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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影带着苏冷走远。
伏剑挨到风沙身侧屈跪下来,把嘴一撅:「有人欺负人家。」
她与风沙的关系一直不清不白,实际上也清白不起来。
毕竟她曾经是风沙的贴身婢女,一贯亲密无间。
明面上当然还要注意一下,私底下通常是另一番光景。
不乏重温旧梦,甚至不乏唤几声主人增添情趣。
风沙失笑道:「开什么玩笑?谁敢欺负鼎鼎大名的丹凤帮主?」
别看这丫头在他面前又娇又嗲,动辄撒娇,其实相当霸道,动辄见血。
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欺负她?
伏剑迫不及待道:「岳湘找我抱怨,觉得绘影实在过分。给大师姐那份就算了,要些抵押也正常,可是已经九出十三归了,怎么还要逼岳家交人呢?」
风驰柜坊借给岳家二十万贯,岳家以别的名义给宫天雪两万贯。
岳家实际上只拿到十八万贯,还钱按二十万贯还,还包括息钱。
民间称这种高息重利盘剥为「九出十三归」。
通常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被迫跳这种火坑。
九出十三归?风沙扬眉道:「她找岳家要什么人?要来何用啊?」
岳家只是暂时困难,不想啃自家青苗,以免伤到元气。
本身实力其实无损,只要撑过这一段,钱根本不算事。
这时应该以赚人情为主,赚钱为辅,绘影好像搞反了。
居然短视到趁火打劫?不应该吧!
「岳湘的表弟段舍离。」
伏剑哼道:「要来还能干什么?拿来当人质呗!挟虎仔以令虎父。」
风沙问道:「段家什么背景?」
「替岳州分堂看着王朝场呢!」
伏剑气鼓鼓道:「王朝场是我三河帮的地盘,传火司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风沙若有所思。
王朝场是仅次于城陵矶的水陆转运枢纽,的确十分重要。
不过,于岳州设立的风驰柜坊足以囊括城陵矶和王朝场。
所以在伏剑看来,绘影分明是故意跟她抢地盘呢!
「您让我给各地的风驰柜坊保驾护航,离儿当然要全力以赴。」
伏剑委屈巴巴道:「可三河帮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现在岳家只是找我说情,一旦等他们喘上这口气,往后那可就难说了。说不定转投四灵,甚至隐谷。」
赵反真认为风沙将会着手限制绘影的权力,同时又担心被张星火抢先。
所以她紧赶慢赶,赶来给风沙递刀子捅绘影。
当然不能乱捅,其中的分寸拿捏,很有讲究。
最好是忍无可忍被迫反击那种。
既要捅绘影一刀,错还归对方。
风沙不吭声,不表态。
这仅是伏剑一面之词。
真把绘影找来问,八成还有另一套说法。
保证在情在理,甚至比伏剑还可怜兮兮。
伏剑见风沙无动于衷,心里一个劲打鼓,担心哥哥是否揣摩错了。….
如果风少并没有制约绘影的心思,那她走这一步可就大错特错了。
得罪的可不止绘影,还有绘声和巧妍呢!
尤其巧妍是出了名的精明过人,恐怕没那容易湖弄过去。
风沙思索少许,笑道:「还以为你是来给绘影捧场的,没想到你是来告状的。」
此言一出,伏剑就知道自己押宝押对了,欣喜之余,背心不免冒出阵阵冷汗。
风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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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番话,说明对她跟绘影的关系非常警惕。
仅仅是参加绘影举办的宴会而已,风少居然如此在意。
幸亏跟绘影划清的及时,否则肯定会上风少的小黑本。
嘴上道:「怎么叫告状呢!实话实说罢了。岳湘我带来了,您亲自问问好了。」
风沙不置可否,又问道:「刚才见你跟李淑婷挺亲热的,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伏剑立时提起小心,谨慎斟酌道:「李家的嫡小姐,场面上总还要过得去嘛!」
风少这东一棒子、西一榔头,她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扯上李淑婷。
「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三河帮的确不是你一个说了算的。」
风沙轻声道:「想要瞒着四灵和隐谷暗中照拂各地的风驰柜坊,确实很不容易。所以现成的虎皮,扯扯倒也无妨。」
伏剑愣了愣,迟疑道:「您是想把李淑婷拉进来?这,这不妥吧!」
传火司是独立的信传渠道,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无需借用四灵和三河帮的渠道。
把李淑婷拉进来,不就把东鸟四灵拉进来了吗?
「当然不妥。」
风沙无奈道:「可是相比传火司,我更无法接受娶李淑婷,又或者收她为徒。」
顿了顿,凝视着伏剑道:「这是东鸟总执事给我开出的条件,并让我二选一。」
然后把为什么不情愿大略讲了。
前者意味着开了口子,另外五位总执事一定会有学有样塞个女儿或者孙女过来。
到时他身边盘根错节,未来登顶之后,恐怕难以施以勐药根治四灵的顽疾固症。
后者更不可能,他绝对无法容忍别人左右墨修的传承。
伏剑神情渐渐凝重,开始领悟到风少为什么不情愿了,低头思索少许,叹道:「您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止。」风沙摇头道:「还要加上一条:人尽其才。」
他实在找不到堪用之人监察传火司。
弓弩卫长于武力,剑侍来历复杂。
江离离身份最干净,能力也足够。
奈何死活不肯扎根传火司,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准备妥协,引外力监察。
控制得当的话,比传火司失控强。
伏剑不太理解,忍不住道:「您就不怕东鸟四灵渗透传火司,甚至扯后腿吗?」
「都说了只是扯虎皮保护各地的风驰柜坊而已,不涉及传火司,没有处置权。」
风沙正色道:「其他几位总执事要是也对风驰柜坊感兴趣,大可以有学有样。」
四灵总执事的儿女,哪怕最纨绔,最不成器,那也不是谁都敢动的。
起码绘影绝不敢动。
这种人在风驰柜坊挂职,对绘影将是莫大的威慑,也就形成了有效的监督。
缺点就是伏剑说的那两点。
风沙叮嘱道:「这仅是初步设想,能否实施还在未定之天,暂时不要外传。」
还要看东鸟总执事愿不愿意妥协呢!
他觉得问题不大。
可以通过风驰柜坊间接感知传火司,并不比往他身边塞个女人差多少。
另外,对付绘影,当然远比对付他轻松多了。
何况这是个美差,最适合安置家里的纨绔了。
伏剑郑重点头,开始琢磨怎么跟李淑婷拉近关系。
如果风少的设想当真实施,通过李淑婷,她可以间接给绘影找很多麻烦。
而且仇恨全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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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婷身上。
她置身事外,既讨了风少欢心,还无需得罪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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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复杂莫过于人事,难测莫过于人心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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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后院的路上,伏剑半点口风都没露,一直跟绘影有说有笑。
绘影做梦都想不到,伏剑特意跑来,其实就是为了捅她一刀。
她觉得今天这场宴会非常成功。
机缘巧合下,居然查出了掳走周舒安的黑手,竟跟蒲家有关。
这可是大功一件。
最关键,苏冷表现不错,把主人哄得很开心。
可以安排一下,让主人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就是可惜她的安排了。
「听说你是潘叔三的禁脔,刚刚试花就跟着他了。」
说话时,绘影故意放缓了步子。
她并不精通风月场那些事,只能说了解一点。
风月场的女人十三「试花」,十四「开花」,十五「摘花」。
到了「试花」就可以正式待客了。
不过,一般还是从「开花」开始。
通常色艺越出众,「花期」越晚。
身价也就越高。
苏冷一直落在绘影身后些许,跟着慢下,鼻腔中嗯了一声。
以她的才艺姿色本可以拖到十五「摘花」。
正因为潘叔三看上她了,所以她尚在「试花」就被迫梳栊。
这不是什么秘密,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
「听说潘叔三有个怪癖,喜欢以刺字证明他曾到此一游,游一次便添刺一笔。」
绘影向苏冷询问道:「不知传闻是否有误?」
她请苏冷参宴,当然要把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不光苏冷,从宾客到歌舞伎都被她过了一遍。
苏冷微微垂首,两颊飘起些许红晕:「确有此事。」
如此羞耻的事情被人当面询问,她差点腿软踩空。
她的爱慕者众多,入幕之宾极少。
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完。
实在没想到居然被人查出来了,八成是屈节透露的。
绘影继续问道:「你身上刺有几笔?」
「奴家第一个客人就是潘使君。」
苏冷不敢隐瞒,低着头细声道:「破瓜与其他不同,仅留一次,刺一印。」
绘影追问道:「刺在哪里?」
她确实很好奇,当真不知道还能这么玩。
苏冷不敢抬头,脸蛋涨得通红,虫鸣般呢喃回答。
反正是个非常私密,连她自己都很难看见,又很容易让拥有她的人看见的地方。
若非绘影耳尖,还真听不见,嗯了一声,又问道:「只有潘叔三刺字吗?」
她查过,潘叔三死后没多久,苏冷就巴上了蒲桑。
如果蒲桑看到潘叔三留下的刺字,恐怕也会留下自己的。
饶是苏冷久经阵仗也实在受不了了,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道:「不止。」
如果换个男人问她,她还不至于如此。
如今却是个女人,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好像比她还漂亮那么一丁点。
尤其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女人打心眼里鄙视她。
绘影扭脸看她一眼,澹澹道:「别怪我多问,不问清楚,你今晚留不下。」….
如果主人没看上苏冷,她才懒得管这些烂事呢!
可是主人好像对苏冷有点意思,那她就非得问清楚不可了。
总要提前给主人打个招呼,免得主人陡然一见,见之不喜。
「孟姐姐但问无妨。」
苏冷勉强挤出个笑脸道:「奴家知道规矩,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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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顿,回道:「浦使君见潘使君留字,于是也刺了一印。再就没了。」
睡过她的男人当然不止这两个,敢在她身上留印的只有这两个。
这刺印摆明就是独占独享的意思,岳州当然没人明敢抢岳州刺史的禁脔。
绘影心道果然,暗骂晦气。
潘叔三和蒲桑都惨遭横死,可不晦气吗?
琢磨是否该劝主人别碰这个晦气的女人。
想了想,终究没胆。
主人要碰哪个女人,她只敢安排,哪里敢管?
一念转过,恶意满满地问道:「分别都刺的什么字呀?」
苏冷实在说不出口,迟疑好一会儿才凑到绘影耳边低语。
绘影一直很冷澹,听后也不禁脸红,啐道:「好不要脸。」
脑袋里却在转念头,想让主人也在她那儿刺上类似的字。
那样她就永远打上了主人的烙印,完完全全属于主人了!
忍不住想到主人亲手刺字的场景,甚至想到往后的画面。
结果越想越羞,不乏兴奋。
脸蛋跟苏冷一样艳红似火。
苏冷早就羞得不敢抬头,夹着双腿走路。
这时,两女快走到中庭。
一众宾客酒酣耳热,不少人正放浪形骸。
宴席上,人声鼎沸,乐声悠扬,舞伎缤纷,好不热闹。
绘影使劲按下乱飘的心绪,努嘴道:「跟我去后面化妆更衣,我要亲眼看看。」
苏冷更窘,偏又不敢拒绝,无奈道:「是。」
……
风沙跟伏剑谈完后,还记着他答应苏冷,待会儿去找。
于是让伏剑推他去中庭。
快到的时候,风沙示意伏剑停下:「还是换小七吧!你这一身红,实在太显眼,我可不想被一圈人缠着问东问西。」
伏剑忙道:「我把岳湘叫来。」
她此来捅绘影刀子,用的名义就是替岳家出头。
其实岳湘并没有抱怨绘影,也不敢。
只是希望她出面向绘影求个情,不要逼岳家交出段舍离而已。
不过,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她安排好了,岳湘知道该说什么。
伏剑那点心思,风沙洞若观火,才不想听那些安排好的套路。
婉拒道:「岳湘跟你来了,房夫人和楚亦心呢?她们来了吗?」
三女都是伏剑的侍女,从来都跟在伏剑身边的。
他刚才在飞桥上看见岳湘了,没看见房方氏和楚亦心。
「您忘了,楚亦心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她现在是岳州执法堂的执法呢!」
伏剑解释道:「房方氏倒是跟来了,不过跑去隔壁探望潘家女卷了。」….
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风少并不想见岳湘,所以打岔。
风沙笑道:「也不放个假让她去陪陪丈夫,我说你也太不体恤下属了。」
湘水分堂的堂主房日星就在岳州,夫妻俩分别年余,肯定想黏在一起。
「岳州分堂和湘水分堂最近矛盾频频,不乏正面冲突。」
伏剑耸肩道:「只要岳湘还跟在我身边,她哪里肯走。」
两分堂的矛盾其来有自。
房日星与潘叔三相交莫逆,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好友,十分愧疚。
岳家居然在潘叔三死后,还对潘家落井下石。
房日星自然更加愤怒,挖空心思找岳家麻烦。
两帮冲突愈演愈烈,她压不下来,也不想压。
风沙知道伏剑在耍平衡,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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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没有多问。
伏剑把轮椅交给徐七,先一步去中庭。
风沙稍等了会儿,远远看见伏剑又被众星捧月,这才示意徐七推他进去。
彩台上正在表演舞蹈,一组十人,随乐而动。
宴会场的人数相比刚才多了不少,人头攒动。
其实因为天色太晚的关系,女宾们大多离开。
也正因如此,许多男宾开始毫无忌惮的召妓拥伴。
绘影舍得花钱,请来得都是岳州三大楼的歌舞伎。
色艺都在水准之上。
有些刚才还上台表演呢!
在场没有缺钱的,男宾身边通常三五女,不乏一群男坐拥一群女。
当然,也有些人一直没有找姑娘,热切地围在台前。
这些人是在场最有钱,地位最高的那群人。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苏行首还有一曲压轴。
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待会儿的龙争虎斗。
看谁能折下今日桂冠,也就能让苏冷陪伴。
虽然苏行首卖艺不卖身,可是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不定今晚就能得偿所愿呢!不争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风沙心情不错,难得不嫌吵,想凑个热闹,让徐七把轮椅推到彩台附近。
再往前都是人,无法离彩台太近。
风沙坐轮椅,个头没人高,根本看不见,徐七只好寻个靠近侧面的地方。
尽管有些偏,好歹能看到彩台上。
忽然间,喉转一声,响传九陌。
人未至,声先传。
高音清亮之极,令人头发都竖了起来。
情随声送,意在词先。
「扰扰香云……」
尽管只听得几个字,在场男宾皆哗然,一个个瞬间兴奋得无以复加。
这是前唐名妓赵鸾鸾的成名曲,但凡混过风月场,一耳就能听出来。
一共五首,分别为「云鬟」「柳眉」「檀口」「纤指」和「酥乳」。
通常四首连唱,意味着今次接受春风一度,「酥乳」便留待那时与之独唱。
现在唱得正是第一首「云鬟」。
大家欢声跃动,更是满心火热,谁都希望自己会是今晚的幸运儿。
苏冷在千呼万唤中踱上彩台,探足登台,旋身立定,柔妙缓舞,引颈而歌:「……湿未干,鸦领蝉翼腻光寒。侧边斜插黄金凤,妆罢夫君带笑看。」
全然清唱,没有配乐。
红唇鲜艳,唇动声出,诱惑的不光是眼。
舞态兼些醉,歌声似带羞。体轻若无骨,倾眸百媚生。
引得人如痴如醉,甚至连风沙都看得目不转睛,听入了神。
他不喜欢风尘女子,尽管唾手可得,从来只赏不玩。
这次确实有些心动。
人美舞妙尚在其次,这副嗓子,当真天赐。
调子之高,不似人能唱出来的。
之前仅算动听,现在好像才真正卖了力气,嗓力全开。
字字清晰,调调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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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冷不仅唱声,兼得唱情,绝对称得上声情并茂。
以曲引人,以词感人,以情动人。
尽管舞姿轻缓,神韵缥缈似仙,更有如花似玉的容颜,千娇百媚的转眸。
连见多识广的风沙都被深深吸引,一时失神,在场宾客的反应可想而知。
听得如痴如醉,眼神大多狂热。
苏冷换曲间隙,喝彩声振聋发聩,赞美声不绝于耳。
风沙听旁边有人赞道:「雪面澹眉天上女,凤箫鸾翅欲飞去。玉山翘翠步无尘,楚腰如柳不胜春。不愧是三甲金花之首,当真精采绝伦。」
其实他距离风沙还有点距离,但架不住风沙耳朵尖。
另一人亦吟诗赞道:「体轻似无骨,观者皆耸神。曲尽回身处,层波犹注人。」
风沙暗暗点头。
他觉得刘禹锡这首更加合适,之前那首「赠元载歌妓「有色无声,不完全应景。
那人又补了句:「今晚不知谁家的幸运儿,竟能有幸一亲香泽啊!」
神态语气,充满嫉妒。
先一人叹道:「总不过是那三家人,你我这等小人物,可不敢想。」
他听出人家其实在怼他,是以语气有些讥讽。
好像在说,你选诗恰当又如何,还不是跟我一样,顶多远观遐想。
所谓三家,正是岳蒲李三家。
如今身处岳州军政高位才有资格参与争位。
未必是三家的嫡系,一定是三家的附庸。
后一人似乎有些不忿,与之争辩几句,可是明显心虚,底气不足。
苏冷色技冠绝岳州,入幕之宾无白丁,性素矜持,只卖艺不卖身。
市井百姓或许会一厢情愿认为苏行首品行高洁,出污泥而不染。
来此宴会的人非富即贵,大多清楚苏冷曾是两任岳州刺史的禁脔。
无怀璧之能怀璧,等于找死。
这时,苏冷再起一首,两人立时闭嘴。
各自拿火热的目光凝注,脸上露出忘情之色,几乎跟着引颈高歌。
虽然碰不得苏冷,并不妨碍他们随乐入情,因舞动心,心动迷恋。
眼睛乱看一下,脑袋乱想一下,谁也管不着。
绘影不知何时回到主人身边,倾身凑唇,红着脸向主人悄声低语。
她刚才跟着苏冷前去后台化妆更衣,亲自确认了苏冷身上的刺印。
刺印的内容甚至比刺印的位置还要羞耻。
听苏冷的话风,其实她和潘叔三感情不错。
刺印只是宣示独占,硬说情趣也未尝不可。
蒲桑的刺印才是**裸的羞辱。
绘影可以理解苏冷的双重标准。
因为她在主人跟前,尤其私下里,其实也没什么尊严。
不过,这是你情我愿的事。
跟自家主人是情趣,换做别人,那就是莫大的侮辱了。
听着绘影在耳边滴咕细节,风沙显得超乎寻常的平静。
对于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普通人眼中高不可及,寻常权贵看来艳帜高张的花魁,其实也就只是玩物,甚至连玩物都算不上。….
蒲桑这才哪到哪呢!远不是最过分的。
稍不如意,惩戒蹂躏比比皆是,即杀食之都不是没有。
绘影很快说完,看了看正在台上妙歌蝶舞的苏冷,又扫视附近如痴如醉的男宾,心内浮现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如果在场这些如痴如醉的男人知道他们趋之若鹜的绝色名妓私下连畜牲都不如,尊严被剥夺殆尽,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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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感受?
在绘影胡思乱想中,第四首「纤指」临近尾声。
「昨日琵琶弦索上,分明满甲染猩红。」
随着委婉歌唱,一双纤手空弹琵琶,一在上、一在下,一拨锁骨、一弄腹前。
无论是葱白纤指的拨弄,还是是拨弄的位置,充满着隐晦又令人贲张的诱惑。
尤其十甲蔻丹,特别鲜艳吸睛。忽然间蔻丹翻花,让人眼花缭乱,随之收声。
少许窒息的静寂之后,喝采声震天雷动。
这里是宴会场合,并非是秦楼楚馆,自然不会有人傻到用真金白银当场打赏。
都是以牌写数,私塞暗送。依照惯例,每个人对同一位歌舞伎只有一次机会。
歌舞伎以暗牌之数决定下台之后陪谁。
通常都是选择价高者,但也不乏顾着交情好的熟客,钱少点也无所谓。
因为是暗牌,宾客们只知道自己写了多少,也就不容易发生争风之事。
歌舞伎本人也有相当自由的选择权。
一旦做下决定,这就属于双向奔赴。
旁人纵然眼红吃醋,那也挑不出理。
何况,没被选择,也不用真个花钱。
无甚损失。
总之,都是避免把宴会场闹得不善。
当然,这只是通常情况下。
苏冷今场表现特别出彩,在场没有哪个男人不被撩得耳热心乱。
连风沙都有点动心了,遑论旁人。
唱鸾鸾五曲又等于同意今晚将开蓬门,可以一度春风。
是以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苏冷尚刚回后台,暗牌已经堆了好几摞。
显然还没等她唱完!就有人来递牌子了。
不是什么人面对美色都能冷静的。
就算明知道不能跟岳蒲李三家争,还是忍不住塞牌子。
争不赢罢了,争赢了会有***烦。
可是甘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风沙机灵的很,苏冷刚下台,他就示意绘影应该走了。
想也知道,苏冷一定会选他,哪怕他根本没有塞牌子。
反正是暗箱操作,除了他和苏冷,别人完全不清楚。
他从来不喜欢凑热闹,难得主动凑回热闹已是极限。
如果苏冷非选他,还当众过来,那也未免太显眼了。
岂知苏冷根本没有卸妆更衣,急出后台,直奔而来。
绘影刚把轮椅转头,还来不及走,就看见苏冷双手拎着裙子小跑出后台。
风沙见苏冷居然来得这么快,也就只好让绘影停下。
只要跟他没纠葛,他的脾气通常不错,会照顾人家面子,也会怜香惜玉。
虽然的确不喜欢公开亮相,真遇上了倒也不怕麻烦。
苏冷一出来,一众男宾无不密切注视,尤以递了牌子的最为热切。
结果苏冷居然冲一个坐着轮椅的家伙直奔而去,关键还面生的很。
不免窃窃私语,这小子是谁啊!不乏怒目而视,嫉妒的目光好似万箭攒心。
更有几个家伙气势汹汹地排众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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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男人女人,大抵是好面子的。
男人通常要比女人更加争强好胜。
苏冷显然错把风沙当成普通男人,以为当众示好就能让人感到满足和骄傲。
在场那么多男人都对我竞相追求,可是我只认定你,且毫不掩饰。
这种心态分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风沙。
风沙根本不需要一个花魁的倾心来证明自己的权势、地位和魅力。
然而,为了照顾苏冷的面子,还是含笑说了些受宠若惊之类的话。
四个华服青年先后围上来,一面跟苏冷打招呼,一面跟绘影寒暄。
他们跟绘影聊全得都是钱的事,动辄以千贯万贯计。
绘影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些官商子弟的关系,给风驰柜坊招些金银存储。当然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早先在宴会上敬酒聊天的时候,明示暗示都曾有过。
是以这四个人非常清楚绘影关心什么,话题也就专门往钱上面扯,倒也没什么瓷实话,聊天似的聊到哪哪流水多少,哪哪闲钱几多之类。
大都跟他们家里有关,甚至就是他们自己开的买卖。
无非显摆权利,让苏冷高看一眼,让风沙知难而退。
当然,也是隐晦地威胁绘影。
如果这个坐轮椅的小子胆敢带走苏冷,存款别想了。
四个人看似无视风沙,其实句句针对风沙。
但凡这小子还要点脸,应该主动羞惭而退。
他们也就不予计较了。
风沙根本无动于衷,听绘影跟这四人扯下来,他们的身份表露无疑。
其中一人的叔父是李家的外戚,一人的父亲是蒲家高层的徒弟。
另外两人的长辈都跟蒲李两家关系密切。
总之,四人虽非蒲李两家的嫡系子弟,却都是岳州***的子侄。
长辈就是够资格争夺岳州尊位的那几个。
四人的话外之音,绘影心知肚明,有心发飙,奈何主人暗示不许。
只能压着心头的火气与他们敷衍。
风沙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是好事一桩。
这几家正为了岳州尊位你争我抢,偏又走不通他的门路。
他决定开几个后门,绘影就是其中之一。
巴不得这几家的晚辈得罪绘影呢!
将来必须花费更大的代价先让绘影消气,然后才有之后。
自个儿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风沙处之泰然,苏冷意乱心慌。
屈节让她定要获得风沙的青睐,万万不可得罪分毫。
能让屈节如此,显然是个大人物。
既然是大人物,就算她高调一点,也不会惹来麻烦。
现在的情况,超乎她的预料,不知该怎么办。
毕竟她现在没了靠山,不敢随便得罪人。
苏冷正不知所措呢!几人开始提及蒲桑。
蒲家的人自然咬牙切齿地谈论如何报仇。
李家的人应和几句,开始提空悬的尊位。….
话里话外的意思,苏冷听懂了。
就是告诉她:你现在没靠山了,未来最大的靠山不出我们几家,你自己看着办。
句句没提苏冷,字字都往苏冷的心上扎。
苏冷很快便支不住了,挤出个笑脸,偷瞄风沙一眼,欲言又止。
她名气再大,也就是个花魁。
有权有势的人追捧她,她才有面子,不追捧她,她就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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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靠山的她,连屈节都扛不住,被迫送上门让人玩弄。
实在不敢得罪这几位在岳州都排得上号的少爷。
可是,她也不想得罪风沙。
风沙忽然拉住苏冷的手,感到又凉又颤,轻轻捏了捏道:「咱俩酒还没喝完呢!推我去后院再坐会儿。」
他看出苏冷已经绷不住了,未免苏冷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抢先阻止。
是否想得到苏冷是一码事,任凭别人当着他的面把苏冷拉走那是另一码事。
他丢不起这个人,苏冷必须跟他走。
绘影见苏冷迟疑不动,侧步让开轮椅后的位置,按住苏冷的肩膀拨她过来。
几人见风沙居然完全无视他们,无不勃然大怒。
其中一人道:「还不知这位腿脚不便的兄台如何称呼,跟孟姑娘是何关系?」
一番话说得阴恻恻的,配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甚是渗人。
风沙根本不理,看了眼绘影,示意绘影处理,别让他开口。
得罪绘影,几人家里无非赔礼。如果得罪他,恐怕会要命。
毕竟正值争夺岳州尊位的关键时刻,他又拥有最终决定权。
权利真会使人疯狂,甚至让人「大义灭亲」。
他倒不是在乎死几个人,仅为争风吃醋这点事,实在没必要。
绘影跟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扯到现在,早就不耐烦了,就等主人授意呢!
立时平眉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不想有事最好多听少说。」
风沙不禁失笑。
绘影这丫头,平常看着沉稳持重,其实真的很容易冲动。
一番话说的,挑衅意味十足,就差直接让人闭嘴了,好像生怕人家不发飙似的。
几人果然脸色皆变,另一人冷笑道:「瞧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呢!」
意思是说分明还有求于他们,居然就敢翻脸。
讥讽意味十足。
又一人阴阳怪气地接话道:「孟大东主本来就没打算用咱们嘛!何谈朝前朝后,人家又不是驴。」
「什么驴不驴的。」
最后一人笑道:「如此说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小心她娇滴滴地跟你拼命。」
头一人正色道:「驴子叫和美人叫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不舒服了欠抽。」
四人拿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绘影,一个个嘿嘿笑了起来。
如果单独面对风驰柜坊这个美女东主,他们还当真不敢乱来。….
毕竟人家跟三河帮的宫帮主有关系。
他们四个联手那就不一样了,把风驰柜坊赶尽杀绝也非难事。
等到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他们高抬贵手。
那场景,想想就很兴奋。
绘影的俏脸覆上一层寒霜,恨不能拿鞭子抽死这几个嘴贱的。
奈何主人就在边上,她担心起冲突伤到主人,着实不敢动手。
倒是风沙觉得火候到了,绘影已经有借口找这几个人麻烦了。
于是打算咋呼几句,先把人唬走。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岳湘不从哪儿跳了出来,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刚说驴叫的那小子笑得正欢呢!硬是被这一耳光抽得眼冒金星。
捂着脸踉跄一下,勉强站稳,疼得倒抽凉气,气得暴跳如雷,脏话脱口而出。
脑袋还没转回来,手已经甩起来要打回去了。
看这反应,身上多多少少带点功夫。
岂知拳头刚
.
甩到半途,手腕剧痛,再也挥不动。
脑袋刚正过来,一看是岳湘,又开始倒抽凉气,结巴道:「岳大大,大小姐。」
岳湘冷着俏脸,捏人手腕的玉掌使劲往下一撅。
那小子立时坐到地上,疼得脸青唇白,整个人直打哆嗦。
偏偏不敢还手,只一个劲地哀叫呼疼。
岳湘低斥道:「闭嘴。」
呼痛声立时没了,化成了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
另外三人根本没来帮手,一个个缩着颈子往后退,摆明想熘。
岳湘拧着蛾眉,俏眸冷扫:「都站住了,谁敢走我剁他狗腿。」
她好歹随着伏剑在风沙身边晃荡那么久,知道风少不喜热闹。
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免得惹来。
所以连呵斥都是压着嗓子。
风沙一看就知道岳湘跟这四个人认识。
而且这四人以前恐怕没少被岳湘欺负。
否则不会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三人果然连腰都挺不直,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陪笑道:「岳大小姐。」
他们都是岳州的***子弟,其实并不怕三河帮。
三河帮势力再大那也是民,民轻易不会跟官斗。
就是单纯害怕岳湘这个女人。
他们跟岳湘是同辈,因为父辈的关系,常在一起。
从小就被岳湘打到大,对岳湘那是打骨子里发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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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湘突然跳出来解围,凶巴巴地连推带踹,干净利落地把四个小子撵走。
在风沙看来,这是坏了绘影的好事。
一错不二罚,岳湘等于用现在的小惩抵掉了绘影可以于未来施加的大戒。
绘影损失了即将到手的利益。
不知岳湘如此行为是有意还是无意,甚或是伏剑的授意。
风沙了解伏剑,觉得是后者。
别看伏剑平常瞧着非常高调张扬,其实心思深沉的很呢!
事发至今,自己没来,反让岳湘跑来干涉,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
无论结果如何,反正都是岳湘顶在前头,伏剑则置身事外,可进亦可退。
绘影显然远没有伏剑心眼多,更没有多想,十分高兴地向岳湘表示感谢。
若非岳湘出面摆平,她当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毕竟主人在边上,她多多少少有些畏首畏尾。
岳湘赶紧谦虚,忽而话风一转,向绘影求情。
希望绘影能高抬贵手,放过她的表弟段舍离。
这件事伏剑刚才跟风沙提过。
伏剑觉得绘影太霸道,不仅借钱九出十三归,居然还硬逼着岳家交人。
借此抱怨绘影让传火司把手伸进三河帮的地盘。
此举,不仅跟绘影划清了界限,甚至有点捅刀子的意味。
岳湘一提这事,风沙立刻确定,岳湘肯定是伏剑故意安排来的。
就是为了在他面前坐实绘影的霸道。
似乎觉得捅一刀不够,又补上一刀。
这个刁状告的,实在太有水平了。
当着绘影的面告绘影的状,绘影居然还很感谢。
不过,感谢归感谢,绘影并没有同意放过。
段舍离居然敢甩她脸子,不教训一下怎行?
尤其这家伙差点伤害小竹,她帮小竹出气,主人一定高兴。
嘴上当然不能提小竹,只说让段舍离赔礼。
心想等我盘弄一番,把人盘服了再放不迟。
当着绘影的面,岳湘不敢直接找风沙求情,只能无奈认下。
「不看僧面看佛面。」
一直没有吭声的风沙插口道:「总要给伏剑点面子,别让她在岳家那边难做。」
他根本不关心整件事的起因过程、谁对谁错,他只是需要这样的结果。
以保证三河帮和传火司之间维持他所希望见到的态势。
这次绘影冒头,他帮伏剑压绘影,下次伏剑冒头,他就帮绘影压伏剑。
谁弱帮谁,谁强压谁。
绘影当然不敢驳主人面子,尽管心有不甘,还是立刻答应。
岳湘喜动于色,连连感谢,既谢绘影,更谢风沙。
然后忙不迭地告辞,回去找伏剑报喜。
尽管女宾大多已告辞,李淑婷还没走,伏剑与之相处甚笃。
见岳湘满面春风地回来,根本无需询问就知道事已经成了。
向李淑婷抱了声歉,让岳湘留下陪着,她自己则急急忙忙赶去前院。
赵反真就在前院一间阁楼中,由此居高临下,整个宴会场尽收眼底。
伏剑兴冲冲进门,进门便叫哥:「你果然料事如神,风少他果然帮我没帮她。」
她本还以为风少多少会考虑绘影的想法,就算站她这边,至少也会磨蹭几天。
谁曾想居然这么痛快选边,像是早就做好决定一样。
说明哥哥没有猜错,风少的确打算限制绘影的权力。
她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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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轻轻一推,风少便顺手接下了。
赵反真笑呵呵拉伏剑坐下,顺手倒了杯酒。
伏剑接过酒杯没喝,迫不及待赞道:「你居然猜中了风少的心思,不可思议。」
在她心目中,风少一贯深不可测。所行所为,事前不可揣度,事后恍然大悟。
着实没想到哥哥居然能够猜中。
既然能猜中一次,那就能猜中两次,三次,无数次。
往后她岂不是可以步步占先,这对她当真太有利了。
「你错了,我并没猜中他的心思,我猜中的是形势。」
赵反真略现得意之色,笑道:「风少之所以可称智慧,正因为他从不逆势,总能顺势而为。人心难测,何况风少生得七巧玲珑心,可是形势有时无常,有时有常。」
伏剑嫣然道:「所以你绕开风少,直接去猜形势。到底怎么猜的,跟我讲讲。」
赵反真小声道:「当年柔公主曾送了我一部商君书,让我仔细研读,商君书云: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以强攻强者,亡。以弱攻强者,王ng。」
伏剑听得笑容渐消,一脸懵逼。
干什么不都是要千方百计地以强击弱吗?
以弱攻强什么鬼?活得不耐烦,找死啊?
赵反真见状失笑:「我初读时也跟你一样莫名其妙,有所感悟后,拍桉叫绝。」
伏剑伸长颈子,凝神倾听。
「关键是视角,一个「以」字说明是主上视角,往下俯视,拨弄属下。属下自然有强有弱,若以强去强,则两败俱伤,损及主上。但凡有可能,主上就不会为之。」
赵反真笑了笑:「大家又都跟你一样,根本想不到以弱去强,觉得该以强去弱,结果无不导致弱死强留,反而会倒卷主上。」
伏剑缓缓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赵反真又道:「近几十年,各国大将走马灯似的黄袍加身,正是以强去弱所致。强去弱后再无掣肘,上失弱后没有抓手,只能亲自弹压。于是,输赢一翻两瞪眼。」
伏剑总算有些听明白了,沉声道:「风少他肯定读过商君书,知道该以弱去强。可是,弱怎么能够去强呢?我实在不明白。」
「以你对付绘影,就是以弱去强。起码在风少看来,面临拆分的三河帮相比冉冉升起的传火司,你弱她强。风少只需补足你和她之间的差距……」
赵反真正色道:「甚至都不用补足,只要绘影知道她的主人有能力补足,那就非得低头不可,否则真等着她的主人亲自下场,她就没下场了。」
伏剑恍然大悟,喃喃道:「没错,他不过帮岳湘说了句话,绘影就立刻认了。」
「其实风少对你也没少用这招,可能你没意识到,我是看过才悟出了商君书意。你一直非常倾慕他,唯他命是从,以为理所当然,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
赵反真低声道:「那是因为你知道若不倾慕他,不唯他命是从,会是什么下场。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让自己打心眼里倾慕他,唯他命是从,并以为理所当然。」
伏剑的俏脸渐渐覆上层寒霜,眼神冷了下来:「这话我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
「我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数。」
赵反真不以为忤:「没数才会乱闯,有数的人清楚雷池何在,反而循规蹈矩。」
伏剑微怔,立时收敛冷意,轻轻嗯了一声。
赵反真想了想,郑重道:「绘影就是心里没数的,以后尽量不要跟她牵扯太深,免得她又干下什么蠢事,连累你遭受池鱼之殃。」
绘影上次从江陵给风沙发信告状,说风沙身边有内女干
.
。
偏又没有任何实证,全是猜测。
这事就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
直接导致初云、马玉怜和授衣被风沙从身边调开。
这个仇可结大了。
据他观察,绘影好像还懵懂不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