自己弄得收不了场!好了,随你了,***,我反正帮你做到仁至义尽,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

    现在的秋雅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缘岌岌可危的羔羊,目前能维系着她不致于坠入死亡深渊就是她对自己那份情感那份爱的希望。

    “你对秋雅说,我最近实在太忙,半个月后要她到长安来吧。”

    “老六,你不会是玩什么缓兵之计吧?”

    “我就算是在骗你也不会去骗她吧。”

    “那你怎么不自己跟她去说,还要我转告干什么?”

    “你去和她说好一点。”

    石伟回头就对秋雅做出一个胜利手势,秋雅脸上立刻露出幸福的神光。

    龙镔走到静儿面前说道:“把你爷爷的东西给我吧”

    静儿已经猜出龙镔和石伟在说些什么,她低声说道:“你跟我去拿吧。”说罢就朝爷爷的书房走去,龙镔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跟上。

    静儿满眼泪水站在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爷爷的几近两尺的手稿放在一个红木箱子上道:“这是爷爷历年来的手稿,箱子里的是爷爷师门传下来的秘笈和记录资料,还有一些法器。”说完静儿的泪水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龙镔点点头,将视线定格在书房的墙上,他没有看静儿却知道静儿正在看他,他悄悄深吸一口气,说道:“就这些东西了吗?那我把它带走了,这是你爷爷的交代,你不要怪我。”

    静儿哽咽着答道:“我,我不怪你。”

    龙镔死死的咬着牙,终于开口说道:“我以前有个东西交给你保管的,现在我有用,想请你交还给我。”

    静儿最担心最害怕龙镔说的事情发生了,静儿全身颤抖着,颤抖着问:“你是说那把……小刀吗?”

    龙镔轻轻点了一下头。

    静儿哆嗦着道:“可不可以……不要……拿走?”

    龙镔摇了摇头。

    静儿的身子僵硬了,良久之后才走向自己的卧室,又过了很久才走回这间书房把一个素雅的布包递给龙镔。

    龙镔接过布包时刚好看到静儿那不断颤抖的雪白的手指,这是一双可以抚摸自己灵魂安慰自己感伤的手,这双手是多么温柔,又是多么令自己迷恋,不知曾在多少回梦里梦见过这双总是有无尽爱意的手,可是。

    龙镔把布包揣进裤兜转身欲走。

    静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低幽之极的嗓音不再清泠:“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龙镔强笑一下,很礼貌的:“谢谢你,我很好。”

    静儿极力控制着想扑过去搂抱他的**,艰难地用手撑着书桌:“等等……我还有事要对你说!”

    龙镔停住了脚步,扭转身子看着静儿。

    静儿又递给他一个纸包:“这是焦思溦小姐在走前塞给妈妈的,里面有两千块美金,麻烦你退回给她,就说她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龙镔想了想就接了过来照样揣进裤兜里,道:“好的,我会帮你转告的。你,还有事吗?”

    静儿垂下头摇了摇。

    “咳咳,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骤然间,静儿悲不能禁:“镔……!你是不是……真要带……秋雅走?”

    龙镔迈动的脚步在这个瞬间停顿了,不过马上他又朝前走去。

    静儿无力的喃喃自语:“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的士车早就在等候,静儿爷爷的东西也搬到了车上。

    秋雅悲伤而又幸福着,当龙镔就要上车走的时候她死命地抱住龙镔哭泣起来 “镔,你要注意休息,注意睡眠,要吃好穿好睡好,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太辛苦自己,我半个月后一定会准时来照顾你……”

    龙镔微笑着拍打着秋雅的后背,秋雅真的瘦了好多,背上都露出骨头了,完全没了先前的丰腴,龙镔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小楼上静儿的那间闺房,他看到了那个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来送他的静儿,正在窗帘后面看着他。

    龙镔轻轻推开怀中的秋雅,对大家挥挥手,弯腰就跨进了车里,康定庄康铁随即上车,龙镔对司机说道:“开车。”

    车子徐徐开动,很快就具有了一定速度,待车子开过那座石桥的时候,龙镔在车子里扭回头看他们。

    石伟海涛他们还站在原处注视着,秋雅追着的士跑了一段距离后就蹲在路边哭泣……可静儿的那个闺房呢……太远了,已经无法看清静儿的身影了。

    龙镔默默的在心里说道:再见吧,一切都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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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三瘦马所写的《被上苍诅咒的天才》为转载作品,被上苍诅咒的天才最新章节由网友发布,找书苑提供被上苍诅咒的天才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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