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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剑事务繁忙,通常只是在清尘楼过夜。
枫桥别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是以她白天通常会进城处理事务。
地方是赵反真出面盘下的,位于西市附近,比较偏僻。
距离岳府不远,离岳州分堂也不远,离风驰柜坊更近。
当夜,风沙刚去到风驰柜坊不久,伏剑便收到了消息。
伏剑立马就想赶过去,被赵反真拦住。
「风少这些天忙着跟周峰谈判,就算出了周舒安这档子事都没停下……」
赵反真脸色严肃地分析道:「其他事都给推了,连你都很难见到他。」
伏剑本来很着急,闻言缓缓坐下,若有所思道:「听说绘影在柜坊办宴会呢!」
赵反真抚掌道:「不错。绘影敢请风少去柜坊,风少也答应去柜坊,说明……」
「说明谈成了。」伏剑豁然起身道:「那我更要去了。」
「去当然要去!」赵反真再次拦阻道:「不过去之前你想好去干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伏剑抬头看着他,疑惑道:「当然是问问谈判细节啊!」
风少和周峰的谈判关乎东鸟于未来的权力分配,攸关三河帮的重大利益。
绝不能等闲视之。
何况她是核心七人之一,就算抛开三河帮,她个人也可以获得巨大利益。
「既然谈妥,风少迟早要跟你通气,如果你特意去问,反而显得太刻意。」
赵反真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办完了,他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伏剑俏目闪烁起来,再次缓缓落座,问道:「你有什么猜测,但说无妨。」
赵反真凑近些,低声道:「你不觉得孟家姐妹一内一外,权力过大了吗?」
「你不知道风少多宠绘声。」
伏剑立时摇头,不以为然道:「她没干成过哪怕一件正经事,大错小错从来都没断过,就算这样,风少也没舍得把她赶走呢!」
「一只小猫,就算成天在家里上蹿下跳,主人只会觉得活泼可爱,挺讨人喜欢。就算抓坏物什、撞翻家具,了不起打打屁股,还未必舍得下重手。」
赵反真沉声道:「如果这只小猫成了一头老虎,就算成天猫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会让主人寝食难安。」
「就算她是只猫,那也是一只连老鼠都不会抓的小笨猫。就她?还老虎呢?」
伏剑失笑道:「脱了衣服花样百出,穿上衣服不干人事。」
绘声她可太了解了,每天除了挖空心思琢磨怎么讨主人欢心,狗屁都不会。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和绘声好得蜜里调油。
尽管语气十分不屑,其实透着亲昵。
事实上,最后那句让人脸红的评价,她没少当面调侃绘声。
赵反真当作没听见,继续问道:「那绘影呢?」
伏剑继续摇头:「她正得宠呢!传火司把君山掏空了,连风大都不敢抱怨。」….
「风大不敢,有人敢呐!」赵反真道:「我就听说思碧好像对她十分不满。」
伏剑扬眉道:「话可不能乱说。还有,思碧也是你叫的,你要叫思碧小姐。」
思碧刚从潭州押来一大批金银,多到她都眼红,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财神爷。
她还指望人家手指缝里给她落点呢!没少放下三小姐的架子,串门套交情。
赵反真笑道:「或许正因为连风大都不敢抱怨,所以绘影以为找思碧小姐要钱,跟掏空君山一样简单,难免有些居高临下。思碧小姐看来,恐怕有点盛气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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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剑蹙眉道:「论功劳、论地位、论资历、论受宠,思碧哪里都不如绘影。」
也就是目前手上有大笔金银罢了,多到以船为单位。
这笔钱,风少已经定下用途,迟早要交给传火司,起码大半要交给传火司。
所以,绘影不在意思碧的态度很正常。
只有想打秋风的人才会在意思碧的态度,比如她。
「盛气凌人,就会伤人。伤人之爪,就是虎爪。」
赵反真冷不丁道:「绘声与绘影是同胞姐妹,虎爪伤人,绘声安能独善其身?」
伏剑愣了愣,沉吟道:「这么说巧妍就是虎牙?」
巧妍是孟家的媳妇,自然与孟家姐妹脱不开干系。
赵反真道:「她是不是不重要,她可以是很重要。」
伏剑沉默一阵,问道:「你是想说风少不会放任孟家姐妹坐大?何以见得?」
「还记得之前宵禁吗?」
赵反真道:「岳州的州衙、城防明明暂归巧妍代管。可是风少偏偏绕过了巧妍,直接给君山派员下令。」
「这能说明什么?」
伏剑不解道:「当时情况紧急,巧妍又不在身边,风少绕过她很正常啊!」
赵反真道:「风少离君山派员至少隔着三个层级呢!」
巧妍通过君山派员暂时代管岳州州衙、城防和白石营。
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分身三处。
只可能是派手下分别与驻扎三处的君山派员建立联络。
巧妍一级,巧妍的手下一级,然后才是君山派员。
赵反真认真问道:「他认识你手下的手下,还能保持联络吗?」
伏剑愣了愣,下意识摇头。
风少需要的事情多了去了,远不止三河帮。
顶多认得她几个心腹,比如房夫人、岳湘和楚亦心。
再往下恐怕只是瞧着眼熟,连名字都未必叫得出来,更别提建立联络了。
否则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光简报就能把人活埋。
赵反真给出结论:「他可以直接给君山派员下令,只能说明他十分。」
伏剑恍然道:「他警惕巧妍。」
赵反真道:「起码有所防备。」
伏剑一转念,蓦地睁大眼睛,急声道:「你是说他接下来会动孟家姐妹?」
她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赵反真缓缓道:「传火司权力太大,巧妍权力也不小,绘声更在他身边。换你,你不担心内外勾结?不怕哪天一睁眼,突然变了天?」
伏剑还是想不通:「你说风少防备她们,为什么还要她们参与与周峰的谈判?」
参与谈判便意味着将来要负责,至少也会涉足相关的事务,权力岂非更大?
「因为他没有别的人可以用了。」
赵反真斩钉截铁道:「传火司建立的目的就是要保障信传,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对接东鸟事务,只可能是君山高层。风大要守着君山青龙和秘营。风少别无选择。」
伏剑不吭声了。
「所以他接下来一定会设法对孟家姐妹和巧妍形成足够的制约。」
赵反真明显深思熟虑过,艮都不打:「比如让思碧小姐派人分驻各地风驰柜坊,负责记账和监督,控制风驰柜坊的财权。」
伏剑喃喃道:「所以,风少很可能会放任,甚至乐见思碧与绘影斗起来。」
赵反真含笑点头:「不错。」
伏剑蓦地回神,反问道:「那我该干些什么?当中挑火,还是顺水推舟?」
「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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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风少分忧。」
赵反真敛容道:「不仅要挑火,也要推舟,最好能帮风少形成更多制约。」
伏剑沉默不语。
虽然她现在有求于思碧,那只是暂时的。
她跟两女关系很不错,绝对算得上亲密。
让她转回头针对两女,甚至使坏,于心不安。
赵反真稍等一会儿,提醒道:「那个姓张的小子绝非省油的灯,我能想到的事,相信他也能想到。现在这个时机很关键,你也不想被一个男人压过一头吧?」
就是张星火。
风沙连着几次采纳张星火的建议,并委以重任,明显非常看重。
张星火现在的确没什么势力,但是只要获得风沙的支持,势力这玩意真的可以大风刮来,甚至比大风刮来还快。
他妹妹就是明证。
伏剑蓦地抬头,哼道:「他算老几?顶多是个幕僚,如何能跟我相提并论?」
她久居上位,傲气自生,只接受被一个男人压过,那就是风少!
别的男人想也休息!
「三河帮注定拆分,你的权力注定削弱。他却是新贵,冉冉升起,不可不防。」
赵反真语重心长道:「你不会以为身居核心就可高枕无忧吧?身居核心非是不破金身,别忘了玉颜公主是怎么被踢出去的?」
伏剑悚然一惊,跳起来道:「我这就去风驰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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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打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亏的大小姐自然扛不住绘影的手段。
实际上,绘影根本还来不及上什么手段,也就把人带到刑房里随便吓唬了一下,装模作样而已,谁曾想刚还倨傲不逊的蒲家小姐居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被拍醒之后,那叫一个竹筒倒豆子,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何止知无不言,别人的秘密、自己的阴私,一口气吐出来,想拦都拦不住。
除了知道她叫蒲琼佩之外,大部分话在绘影看来都是些废话。
谁关心她什么时候跟自己的侍卫搞上了?如何陷害一个她看不顺眼的闺蜜?
奈何一拦就哭,一哭就晕,拍醒发癫,上吐下泻,呓语连篇。
绘影没想到骨头软到极点,居然比骨头硬到极点还要难搞些。
只能耐下性子,好像哄孩童似的,极力安抚情绪,循循善诱。
勐然间,终于听到感兴趣的事。
绘影俏眸一亮,立时截话问道:「十六娘是谁?李淑婷么?她跟你说什么?」
巧妍刚才找过她,让她去查查是否有人在宴会上扇动串联,针对潘家姐妹。
她头一个就怀疑李淑婷,可惜不好逼问宾客,只能旁敲侧击,找不到证据。
「她问我潘梅容在蒲家如何,我,我就说了些她怎么***,怎么寡廉鲜耻。」
蒲琼佩抽噎道:「她说这***居然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又说周舒安好歹知羞。大家很气愤,不想跟***同宴,她提议去挤兑几句,看人可以多不要脸。」
思绪明显有些混乱,说得磕磕巴巴,时常断续,好歹意思说明白了。
绘影心道果然是她在撺掇,转目见蒲琼佩情绪比刚才稳定多了,厉声质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你家派人掳走了周舒安?」
蒲琼佩吓得哆嗦一下,脱口道:「我偷听到的……」
绘影心下大喜,暗道还真跟蒲家有关啊!面色和缓,语气转柔:「都听到什么?慢慢回忆,说完我就许你沐浴更衣。香露热水,软榻新衣,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对一个刚刚惊惧交集,上吐下泻,肮脏不堪的少女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诱惑。
蒲琼佩露出渴望和畏惧掺杂的神色,近乎哀求地询问,自然得到肯定的回答。
于是开始绞尽脑汁,拼命回忆,结结巴巴的把所知的情况说了。
她是给父亲送宵夜的时候在门外听到有人跟父亲交谈,其中就有提到周舒安。
那人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许诺事成之后,支持蒲家接掌岳州刺史、防御使。
身在蒲家这种大家族里的子女,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可以纨绔,甚至妄为。
不过,有些规矩却会严守。
所以,蒲琼佩一发现父亲正在跟人商谈大事,立刻就走了,只听到这几耳朵。
其实本来也没放在心上,结果中秋夜那晚,全城宵禁,后来得知周舒安失踪。….
之后又听说周舒安是被人掳走的。
这一下,她立刻知道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自然不敢到处乱说。
不过,蒲琼佩跟潘兰容旧有宿怨,加上李淑婷影响,特意前来找潘兰容麻烦。
仗着人多势众,加上不认识风沙,见坐着轮椅是个残废,还跟潘兰容在一起。
应该不是人物。
尤其被风沙激起了火气,亦不乏在同伴面前显摆的冲动,来了一个脱口而出。
结果害得自己如此不堪,当真追悔莫及。
绘影整理好口供,心里万分喜悦。
这份口供,价值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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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一个副职。
可想而知,主人会多么高兴。
于是兴冲冲前去找主人禀报。
风沙正在撩逗苏冰,经巧妍提醒,抬头看见绘影一脸喜色走来,跟着笑了笑。
苏冰很自觉地拜过绘影,非常乖巧的往旁退开少许。
绘影近身屈跪,递上蒲琼佩的口供,并给主人掌灯。
见此一幕,苏冰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当然认识绘影,这是风驰柜坊的东主。
虽然不清楚风驰柜坊的背景,仅看前来赴宴的宾客,加上屈节的提点,显然是背景深厚的大人物。岂知给人掌灯,还贴得这么近,近到亲密无间,倒像情人一般。
这下她心里有数了。
风沙一目十行翻完,塞给巧妍,吩咐道:「你现在就办,人和口供都交给他。」
「他」自然是指周峰。
巧妍领命而去。
风沙转向绘影,手指在她脸蛋上轻轻刮动,一面感受着滑嫩和细腻,一面笑道:「你想要什么奖赏?只要不找我讨钱,什么都好说。」
他已经决定由思碧主管传火司的财务。
传火司的权力实在太大,太大的权力一定会诱惑人生出背叛之心。
与其让人在诱惑之中倍感煎熬,不如一开始就别给人煎熬的机会。
为了绘影好,这个口子也是不能开的。
绘影明显露出失望神色。
她找了思碧好几次,希望思碧快点把钱全部交给她。
哪知思碧推诿搪塞,吊着胃口一点点给。
岂有此理,气死她了。两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本还指望请主人出面教训思碧一顿,现在看来,主人明显支持思碧,不支持她。
风沙当作没看见绘影的脸色,手指从刮脸变成揪脸。
绘影有些不开心。把岳州的风驰柜坊支棱起来后,加上借给岳家的那二十万贯,居然还有近五千贯的缺口。五千贯就是五百万钱,放在民间很多,她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柜坊新开,肯定借钱的多、存钱的少,就是个无底洞!
为了建立信誉,无底洞也要填。
如果没指望还则罢了,偏偏有那么多钱呢!
光看不能拿,这不是急死人吗?
尤其,各地风驰柜坊都急需钱呢!传火司本身顶不了太久。….
风沙的手指顺着绘影的脸蛋滑动到下巴,轻轻勾起绘影的脸庞,含笑凝视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走门路?」
绘影星眸半闭,鼻腔里嗯了一声,启唇道:「还不少呢!岳家的蒲家的李家的,拜帖都快堆成山了,应该都是为了岳州尊位而来。」
这事她做不了主,又整天跟在主人的屁股后面,忙着跟周峰谈判。
她没空跟人见面,更不敢打搅主人,任凭送上门的拜帖越堆越高。
风沙提点道:「我现在不是有空了吗?」
该谈的都跟周峰都谈完了,在重阳大会之前,他别提多闲了。
这边见人,绘影那边讨要好处或者收礼,白赚的钱为啥不要?
不光绘影,风沙打算把能开的后门全都开了。
宫天雪啊!伏剑啊!绘声啊!能开多少后门,他就见多少人。
反正蒲岳李三家有得是钱,为了岳州刺史和防御使之位,一定争得头破血流。
何况,赚得绝不止钱。因为有所求,影响力是巅峰。
无论他想干什么,保证事半功倍。
绘影勐地睁开那对迷人的俏目,莹黑的童珠一下子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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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主人现在有空了,她可以安排会见了。
大家有求于她,那就必须抬风驰柜坊的桩。
想让她开口,好说!
钱存到风驰柜坊,多少都不嫌多。
她可以少操多少心?省多少事啊!
起码暂时不用看思碧那张臭脸了。
还能收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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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剑突然于深夜驾临风驰柜坊,参宴的宾客无不轰动。
虽然三河帮是江湖帮派,其势力却沿着水道遍布中原。
掌握着长江、淮水,乃至黄河的主要运力,动见观瞻。
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帮。
就算各地军使、刺史都得奉为上宾。
具体到岳州。
岳州三大家族之岳家的家主,亦不过是三河帮岳州分堂的分堂主而已。
此来参宴的客人仅仅是岳州官商各界的公子小姐。
多数人的父兄长辈都无法跟三河帮帮主平起平坐。
地位差距实在太大。
是以伏剑到来引起短暂轰动,又迅速拘谨至安静。
私下不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原来风驰柜坊的后台是三河帮,至少也是宫帮主的私人关系,难怪呢!
李淑婷身为岳州第一名媛,被大家毫无疑义地推出来接待并招呼伏剑。
伏剑很清楚岳州李家的背景,更了解李淑婷极有可能成为风少的妾室。
就算把后者完全抛开,单凭东鸟四灵在三河帮的势力,她都不敢怠慢。
一来就拉李淑婷到身边嘘寒问暖,态度别提多亲热了。
伏剑在外面从来女扮男装,如今一袭红袍,如枫似火。
束发高挑于后脑,步履间马尾飘甩,跃动时吸睛引目。
来时大步飒飒,行如流丹。停下风吹袍动,宛若火焰。
虽是剑眉入鬓,偏得桃腮杏脸,阳刚和阴柔完美合一。
李淑婷一身青绿色略浅的大袖纱罗衫,配着齐胸襦裙。
轻纱蔽体朦胧现,绮罗纤缕见肌肤。
婀娜娉婷,仙气飘飘,美不胜收。
其时,红男绿女乃是大婚的装扮。
两女这么比肩而立,如同一对璧人。
众宾客众星捧月,还真像婚礼当场。
飞桥上,绘影见伏剑和李淑婷关系亲密,心念如电转。
有件事她没敢告诉主人。
蒲琼佩交代说,正是李淑婷扇动串联,针对潘家姐妹。
相比小竹,李淑婷更有可能嫁给主人。
她当然不敢得罪未来的二夫人。
觉得应该提醒伏剑,尽管李淑婷年幼,其实心机深沉。
最好保持距离。
风沙见伏剑跟李淑婷如此亲昵,有些不高兴。
要说多讨厌李淑婷,倒也未必。
他只是不喜欢无可奈何的感觉。
碍于东鸟总执事,他拿李淑婷就是无可奈何。
本还想替小竹出头,猜到有可能是李淑婷干的之后,只能强行打消这个念头。
微微偏头道:「伏少来了,你这个主人下去接待一下罢,不然要怪你怠慢了。」
伏剑这时跑来参宴,摆明是给绘影捧场。
这丫头好像跟他身边人的关系都很不错。
以往并没未在意。
现在正觉得绘影的权力有些大,打算制约的时候,伏剑的举动让他心生警惕。….
绘影看了苏冷一眼,面露迟疑之色。
巧妍领命离开,如果她也走了,谁来服侍主人?
主人如今行动不便,苏冷又是外人,她不放心。
最关键,主人难得来她这儿一趟,她想陪主人,不想陪伏剑。
何况她立功了,正好趁热打铁,缠着主人谈谈传火司的困难。
风沙心思越多,面上越是不显,笑道:「不用管我了,我和苏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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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转转。」
苏冷大喜,觉得机会来了,忙笑道:「孟小姐尽管放心,奴家一定悉心侍奉。」
绘影略一沉吟,从怀中掏出把摇铃塞给主人,然后凑唇到主人耳边,悄声道:「后院已净空无人,主人自可随意,有事摇铃,十息之内,小七必至。」
她有两名心腹,打江陵就开始跟着她,男的叫孟七,女的叫徐七。
两人分别是她的男女卫士首领,男卫士负责对外行事,女卫士负责随侍保护。
净空后院,本来是方便她讨好主人。
看主人好像对苏冷有点意思,只好贡献出来。
风沙把摇铃纳入怀中,含笑道:「你有心了。」
徐七常常随侍在绘影的身边,他当然熟得很。
绘影这丫头显然认为他看上苏冷了,以为他想对苏冷干什么呢!
只要他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徐七一直站在飞桥的尽头等候绘影。
临走之前,绘影拉着徐七一阵交代。
徐七算是她的通房丫头,无论主人想干什么事都无需避讳徐七。
不过,为了方便主人,她还是交代徐七稍微离远点。
若非必要,不要打搅主人的好事。
绘影走后,苏冷按捺着兴奋,推着风沙下飞桥,直往后院而去。
嘴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洞庭湖有巨蚌,其大如半席,每到夜晚,吐巨珠与月相射,蔚为壮观。」
风沙一下子来了兴趣:「是吗!以前我也曾夜过洞庭,倒是从未见过啊!」
苏冷笑道:「洞庭广阔无垠,巨蚌稀稀寥寥。如果想遇观巨蚌对月吐珠之**,不仅需要熟稔的船家掌舵,还得莫大的机缘。两者缺一不可。」
风沙听得心驰神往,真想亲眼见识一下。
「风驰柜坊之前,这里原是岳州着名的月波楼,方东主重金求巨蚌,移入后院深池中养。经年累月,多有数十之多,每当入夜,当真夺天工造化,成就天上人间。」
风沙追问道:「你是说这后面就可以看见一片巨蚌吐珠对月?」
苏冷摇头道:「巨蚌实乃天物,求取者众多,价值愈高,日渐稀少。养在池中更难长久,就在一年前吧!月波楼最后一只巨蚌也死了。月波不复月,楼亦不成楼。」
风沙倍感惋惜:「看来我运气欠佳啊!」
转念又道:「没有了这番人间**,月波楼难以维持,最终转手给风驰柜坊?」
苏冷嫣然倾身,俏脸凑到风沙脸旁边,笑道:「风少聪慧。」….
随着体香扑鼻,垂下的发丝亦蹭上风沙的脸庞,甚是撩人。
苏冷一撩而过,挺直娇躯笑道:「巨蚌虽无,壳与珠大都留下,最大不止半席,几乎一席之地。以珠铺满,堪称珠光宝塌。」
珠光宝塌?风沙双眼放出光来。
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个可当真没见过。
「奴家曾受邀来月波楼献艺,借珠光宝塌为台,赤足旋榻,踩珠而歌。」
苏冷羞涩道:「大家都夸奴家真似仙子。」
说话间,挟着香风,转到风沙面前,清清嗓子,引颈清唱,同时轻舞。
舞姿幅度并不算大,姿态优美,臂随词动,步随曲挪。
「洞庭波浪飐zhn晴天,君山一点凝烟。此中真境属神。玉楼珠殿,相映月轮边。万里平湖秋色冷,星晨垂影参然。橘林霜重更红鲜。罗浮山下,有路暗相连。」
当初就是凭这一曲临江仙,使她名声大噪,收获簇拥无数。
富豪贵胃赞许她为珠榻玉女,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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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更呼她为临江仙子。
风沙安静听完,鼓掌喝彩。
确实唱的非常好听,人美舞雅,嗓音与技巧俱佳。
空灵之境,清冷沉静,不染一尘,令人记忆深刻。
苏冷见风沙喜欢,转身间又清唱一曲,同时贴近风沙,绕圈起舞。
「柳带摇风汉水滨,平芜两岸争匀,鸳鸯对浴浪痕新。弄珠游女,微笑自含春。轻步暗移蝉鬓动,罗裙风惹轻尘,水晶宫殿岂无因。空劳纤手,解佩赠情人。」
摆腰抬腿,时远时近,勾得人目不转睛。
双手蛇行,时高时低,诱得人呼吸紊乱。
词曲舞姿无不香艳露骨,媚态毕露,与刚才那一副仙子样完全两个极端。
予人一种从纯到欲的强烈冲击感。
苏冷一曲唱罢,领口敞、腰带散。
两颊浮晕,心口颤颤,喘息细细,秋波盈盈。
风沙含笑赞道:「三甲金花之首,果然名不虚传。」
尽管苏冷几次好像差点亲上来,甚至差点坐他身上。
其实一直很有分寸,只诱不乱,只惑不Y,点到为止。
反而有种引而不发的诱惑,令人怦然心动。
「不行不行,差远了,当时是有珠光宝榻加持呢!」
苏冷咬唇道:「珠彩升华,月光辉下,全身沐浴氤氲,那是另一种风情。」
风沙听懂了她的暗示,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如果这当真有那张珠光宝塌,绘影一定会千方百计弄到手,用来讨好他。
这个机会他当然要留给绘影,不会给苏冷。
等到宴会散了,就让绘影陪他过夜,就睡那张珠光宝榻。
他多多少少被苏冷勾起了些冲动,开始满怀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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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离如愿以偿,从传火司调了出来,成为风沙的近侍。
不过,只执外务,不掌内职。
依旧是二等剑侍掌事,好在只听命于主人一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离主人近点,总有机会讨好。
结果主人一直忙着谈判,出门带着绘影和巧妍,回来常是绘声和思碧。
没她什么事,她也没事可做。
马珂润与之同病相怜。
两女职位相同,处境类似,又常呆在一起,一来二去,关系迅速亲密。
之前,马珂润因抛下刘公子不管,反而随思碧返回岳州,惹恼了风沙。
风沙让她自己下去领罚。
没曾想正好撞上周舒安失踪一事。
风沙哪里还顾得上马珂润,让她去找张星火过来,把惩罚暂且记下了。
马珂润也因此对张星火留上了心。
这么重要的事情,主人第一时间便把张星火找来商量,可见多么看重。
于是趁机向张星火说了自己的事,并求教之。
张星火让马珂润暂时别在风沙面前露脸,他待会儿帮忙说句话就行了。
尽管马珂润心里将信将疑,奈何害怕惩罚,也就硬着头皮逼自己相信。
甚至都没把张星火亲自领到主人面前。
其实张星火根本没跟风沙提过马珂润。
周舒安失踪,影响甚大,风沙人都快炸了,哪有空关心一个婢女如何?
只要马珂润别傻到自己往枪尖上撞,那就不会有事。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白赚一个人情。
马珂润因此对张星火十分感激,有事没事就去串门。
为了避嫌,理由当然是去找黄宛如。
江离离最近的苦恼,她全看在眼里。
便把自己的事说了,让江离离也找张星火讨个主意。
江离离正无计可施,觉得死马当成活马医,同意了。
于是两女一起登门拜访。
马珂润把张星火介绍给江离离之后,便拉着黄宛如一起离开。
江离离当然认识张星火。
主人还在来岳州的途中,她就在传火司专职负责主人跟张星火之间的联络。
不过,仅负责往来信传。
对张星火本人并不熟悉。
张星火对江离离可熟了。
自然是因为李含章。
当初在江城,江离离奉风沙的命令,保护并帮衬李含章。
张星火于暗中保护自己这个好兄弟,查过江离离的底细。
后来发现江离离对李含章其实有益无害,这才撤去。
两人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江离离不仅紧张,还羞赧。
身为一个女人,向另一个男人求教如何讨好主人这种事,确实难以启齿。
张星火见她坐立不安,含笑道:「我听书折子说,你原先在传火司任职?」
书折子?江离离略微一愣,又反应过来:「对了,你是李马快的好兄弟。」
张星火道:「你之前帮他不少,不管是有心还是奉命,人情我帮他记着。」….
一提到李含章,江离离明显轻松多了,她跟李含章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既然有着共同的朋友,抵触之心自然降低不少。
张星火又提了些李含章过往的糗事,两人开始谈笑甚欢,渐渐热络起来。
江离离终于放下心结,把自己的苦恼大略说了。
尽管有些事说得遮遮掩掩,事情勉强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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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不给她安排具体的外务,也没让她随时随侍在身边。
本以为她的位置可以内外兼顾,结果两面不搭。
张星火听得暗暗摇头,冷不丁道:「你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缘,知道吗?」
江离离愣了愣,赶紧追问。
「风少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张星火露出佩服神色:「他让你进传火司,并从底层做起,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一是看重你的能力;二是未雨绸缪提前落子。你不解他的用心,辜负了他的期许。」
得知思碧从潭州押解大批金银来岳州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风沙准备开始分传火司之权,思碧就是掌控财权的不二人选。
另外,还有两权至关重要,人事和监察。
现在看来,风沙本打算让江离离掌监察之权,结果被迫跛腿。
江离离慌里慌张地问道:「我如何辜负了主人的期许,主人到底有何用意呀?」
她本来只是觉得主人现在非常看重张星火,希望张星火能帮忙说上几句好话。
哪曾想张星火一扯扯到天上去了。
身为主人的侍婢,主人的宠爱比天还大。
「辜负期许」四个字,简直比泰山更重。
她死也担不起。
不由得她不慌。
张星火沉默下来,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如果他坦诚说了,传来传去传到风沙耳朵里,他真怕被风沙干掉。
低头斟酌少许,抬头道:「你要是信我,就跟你原先在传火司的属下多多往来,通过他们结交有司的朋友。如果发现能力出众的青年才俊,不妨交好,尽力帮扶。」
见江离离一脸不解,正色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做不做在你。」
其实他并非帮江离离,是帮风沙。
但不能明着帮。
因为风沙不会明着针对绘影。
不光绘影,对掌权的属下,风沙肯定有制约。
但不能让人心寒,离心离德。
所以,谁挑明,谁找死。
不挑明还能把事做了,这才能显出他的本事。
就算事办成了,张星火也没打算找风沙邀功。
这是种试探,试探他能不能瞒着风沙做些什么。
从来没人能像风沙一样完全看透他所思所想。
仿佛被人扒光似的,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
先找件衣服穿上罢!
等有了衣服,再弄匹「马」,可以来去自如之后,再弄把「剑「。
最关键,这是在帮风沙,就算被风沙发现了,大不了立功受赏呗!
相比谋略,江离离更长于实务,精明强干不假,有些事当真不懂。
是以懵懵懂懂,一脸将信将疑。
她现在不是传火司的人,避嫌还来不及呢!哪有私自结交的道理?
就算主人不在意,绘影小姐肯定不乐意。
这么得罪人的事,她可不敢干。
张星火不多解释,笑道:「江姑娘冰雪聪明,以后定会成为风少的左膀右臂。」
关节他已经明说了,把手***传火司。
未曾说明的是,不要怕得罪绘影,越敌对越好。
江离离足够聪明,从第一点就可以悟到第二点。
只要开始伸手,风沙肯定支持,那时悟到第二点也不迟。
如果还悟不到的话,谁也帮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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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驰柜坊***,池塘畔轩亭。
风沙叫徐七摆了桌酒菜,跟苏冷同桌对饮。
身为花魁,色艺双绝是基本条件。
一颦一笑,坐卧立睡都打小精心锤炼过的。
仪形之秀美,比大家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上放得开,拥有区别与良家的另一种美。
大抵上还要健谈,会哄男人开心。
更要有眼色,看得出人家喜欢什么,还要能接得住话。
风沙就被苏冷哄得挺开心,难得跟个外人多喝了几杯。
也是因为他谈判已成功,浑身轻松,心情甚佳的关系。
不过,他只是享受妩媚风情所带来的愉悦,话并不多,多半听苏冷说。
苏冷多次改变话题,想探出风沙的喜好,可无一成功。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闲扯,多点亲昵的举动,营造氛围。
还不敢太过分,因为她从言语到行为好几次明示暗示,风沙都有阻止。
正在她挖空心思,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风沙终于开口。
「这次来参宴,还表演,柜坊给你开了多少钱啊?」
苏冷一直想着风沙会问些什么,她怎么接话合适。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风土人情,甚至天文地理。
总之,她想了很多,做梦也想不到风沙会问这个。
愣了愣,老老实实道:「本来谈好一千贯的,没想到柜坊的执事竟答应给现银,您知道东鸟通宝近来贬价的厉害,所以定下五百贯,折银五百两。」
歌舞伎的身价不是秘密,表演、参宴、陪席等,甚至过夜,明码标价。
只不过普通人并不清楚罢了,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起码问得到。
名声越大,身价越高,地位越高。
苏冷身为三甲金花之首,就是岳州身价最高的歌伎。
身价就是歌舞伎的命根子,因为联动着名声和地位。
奈何岳州通行东鸟通宝,东鸟通宝又贬值得太厉害。
若非实在眼馋现银,她不会如此大幅度的自降身价。
风月场那点事,风沙清楚的很,千贯的身价当真不算低,就算换在江宁或开封,那也绝对排得上号。
不过,苏冷所在的烟悦轩和唐人馆都要抽水。
真正到苏冷手上的,其实剩不下多少。
那也很多了。
毕竟一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过上一年。
一场宴会只是唱了几首曲子,赚得钱就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了。
苏冷见风沙若有所思,又不吭声了,探问道:「奴家当然比不上贵阁的宫小姐,听说她每次登台献艺至少数万贯呢!」
她只是听说而已,难得升天阁的东主当面,自然想问个清楚。
风沙嗯道:「岳家最近正好要办场宴会,有意请她献艺,两万贯吧!」
岳家在城陵矶的仓库起火,损失高达十数万贯。
被迫找风驰柜坊借了二十万贯。….
其中两万贯要请宫天雪表演,这是绘影开出的条件之一。
也是因为宫青秀身价三万贯,宫天雪总不能比师傅身价更高。
否则绘影真敢狮子大开口。
苏冷露出无比羡慕的神色,倾身贴上风沙的臂膀,撒娇道:「您那儿还缺人吗?冷儿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不信你考考嘛!一定竭尽全力,包君满意。」
赚钱多还在其次,她并不缺钱。
她的爱慕者之中当然不乏商贾,其中大半人的身家恐怕都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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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羡慕升天阁地位崇高,只专注表演,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
别说陪睡,连陪酒都可以不理。
「我这东主仅仅只是挂名而已。」
风沙婉拒道:「一切都由宫大家说了算。宫大家不在,天雪说了算。」
升天阁说是风月场,其实是个武林门派,收人入阁实有严格的标准。
他十分尊重宫大师的传承,这方面从来不插手。
苏冷本来也只是没话找话,想方设法讨风沙欢心,并没真的指望加入升天阁。
就算升天阁收她,她也不敢走,否则唐人馆不会放过她,起码她认为放不过。
见风沙婉拒,含笑打趣:「您问冷儿参宴的身价,是不是还想问别的身价呀?」
语气甚是娇憨,神态煞是妩媚。
好像意有所指,偏又没有明说。
越是这样,越是诱人。
风沙笑了起来,抖了抖袖口道:「我可没带钱,苏行首别赶我走。」
苏冷故作不悦道:「喝花酒不带钱,您是想吃霸王餐嘛!说,认打还是认罚?」
全然装出的生气模样,非但一点不吓人,反而挺可人的。
风沙不禁失笑,举杯道:「认罚认罚,我自罚三杯好了。」
「白吃还要白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冷探玉掌按住酒杯,娇嗔道:「罚什么也要奴家来说。」
按住酒杯的时候,也就顺便按住了风沙的手。
指尖微动,摩挲虎口,温软柔腻,撩人至痒。
风沙放下酒杯,想不想都只能顺势牵住她的手,倒也没有半点不自然,笑道:「罚什么你说话,只要别找我要钱。」
苏冷蛾眉微蹙,装模作样想了少许,展颜道:「罚你以后不准一口一个苏行首,要叫冷儿,叫错一次,便罚一杯酒。」
风沙笑道:「好。」
不管人家真的假的,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缠着你撒娇发嗔,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苏冷喜形于色,开怀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说话不算,欺负冷儿柔弱。」
风沙自然不会扫兴,装也装出郑重其事的答应。
苏冷趁着抓手,顺势贴近些,硬挤到他怀里,咯咯笑道:「冷儿卖艺不卖身的,别人花多少钱也休想。」
这倒不是假话。她好歹是岳州风月的行首,陪酒陪席有价,陪睡是无价的。….
够资格睡她的人,根本不用花钱。需要花钱才能睡她的人,不够资格睡她。
风沙很会抓注重点,扬眉道:「别人?」
「人家对您格外青睐嘛!只要您掏得出哪怕一文钱……」
苏冷扬起俏脸,美眸深注:「冷儿今晚就是您的女人了。」
风沙摸上她的脸蛋,微笑道:「今晚?」
苏冷的脸颊随着指尖摩挲而泛起羞晕,呢喃道:「一晚上还不够啊!冷儿体弱,经不起您折腾,总要让人家喘息一下嘛!」
风沙感到苏冷的娇躯开始发颤发烫,又见红唇微分,娇艳欲滴,暗叫要命。
下意识往怀里摸了摸,发现他真的没带钱。
别说一文,半文都没有,他连荷包都没带。
不是真的想花钱,而是真的下意识。
说明苏冷的确给他带了来莫大的诱惑,多少冒出些绮念,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于是便顺着话开始找钱。
苏冷吃吃地笑了起来,凑唇到风沙耳边,呵气如兰,呢呢喃喃:「冷儿带钱了,想要您掏给我。」抓起风沙的手,往自己身上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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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感觉有些身不由己,心道这算什么,倒贴吗?
就在他快把持不住的时候,池塘那边的步道亮堂起来。
绘影正拎着把灯笼引路,领着伏剑快步过来。
苏冷也看见了,像偷情被抓个正着似的,立时挺身,正襟危坐,并整理衣衫。
只是一眨眼功夫,别提多端庄了,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觉得风驰柜坊的孟东主好像是风沙的情人。
私下怎样都行,当着人家情人的面就要收敛。
不给人家惹麻烦,也就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风沙瞅她一眼,觉得这丫头还真挺懂事的。
又会撩人,又知分寸,难怪能成为岳州风月场的行首。
伏剑和绘影很快绕过池塘,进到轩亭里。
绘影冲苏冷道:「苏行首每场必献三曲,这次两曲便走了,大家都好生失落呢!都围着我追问,问苏行首何时再去登台。」
无论在民间,还是贵胃之中,苏冷簇拥无数,很受欢迎。
刚才表现又特别出彩,撩得那些个家伙,个个血脉偾张。
哪个不想一亲香泽。
结果苏冷半途而走,个个意犹未尽,好生失落,不乏期待。
却不知苏冷正在后院求着倒贴。
苏冷很聪明,听出绘影有支开之意。
她自知自己提前下台理亏,赶紧起身致歉,人却没动,拿眼偷瞄风沙。
难得撞见风沙,总不能白忙活一场。
风沙冲她笑了笑:「酒未喝完,尚未尽兴,待会儿再去找你。」
苏冷这才放心,行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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