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湖,东鸟总执事府邸。
东鸟总执事背手面湖,沉默不语。
绝先生在后面轻声道:「我仔细问过了,确是孙小姐故意落败,与他人无关。」
周舒安突然失踪,直接打破风沙与总执事好不容易形成的默契。
形势陡转直下。
前一刻风和日丽,后一刻狂风骤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刺激过了。
上一次还是在流城,以特使的身份跟风沙斗法呢!
东鸟总执事脸上怒意一闪即逝,头也不回道:「先把她禁足,至于怎么处理她,哼,之后再说。」
李淑婷故意落败在先,周舒安出门失踪在后,连他都觉得这事是他干的了。
想也知道风沙一定暴跳如雷,认定是他破坏谈判。
风沙和周峰的谈判攸关东鸟大势的归属,这就是风沙的底线。
一旦过线,那就是逼着人家鱼死网破。
绝先生道:「相比东鸟大势,风沙应该更在乎你支持他登顶。」
话虽然没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纯粹是安慰总执事罢了。
「失去东鸟大势,他如何压制东鸟四灵?压不住东鸟四灵,他如何压制我?」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东鸟总执事苦涩道:「他压不住我,又凭什么相信我一定会支持他?」
风沙做梦都想登顶,死也要冲上去,无论如何都要确保他一定支持。
他若不同意,风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既然迟早都要跟他鱼死网破,换成他也会选在自己实力最强的时候。
这么简单的帐,风沙不可能算不清楚。
绝先生道:「这件事确实与我们无关。」
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毫无半点底气。
尽管事实如此,他相信风沙肯定不信。
东鸟总执事叹气道:「总不能束手待毙,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蒲桑死后,君山方面来人接管了州衙、城防和白石营。
东鸟四灵确实掌控岳州多数驻军,只是分散于岳州各地。
能够直接影响岳州城的仅有岳州水师,还得是在无视君山舰队的前提下。
换句话说,目前整个岳州都在风沙手里。
绝先生沉默了许久,盘算许久,艰难启唇道:「只能等,等他犯错。」
岳家还有两营兵,一在城内,一在城外。
如果能让岳家配合岳州水师,还是有可能夺下岳州的。
可是,夺下又能怎样?
与朗州军相比,岳州跟泥捏的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于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除非风沙犯错。
「到底是谁抓走了周舒安?」
东鸟总执事忽然转身,恨恨道:「把他给我找出来,我要亲手活剐了他。」
绝先生不吭声。别说现在根本没工夫查,就算查到是谁干的又能怎样呢?….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风沙和周峰相信这件事跟他们无关。
两人相对而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束手无策,只能等死的感觉绝不好受。
一名侍从匆匆进来,急声禀报道:「岳州城防军宵禁全城。驻军冷水铺的冷水营大举出动,似乎正往高桥湖进军。另外,还在整编的洞庭武平舰队似有异动。」
岳州水师驻于高桥湖,东鸟总执事的府邸也在高桥湖。
冷水营正是听命于
岳家的两营之一,突然往高桥湖进军,意义不言而明。
绝先生挥退侍从,冲东鸟总执事道:「看来他真打算跟我们鱼死网破了。」
骑步兵确实没法攻打水师,如果再加上武平舰队,那就可以把高桥湖围死。
东鸟总执事冷笑起来:「他还真敢以下犯上,对我动手啊!」
风沙之所以可以搅风搅雨,除了手段高明之外,也是因为身份特殊。
四灵想不想支持,都得支持。否则就凭风沙那丁点势力,鬼都不理。
失去四灵支持的风沙,打根上子就失去了翻云覆雨的本钱。
以下犯上,就是自绝于四灵。
绝先生也觉得风沙犯错了,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该走了。」
如今风沙大势在手,干什么都可以。
哪怕把他干掉,总执事都无可奈何。
唯独不应该直接对东鸟总执事出手。
这让另外五位四灵总执事怎么想?
看来风沙真是气疯了,疯到失去理智。
两人正要动身,侍从又进来禀报,说秦使君到了。
秦使君即东鸟玄武观风使秦夜。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响。
就说风沙怎么突然犯傻,原来一点都不傻,分明谋定而后动。
秦夜被请进来之后一不就座,二不寒暄,行礼之后径直道:「风沙没别的条件,只要周舒安无恙回返,他保证他和周峰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故意停顿。
东鸟总执事目不斜视,冷澹木然,恍若未闻。
绝先生只好问道:「如果没回来,他想怎样?」
秦夜目视东鸟总执事,轻声道:「他坦言告诉我,他有求于总执事,也希望总执事有求于他,他希望互帮互助,不希望相互拆台。」
风沙最终并没有全盘采纳张星火的建议。
空有玉石俱焚之势,没有鱼死网破之心。
因为赌输的代价太大了,他根本付不起。
没有东鸟总执事的支持,他不可能登顶四灵。
为此,他愿意给好处,而非硬碰硬去赌东鸟总执事服软。
绝先生轻松下来:「看来秦使君是来做说客的,不是来下最后通牒的使者。」
秦夜颌首道:「他坚信周舒安失踪与我东鸟四灵无关,希望东鸟四灵全力相助。他认为周舒安明晨之前定会安然无恙地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
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只要人安然无恙回来,什么都好说。
哪怕绝先生亲自把周舒安扔到闹市里,风沙也会装作看不见是谁扔的。
「这件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
绝先生摇头道:「他想怎么找就怎么找,爱去哪找就去哪找。」
秦夜见他不接话,低声道:「一个黄花闺女,要是过了夜,往后还怎样嫁人?」
绝先生正色道:「不管他信与不信,这件事当真与我们无关。」
秦夜见他反复强调「与我们无关」,脸色微变,沉吟道:「当真与我们无关?」
「人家面子里子都给到了,再要装傻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绝先生苦笑道:「就算真是我们干的,目的也该达到了,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秦夜脸色肃然,腰杆挺直,冷冷道:「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挑拨咱们四灵?」
周舒安失踪,差点害得风沙跟东鸟总执事兵戎相见,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只在风沙一念之间。
如果这事真是总执事
做的,还则罢了。
如果不是,那人就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家里人口太多了。
他绝不介意帮忙减员。
「你回去告诉他。」
东鸟总执事终于开口道:「无论人回不回的来,我都会给他一个交代。」
风沙横来的利刃并未开锋,他总算放下心来。
胸中的怒火却也腾腾地撩卷上来,一直撩到嗓子眼。
这特么哪里来的混蛋,居然敢挑拨四灵内斗?
这口气要是不出,真当四灵睚眦必报、凶狠蛮横的名声是白捡来的吗?
…….
萧风落木....
好好一个中秋夜本来热热闹闹的,夜市灯会应有尽有,家家户户,喜迎佳节。
突然之间,风云突变,全城宵禁,满街惨澹,人心惶惶。
满城的气氛一下从极喜,转为极忧。
哪怕天光大亮,净街的官兵大都撤走,街面上还是一片萧瑟景象,仿佛深秋。
不时有官兵纵马驰街,搜查驱赶,使萧瑟之中又增添了几分紧张。
寥寥行人无不步履匆匆,沿着街边低头而过。直到中午,街上也没什么人气。
城西有一条巴山巷,北接州府,南临西市,西边就是岳阳楼。
城中权贵的府邸大多在此,风驰柜坊就开在位置最好的借口。
小竹的医馆就挨在风驰柜坊的旁边。
医馆也好,柜坊也罢,都尚未开业。
医馆甚至连名字都未想好。
这时候也无心想什么店名。
潘家女卷饱受劫难,稍有点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何况中秋宵禁。
幸好昨晚来了一众客人,尤其李含章曾是王魁身边的红人。
武平军屯兵岳州的那段时间,李含章很是风光了一阵,也曾是潘家的座上贵宾。
有他坐镇,潘家诸女才稍稍心安。
小竹的长姐潘梅容听说李含章并没有固定的住处,便请求李含章就在这儿住下。
李含章每天都跟江湖朋友厮混,喝酒吃肉快活的很呢!根本不想扎在女人堆里。
奈何黄宛如留上了心,她觉得李含章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
如今这一屋子女人,虽说经历惨点,好歹出身名门,都是大家闺秀。
如今又有了这么间医馆,往后生计肯定不成问题,便生出撮合之意。
尽管李含章跟张星火见面就吵,两人感情确实很好,跟亲兄弟似的。
黄宛如硬摆出嫂子的架子,李含章还真拿她没辙,只能答应先住下。
反正黄宛如总不能天天看着他,过几天他不回来不就行了。
哪曾想黄宛如居然要夏冬留下监督,李含章差点哭出声来。
借口上街打听昨晚情况,火急火燎地跑了,夏冬跟了上去。
一大早出去,午饭后方回。
潘梅容和小竹十分关切,一直等在尚未开张的前铺医馆里。
见李含章和夏冬回来,赶紧迎了上去,脸色布满询问之色。
「听江湖朋友说,洞庭武平舰队因整编闹出乱子。」
李含章快步进门,顺手合门道:「他们居然还抢走了几艘战船,想攻打城陵矶,被水师逼退后,转攻西门。军情紧急,又怕探子混进来刺探破坏,城防只好宵禁。」
小竹和潘梅容皆露出后怕的神情。
岳州的西门就是岳阳楼,过了岳阳楼就是巴山巷和西市。
好险好险,难怪难怪。
这要是被乱军从西门打了进来,哪怕只混进来一些强徒,她们这儿首先遭殃。….
「宵禁虽然解了,谁也不知道混进来的探子到底肃清没有。」
李含章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们这一片非富即贵,离西门又近,实在危险。反正还没开张,紧好门户,这几天我出去采买,你们不要出门。」
潘家几房姐妹还有些同受难的婢女,唯独没有男人。
一大家子女卷要吃要喝,手中又没什么钱,还要担心受鄙视、受欺负。
所以连仆役都没请。
李含章本来是被迫留下,现在担心出事,觉得应该呆上几天。
呆到没有危险为之。
潘梅容忙道:「李参卿说得是,我们保证不出门,只是也太麻烦李参卿了。」
李含章当过武平军的行军参谋,参卿是尊称。
严格说起来,他现在还是,毕竟职务并没有被正式撤掉。
不过,行军参谋虽然属于军使高级幕僚,却非常设之职。
地位高低全仰赖于军使信任。
现任军使是周峰,他连认都不认识。
一直默默跟在小竹身后的万容玉突然插话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含章不禁皱眉,斜眼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那些朋友乱说话么?」
小竹嗔道:「玉姐!」
「风驰柜坊就在隔壁。」
万容玉不肯闭嘴,继续道:「他们那儿的消息肯定比江湖人灵通。」
几次接触下来,她早就看李含章不顺眼了。
尤其在黄宛如有意撮合之后,变成了敌视。
虽然黄宛如并没有明确要撮合谁,小竹小姐显然身处于撮合之列。
小竹小姐可是主人看上的女人,她当然容不得别的男人跑来染指。
李含章立时不吭声了。
人家说得有道理,既然有道理他就不会为了面子硬犟。
潘梅容赶紧圆场道:「李参卿说紧闭门户总归没错的。」
这会儿几人已经走到了后面庭院里。
「你这婢女说得没错,就让她去隔壁问问。」
李含章四下扫视,嘴上冲小竹道:「风驰柜坊的主事不是送了你一块煤精印么?还帮你盘下这里,想必你们关系不错,最好请她让柜坊的卫士们顺便照看一下。」
他对高月影的真实身份十分好奇,为什么又叫绘影,跟风沙到底什么关系。
潘家又都是女卷,就他一个男人,如果熘进来什么人,他不可能时刻都在。
主要还是为潘家女卷的安全着想。
这一番话让几个女人的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连万容玉都觉得看顺眼了些。
虽然李含章不修边幅,模样当真英俊。
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何况还知错能改。
夏冬见几个女人看李含章的眼神不对,心里莫明吃味,催促道:「要去就趁早,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早点弄清楚没坏处。她去恐怕问不出什么,最好你亲自去。」
之前,风沙授意,她当着蒲家全家的面,斩首蒲桑。….
蒲家非同一般,势力很大。
她跟潘家女卷一样有点草木皆兵,觉得什么事都针对她。
小竹跟风沙的传闻,她有些耳闻,觉得绘影会给点面子。
就算涉及机密,也会透露一点。
……
风驰柜坊,内室。
绘影亲自给小竹送茶,十分殷勤。
主人对小竹非常的上心,主人上心的女人,她当然要加倍上心。
问听小竹来意之后,犹豫少许,低声问道:「周舒安你认识吗?」
小竹微怔,道:「昨天我还跟她在休德馆见过面呢!她怎么了?」
绘影声音更低:「昨天傍晚,周舒安在西市失踪。已经确认,是被人掳走的。」
小竹啊了一声,结巴道:「被人掳走?她,她可是周叔的女儿,周峰的女儿!」
绘影点头。
小竹兀自不信:「不可能,不可能,谁敢抓她,不要命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信了。
若非如此,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阵仗,中秋夜呀!说宵禁就宵禁了。
转念又问道:「现在人呢?救回来了吗?」
绘影凑近些,悄声道:「就在中午,被扔在西市,手足筋俱被挑断,人废了。」
想也知道,主人会多么暴跳如雷。
巧妍负责岳州州衙、城防和白石营事务,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回去善后。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她才不敢回去呢!深怕遭受池鱼之殃。
若非小竹亲自登门,她死也不会露面。
…….
萧风落木....
还是碧天馆。
馆内南北天井两廊设有多处阁楼,位于楼上,名曰「登山」。
坊间有传言,登三山者富,登二山者贵,登一山者贵不可言。
风沙和周峰如今就在「登一山」的阁楼内。
阁楼内当中垂帘,垂帘那边十女缤纷,载歌载舞,灯火通明。
这十女就是枫桥别墅的花信十女,本来打算在中秋节于碧天馆正式亮相。
现在闹了个虎头蛇尾,好在风声总算放出去了。
隐谷、北周和南唐方面将会开始给名花榜造势。
至于十女本人,就从碧天馆出道,枫桥别墅将会予以一定的支持。
主要是林羊羊负责。
至于能否闯出名声,还是要看她们自己。
垂帘这边灯光相对稍暗,依旧明亮,风沙与周峰对视在榻。
没有人近身服侍,只有他们两个,所以说起话来非常坦陈。
坦陈到十分刺耳,甚至扎心。
「周小姐逢难蒙尘,我当然恼火,但也仅是需要恼火而已。」
风沙澹澹道:「是你需要这场联姻,对我而言,并非必须。」
周峰眼眶瞪红,脸上刺字狰狞扭曲,双拳捏紧压在方几上。
硬木的方几压着榻席嘎吱嘎吱,可见用力。
风沙看也不看,云澹风轻地取盏品茶。
他这话确实有些无情,奈何事实如此。
联姻其实是一种抵押,用以维持互信。
如果没法维持,两人就无法继续谈判。
嘎吱嘎吱声渐渐没了,周峰冷冷道:「你到底想怎么办?」
风沙放下茶盏,轻声道:「令郎……」
喀拉一声脆响,榻上方几当中崩裂。
幸好将断未断,否则桌上茶盏等物什就要遭殃了。
风沙往崩裂处扫了一眼,微笑道:「令郎可以不必为质,换朗州军三个位置。」
从古自今,和亲、联姻之所以比比皆是,正因为相对来说,付出的代价最小。
谁还养不起一群女儿啊!
一听「三个位置」,周峰立时冷静下来,比朝他头上泼一盆冷水,冷得还快。
「何止三个,给你六个,可以参赞军机。」周峰说得很慢,一字字仔细斟酌。
他跟风沙私下密约联盟,与朗州军无关。
所以,代价只能由他自己出,当然希望付出的代价越小越好。
风沙笑了起来:「原来令郎价值如此不菲。」又开始斟茶喝茶。
所谓参赞军机,说白了就是幕僚,权力大小仅在人家一念之间。
若不能实掌兵权,别说六个,就算给两百个位置,他也不稀罕。
周峰咬咬牙道:「一个副职,五个……」
风沙打断道:「我帮你把解文表赶去衡州就职,仔细算算,你应该还有得赚。」
解文表在朗州军的地位和势力仅次于周峰。
把解文表赶走之后就可以着手清除其势力,一定会空出一批重要的高层职位。….
周峰脸色一阵变幻,沉声道:「他已经答应就任衡州刺史,赴任是迟早的事。」
解文表的势力迟早归他接手,既然迟早是他的,交给风沙几个,怎么会是赚?
明明赔大了好不好。
风沙斜他一眼,心道这家伙真贪心,明明还不是自己的,居然当成自己的算。
嘴上道:「那可不一定,如果解文表就是赖着不肯走,想必你也没法赶他吧?」
周峰硬邦邦道:「周某
自有办法,不劳风少费心。」
风沙耸肩道:「这么说,没得谈咯?」
周峰脸上刺字抽动几下,无奈道:「两个副职,不能再多了。」
「我找你要三个副职,不是张口就来的。武平军一个……」
风沙掰着指头道:「武安军一个,还有水师一个,你的静江军我可以不插手。」
周峰曾任静江军副使。
王魁死后,静江军成为周峰的本钱。
周峰不吭声,木无表情。
看不出他心里所思所想。
「你与我和亲也好,联姻也罢,又或者纳质,归根结底就是交予我人质……」
风沙拿足以看透人心的幽眸扫了周峰一眼,笑道:「目的在加大你毁约的代价,若非如此,我凭什么替你付出代价?只要你不悔盟约,你的人我的人都是你的人。」
周峰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毁约,可你不觉得代价有些大吗?」
「所以我同意联姻,也提了令郎,是你不情愿。」
风沙挑眉道:「或者让令郎来我这儿做客也行。」
周峰咬牙道:「我中年得子,只此一子,年纪还小……」
「所以才价值三个副职。」
风沙截话道:「不是我不给你选,是你自己没得选。」
谁让周峰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适婚的女儿。
如果能多生几个,现在也不会这么窘迫了。
自己生不出孩子,总不能怪他吧!
周峰沉默少许,冷冷道:「我可以答应你,条件是找出害我女儿的凶手。」
「义不容辞。」风沙正色道:「找到之后呢?」
周峰恶狠狠道:「那就是我的事了。」一脸吃人的表情。
顿了顿,又道:「如果不是你找到,那就只有两个副职。」
风沙想了想,举掌道:「一言为定。」
周峰举掌击之,而后道:「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判了吧!」
风沙展颜点头,双手拍了几下。
垂帘对面乐声立止,十女停止歌舞,列排敛目,行礼退下。
不久之后,巧妍和绘影各自抱着书折走了进来。
风沙又开始跟周峰扯皮,这一扯就扯到了晚上。
最后卡在横赋上僵持不下。
风沙希望完全去除东鸟原先定下的额外赋税,不再横征暴敛。
并非完全一心为民,还是想以此制约东鸟的经济及军队规模。
周峰原则上同意。
他觉得东鸟王氏被灭的首要原因就是「不恤百姓」,同样希望除去横赋。
不过,对他而言,税负当然越多越好,所以在去除的比例上持不同意见。
而且与风沙的分歧相当大。
风沙希望「悉数去除」。
如此,短时间内可以达到制约的效果。
不过,时间一长,叫作与民休养。
对北周来说,适得其反。
他再是倾向北周,也不可能无休无止。
周峰则认为「减半足矣」。
对他来说,自保为先。自保需要拥兵,拥兵需要钱粮,越多越好。
等到彻底收拢朗州军,真正在东鸟站稳了脚跟,再悉数去除不迟。
耍嘴皮子,周峰怎么可能耍得过风沙,被驳得体无完肤,头都抬不起来。
可是攸关核心利益,吵不赢也要硬撑。
尤其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还要获得朗州军地认同。
就算他现在答应让
步,回去之后还得他去摆平朗州军。
这么大一口锅他当然不想一个人背,风沙休想坐享其成。
…….
萧风落木....
风沙与周峰就「横赋」的谈判僵持太久。
两方最后各退一步,周峰同意「悉数去除」,风沙则答应帮周峰「铲除异己」。
至于能「去除」到什么程度,就要看风沙能「铲除」到什么程度。
风沙不介意当刀,只要周峰能保证「悉数」。
至此,结盟最大,也是最后的障碍总算扫除。
两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一些不轻不重的细枝末节,乃至具体方案,自有
待到归整成册,两人就可以正式定盟。
出得碧天馆后,已是深夜。
枫桥别墅位于北郊,返回得出城,赶回去怕不是凌晨了。
加上绘影极力邀请,风沙半推半就答应去风驰柜坊过夜。
其实心里未尝没有顺路看看小竹的意思。
当然,嘴上说顺便让小竹看看他的腿伤。
风驰柜坊距离碧天馆很近,过两条街而已。
进去后发现庭院里面灯火通明,开着夜宴。
宴会场地很大,歌舞酒食齐全,乐声悠扬。
伶优不少,宾客更多,有男有女,三五扎堆,恣意纵情,非常热闹。
绘影领着主人从连通后楼的飞桥上路过,居高临下俯瞰,分外分明。
风沙扫一眼就看见了小竹、夏冬、李含章和小竹的长姐潘梅容。
四人明显不太合群,孤零零地凑在角落里。
风沙好奇问道:「
「柜坊不是要开业了嘛!」
绘影缓下步子,回道:「都是些权贵富贾的子女,特意请过来暖场的。」
多是本地权贵子女,亦有一些外地人士,都是小辈。
其中相当一部分女子参加了宫天雪在休德馆举办的宴会。
尤其那十几名夺魁的未婚少女,除了周舒安,悉数到齐。
也是想走通绘影的门路,绘影则希望各方捧场。
各取所需。
风沙瞧了眼李含章,心道这小子算哪门子权贵。不过,嘴上没做声。
绘影一直留意着主人的反应,笑道:「李马快交游广阔,在岳州很有些人脉。」
风沙脸上流露出不信的神色:「是嘛!」明明没有人搭理他好不好。
绘影谨慎道:「潘家两位小姐是岳州名媛,李马快是跟着她们来的。」
两女身份实在敏感,亲近她们意味着得罪朗州军。
其实在场有不少人与两女的关系很好,不乏闺蜜。
然而在公开的场合撞见两女,装也要装成不认识。
加上多数宾客因潘家女卷的遭遇而生出轻视之心。
导致小竹四人孤零零的。
绘影的言外之意,风沙听懂了,吩咐道:「带我换件衣服,我下去凑凑热闹。」
绘影展颜道:「婢子先去安排一下,让他们迎候……」
为了把主人请来参宴,她很是用了些心思,没想到这么顺利。
「有什么好迎候的。」风沙皱眉打断道:「深怕人家不认识我是不是?」….
这是四灵的习惯,又或者说四灵的通病,打心眼里认为自己见不得光。
喜欢用一堆身份把自己埋在最里面。除非必要,越少人认识自己越好。
绘影本来还指望主人给自己公开站台,闻言十分失望,却也只好作罢。
等风沙下到庭院的时候,已是一介贵公子,体弱多病那种。
坐着轮椅,姗姗来迟。
绘影先行现身,大
家自然而然围了上去。
巧妍趁着大家没注意,推着轮椅进到庭院,方向直指小竹。
结果半途被人拦住去路。
风沙抬头扫了一眼,立时认出来了,居然是东鸟总执事的孙女李淑婷。
这丫头确实漂亮,拥有一张独一无二美颜,看过一眼就不太可能忘掉。
五官超乎寻常的精致,无论眉目口鼻都完美得恰到好处,无半分瑕疵。
秀雅天成,美而脱俗,稍微盯得时间长那么点,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上次距离尚远,风沙打量之后,心脏都漏了半拍。
这会儿面对面怼上,只感觉那雪白无暇的俏脸散发着圣洁柔和的光辉。
一对充满神韵的灵动眸子,熠熠生辉,让人忘情投入,让人不禁迷失。
好在风沙见惯绝色,李淑婷再漂亮也挤不进前五,只是看个新鲜罢了。
稍一愣神,便即回神,问道:「这位姑娘,拦我何事?」
李淑婷凝着美眸,上下打量风沙,嘴上硬邦邦地道:「我不想嫁给你。」
风沙哑然失笑:「我也不想娶你。」
认识他的人不多,能直接对上脸的人更少。
东鸟总执事应该是给李淑婷看过他的画像。
李淑婷明显愣了愣,旋即蹙眉道:「但愿你是真心的。」
神情摆明不信,心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自幼貌美,出身高贵,围着她打转的男人数不胜数。
多少人为了博她一乐,极尽讨好之能事,不乏卑微自贱,不乏装模作样。
种种丑态,惹人发笑,认为风沙也是口是心非。
风沙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道:「学士公没有跟小姐交代什么话吗?」
东鸟总执事是东鸟天策府十八学士之首,天策学士是东鸟皇帝的幕僚。
就好像徐玄身为南唐的散骑常侍,是南唐皇帝的幕僚。
风沙身为辰流柔公主府外执事,是柔公主的幕僚。
四灵中人都喜欢那种有权无事,可近可远的位置。
李淑婷神情微变,冷冷道:「祖父跟我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就你这个废人,还想娶我?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收起你的妄想痴心。」
周舒安失踪之后,风沙调动军队迫近东鸟总执事所在的高桥湖。
锤子举得高高,偏又轻轻放下,还通过秦夜之口表达善意。
东鸟总执事松气之余,并未真的放心。
真正的凶手未抓到之前,翻不翻脸仅在风沙一念之间。….
是以他一面让人加紧追查,一面让孙女尽快亲近风沙。
两边都说了重话,皆下了铁令。
李淑婷打小受宠,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之前让她给人做妾,如今要她主动讨好?
这跟那些以色侍人的贱女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憋着劲来堵人,想让风沙知难而退。
见面之后,发现风沙居然是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癞蛤蟆居然还想吃天鹅肉?决心也就越发坚决。
巧妍见李淑婷对主人出言不逊,气得脸都红了。
动了动唇,又使劲抿唇闭嘴。
周舒安已经废了,不可能再嫁给主人。
李淑婷最有可能成为二夫人,她当然不敢得罪。
风沙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小姐若是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李淑婷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澹然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
咬着
牙让开了路,恨恨地注视风沙坐轮椅远去。
结果看见风沙居然去了潘家姐妹那边。瞧样子,几人还挺熟的。
眼珠熘熘一转,心中生出主意。
匆匆离开,招来个少女,往潘家姐妹那儿点了几下,低语几句。
说有点事情,让她把潘梅容请过来。
这少女也是参宴的宾客,与潘家姐妹关系相当不错。
只是这种场合,不敢公开亲近罢了。
她不敢得罪李淑婷,只能硬着头皮,找潘梅容说了几句话,偷偷摸摸拉人过来。
李淑婷与潘梅容是老相识,虚情假意地寒暄了几句,把人拉到僻静处,叹道:「你听说了吗?周舒安的事?」
潘梅容心有戚戚地点头。
李淑婷低声道:「你家兰容也要当心了。」
潘梅容呆了呆,急忙问道:「当心什么?」
李淑婷伸手指道:「当心他啊!」
潘梅容顺着她的指尖一看,正好看见了风沙,忍不住啊了一声。
李淑婷敛容道:「那天宫天雪举宴,名义上是名媛较技,其实是给风沙选小妾,以咱们的身份,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还要争着抢着任人挑选,简直岂有此理。」
潘梅容不吭声。
她落难蒲家的时候,种种遭遇可比这惨多了。
万般逢迎,只求活命。
幸亏风沙出手救下,不然她还在那儿生不如死呢!
所以,她根本不觉得风沙挑人做妾有什么不对的。
若非自惭形秽,她早就自荐枕席了。
「周舒安不想给他做妾,之后就被人劫走了。」
李淑婷凑近道:「你妹兰容应该知道的,选妾的宴会上咱们三人结伴来着。今天我听人说周舒安回家就悬梁了,都没过夜,早上婢女发现的时候,人都凉透了……」
潘梅容露出震惊神色。
…….
萧风落木....
小竹见到风沙,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脸泛潮晕,眼神躲闪,藏到夏冬身后。
之前,周舒安说风沙是害潘家灭门的罪魁祸首,要她以身饲魔,伺机报仇。
之后,她稀里糊涂参加了“选妾”,在周舒安和李淑婷怂恿下比试厨艺,成为备选的十六人之一。从此,心内煎熬的很,好多声音在脑袋里乱来乱去。
“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为什么要帮我?”“他为什么要害我全家?”
“安姐是不是骗我?”“安姐为什么要骗我?”“我才不要那什么饲什么!”
“接近他,只是想查明真相……”
各种念头,此起彼伏;纷纷扰扰,一团乱麻。
小竹早就背着万容玉,私下请夏冬和李含章帮忙调查。
见风沙过来,做贼心虚,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心虚什么。
反正就是心虚,就是不敢去看风沙的眼睛,就是想躲。
夏冬比小竹还要心虚。
她哪里敢查风沙,心里纠结着是否该将此事告诉风沙。
觉得告密不合道义,不说又怕风沙秋后算账。
倒是李含章破天荒的对风沙异常热情。
要不是推轮椅的巧妍盯着他一脸不善,他差点扑上来跟风沙勾肩搭背。
风沙毫无不适,更没摆什么架子,以兄弟相称,与之言笑晏晏。
他对李含章的观感一直很不错,何况还有张星火和夏冬的面子。
两人东扯西拉一会儿,李含章觉得与风沙混熟络了,挤眉弄眼道:“你看那边,大家都围着高副主事猛拍马屁呢!你就不想过去凑凑热闹?她现在可是大金主呢!”
风沙笑了笑道:“我的钱还算够用,等哪天不够了,再去拍她马屁也不算迟。”
李含章诶道:“就要平日多烧香,别等到临时抱佛脚。”
风沙失笑道:“我看是你缺钱了吧?”
“被你看出来了?我最近手头有些紧。”
李含章摸着后脑勺傻笑道:“听说高副主事的妹妹在你身边,所以,这个……”
巧妍倏然扫他一眼,黝黑的瞳珠猛地缩紧。
高月影是绘影,绘影与绘声乃是同胞姐妹。
对她们来说,这不算秘密。
可是,李含章一个外人凭什么知道?
除非……
念头一转,转视夏冬。
夏冬明显吃了一惊,一对上巧妍投来的视线,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表示不是她说的。
风沙笑道:“所以,你想找我走个后门?”无异于承认他跟绘影关系匪浅。
离开江城之后,绘影那个江陵巡防署副主事的身份已经不再重要。
如果李含章不问,他没有必要主动说。既然问及,他也没有必要刻意隐瞒。
李含章心道她果然和江离离一样,也是你的人,面上做出不好意思的尴尬样子,干笑道:“我一向大手大脚惯了,到岳州后见了不少老朋友,一不小心花冒了。”
风沙含笑婉拒道:“柜坊息钱可贵,借钱拿来请客的话,小心被逼着上吊。”
李含章的那点心思不难看透,分明在装傻。
并非真想借钱,只是借此试探绘影跟他的关系。
李含章还要再说,潘梅容回来了,把小竹从夏冬身后拽了出来,神情莫明地道:“你们听说了么?周舒安她,她悬梁自尽了。”
从头到尾,不敢看风沙。
在场几人,神情各异。
小竹心思单纯,只是陷入震惊,并没有多想。
李含章和夏冬可是浮想联翩。
潘兰容委托他俩调查风沙是不是潘家灭门的罪魁祸首。
自然提了这事乃是周舒安说的。
结果周舒安说完后第二天就被掳走,第三天悬梁自尽。
这事不经琢磨,越琢磨越恐怖。
李含章十分认真地盯上风沙,问道:“这事你知道吗?”
周舒安可是周峰的女儿。
敢对其下手、有能力对其下手的人,整个东鸟数下来,掰着指头就能数完。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风沙到底是什么人,本能的觉得这事跟风沙脱不开干系。
“我早知道那么一点。”风沙不动声色道:“天妒红颜,确实可惜。”
没人接话,气氛明显冷了下来。
风沙岔话道:“我有个婢女,因故手足残疾,已经一年多了,一直在潭州养伤。她这会儿已经到岳州了,不知你是否有法治疗。”
自然是思碧。
小竹还在发愣呢!潘兰容推她一把,方才回神,听潘兰容复述之后,沉吟道:“那得先看看人和伤处。不过,就算能治好,恐怕也用不上劲,顶多行动如常。”
“行动如常就行了,也不用她做什么活。”
风沙面露喜色:“我让她明天就来找你。”
“医馆还没正式开张,活计就来了。”
李含章冲小竹笑道:“你可得多收他点诊金,就算开门彩了。”
小竹忙道:“这怎么能多收呢!”
“治病救人,医者仁心。敬席酬谢,患者真情。”
风沙正色道:“医馆开销不小,你切莫推辞了。”
恩情这东西,少则交厚,多则成仇。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小竹的自尊心,不想让小竹觉得是施舍。
所以连借钱都是让绘影出面,通过风驰柜坊。
这次打算以诊金的名义,帮医馆渡过最艰难的开头。
如果能治好思碧,更好。
李含章附和道:“就是,他富得流油,不宰他宰谁?”
“他是有钱,可治伤的是他的婢女。”
小竹争辩道:“他花钱越多,他那婢女受得越多,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
李含章不吭声了。
“恐怕宰不穷她。”
巧妍适时插嘴道:“主人有产业挂在她名下,她也有自己的产业,不会缺钱。”
小竹恍然。
她出身豪门,当然知道豪门里有些地位高的下人会帮主人代持产业。
不乏拥有自己的产业,甚至比寻常富豪还要富有。
李含章啧啧两声,硬凑上来:“你家里还缺狗腿子吗?会武功那种。”
风沙斜他一眼,笑道:“不缺。”
这时远处,围着绘影的宾客纷纷散开。
有些三五成群,继续玩乐。有些凑在一起,说长道短。
几名男女恰好结伴走到附近,讨论周舒安之死。
一个未婚少女被掳走一夜,可能会遭遇什么,自然很容易让人想歪。
选择悬梁自尽,根本无法证明什么清白,反而坐实某些污秽的猜测。
其中很多话,旁人听来也就听听而已。
落在小竹和潘梅容,尤其是潘梅容的耳朵里,分外刺耳。
周舒安只是被掳走了一夜,到底是否被玷污,只是猜测。
潘家的女人可不一样,那是真正被打入贱籍,要么挂牌接客,要么变卖为奴。
那几名男女讨论声音很大,视线也不时投来。
言辞如刀,目光如剑,刀剑并抡,字字诛心。
潘梅容无地自容,头顶似压千斤之重,双腿都快支不住了。
小竹心慌意乱,使劲抱紧姐姐,与其说是支撑,不如说是互撑。
……
不远处凉亭内,李淑婷正跟一圈俊男美女一边喝酒,一边打叶子牌。
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的嘴角忽而翘得更高,喝酒也更加起劲,赌得也更加起劲,脸上涨起的晕色也更加红润。
……
风沙看着小竹,暗叹口气。
小竹领着潘家女眷开医馆,是要开门迎客的,这种事往后肯定只多不少。
如果连这么点风言风语都支撑不住,以后不活了?
他心疼小竹不假,却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谁也帮不了,只能靠自己坚强。
李含章把脸扭过去,瞪着那几名男女,怒目而视,偏又说不出什么不是。
人家只是在讨论周舒安,没提潘家,更没提潘梅容。
瞪了几眼没效果,又扭回头冲风沙道:“你就干看着?不说两句?”
风沙反问道:“说什么?”
就算把那几人宰了又如何?拦不住悠悠众口。
对潘家的女人来说,这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李含章不爽道:“他们说周舒安自尽,你听不懂什么意思吗?”
分明就是借周舒安自尽来羞辱潘家姐妹。
两女要是受不了,搞不好回去就自尽了。
他一直觉得风沙挺霸道的,这会儿怎么突然怂了?
风沙故意打岔道:“周舒安肯定不是自尽。”
此言一出,几人皆愣。就连潘梅容都忍不住抬头看过来。
“她被人扔到西市的时候,手足筋俱被挑断,人站不起来,手拿不住物。”
风沙淡淡道:“别说自尽,就算将养上半个月,恐怕吃饭都要靠人喂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李含章拍巴掌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夏冬忍不住问道:“这么说,她没死?”
风沙摇头道:“我很确定她已经死了。”
夏冬不解道:“听说她被周家人带走了。不是自尽,怎么会死?”
风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有做声。
李含章脸色几下变幻,跟着沉默下来。
趁着几人发蒙的时候,风沙微微侧头。
巧妍赶紧把自己的耳朵凑到主人嘴边。
风沙悄声道:“去查查有没有人撺掇。”
如果无人串联,仅是单纯冷言冷语,他不会干涉。
如果有人故意在背后使坏,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