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年关,藩镇上下一片欢腾。
昆明的年夜,已经成为了不眠之夜。
自股票和银行等场所采用了彩灯文字之后,各种彩灯被商家们相继热衷。
一到晚上,街区高楼上的各种广告,招牌就亮成了一片。各色玻璃制成的灯泡,也让夜市呈现出一片缤纷炫丽。
黑夜带给人的恐惧,开始逐渐被遗忘。取而代之的夜生活,反倒成为了一种时尚。
正如原本荒蛮的云贵,如今成为了寄情山水的圣地一样。
在落后地区,原始山林就是荒蛮,让人恐怖的地域。但在文明时代,这里就是诗和远方。
云南的人口已逾千万,昆明作为首府更是汇聚了百万的常驻人口。其繁华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北亰。
许多中土地区的穷人来到藩镇,靠着赚工分,拉人力车就能养活家人。然后让自己的子女去学校念书,改变命运。
这让更多的人口涌入城市,农村那种兼田争地的现象同样开始被人遗忘。年轻人更是把其他职业当成了首选。
即便是在南澳,主要州县的人口都有几十万之巨。这里的城市化进展更快,几乎没有农业历史的痕迹。
不过陈柯作为一名爱国青年,人老却心不老。他念念不忘自己还是大清子民,过年的时候给康熙写了一封奏折。
奏折的内容,是保举二阿哥胤仍复立皇太子。
“皇上这次扳倒太子,主要是想借机打击那些权臣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的心里是非常想复立太子的。咱们是忠臣,忠臣就得顺着皇上的心意说话嘛!”
陈柯是这样和大家解释的。
另外一点,陈柯觉得胤仍这个人比较好交往。胤仍宅心仁厚,毫无城府,自己给他捐了银子,他就给自己升了官。不像那个四王爷胤禛,就没给过陈柯好脸。
所以陈柯希望胤仍能够上位,他也有可能帮助胤仍上位。这样一个人当了大清皇帝,才是陈柯最乐意看到的。
正月十六。
刚过完年的紫禁城,并没有显露出年节的喜庆。
咸安宫内,康熙靠在正坐之上。文武大臣分立两班,都是一言不发,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用眼睛扫了这些人一眼,康熙说道:“朕的二阿哥,胤仍,如今就住在这后面。你们给朕说说,关于储君的册立,都有什么想法?都过这么久了,如今这里不是朝会,大家有什么憋在心里的想法,就说出来!言者无罪。”
终于,佟国维站了出来,说道:“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储。奴才以为,太子一位虚悬,非国家之福,也难安众臣和百姓之心!以奴才愚见,八阿哥宽仁聪慧,颇俱才智,有人君之相。奴才愿意保举八阿哥为皇储。”
康熙也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有理,有理!你接着说!”
佟国维听罢,马上开始长篇大论。之后朝班中也有不少人开始附和,最后一个个从怀里掏出奏折,呈到了太监手上的锦盒里,还不时和八阿哥胤祀眉来眼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也附议!……”
很快,太监托着满满一盒奏折,走到了康熙的旁边。
康熙显得更加高兴,脸上都笑开了花:“好,好啊!朕没有想到,胤祀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居然这么得人心?保举他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
佟国维脸色一变,那些大臣的心里也是陡然一麻。
胤祀连忙出班跪了下来:“父皇……”
“退下!”
康熙没等他开口说话,就一炮把他怼了回去。
之后康熙说道:“还有保举别的阿哥的折子吗?朕记得,自己还是生了许多阿哥的,难道就剩老八一个人?”
众臣又安静了下来,都成了哑巴。
这时,张廷玉出班,说道:“皇上,藩镇送来一封奏折,请皇上过目。”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蜡纸包封,系着铃铛的小竹管。太监上前取过,打开竹管,取出奏折抹平。
康熙接过去看了看,脸上不动声色。因说道:“张廷玉,你猜猜看。这封奏折是谁写的?”
张廷玉说道:“臣以为,应是博尔济吉特氏郡主写的。如果臣没有猜错,是和保举太子有关?”
康熙点点头:“朕说过,凡二品以上官员,在亰四品以上官员都可保奏。吴珂是封疆藩主,自然可以上折子,只是你猜她保举的是谁?”
张廷玉说道:“臣陡胆猜测,是二阿哥。”
众臣都是一惊,却见康熙把手上的奏折转了过来,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康熙又问张廷玉:“你是如何猜到,博尔济吉特氏保举的太子,是二阿哥?”
张廷玉连忙上前跪下,从袖子里取出另一封奏折:“回皇上,因为臣也写了奏折,保举的就是二阿哥。”
说着双手呈上奏折。
太监将奏拍传到康熙手中。康熙大致看了一眼,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问道:“难道满朝中除了张廷玉,还有那个吴珂,没人再保举胤仍了吗?他好歹也当了三十多年太子,难道就这么不得人心,朕当初立他立错了?朕是个昏君!”
所有人脚下都是一软,稀里哗啦的跪成了一片。
但皇子中,四王爷胤禛和十三贝子胤祥却跪到了最前面。
“父皇,儿臣也是保举的二哥!”
说着,两人也从袖子里找出了折子。
康熙愣了一下,随后终于会心的笑了起来。说道:“老四,老十三,衡臣!你们和朕一起到外面走走,这回过年,朕可是连个好觉都没睡啊。”
“谢父皇!”
“谢皇上!”
三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康熙一道出了门。
临行时,康熙在门口停了停步子,指着桌上的那堆奏折。
“你们先不要动,都给朕看看这些你们自己呈上来的折子吧!……看一个时辰。”
“是……”
众臣欲哭无泪。
后花院内,康熙带着几个心腹慢慢的闲逛。
初春的咸安宫后院内,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雪。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康熙说道:“胤禛啊,这次朝堂上有传言,说在亰的旗人居然偷偷混进藩镇去了,想学蛮子的东西。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你说朕是辟谣呢,还是放任不管?”
胤禛连忙稍稍上前,说道:“回父皇。儿臣以为,放任不管就是不理会,不理会就是默认!自古以来三人成虎,谣言四起定为朝局不宁,父皇切不可宽仁过量。”
康熙也感叹道:“你说得何尝不是。那依你看,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应对?”
胤禛说道:“依儿臣愚见,不如将事其用。他们说旗人去藩镇学蛮务,朝庭干脆就大大方方的和藩镇说,派人过去!藩镇要是愿意,谣言不攻自破。藩镇要是不愿意,错不在朝庭。”
“不错!”
康熙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你个老四啊,对付谣言的确有一手。对,你们不是说朝庭去藩镇学蛮务吗,朕就光明正大的派人过去。如此一来,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他又问张廷玉。
“衡臣,你觉得朝庭这样做,那些文官士大夫会不会认为有辱斯文?”
张廷玉说道:“回皇上,臣以为会。”
康熙停下脚步,回头又问道:“你是上书房大臣,也是汉臣之魁阁。你如何认为?”
张廷玉正色道:“臣以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南蛮虽然食古但未必不化,纵九成不及朝庭,然一成能为我所用,朝庭学之未若不可。论语有云,子贡问曰:孔文举何以谓之文也?对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昔日孔圣人也曾问道于小童,那些文官士大夫难道比先师孔圣更尊贵?因此以臣愚见,朝庭以尊降贵,不耻下问,非但不是有辱斯文,反而是尊圣人之教诲!断然可行。”
“对,对对对!”
康熙连连点头,之后又问道:“那你认为藩镇是否会让朝庭的人,去学他们的蛮务?”
张廷玉说道:“会!但他们肯定要好处。”
康熙把手衬进了袖子里,说道:“朕也想过这些事情,但是恐怕不能给太多了呀。”
张廷玉说道:“皇上,南蛮有坚船利炮,撤藩之举久持不下。臣以为,藩镇不能速撤,只能徐徐图之!待朝庭习得蛮务,以蛮技治蛮,天下方可平定。”
康熙叹了口气,说道:“朕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万一许了他们好处,南蛮见利忘义,反咬一口!朕担心这祖上的基业,就有存亡之危啊。”
十三贝子忍不住说道:“皇阿玛,如若南蛮来犯,儿臣愿领人马……”
康熙摆了一下手,胤禛也连忙将他拉到了身后。
张廷玉却说道:“皇上大可放心,十年二十年之内,南蛮不会有大的举动。”
康熙有些惊奇:“你如何得知,你去过藩镇?”
张廷玉说道:“臣自然没有去过藩镇。不过以臣愚见,大清撤藩不利,但南蛮亦不敢轻动!皇上刚才问臣,发展蛮务是否为文官士大夫所不容,臣说是。臣陡胆请皇上想一想,南蛮若是占据了省府州县,当地的文人士绅是否也会不容?臣说也是。自古皇权不下乡,若是要平定地方士绅,就得多以十倍百倍之官吏投入,南蛮如何负担得起?因此南蛮船坚炮利,但要用兵也得更加谨小慎微,稍有不当就会天怒人怨。从这点上看,天下文人士绅和百姓的心,依然还是向着朝庭的。”
张廷玉边说,康熙边直直的盯着他。似乎这么多年的迷雾,突然之间就散开了。
藩镇明明有这么强的战力,为什么不扯旗造返?
“好你个张廷玉!居然通过小小的一个藩镇蛮务,就看透了蛮子的死穴。”
康熙整个人一下就轻松了,好像年轻了十岁。
“那发展蛮务的事情,朕可以替他们办!朕是天子,朕只让旗人办蛮务,汉人的文人士绅,还是过他们自己的日子。朕可以顾及斯文,把事情办了,但蛮子不能。”
张廷玉听了这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憋出了四个字:“皇上圣明!……”
望着雪后透亮的天,康熙感觉自己的前途又光明了。
“不过南蛮子要朕的好处,朕总得有个理由吧?……”
胤禛连忙说道:“父皇,马上就是太后七十大寿了。父皇何不趁此盛宴,招那博尔济吉特氏入亰,然后名正言顺的赏她好处?如此也能服天下臣民之口。”
康熙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太后万寿大典,招来郡主朝贺,然后表彰其镇守南疆之功。她要好处,朕就赏她一个三眼花翎……”
不过想着要搞蛮务,必然要更多的好处才能收买。
胤禛,张廷玉和十三贝子也都望向了康熙。
咬了咬牙,康熙一脸肉痛地说道:“……再……再赐黄马褂!……”
开春后,藩镇又开始了新一年的运作。
从春耕开始,再到各企业的运营,以及航海事业的再次展开。一切都走进了轨道,有条不紊。
航海归来的将士,全部都领功,升衔。牺牲了的将士追认为烈士,为其竖碑,抚恤亲眷。
陈柯的工作也越来越轻松。
虽然藩镇的系统日益复杂。但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成长,已然自成体系。
今年刚刚开春,李西华他们又带着舰队出洋了。这次出海的是雷州号,高州号则留在船厂年检,更新设备。
“这车不错,不冒烟又能动!在城市里运行正合适。”
这天上午。陈柯正大家一起,在王府后院欣赏一辆新厂刚刚研发的轨道电车。
这种车和火车类似,也在地上铺设轨道。但它不是用蒸汽机,而是用电力开动。
电线架在铁轨上方,电车的顶上有专门连接电线的装置。唯一不及机动车的,就是行驶路线只能固定。
因此陈柯很快就确定了它的用途:“就在城市里运营,做成公共交通车!如今州府面积越来越大,很多人上班不方便,这种车正好固定了路线,相当于火车的城市版就行。”
“对呀,这可是个好方法!”
研发轨道电车的,同样是一群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们原本对这个有些鸡肋的发明,信心并不是很足。
结果郡主无论看到什么,总是能很快发掘其最大价值。这让研发组倍感欣慰和自豪。
“郡主果然眼光独到啊!”
陈柯哈哈直笑:“是你们的发明创造,填补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生活需要。你们劳苦功高,按律升赏!”
“多谢郡主!”
之后陈柯对郭壮图他们说道:“以后要发展公共交通,这次先从昆明开始!毕竟这里地方大,人多。让当地知府衙门统计一下路线,确定站牌,把这件事情筹划起来。”
“知道了。”
刚开年,陈柯心情就是大好。虽然汽油和柴油尚无动静,但城市交通总算有了眉目。
以后市外用火车,市内用电车,城市就终于有了城市的面貌。不再驾着马车满街跑了。
和大家一起坐上小电车,在只有百米的铁轨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陈柯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坐电动车的小朋友。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郭壮图说道:“郡主,襄阳发来电报。说朝庭想派人到咱们藩镇学习……学习科技。”
“不是来过了吗?“
陈柯一愣,随后说道:“莫非是朝庭下了旨意,明目张胆的过来吧?”
郭壮图说道:“没有真正下旨,但朝庭也没再藏着掖着。他们派了官员到襄阳透露了消息,说只要郡主愿意加强藩镇和朝庭之间的交流,皇上就赏赐您戴三眼花翎,黄马褂!”
陈柯一听就乐了:“哟嗬,皇上还真下得了本。”
他已经食双俸了,如今又赏三眼花翎,黄马褂。这待遇已经和郡王相当了。
郭壮图说道:“郡主准备答应?”
陈柯笑道:“朝庭把事情挑明了,如果不答应反而不好办。他们真要来,直接送进学校就是了,至于学不学得会那就怨不得我。就怕咱们同意……”
说着,他对着郭壮图摊了摊手:“那些汉大臣不会同意啊!”
郭壮图心领神会:“臣弟明白了。臣弟即刻联络老夏,万一边境有异动,要迅速完成应敌态势。”
……
北亰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靠在宝座上,今天正和众臣商议着兴办蛮务的事情。
“介于朝堂上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朕本来想置之不理。但人言可畏啊,说朕派了细作潜入藩镇?我大清用得着做这样的事情吗?但有些事,你越是说,就越是说不清楚。”
说着,康熙望了众臣一眼:“所以朕的意思,不如就选派一些人到藩镇去,相互交流学习,以示朝庭的恩宠。不知众位臣工对此,有什么看法?”
康熙在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如今他一发问,马上有一位士大夫出班,奏道:“皇上,此事万不可行!想朝庭乃天朝正统,那吴藩不过是前明悖逆之臣。此等蛮夷,先背明又叛清,实属十恶不赦!”
又一位士大夫也出班奏道:“皇上,程御史言之在理啊!我大清乃天朝上国,自入关六十余年,征蒙古,平西域,剿除二藩,如日中天!岂能一时之困,而示恩于藩贼?”
他们这一起头,一大堆的汉臣士大夫们也都蹦了出来。一个个义愤填膺,大有舍身报国的架势。
“朝庭遵的是孔孟之道,儒门圣地!岂可学藩蛮那些奇技吟巧?……”
“那吴藩发迹于西南蛮荒之地,依臣所见必然是使用的巫蛊邪术!和大阿哥乃是一丘之貉……”
“吴贼欺侮朝庭太甚!皇上圣心宽仁,他们一再逼迫,依臣所见不如一举扫平,永除后患!……”
“哎呀,曹大人你先不要激动,撤藩之事谈何容易?那吴藩势力正旺,不可一蹴而就……”
“藩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蛮子有蛮枪蛮炮!我们是血肉之躯……”
“你是卖国贼!……”
“哎呀呀呀呀……”
很快,大殿上就吵成了一锅粥。
康熙晚年,倦于朝政,吏治早不如初年那样清明。朝堂上乱七八糟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张廷玉看着这些人,只是默然站在一边不说话。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祀也都闭口不语。
康熙同样不动声色,看着这些没事瞎起哄,有事就缩头的士大夫们。
但他们沉默,不代表所有人都沉默。就在大殿上吵成一坨的时候,大内侍卫图里琛突然跪了进来。
“皇上,十三爷和十四爷……”
“嗯?”
康熙一愣。
见图里琛说道:“在外面打起来了!”
康熙陡然站了起来,大殿里的群臣也终于停止了争吵。眼见皇上已经出殿,大家连忙跟着一起出了门。
乾清宫外的广场上,只见两个年轻皇子正在大动拳脚。
这两个人都是一流好手,武功精湛!飞闪腾挪之下,引得众侍卫围观赞叹,场面好不热闹。
众大臣看见这样的情景,也都纷纷凑近了围观。有的叫好,有的起哄,活像个菜市场。
康熙站在石阶之上,也马上认出了这是十三阿哥胤祥,还有十四阿哥胤题。
眼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打架,文武大臣和侍卫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康熙只觉得脑袋一晕,差点就要倒下去。
“快……快把他们两个分开!”
图里琛也马上反应过来,冲过去一掌就把胤祥和胤题震开了:“皇上到了!”
两个阿哥也看见了康熙,终于冷静了许多。但架没打完,被侍卫们拉着,嘴里依然不停。
“我老十三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老十三,别以为你的武功是阿哥们里最好的!别人服你,我老十四第一个不服!”
“好啊?什么时候南蛮起了战事,你我各领十万兵马前去平叛!看谁得胜还朝,谁是败军之将!……”
“行,咱们现在就去!……”
“走啊?……”
“住口!都给我住口,住口,住口……”
康熙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快步走下石阶。起哄的侍卫和文武大臣们也都消停下来。
“十三弟,没看见皇阿玛来了吗?还不跪下!”
胤禛急得直跳脚。胤祥看了康熙一眼,人可算老实下来,退了几步跪好。
但是胤题却不吃这一套。身体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嘴里却说:“父皇,儿臣不服。”
康熙忍着性子,说道:“你不服?你为什么不服?”
胤题歪着脸望着别处,嘴里说道:“父皇起先让大家一起上折子,立举新太子,这是您的主意。折子递上去了,结果不中您老人家的意,那也算了,反正这也是您的主意。但您为什么要打压八哥?先挖个坑,然后让人往里跳,这是钓鱼执法!父皇前不久刚挂了正大光明匾,所以儿臣不服。”
听了这话,康熙的脸都气肿了,指着他说道:“哦,那你的意思呢?”
胤题望了他一眼,说道:“儿臣没别的意思。臣民们拥戴八哥,就证明他能坐这个位置,有臣民的拥戴江山才能坐得稳。八哥德配其位,儿臣只是为八哥不平。”
胤祀跪在一边,急道:“十四弟你别说了……”
康熙怒极反笑:“照你这么说,咱们应该搞个全民立举啊,让所有臣工,士绅百姓都来上折子?胤祀是八贤王,臣民都爱戴他,他就该当太子?”
胤题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也未尝不可。”
康熙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朕不得民心,朕是昏君?不听你的话,大清要亡?”
胤题哼了一声:“没准儿。”
“朕毙了你!”
康熙大吼了一声,从侍卫腰间抽出刀就要剁了胤题。慌得周围的皇子大臣们连忙上前抱住了他。
胤题则是抬起头,露出脖子,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儿臣的命是皇阿玛给的,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张廷玉一把扯了起来:“十四爷,小杖受大杖跑!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上书房的几名大臣也一起把胤题拉了出去,让他赶紧跑路。
……
养心殿内,康熙躺在软榻上。他已经上了年纪,经过这一番折腾,气力已然有些不济。
那些文武大臣跪在殿外,一个个哭哭啼啼,义愤填膺。
“这都是南蛮的错!”
“对,这都是南蛮子搞的!皇上让咱们上折子立举,咱们推举八阿哥,这是朝庭的事。那吴珂偏要唱反调!”
“南蛮子不臣之心,路人皆知!……”
终于,有人上前跪陈道:“皇上,吴藩目无君父,败坏纲常!臣等请皇上降诏,撤藩讨伐!”
很快,许多人也都跪了下来:“皇上,臣等恳请皇上降诏讨贼,解救百姓于危难之中啊!……”
“皇上!……”
这时,康熙才悠悠的开了口:“哦,要朕撤藩,讨贼?解救百姓,因为藩镇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众臣都应道:“皇上,您就下旨吧!”
康熙缓缓的叹了口气,作难道:“可是吴藩经营多年,不好对付啊。你们何人领兵,何人挂帅啊?”
一位士大夫大喜,马上应道:“皇上!臣保举一人,可担起重任……”
很快其他士大夫们也马上跪陈保举。你保举我的门生,我保举你的亲戚,禀笔太监也都记录下来呈给康熙。
康熙接过条陈一看,说道:“好啊,我大清居然有这么多能征善战的猛将!”
又望了这些士大夫们一眼:“还有这么多的忠义之士!好,这是我大清的鸿福啊!”
士大夫们见康熙一脸的欣慰,都是热泪盈眶,心里美滋滋的。
但康熙又说道:“只是吴藩如今安分守已。贸然讨伐,怕是难服天下悠悠一口啊。”
为首的士大夫马上说道:“皇上,臣愿撰写缴文,立下军令状!不斩吴贼,誓不还朝见君。”
其他士大夫们也说道:“臣等也愿意押字作保!誓斩吴贼,报效朝庭!”
康熙说道:“看来这是众望所归啊!如此你们撰写缴文,朕即刻下诏,撤藩,讨逆,平定西南!”
“皇上圣明!……”
士大夫们齐声高唱,让张廷玉和胤禛他们都忍不住翻白眼。
看着这些慷慨之士,康熙的心中也多少有些期待。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搏一搏。如今朝庭上下万众一心,没准真赢了呢?
短短一个月,朝庭就再次做好了南征的准备。
十三阿哥胤祥进驻关中,和年羹尧一同管理军务。十四阿哥胤题进驻开封,和传尔丹共管驻防大营。
华北,还有南方各省,也都集结大军。关中有十五万,华北二十万,湖南广东二十万,开始维剿藩镇。
大战一开始,湖北各地也随之发生暴乱。
各处乡绅里应外合,纠集豪奴,家丁,山匪强盗组成“忠义军”。配合朝庭开始反抗陈柯的统治。
在农村乡镇,他们打砸合作社,信用社。毁坏集体农庄,破坏水利设施,袭击农民,农场工人,还有基层领导。
在州县,这些人破坏公共秩序。纵火,毁坏银行,医院,学校,供销社等正式设施。
更有暴徒冲进工厂,破坏机器设备,殴打甚至杀害技术工人和工程师。说他们“有悖圣贤”,“有违祖制”,应该浸猪笼。
陈柯的藩镇虽基层组织严谨,但一方是正常生产生活,一方是突然搞恐怖破坏活动。所以不可能完全制止。
加之朝庭军马正在合围湖北。一时间,许多巡警和民兵都牺牲在了岗位上,甚至一些驻防的战士也壮烈殉职。
“哈哈哈哈,你们的主子要完蛋了!皇上来拯救我们了!大清万岁……”
……
“这是怎么说?朝庭立个太子,怎么最后突然围剿咱们藩镇了?这是什么逻辑?”
昆明,参谋总署。
看着正在布置作战任务的夏国相他们,陈柯一头雾水。
因为这段日子他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干。朝庭还派人过来商谈办“蛮务”的打算,太后还要办七十大寿,康熙要给藩镇加封晋爵。一派祥和。
夏国相说道:“很明白的事,转移内部矛盾呗?不过当前的事情有点麻烦,因为湖北很多豪绅都响应朝庭,当地的守军颇有些内外交困哪。”
说着,电报士官马上又走了过来。
“大帅,武昌又发来急电!当地豪强焚烧了学校,军队要驻防朝庭围剿,已然抽调不开。巡府高显辰恳请藩镇能够增兵,不然黄州有可能失守。”
现在有一个好处,就是有便捷的通讯。哪怕部队在移动中没有及时安装电话,也能用电台随时联络。
陈柯站起身,回头望着墙上的地图。
用手拍了拍中洲,他说道:“没想到啊,这些地主豪绅反抗起来,比朝庭还要恐怖!当年大清入关的时候他们可没这么英勇,这又是怎么了。”
作战会议室里,一直不间断的回响着发报机的“嘀嘀”声。其他的高级将领也都站在陈柯的身边。
夏国相说道:“这群士大夫,都是没脸没皮的货色。谁当他们的主子,他们就是谁的狗!什么圣贤道德,屁。”
众人也都是一脸的愤怒。
陈柯当真是惨。
大清入关,这些人剃发易服。伪明起事,他们热烈欢迎。就是尚之信,也是相安无事。
唯独陈柯进驻了中洲,他们不乐意了。
哪怕陈柯让他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提高了,享受到了近现代文明。但他们依然不乐意。
这是为什么?陈柯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在中洲的事业有崩塌的危险。
“我自接管湖北以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他们为什么要反对我,难道康熙大帝有这么大魅力?”
赵刚说道:“这很明显,郡主让他们失去了既得利益。”
一听这话,陈柯就不乐意了:“没有啊,天地良心!我没搞土地改革,没占他们一寸田一寸土,更没抢他们一两银子!我做事都是绕着他们,把他们当爹供着,他们的既得利益一分一毫都没碰!我这个郡主每年的津贴还没他们挣的多!”
赵刚讪笑了一声,之后说道:“郡主,能听臣说几句实话吗?”
陈柯点了根烟,坐下来说道:“你讲。”
赵刚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说道:“郡主的施政,咱们这些年都看在眼里。郡主无非是尽量把冲突缓和,不招惹那些人,慢慢发展。但这一套,在西南可以,在海外也可以,可唯独在中洲,在中原行不通。”
陈柯吐了口烟,望向了赵刚。这个政委一直在一线工作,他的话兴许有些道理。
“那赵刚同志,请你告诉我:他们的既得利益到底是什么?”
“是特权。”
赵刚回答得很直接。
“不光是经济上的特权,还有精神生活上的特权。郡主认为,大家都和您一样吃饱喝足,然后看看书,读读报,或者去剧场看一场演出陶冶情操,就满足了?或许咱们藩镇的人可以,毕竟这里都在向您看齐,大家也在随时监督您,但中原汉地不行。那些人的精神生活,就是在宗族作威作福,想杀就杀想关就关,想扒灰就扒灰!您久不下基层,不知道汉地封建宗族有多么恐怖,精神需求有多么奇葩。”
陈柯只是抽着烟,默然不语。
赵刚继续说道:“退一步说,就是郡主没招惹他们。如今那些升斗小民办厂办社,外出做活,子女还能上学堂,日子眼见就好起来了。那些土豪劣绅怎么办,他们的优越感从何而来?没有了优越感,又何谈既得利益呢!”
夏国相也坐了过来,说道:“赵政委说得不错。我们这些年跟着郡主学习,思想上进步了。我和老郭早商量过,我们的老婆如果以后不在了,王府就不再招太监。于是这批老太监去世后,王府就没有太监了,这属于良性过渡。郡主或许认为中洲中原的宗族也能良性过渡,他们的儿子,孙子接受了新思想新教育,会慢慢转变?你错了,老百姓可以教育,因为他们是一张白纸。西南藩镇可以过渡,因为这里是蛮荒之地,但中洲中原那些人脑子里有根深蒂固的思想!而且是会一代代传下去的。”
说着,夏国相笑道:“刚才说起太监……郡主或许不知道吧,中洲许多宗族家里,也有私养的太监。”
“啊?”
陈柯张大了嘴。
赵刚说道:“郡主觉得很惊讶吗?其实这在中原地区很正常。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有丫鬟照顾,这些丫鬟很多都是阉人!只是表面上不说出来而已。”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精神生活?难道中洲中原就没有脑筋正常一点的,比如开明绅士?”
陈柯又抽了口烟,忍不住被呛了一下。
赵刚也说道:“当然,中洲地区也有开明绅士,而且数量居多。这次闹事的,都是土豪劣绅,对这种人郡主就不要指望改造好了,他们属于格命过程中必须推翻的那类人。”
陈柯点点头,把半截烟按灭了。问夏国相:“咱们的部队驻防情况如何?”
夏国相马上站了起来,指着地图说道:“和之前差不多,襄阳三个陆军师,武昌两个师,一陆一水。荆州也是两个师,一陆一水。原本马宝和王屏藩他们互成犄角,驻防湖北根本不是问题,但州府内部突然暴乱是很难控制的。”
赵刚又说道:“是啊,万一政局不稳,那是会出大事的。虽说老百姓们还是认可郡主,但州府若是接连暴乱,让他们不能安定生活,百姓也只能放弃咱们了。这不能怪老百姓没有政治觉悟,毕竟都是人,不是神仙。”
“那就增兵。”
陈柯终于想通了。
因为有些事情他能妥协,有些事情不能妥协。他陈柯也不是泥巴捏的。
你扒灰可以。但你破坏基层组织建设,就是找死。
现在藩镇的资源日渐丰厚,自然有了后备部队。陆军总兵力已经扩增到了十五万。
除驻守汉中的夏云贵有三个师,驻守南防有两个师,以及驻防昆明的警卫部队外。如今还有五个师的后备力量。
这些人要找死,就怨不得陈某人了。
“从遵义派三个后备师,增援湖北!让马宝,王屏藩和吴国贵安心反围剿,这三个后备师让巴朗星指挥,负责清剿湖北州县的暴乱分子。发报给老巴,动作要快,采用九字方针:抓一批,关一批,杀一批!老子要让他们知道,我陈柯是不好得罪的,得罪狠了那也是不好办的!”
“是!”
陈柯的声音冷冰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原本以为这些士绅豪强们最多不待见他,那就井水不犯河水。结果他们活过头了。
既然如此,陈某人也不会客气。
九字方针,概括起来就是抓,关,杀。
可抓可不抓,抓!
可关可不关,关!
可杀可不杀,杀!
传令士官敬了一个礼,马上过去发报。
夏国相他们也喘了口气。让军队直接管理政务,很容易失民心,但现在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因为汉中地区也同样暴发了零星的搔乱。新镇中唯一支持陈柯的,只有广东三府。
……
大冶县。
“你这狗官,还我爹来!”
一个年轻公子纠集了一群绿林强盗冲到县衙,到处打砸抢。好像一个山野土匪。
但年轻的知县手执钢刀,带着衙吏和民兵驻守县衙大堂。虽然人少,却毫不畏惧。
“你爹睡了你老婆,你还有脸跑出来!”
刷!
混战之中。
知县手起刀落,就将这个年轻公子的脑袋砍了下来!之后民兵也纷纷端着步枪,将这片强盗一个个射倒。
……
襄阳府。
“姚俊,你这酷吏的末日到了!”
战乱之中,武林门派在他们盟主的率领下冲上城楼。城上驻防官军都去对抗清兵了,人手明显不足。
但知府姚俊却从容不迫,一身官衣,手执短剑。他的短剑竟然和郡主一样,是软钢制成。
啊!
交手不过十个回合,那个武林盟主就被他一剑挑下城楼。
这位文弱书生一样的知府大人,居然是一流高手!武林人物和士绅们想搞突然袭击,反被他斩首拿下。
之后援军到来,架起马克沁就是一顿猛扫!
哒哒哒哒哒!……
火舌闪烁。那些乱七八糟的这门派,那门派的弟子们也一个个倒在地上。
姚知府收剑而起,一跃落下城楼,就地指挥:“不要慌乱!给巡府衙门发电报,襄阳后防已然无误。”
“是!”
战士们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的知府,眼中满中崇敬。
“郡主,湖北各地的叛匪已经悉数剿灭。”
二十天后,昆明总参谋署。陈柯接到了理所当然的消息。
虽然表面上混乱,但陈柯的藩镇实际上固若金汤。新上任的地方官员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和之前的围剿一样,朝庭的军马根本攻不入藩镇的城池。
因为拿下湖北之后,陈柯的势力急速膨胀。不止军队扩编,而且武器装备又更新了一代。
加之现在的部队,已经有专门的通讯士官。他们背着发报机跟随军事主官左右,随时和相关部队保持联络。这让军队的作战理念又提升了一个阶段。
四川到汉中已经修通了铁路,补给充足。汉中的内战平定之后,藩镇开始组织自卫反击。
不过就算内乱平息是理所当然,陈柯还是松了一口气。
“老夏,自卫反击战非比寻常。马宝王屏藩他们各有所统,依我看,还是得你亲自坐镇。”
夏国相应道:“臣弟明白。”
陈柯又对赵刚说道:“老赵,组织反击战的同时,一定要落实藩镇的政权接替工作。湖北方面的匪乱给了咱们一个教训,我也知道如果继续向北进军,哪怕解放了州县,这种事情还是会周而复始的发生。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只占地盘不推选改革,决不能向封建黑恶势力妥协。”
说着,他拍了拍赵刚的胳膊:“你是政委,每次解放区的军政工作都是由你这里开展的。现在正值毕业季,要派哪些官员过去你给个章呈,组织上尽量配合。”
藩镇每占据一个州县,肯定会派遣文官过去接替政权。又因为新解放的地区是军政府,所以每次都是由部队政委和给当地旧官僚,旧士绅做思想工作。
这是一个很繁琐的过程,哪怕政权接替之后依然有隐患。湖北这次动静就闹得挺大。
赵刚想了想,说道:“这次的情况或许又有不同。再往北,就已经离京畿很近了,地方封建势力也会更大。以前咱们都是让新官员接替藩镇职位,让有经验的老臣过去接替解放区的工作。但臣认为,这次的重症得下猛药,乱世需用重典!不知郡主是否能让那些新毕业的八零后去治理基层?”
“这样啊……”
陈柯抽了一枝烟,没点。放在桌上慢慢磕着。
夏国相也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总之那些人是要闹的,不如一次把脓包挤完,省得以后麻烦。”
陈柯也说道:“好,既然是军政府,那就激进一点。反正各国格命无不流血,咱们就尽量少流烈士的血,多流点土豪劣绅的血!让那些实习生做好准备,更要做好思想工作:他们要治理的地方是化外之地,要有心理准备。”
“是!”
听陈柯的口气,他这个“南蛮子”反而成了文明地区。中原中洲成了化外之地,住着一群野蛮人。
几天后,藩镇开始自卫反击战。汉中的西路军马集结三个师,竟然越过秦岭,攻入关中。
西安同样有满城旗营,战况极其惨烈。
数万旗丁拿着原始的弓箭,和蛮子的马克沁机枪,速射炮对射。全部牺牲。
多亏守将年羹尧,他护送十三阿哥胤祥一路退到太原。这才脱离了危险。
中路军马平定了湖北内乱后,夏国相奉命再次来到第一线。
王屏藩和巴朗星等师部,除留守的陆水师部队之外。共集结了五个步兵师北出襄阳。
辽阔的华北平原上,北方骑兵终于失去了以往的威势。
陈柯现在拿下了南澳,同样有了养马之地。
南澳扎萨克每年都向藩镇交赋良驹千匹。多年的休养生息,藩镇的骑兵简直可以单独组个旅。
而且藩镇的机动车辆无论是搬运枪炮还是粮草,在平原上都比马车更为便捷。
特别是那些有五对负重轮的煤气拖拉机。拉着数吨重的大炮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兵进神速。
而在另一边。负责驻守台湾的李翔羽和司徒鹤接到昆明指令,马上出动海军配合作战。
检修完毕的“高州号”率领铁甲舰十艘,直接北上攻打崇明。开战仅九分钟,藩镇海军陆战队登陆崇明县。
七天后,海门厅和太仓州先后光复。
江苏战况震动清庭朝野。
眼看漕运受到威胁,清庭连忙调兵支援江南。中原战事开始疲贻。
这让襄阳军马十日之间就打过伏牛山,占据了骏极峰地区。和同样拿下关中的夏云贵部在潼关顺利会师。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后勤。陈柯粮草充足,将士勇猛,装备精良,简直势不可挡。
如今,关中地区和河南大部都已经被藩镇光复。部队已经集结在中条山以南,随时都有可能打过黄河。
十四阿哥胤题在传尔丹的护送下,退回到了开封。
开封满城的旗人们自知生还无忘,同样宰杀了家禽牲畜吃饱。准备和藩镇的军马作最后的抵抗。
好在康熙在这关键时刻已经得到战报。他在权衡再三之后,决定派四阿哥胤禛前去议和。
……
乾清宫上,康熙靠在龙椅上,整个人又老了十岁。
大殿上,跪着一大堆被夺了顶子的士大夫。大殿外更是跪着更多被扒了朝服的人,有文官,还有武将。
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题,也跪在众人当中。
他们终于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也不在大殿外打架。在吃过亏后,认识到自己不是天下第一。
“看哪,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结果。蛮子打过来了,马上就要兵渡黄河了,你们之前不是慷慨陈词,说得挺欢吗?如今怎么都不说话了?”
康熙沉闷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
但这些士大夫们,一个个目光呆滞,微张着嘴。如果不是偶尔会有轻微的晃动,很让人怀疑都是假人。
康熙说道:“朕原本以为,你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文臣武将,哪怕拿不下藩镇,至少应该收复湖北。哪怕收复不了湖北,至少也能打个不胜不败!结果……”
说着,他痛苦的锤了锤龙椅的扶手。
这几句倒是说的真心话,因为谁也没想到这一仗居然败得如此之惨。
从古至今的大战,西南出兵应该先拿下湖南江西,至多是江淮一线。但陈柯偏不。
他出师的路线,居然是诸葛亮的隆中对,确切来讲是国军北伐的路线。
这在古代战争史上是没有成例的,只有近现代军队和军事理念才能做到。
“自古得关中者得天下!如今关中之地被蛮子占据,大清的江山已经丢了一半了……”
“朕想问你们一句,北亰——什么时候丢!”
“皇上!……”
朝臣们都跪了下来,一个个泣不成声。
胤祥说道:“父皇,这次驻守关中的是儿臣!儿臣失了州府,罪无可恕,请皇阿玛制裁。”
康熙看了他一眼,说道:“胤祥,听旨。你是带兵打仗的阿哥,这次南征的主帅。如今失了州府,理应治罪,不然朕如何服众?来人,将十三阿哥送至宗人府,圈禁起来。没有朕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探望,也不准释放!”
他这一开口,大殿上的气氛马上冷了下来。
看着被侍卫带走的十三阿哥,朝臣们又发起抖了。因为皇上这回是真的怒了,阿哥当主帅失职,照罚不误。
“皇阿玛!……”
胤题见状,忍不住又叫了一句。
“你住口。”
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胤祥他,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战局失利在将不在卒,朕赏罚分明,你不要多说。胤题和传尔丹镇守开封,功过相抵。年羹尧护帅有功,记三级留用。”
胤题听了,顿时默然不语。因为康熙这回的确是赏罚分明,让他无话可说。
众臣也大大松了口气。康熙把过错都推到十三阿哥身上,其他人的下场就能好上许多。
看了这些人一眼,康熙又颓废的喘了口气。
但他相信,陈柯不可能再北进。陈柯吃不下更多的地盘,这已经是藩镇的极限了。
望了张廷玉一眼,张廷玉也微微点了下头。
亮出了这些人写的缴文和军令状,康熙说道:“当初要南征的是你们,如今朕来给你们擦庇股。朕也不逼迫你们,更不会杀你们。如今朕已经派四阿哥议和去了,反正苦事累事都是老四去干。你们哪,你们还是看看自己写的东西吧……”
说着,他将缴文和军令状扔在了这些人的面前,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你们都看看!给朕……给朕看两个时辰……”
……
“郡主,您布置的战略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皇上派了四王爷为钦差,请您去开封议和,您看……”
昆明,平西王府办公室。
陈柯听了郭壮图的话,心里微微一喜。
回头看了地图一眼。上面已经将关中的西安府,凤翔府,同州府,乾州,邠州,商州都标注在了藩镇治理之内。
同在关中的山西蒲州府,解州也得到光复。
河南更是光复了陕州,汝州,许州,汝宁府,河南府,南阳府等黄河以南大部分州县。
“城厥辅三秦,峰烟望五津!如今有了关中,我们终于不再是偏霸一方的夜郎之国了。大家听到朝庭的旨意了吗,皇上是派钦差来议和,是议和!”
陈柯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颇有些喜形于色。毕竟他被人鄙视得太狠了。
郭壮图他们也都笑了起来。
不过王敔却说道:“郡主,朝庭这回放低了姿态,郡主也不可过于高调。天下文人士大夫们,都看着您呢!”
“看我?”
陈柯转过了身。
王敔说道:“是啊!郡主您知道吗,这次撤藩本不是皇上的意思,是那些文人士大夫联名上表。结果围缫失利,皇上拿十三阿哥出来顶包,这些士大夫只是查撤了几个头目,而且还是八爷党的人!郡主您得了关中,却失了士大夫的心,现在全国上下同仇敌忾都视您为乱臣贼子。”
陈柯一愣。
王敔继续说道:“而且皇上原本要推行‘蛮务’,受到那些士大夫们的抵制。如今他们打了败仗,皇上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闭嘴,新政也能实施了。这次议和或许会给您一点好处,然后设法骗您点儿产业。您得小心一点儿,关中和河南很难有开明绅士了,全都会和咱们拧着干!”
陈柯呆了好半天,这才说道:“合着……皇上就是在朝庭上处罚了十三阿哥,然后赦免了一批士大夫官员。就把八阿哥,还有我,一网打尽了?”
王敔点了点头。
陈柯原本的兴奋一下就降了不少。
“好厉害,难怪能他能当皇帝。但我这个人吧……真不擅长搞这些阴谋阳谋。我比不上康熙。”
郭壮图却说道:“不,臣弟认为郡主比康熙要强!”
见众人都望向了他,郭壮图依然说道:“绝对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强!那些阴谋阳谋,根本不足为虑,皇上不过是在啃几千年封建专制的老本而已。”
王敔也笑道:“老臣也没说孰强孰弱。郡主,老臣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您:如今的中原依然奉行君臣父子那套,百姓们听士绅的,绅士听皇上的。郡主要迎得官民百姓的心,起码不至于让他们反感哪。”
陈柯点头道:“我明白了,多亏有你们在!不就是让我继续装孙子吗,我装。他要是能封我个王,我给他当真孙子,姓爱新觉罗都行。”
众人都是一阵恶心:“你算了吧!”
或许真像郭壮图说的那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阳谋全是虚的。
陈柯路过湖北的时候,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些和藩镇拧着干的土豪劣绅们,也借此机会全部扫荡干净。
各州县军政府也展开了公审大会。把那些闹得最欢的典型当着人民群众的面公审,枪毙。
还有一些喜欢搞阴谋诡计的,则是抓一批关一批。全部流放到了伊里安岛种橡胶树。
因此陈柯一路经过湖北,当地只剩下了脑筋正常的老百姓,以及脑筋正常的开明绅士。大家都挺欢迎他。
“湖北终于迎来了二次解放,不容易啊!这证明咱中国人还是挺正常的,起码正常人占大多数。”
对于这个结果,陈柯觉得很欣慰。
如果十年就能真正解放一个省,汉地还有十个省。最多也就一二百年的事。
之后,陈柯的队伍北出襄阳,终于踏上了河南这片故土。
一路北行,陈柯在郑县休息了一夜。
次日带队行向东北,队伍出了太行余脉,来到了华北平原。陈柯看时,见这里依然是数十年前那样的茅篱土房。
陈柯骑在马上,路过了一处篱笆院落。看见上面还悬挂着四片半个葫芦写成的招牌。
八十里铺。
老百姓以为要打仗,所以土路上的行人很少。
“郡主,出了这里就不是咱们现在的辖地了!一路上需要小心,再过不到一百里就是开封府。”
骑马跟在陈柯旁边的,正是新升任师长的夏云贵。还有另一名年轻的警卫员。
“我知道了。咱们的警卫队有多少人马?”
陈柯当然理解自己现在的身份有多重要,不会做一些脑残之举。回头望了那个年轻警卫员一眼。
警卫员策马上前,敬礼道:“回上峰,咱们的警卫连是加强连,共二百二十人。如若有变,夏国相将军的人马会从许州过来接应,以防万一。”
陈柯点了点头,看见这个年轻警卫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气度沉稳。乃是个一流高手。
“了不起!小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刚刚从中学毕业到部队服兵役。结果可巧就遇上打仗了……”
夏云贵笑道:“正是他。攻打蒲州的时候他们连跑散了,这小子和两个战士组队,三个人包围了朝庭一个营!要不是十三阿哥跑得快,恐怕就被他们俘虏了。”
“哦,三个人包围几百人?”
陈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警卫员应道:“回上峰,末将岳钟琪。”
“岳钟琪!”
陈柯大吃一惊,好在表面上还能沉得住气。
“好!年纪轻轻,有勇有谋,武功高强,又通兵略。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去高等军事学府深造?”
岳钟琪是八零后。
确切来讲,是西元一七八六年生人。而在他长大的过程中成都却被陈柯光复了。
因此阴差阳错,这个人居然成了陈柯麾下的将领。在光复关中的过程中起了巨大的作用。
听见陈柯发问,岳钟琪说道:“回郡主,末将正是这么打算的。其实末将成都老家略有薄产,但末将还是想通过实习和兵役积累上大学的资本,而不是靠钱堆。”
“有志气!”
陈柯连连点头,夏云贵也颇为欣赏。因为他们这一代领导人,都是凭本事打出来的。
“有这样的虎将带着警卫连,后面还有老夏的几个师,咱也不怕什么了。走!”
加快了马蹄,陈柯等人一路行进。直到下午时分,终于来到了和朝庭议和的地点。
朝庭肯定不会容许陈柯进驻开封省城,因此议和的地点选在了开封城东十里处的顺和乡。
陈柯一行人策马来到乡镇之外,地上的黄土已经结成了碱块。这是黄河大水退去的后遗症。
放眼望去,只见小小的乡村周围扎满了营帐和龙旗。一队队的清兵擎着刀枪,列队在侧。
陈柯他们也远远就下了马,策步来到了乡村边。
看着旌旗后面的村庄,陈柯一时有些恍惚。
三十多年过去了,加上一场洪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认出这片故土。那些街坊邻居是否还有健在的。
“平西郡主奉旨前来受朝庭招抚,烦劳通禀。”
夏云贵上前对门牌官开了口,惊醒了陈柯的思绪。他也重新收回了心神,望向了眼前。
不多时,清兵整齐的散开。
“钦差到!”
随着一声传唱。只见举着华盖的侍卫请出一位三十多岁的王爷,正是四阿哥胤禛。
“臣博尔济吉特阿珂参见钦差大人,四王爷吉祥!”
陈柯这个人脸皮已经越来越厚。哪怕打了胜仗,依然诚惶诚恐的上前,扑地就拜。
而胤禛今天也一改之前的倨傲,很快就上前扶起了他:“郡主不必大礼,本钦差已经恭候多日了。”
“因为剿匪事务繁杂,还劳王爷等候!臣之罪啊。”
陈柯连忙说了一句。
他原本想说因为“山遥路远故而来迟”。
但想着自己的地盘离亰师越来越近,这样说太不体统。所以改成了事务繁杂。
“郡主为朝庭分忧,剿灭匪患,此乃大功啊!本钦差是奉皇上之命,特地来问候你的。”
胤禛也颇为客气,请陈柯一路进了顺河乡。
夏云贵和岳钟琪带着警卫连,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清兵们也没有过于阻拦。
不多时,陈柯和胤禛一同走进了行辕大帐。
“请!”
“请!”
大帐之内布置得体,虽是个蒙古包但陈设一应俱全。胤禛便请陈柯在客位坐了,自己在主位相陪。
胤禛说道:“郡主啊,这次朝庭中的那些士大夫清流党们,妖言乱政,差点酿成大祸。朝庭派了十三贝勒和十四贝子领军剿匪,屡有不利!多亏了郡主出兵,才解了朝庭的燃眉之急呀,皇上这次可是一直在称赞你。”
陈柯连忙说道:“为国尽忠,乃是人臣之本。又何劳皇上金口来赞,让人不胜惶恐啊。”
胤禛笑道:“郡主此言差矣。皇上乃一国之主,必然要赏罚分明,如此才能服众!像胤祥,治军无方,皇上就把他圈禁了。郡主平乱有功,皇上自然要嘉奖。”
说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份上谕。
陈柯连忙离了位,恭敬的跪了下来。
胤禛念道:“上谕!平西郡主博尔济吉特氏,肩守土之重,今平乱有功,膺斯重任,时深兢业!每有良尊圣训,剔除敝积仰报,以光国体之隆。今特赐博尔济吉特氏,赏穿黄马褂,戴三眼花翎,以表其功!上谕到时,望北叩谢,精忠体国,莫负朕恩。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柯山呼万岁,之后恭敬的接过上谕。胤禛也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说道:“郡主,恭喜啊!”
“这都是皇上情深义厚,也多蒙四王爷举荐之功。理应同喜,臣岂敢独受?”
陈柯马上又客气了一句。
“郡主不要谦虚。”
胤禛摆了摆手,显得很亲切。对陈柯终于表现出了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
倒不是陈柯有魅力,因为他拳头够硬。
“郡主,一起走走?”
“好呀。”
很快,胤禛和陈柯一同出了中军行辕。
时隔多年,陈柯终于回到了顺河乡。走在灰黄的泥土路上,他不无留恋的环顾着四周的景色。
土屋,泥道,麦田,还有那座小教堂。
路过一间破败的宅院前,陈柯微微顿了一下足。这座宅院是顺河乡少有的瓦房,门前还种了两株柳树。
胤禛也背着走,不动声色的和陈柯并排漫步在土道上。
岳钟琪想带一个警卫班跟上去,夏云贵微微摆了摆手。岳钟琪看着郡主的背景,也微点了下头。
胤禛的身边也只跟着两名侍卫。一名是已经须发苍白的男子,陈柯依稀认出这似乎是风际中。
而另一名侍卫,则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看他行走之间,息若有无,阴阳交融,竟是一位绝顶高手。
“咦,这位兄弟看起来不似凡人。”
陈柯对这位武功高强的满洲人也颇有兴趣。
胤禛笑了笑,说道:“这位是图海将军的儿子,图里琛。他是皇上的御前侍卫,特地过来传旨的!”
“哦,原来这位兄弟就是带着十二名大内侍卫,在伏尔加河砍了几百个老毛子的图里琛,图将军!”
陈柯面露惊喜,向着图里琛拱了拱手。
图里琛原本一脸冷冰冰,毕竟陈柯是朝庭的“反贼”。但眼见陈柯居然向他打招呼,也拱手回了一下礼。
“岂敢!末将只是奉皇上之命,去打探一下老毛子的动静,不想和他们一个开拓团撞上了。因语言不通,末将顺手把那些人做掉了,回亰后还被皇上训斥了一顿。”
图里琛说着,陈柯忍不住笑了出来,让胤禛也忍不住一起笑。最后图里琛终于憋不住,也笑了。
“哈!哈哈哈哈……”
虽然康熙训斥了图里琛,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很光彩的事情。康熙当时肯定是笑着训斥的。
图里琛手下的十二名侍卫,全部都是像多隆,风际中这样的一流高手。虽然人少,但战力极强,加之罗刹人的火枪现在还没有陈柯这样先进,结果被他们连窝端了。
陈柯笑道:“好!果然是咱们中华勇士。这老毛子欺人太甚,早就该给他们点教训。图将军是民族英雄啊!”
图里琛连忙谦虚了一下:“岂敢。”
胤禛望了陈柯一眼,发现他的谈吐举止很自然。并不是特意为了奉承,拉拢图里琛。
陈柯说的是真心话。
看了一眼图里琛的右手,陈柯说道:“这是苍龙箭手吧?我以前见过,但没见过铁臂苍龙最高境界是什么样的。不知图将军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图里琛倒也豪爽,说道:“如此,在下就献丑了!”
说完之后,他望向了土路边的麦田。
顺河乡的麦田,依然是那样稀稀拉拉的。十余步外,一只稻草人正在微风下轻轻的摇摆。
图里琛伸出苍龙箭手,猛然一抓!
在场的人眼前随之一花。
因为图里琛的这只手突然变得极大,或者说是极近,几乎晃到了每一个人的眼前!
嚓咔!
只见那只稻草人猛然一扯,随之杂草乱飞。而众人看时,草人的脑袋已经被图里琛抓在了手中。
不远处的风际中等侍卫都叫了一声“好”。
胤禛也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之后回头望向了陈柯,眼神中多少有些得意。
但陈柯却一点都不害怕,只是颇为欢喜。配合着他不老的容颜,就像一个蠢萌的小女孩。
“哈哈,终于看到传说中的血滴子了!粘杆处的领侍卫内大臣图里琛,我回去可以吹好几年。”
胤禛无语。
图里琛也是呵呵一笑,将稻草人的脑袋甩在了一边:“比不上郡主,能把毛子的脑子挖出来。”
“哦,你当时也在?”
陈柯有些意外。
图里琛说道:“我当年还是个小孩儿呢,跟着阿玛一起看考封。郡主那一下当真是带劲!”
说着,他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过去,郡主的武功肯定更加深不可测了吧。末将露了一手,郡主是否也露一手,也不枉今天咱们认识一场?”
“行!”
陈柯也来了兴致,又对胤禛说道:“四爷,天下皆言满蒙善骑射。我虽是汉人,但身为太后的义女,这些年射艺的功夫当真是大有长进,不知四爷可有兴致一观?”
虽然是和图里琛说话,但陈柯肯定不会冷落了钦差大人。现在的他很会应付场面活。
胤禛只说道:“惭愧,本王最不擅长的就是射艺。郡主即有雅兴,倒是想见教一二!”
说着,一名侍卫已经送上了一口铁弓。
陈柯用手拨了拨弓弦,竟也不套扳指。直接取在手中,用姆指扣上弓弦,一展就拉成了满月。
之后右手姆指一松,只见一道剑光从他的姆指上弹起,借弓弦之力骤然飞射而出。
嗡!
百步之外,一株老槐树的枝叶应声而断!
喀嚓!……
“这!……”
不光是胤禛,就是图里琛也瞪大了眼睛。
他能识别出这是用商阳穴激发的内力,但陈柯居然能用弓弦化箭射出!这简直是神仙。
“当年姜伯约空箭射死郭淮,莫非就是这门神通?”
把玩着手上的弓,陈柯笑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只是要练成这样的武功,至少要几十年!而现在有了火器,一个普通人训练三个月,就能做到了。”
陈柯边和他们交流,拉近了感情。然后很适宜的把话题引正,让胤禛和图里琛也都点头赞同。
胤禛便让图里琛他们先退下,说道:“郡主,咱们找处避静的地方,边走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