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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回 鼓荡风云归尘俗(2...
大蜀山全文阅读作者:枭人加入书架

  尹道彦心中一突,道:“那不行,这一点你须得保证,要不然老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方启苦笑摇头,自己老舅的资质一望而知,浑身气窍臃塞,唯独脑子还有些灵光,论资质论条件都是差得不能再差,即便勉强踏上修行路,也没有半点成道的希望,他一生求道未成,恐怕这一点便是最大的原因。

  尹道彦见到甥儿的脸色,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转个念头便待使出撒泼耍赖的绝活来,忽地手掌一拍,又似想到了什么,道:“我这傻呀,好好的一个小师父就摆在眼前,我还傻了吧唧地去求别人做什么?这么说好了,人家不收我,你小子收我,咱这就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郎舅齐登神仙路!”

  方启苦笑未完,被他说得又傻了,脑袋半天都转不过弯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舅舅,你,你的意思是,是拜我做,做师父?!”说完这句,总算舌头才捋直过来,跟着连忙摇头不迭,“这可哪行啊,乱了辈份,乱了尊卑,乱了纲常,打死我也不能答应!”

  尹道彦跳脚道:“你不答应,我就先死给你看!所谓入道有先后,能者为其师,咱们修仙问道的人哪管什么辈份不辈份,你小子推三阻四的,这不是成心把老子往死路上逼么?”

  方启见他连这招都使出来了,不由气得乐了,道;“要真是这样,那咱们就不是郎舅齐登神仙路,而是老少共赴鬼门关了。”

  尹道彦眼睛一瞪,忽地往路边一蹲,竟是不走了。

  方启心知他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修仙问道,若是不在这一点上把他安抚好,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好过不了,皱眉想了片刻,道:“不是甥儿说丧气话,正经的道法您老这辈子是休想学成了,要不这样,现下我正在琢磨一套别的功法,待我琢磨透了,便把它传给你。至于那什么入道先后,能者为师的话,您老千万别再提了,我要真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尹道彦转怒为喜,这才站起身来,乐滋滋地又上了路,道:“你爹知道些什么?一辈子只会读些朽书,讲些不明不白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哪里能知道咱们修真之人长生久视逍遥自在的快活滋味?你小子可得记住今日说过的话,日后你要是做不到,别怪你舅爷我翻脸无情,当着你爹的面一口一个师父地叫你,到那时候,我看你小子怎么收场。”

  方启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样威胁人的,苦笑之余,只得又连连表态,保证说到做到,决不敢有一丝懈怠,尹道彦这才作罢,一老一少二人直奔长寿镇而去。

  二人走后好一阵,小溪边上忽地虚空一扭,竟是显出个白色人影来,身段窈窕,纤姿柔态,黛眉杏目,脸若春花,此时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正露出一丝阴笑来,皓齿朱唇,更显娇媚,口中喃喃低语,“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倒要看看,你能瞒得姑奶奶到几时。”说着轻移莲步,施施然跟了上去。

  此时的方启哪里知道自己早就被武当山辣娘子盯了梢,一心只想着早些见到爹娘,拉着尹道彦脚步如飞,不一刻到了长寿镇上。

  尹道彦领着他在镇上三弯两绕到了一间民宅,道:“喏,到了。”

  方启抬头见那民宅青瓦灰墙,显得颇为破败,墙皮早脱落得斑驳不堪,露出里面的块块黑砖来,屋檐也是年久失修,一边高一边低,看得久了,便觉随时都会垮塌一般。檐下的青石条被雨水年深日久地钻出一个个深有半寸的坑洞,再被人一踩,有些便断裂开来,高低起伏,稍不小心,便会被其绊住。

  直到此时,这小儿才真正体会到近乡情怯是什么滋味,站在朱漆剥落的大门前,竟是有些挪不动脚步,不敢上前叫门了。

  尹道彦看得好笑,扯着嗓子喊道:“妹夫,妹子,启哥儿回来啦!”

  话音一落,便听见屋里叮哩咣当一阵乱响,脚步杂沓,行至门前,那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里一男两女,门外一老一少,一时间都是有些愣怔。

  门里的人看外面,和尹道彦初见方启时一样,只觉眼前的青葱少年眉目宛然,似有几分当年那个跳脱小儿的轻佻相貌,待得细看又觉不像,不光是模样长变了,便是气质似乎也变了不少,一时间未敢相认。

  门外的方启看里面,只见眼前的三人都有了几分老态,曾经面目威严的父亲须发蒙霜,身形显得越发瘦削,昔日眉眼灵动的母亲脸上添了几道细纹,似已再也难经风霜,还有那慈眉善目的奶娘,手里拿着个未削完的芋薯,三年不见手上皮肤似乎都更粗糙了些,这小儿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也忘了上前拜见。

  愣得一阵,方尹氏尹玉真一脚跨出门去,刚唤了一声“启儿”,便见那半大小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爹,娘,小妈,让您三位挂心了,启儿回来了。”

  尹玉真一把将他脑袋抱在怀里,眼中泪水忍不住顺着脸颊直往下流淌,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死娘了……”

  方父方文从眼睛也有些发红,长舒了口气,背过身去。

  奶娘宋杏儿一边流泪,一边喜道:“菩萨保佑,小少爷可算是回来了,我这便去烧一桌好菜,咱们好好庆贺庆贺。”说着转身便往屋里走去,嘴里犹在念叨,“可算是回来了……”

  尹玉真又哭又笑地感怀一阵,这才拉起方启来,上下打量不休,道;“个子长高了,还长胖了些,倒还没晒黑,看那双眉毛,越长越浓,和你爹一个模样,嗯,手掌也宽实了,力气也增了不少吧?模样也还周正,比你爹和你大舅都强,姑娘们看着定是喜欢,不愁娶不到俊媳妇……”

  尹道彦看得不耐,道:“行啦妹子,到屋里面说话去吧,以后有你看的,这顽皮小子,过不了几天又该你头疼的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向里行去,方启见这屋子只有两进,也没个院子,只有个几丈方圆的小天井,一间堂屋,三间厢房,几间厨房之类的杂房,显得甚是逼仄,不过这小儿只要回到家便心安了,对吃住方面的要求几近于无,当然不会挑剔什么。

  一家人在堂屋坐下,尹玉真捧出些零碎吃食直往方启手里塞,看得方文从直皱眉头。

  尹道彦笑道:“妹子你就别忙乎了,这小子现下可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哪还在乎你那些凡俗间的吃食?”

  尹玉真瞪他一眼,道:“我儿子我乐意疼他,要你在旁边说甚子怪话,我家启儿就算修成个神仙,那我也是神仙他娘,我能吃得他就不能吃得?”

  尹道彦“嗤”地一声,道:“那我还是神仙他娘她大哥呢,也没见着你多殷勤招待我?”

  这兄妹俩聚到一起便是斗嘴,方文从父子俩早就习惯了,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任他二人互掐。

  待得二人嘴巴说得快干了,方文从才咳嗽一声,道;“方启,你现下年岁也不小了,身为男儿之身,就该当有一番大志向,我不管你修行什么东西,但总归得有些作为有所成就,你且跟为父说说,这几年你都学到些什么本事。”

  尹道彦闻言,再顾不得跟他妹子斗嘴了,忙插嘴道:“且住且住,我的好妹夫,启哥儿学的东西跟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路货色,你别瞎问成不成?”说着又看向方启,“露两手法术给你爹瞧瞧。”

  方启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舅舅,不由得面露难色,自己老爹的脾气自己最清楚,最见不惯有人装神弄鬼,自己若是只使些不痛不痒的小法术,八成会被他当做江湖上骗人的鬼把戏,可要是真使动大招数来,这屋子恐怕便会禁受不住。

  尹玉真见到他的为难神色,顿时有些误会,当娘的最识得疼人,忙道:“哪有一回来就考较本事的,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听启儿说说这几年发生的事儿。”

  方文从脸色一板,道:“就现下!”

  尹玉真见他犯了犟脾气,不好再说,便扭过头背着丈夫冲着儿子直打眼色,叫他快想法子。

  方启三年多没跟母亲玩过这把戏了,见状大觉亲切,当下眼珠一转,忽地“哎哟”一声,手捂肚皮,道:“娘,咱家的茅房在哪里,我这一路上急赶忙赶地,吃坏了肚子。”

  尹玉真脸上一笑,伸手往左边一指,方文从早就将这娘俩的一套把戏摸熟了,重重“哼”地一声,道:“出门三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躲不过就想玩屎尿遁,这便是你在外面学的本事?”

  方启刚站起身来,闻言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想了想忽地一拍脑袋,道:“有了,儿子到天井里给你们耍耍!”说着起身到了天井,对着堂屋中的三位长辈抱拳道:“三老看仔细了!”

  话间一落,那小儿身周倏地金光大涨,跟着黑气漫卷,身体忽地腾身而起,直向天井上空升去。

  堂中三人奔出屋来,只见方启身悬空中,并未超出天井外去,身外金光缭绕,如同真仙谪降,不由都看得呆了,好半晌尹道彦才大喝一声:“好!”

  正在调羹弄饭的宋杏儿听到彩声,自厨房里伸出头来,一看之下,也是呆住,手中的菜刀都差点掉到地上去了。

第78回 鼓荡风云归尘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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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启悬空一阵,便慢慢落下地来,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做了个团揖,口中道:“献丑了,献丑了,嘿嘿……”

  尹道彦眼神热切,走上前去,道:“再来几个,我还没看够哩。”

  方启摇头道:“家里地方不够大,我怕我控制不好,弄坏了家什。”

  站在后面的方文从眼中也显出几分欣慰,与妻子对望一眼,便道;“行了,都进去吧。”

  待在堂屋重新落了坐,方启便将这几年的经历简略说了,尹道彦听得连连搓手,一副心痒难搔的模样。另外的两位长辈就要好得多,尹玉真嘴角含笑,一双妙目盯在儿子身上转都不转,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方文从则是脸色平静,神情淡然,直到方启说完,神色都没变一下,末了忽地沉声问道:“这次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走?”

  方启想了想,道:“说不准,总要在家住一两个月吧。”

  方文从“哼”地一声,道:“好一个说不准。我且问你,你们这些所谓的修行者,修仙问道,超然出世,于国于民有何好处?能为天下苍生谋何福祉?”

  方启一愣,显是没想到老爹会问这个问题。

  尹道彦最听不得妹夫说些大道理,见他冷不防将话题扯得大到没边了,忍不住撇嘴道;“启哥儿自修他的道,与天下苍生何干?说得好像老方家出来的人,只能做些于国于民大有利益的大事似的。”

  方文从摇头一叹,道:“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男儿生于世间,便该有些大志向,又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启儿生于官宦之家,吃穿不愁,独善其身不是难事,不过庸庸碌碌是一生,轰轰烈烈也是一生,既然有了一身本领,哪怕不能做到兼济天下,也该轰轰烈烈地做一番大事业,如此方不负身上大好机缘。”

  尹道彦皱眉道;“天下间的能人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妹夫你也是一辈子官场上打滚过来的人,说句难听点的话,连你都轰轰烈烈地败下阵来了,他一个毛头孩子顶上去济什么事?他是能上阵杀敌呢,还是能考个武状元当当?又或是领着一群泥腿子造大清朝的反?”

  方文从沉默一阵,道:“我知道一说起这个,你们没一个爱听的。不过身为人父,该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少。咱们现下暂且不说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只从小处说起,方启,我再问你,你们修仙问道,于己于家有何好处?”

  方启嗫嚅道:“于己可以强身健体,得大自在,于家可以……”说了两句,便说不下去了,干脆道;“爹,您要说什么直接说吧,启儿听着就是了。”

  方文从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修行者,往大处说,只循自己一己之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自己避隐山中,不问世事,却不知如今这世道上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卖儿鬻女,朝不保夕。往小处说,只循自己一己之私,置家人妻室人道纲常于不顾,自己吞霞吐雾,不食人间烟火,却不知家中老小日日翘首期盼,不知音讯几何。即便是被你们修得大道飞升天外又能如何?天下间不过少了一个自私自利之人而已!”

  方启默默听完,再想到自己亲身经历,嘴巴开合了几次,却终究说不出话来。老爹说的这两点,根本就无从辩驳,概因如今的修真界,确确实实便是如此,甚至比他所说的更严重。先不说那些邪门外道只知为祸做乱,单只那些玄门正道之人,虽然不曾为恶,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偶尔兴之所至,下山行道,也不过只是为了修积外功,增益修行罢了。方启身在修界,也听过不少抛家弃儿虔心向道的例子,有些人为了不为外物所扰,甚至自修道日起,便再也未向家中传过一丝音讯。

  尹道彦察颜观色,知道方启已为所动,忙道:“别人是别人,方启是方启,他这不是回家来了么,再说了,他又不是空手回来的,启哥儿,你不是给咱们带了有仙丹妙药么?拿出来给你爹瞧瞧。”

  方启抬眼看了看他,心道这哪是丹药能遮掩过去的事?果不其然,老舅话音一落,便听老爹又道;“仙丹妙药?要来何用?即便是能多活个百八十年,又能怎样?若是他能做出几番让我心安的事情,我便是现下闭眼,那也心甘!”

  尹道彦张口结舌,也没话说了。

  方文从眼望方启,道:“你能学到本事回来,这几年也不算虚度,为父足堪欣慰,不过你若是只是为了修这劳什子的仙道,我却不能赞同。这样吧,你暂时不要回山了,就在家中住下,什么时候能说得为父心服了,我再放你离开不迟。但若是不能说出些道理来,你便安安心心地在家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罢。”

  方启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尹玉真看到这里,这才舒了口气,拉着方启的手道:“启儿,你可还记得你曾叔父家的千金曾巧然?”

  方启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道:“记得啊,娘你怎么忽然说到她了?”

  尹玉真笑道:“你爹前些日子与你曾叔父通过信了,知道他们一家也即将回襄阳来,咱们过些日子去拜访拜访,曾巧然那小丫头一直记挂着你呢。”

  方启道:“这怎么可能?娘你就别哄我了,曾叔父再怎么老糊涂,也不会在信中就说,我家丫头惦记着你家小子,你快带着你家小子过来拜访吧?”

  尹玉真咯咯一笑,道:“就知道骗不了你这小滑头,娘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曾巧然那姑娘怎么样,可还中意?你爹盘算着,等你一回来,就到她家提亲去哩。”

  方启吓了一跳,看了看老爹,见他微微颔首,显然所言非虚,忙苦着脸道:“我这才多大年纪啊,您二老晚些年再张罗行不行?”

  方文从厉声道:“不行!你看看我和你娘多大年纪了,再不给你张罗张罗那可就真晚了。再说了,你若是哪一天真能说得我心服口服,进山修道了,我老方家总不能因此断了香火!”

  方启道:“我进山修道又不是奔赴刑场,只要有我在,哪能断了老方家的香火,您老说得也太严重了些吧?”

  方文从仍是摇头,道:“此事不必多说,先成家再立业,你若不为方家留下血嗣,我和你娘就不会放下心思任你出去闯荡。”

  尹玉真也是温声劝道:“娘也觉得你是该早些成家,莫非你觉得曾家丫头不好?”

  方启急得直挠头,正要说话,忽地眼望屋外,沉声道:“何方道友驾临,鬼鬼祟祟地岂是为客之道?”

  尹玉真刚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跟你娘还来这一套。”便听屋外一个女子声音咯咯两声轻笑,跟着便见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而行,走进屋来。那女子身做宫装,白衣胜雪,生就一副秀貌,鹅蛋脸儿,琼眉杏目,笑起来嘴角边似是噙着一丝灵动之色,显得颇为俏皮,看年岁不过双十,却又自然流露出成年女子的风韵来。

  方启一见那白衣女子,顿时有些愣不过神来,半晌才道:“你怎么来了?”

  那白衣女子俏脸一板,道:“我怎么不能来,你难道忘了我有什么本事了?”

  方启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疏忽大意。屋中另外三人也是看得愣住了,这女子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也是剑仙一流的人物,能够飞天遁地?

  尹玉真见他们两人似是熟识,问道:“这位姑娘是……”

  方启这才省起还没跟家人介绍,刚要说话,便见那女子敛衽行礼,脆声道:“小女子洛佳荷,见过世叔,世婶儿,舅老爷,还请诸位长辈恕过佳荷擅闯之罪。”

  方文从点点头,道:“既是启儿的朋友,便没什么擅闯不擅闯的,洛姑娘请坐吧。”

  洛佳荷坐到尹玉真旁边,又道了声:“世婶儿好。”

  尹玉真见她乖巧,不由心生好感,道:“洛姑娘跟我家启儿是什么关系,可是同门修道的师姐弟?”

  洛佳荷点点头,道:“世婶儿说对了,不过,我跟他还有另一层关系。”

  听到这句话,方启撇了撇嘴,还有个屁的关系。

  尹玉真却是被勾了兴趣,追问道:“还有什么关系?”

  洛佳荷有些扭捏地揉了揉袖角,道:“世婶儿您就别问了,我私底下跟你说。”

  方启见她一副柔弱的小儿女之姿,料是又在做怪,正要开口拆穿了她,却听洛佳荷入密传音道:“臭小子,我这是在帮你呢,识相的就别开口。”这小儿话已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只是冷眼旁观,看她怎生个“帮”法。

  便在这时,宋杏儿走了进来,见到洛佳荷,明显地一怔,随即向她点点头,道:“饭菜整治齐了,先吃饭吧。”

  一家人站起身来,搬桌的搬桌,拿椅的拿椅,在天井里支起台面来,又七手八脚地上了饭菜,一家人三年多来终于齐齐整整地吃了一顿饭。

第79回 曾家有女初长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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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边吃一边嘿嘿直笑,尹玉真知道他是回到家里心中欢喜,笑骂了他两句,便由着他去了,手中不停地往宝贝儿子碗里挟菜,转过头又叫洛佳荷不要客气,倒也没忘了给斯斯文文似是不好意思伸手的洛姑娘挟菜。

  待得酒足饭饱了,方启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里,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道:“还是小妈烧的饭菜好吃,撑得我都快站不起来了。”

  宋杏儿笑了笑,自去收拾碗筷了。

  尹玉真见有女客在场,也不好过去帮忙,随口问道:“洛姑娘,你怎么不和启儿一道过来呢?”

  洛佳荷满是幽怨地看了方启一眼,道:“师弟走的时候都没跟我打声招呼,后来我听人说起,怕他一个人上路遇到什么危险,这才急匆匆地从后赶来,第一次登门拜访,没给几位长辈准备几份礼物,还请世婶儿你们不要见怪。”

  尹玉真忙道:“没事没事,你这是关心启儿,我们怎会怪你?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出门不易,能来看我们,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哪还敢奢望其它?倒是小儿方启不懂规矩,希望洛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洛佳荷道:“世婶儿言重了。本来我一个外人,见到师弟与家人阖家团圆,就该悄悄回去的,可又觉心下好生羡慕,忍不住多听了两句,直到听到你们说起要去给师弟提亲,这才心下悸动,露了形迹,被师弟发现了。”说着,洛姑娘垂下头去,脸上不自禁地飞上两朵红霞,显得很是羞怯不安。

  看到这里,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她说的“另一层关系”是什么关系了,尹玉真心下好生欢喜,看看洛佳荷,又看看方启,脸上的风霜之色竟是刹时间一扫而光,露出透自心眼里的喜色容光来。

  方文从也颇显意外,绝没想到刚提到给儿子谋一门亲事,便有个美艳女子送上门来,弄得他一个见惯世面的官老爷,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尹道彦则是看得越发艳羡,心中暗想,这小子一脚踏入修真道,不但修得了道法,还糊弄回一个美娇娘来,看来修仙问道果然好处多多,舅老爷也应该咬牙坚持到底才是。

  方启心中的惊讶丝毫不比老爹老娘老舅少,看着洛佳荷那副我见犹怜的娇羞模样,不由在心中为她竖起一个大大的大拇哥,暗道:“这样的谎话都敢往外说,跟她比起来,我以前撒的那些小谎算个屁啊,枉少爷我还在心中愧疚,觉得有些对不住诸位同门的爱护,早知道山门中有人说起大话来比我还猛恶,本少爷就该多编几个瞎话,如此也能为自己省下几个秘密来。”

  洛佳荷羞怯一阵,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方文从道:“先前听世叔说到于国于民于人于家的道理,佳荷甚觉佩服。想不到世叔一介文人,看得比有些自诩超脱的修界中人还要清楚。不过佳荷比师弟痴长几岁,入道也比他早,是以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这便想要为师弟分辩几句,不知世叔可愿意听?”

  方文从点头道:“方家非一言之堂,方某也非混横霸道之人,洛姑娘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

  洛佳荷道:“当年三教分立,佛门讲究出世渡人,道门讲究天人合一,儒门讲究匡扶世道,这些世叔应当知晓吧?”

  方文从道:“我知道。”

  洛佳荷道:“几百年前曾有大贤之士倡导三教合一,奈何三教分立之念早已深入人心,直至今日,儒道佛三教也未真正一统,这些世叔也该知晓吧?”

  方文从又是点头。

  洛佳荷精神一振,道:“方才说的两点都是俗世中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在少数。现下佳荷便来说说修真界中对此事的看法,儒道佛三门尽出于远古,孔孟二圣之前有伏羲,周文王,道祖李耳之前有广成子,轩辕黄帝,佛门出自西域,咱们且不说它。当年因为三教道不相合,道祖老子西出函谷关,将世间诸事尽皆让于儒教,孔孟二圣立道德文章,为后世垂范,世人皆尊其为圣。中土大地数千年间,在儒教尽心匡扶之下,也是好生兴旺,中土道德远播诸夷,令得天下诸国无不拜服,每朝每代皆尊其为天朝上国。这些世叔想必大部分也都知晓。”

  “世叔不知道的是,如今的中土大地,再也不是单单一个儒教所能匡扶的了,世叔所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现下说来也没有错,不过却不能单单用在世俗之人身上了。原因便在于,异教西来,其势猛恶,三教朽坏,旦夕将倾,如今的天下,再不是以前那样中土独尊,如今的修界,也再不是以前那样正教为首。所谓的天朝上国,如今四面楚歌,诸夷群起而攻,已有亡国之兆。所谓的玄门正宗,如今也是朝不保夕,满目妖孽横行,已现覆灭之夷。”

  “方启若像世叔期望的那样,凭着他的本事,在世俗间未免不能闯出一番大事业来,可世叔却不知道,即便他为国为民做得再多,也再难挽回他满清的江山!因为乱象不仅仅出现在俗世间,也出现在修真界,而且自上而下,影响整个天下,修真界乱象不除,俗世间就难得真正安定。世叔见过大世面,可曾听说过,曾经的西天世界,佛门发源之地,现下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方文从皱眉道:“洛姑娘说的是天竺或是印度?”

  洛佳荷点点头。

  方文从道:“这个我却不知,还请指教。”

  洛佳荷忙道:“指教不敢当,据我所知,佛教自汉时传入中土后,便在中土发扬光大,而天竺佛门自身,却是几经沉浮,到得后来更是为外教所灭,百多年前有多位佛门高士便是佛前罗汉转世,到得如今,那些灭了佛门的外教又被另一个外教颠覆,不仅修真界沦为仆役,整个国门也已沦丧他人之手,虽未亡国灭种,但也与亡国灭种无疑。”

  方文从沉吟道:“听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以前听同僚说起过,曾有一士子著《海国图志》,专司介绍世界诸国,看来什么时候我也该当将此书找来,好好看上一看。”

  洛佳荷笑道:“俗世中士子所著,终究脱不了世俗中的观念,看看无妨,但未必经得起深究。天竺国前车之鉴,中土之人足当自省。如今的中土修真界中,经过了百十年的道统之争,正教在外教邪教的联手打压之下,只能自保,已是无力还手,而修界之乱波及到俗世之时,便是夷族大肆入侵,犯我大好河山之刻。无论是南边的太平天国,还是北边的红毛鬼子,都是此事最好的例证。”

  方文从手抚短须,道:“这种说法倒也新鲜,当年我离仕返乡,多半也是为此了。”

  尹道彦此时插嘴道:“你不是说你是看不惯官场上那一套,又实在不擅奉迎拍马,所以才淡了做官的心思吗?”

  方文从摇头道:“那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我没跟你们说。”说着压低嗓音道,“前几年闹太平天国,朝廷动荡了十几年,才将那班造反的长毛镇压下来,后来我听有些同僚说起,当年朝廷兵马所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被屠戮一空,江南各处,十室九空,有些地方甚至百里不见人烟。当时我听了这些消息,便夜夜辗转难眠,时不时便想到,枉我方文从当年意气风发,想着博取功名后,为国分忧,造福一方,却全没想到异族统治我中原近二百年,仍不脱当年野蛮本色。后来实在气不过,干脆脱了那一身奴才皮,带着他娘俩回襄阳了。”

  洛佳荷道:“世叔早该如此,要不是当年你们儒教中人屈服在满人的马蹄弓箭之下,也不会有今日之局。”

  方文从冷笑道:“照洛姑娘这么说,难道就该让当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去阻挡大清国的铁蹄洪流?再者说了,洛姑娘这屈服之说,方某却不敢苟同,有清一朝虽然血腥,但也着实出过几位贤君,若是他们如元时蒙古人一样只知杀戳,不知安抚,恐怕也坐不稳这花花江山。如今之局,只不过是各方妥协之物罢了。”

  洛佳荷笑了笑,道:“世叔所言有理,其实若要真正算下来,你们儒教入世之后,慢慢便走了下坡路,一代不如一代。”说着见方文从神色又变,连忙补了一句,“世叔您别误会,我说的是儒教有修为的那些人一代不如一代,大贤能士也是越来越少,不是说的普通人。”

  方文从笑道:“洛姑娘尽管直说便是,方某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天下间的儒生越来越不争气,早就是不争之实,我也没什么好分辩的。”

  洛佳荷点点头,道:“世间儒教疲乏无力,便给了外教可乘之机。而修界道佛二门素来自负天下正统,结果也被外教伙同邪教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外教与我们中土三教都不相同,不仅出世,兼且入世,这一点只从此次中土之乱就能看出端倪。”

第80回 曾家有女初长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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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从听到这里,约略也明白些洛佳荷说了这么多,话意所指何处,沉吟道:“照这么看来,先前倒是我了解得太少,所言有失偏颇了。”说着转向方启道:“方启,现下我已知晓你走的是正途,便不再拦着你修仙问道,但有一点你且记住,不管你身处何方,为父都不希望你做个只顾自身,而罔顾他人的自私自利之徒。”

  方启点头答应了。

  尹道彦却兀自有些不明不白,道:“这就说完啦?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呢?妹子,你听明白没有?”

  尹玉真摇摇头,道:“我也没听明白,不过不要紧,只要他们两父子不再对着来,我就心安了。“

  尹道彦未得到妹妹的声援,不由大急,看向洛佳荷道:“洛仙子心意通达,说起道理来果然比我们这些俗人要强得多,便是连我妹夫那朽儒都被你说得心服口服,不过道彦愚钝,一时未解仙子之意,还请洛仙子说得详细一些。”

  洛佳荷道:“舅老爷无须客气,仙子之称佳荷愧不敢受,其实佳荷的意思很简单,如今的修界之争便是俗世之争,方师弟只要志存高远,在哪里都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

  尹道彦嘿地一声,道:“说来说去,原来还是这些大道理,听得人好不乏味。”

  洛佳荷浅浅一笑,道:“这些道理说大了便是大道理,说小了便是小道理,都不难解的。您老可以这样想啊,国家若是亡了,老百姓便没好日子过,同样的道理,修界正教若是亡了,我们这些修天仙大道的人当然也没好日子过了,舅老爷也是矢志向道的人,当然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尹道彦一拍巴掌,大声道:“着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多了,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那甚么入世出世的是怎么回事?”

  洛佳荷道:“道门佛门出世,只管自己修行,不管天下大事,儒门则正好反过来了,只管天下大事,却将自己的修行丢下了,这么一来,遇到了既入世又出世的外教中人,便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尹道彦道:“我以前听说修仙之人要尽量少沾染俗世里的事情,若不然便会影响修行,想必三教之所以分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三教中人要么入世,要么出世,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可听洛仙子的意思,那些红毛鬼子莫非生了两个脑袋,能够两者兼得不成?”

  洛佳荷轻叹一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修行法门不同吧,总之确实难对付便是。”

  尹道彦呼地吐了口浊气,叹了声:“看来哪里都不太平啊。”

  说完这些话,夜露渐寒,尹玉真张罗着为洛佳荷安排住处,而洛佳荷则又恢复了那副娇弱柔软之姿,尹玉真说什么她都只说个好字,看得方启眉心直跳,不知那女子要精灵古怪到什么时候去。

  家中房间稀少,方启自和老舅住了一间房,此时终于得了空,便即问道:“舅舅,我那白猴儿哪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它?”

  尹道彦打个呵欠,道:“那大猴子野得狠,要是让它呆在家里,不是它被我们憋死,就是我们被它闹死,还不如放到山里,任它逍遥自在去。”

  方启听得一愣,道:“你们把它放走了?”

  尹道彦见他着紧,笑道:“放心,隔些日子它便会回来一趟,估计是看你有没有回家,每一次只看一眼,没见着人拍拍屁股就走,倒是个爽快性子。”

  方启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白猴儿的事情,先别和我师姐说,回头我还得交待爹娘他们,叫他们也别说。”

  尹道彦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当大家都帮你瞒一趟?你媳妇以后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跟你可劲闹腾?”

  方启听到“你媳妇”三个字,腿一软差点没跌个交去,忙道:“老舅,您别胡说行不行?什么你媳妇我媳妇的,这都哪跟哪啊?”

  尹道彦嘿嘿一笑,道:“吃干抹清,转过头就不认账了?要是让你爹知道,非打折你一条腿不可。”

  方启没少被这活宝舅舅折腾,当下面不改色地道:“你愿意多想那是你的事,我不掺和,你愿意胡说那也行,反正别让我师姐听见就成,要不然到底谁会被打折腿,那可就难说得紧了。”

  尹道彦哼的一声,道:“我会被打折腿?真是笑话,你没听见人家小姑娘一口一个舅老爷地叫得多甜?”

  方启忍不住笑道:“一百冒头的人了,还小姑娘呢,舅舅你可真敢说,我算是服了您哩。”

  这下轮到尹道彦发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一百,一百冒头?那小姑娘,她,她有一百多岁了?”说着,忽然又猛地一拍巴掌,“一百多岁又怎的,做了我外甥媳妇儿,她便是一千岁那也是小姑娘,再说了,驻颜有术,正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才会有的手段,一百多岁算什么,仙道岁月悠长,一百多年不过才只开了个头而已。”

  方启早习惯了他没凭没据的臆想,当下也不再跟他争辩,只往地上一盘,迳自打坐入定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启便被尹道彦拉了起来,说是陪他练功去。那老道不知在哪里搜罗到一套运气吐纳的法门,只是套三流都算不上的货色,偏偏被他视若珍宝,日日勤练不辍,如今甥儿学道归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将那法门跟方启说了一遍,便开始运功吐纳,要方启在旁看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给他指点指点。

  方启装模作样地正色点头答应,待他入定,便轻手轻脚地溜到厨房去了。

  宋杏儿起得早,正在厨房里忙碌。这女子是山东人氏,生育后没多久,孩儿便夭折了,当时尹玉真生下方启,却没多少奶水,便请了她到府上哺乳。这女子当真不幸,没过多久,自家当家的也离她而去,只留下她一个寡妇,背着个克夫克子的骂名,受尽世人白眼。尹玉真见她可怜,便将她一直留在身边。方文从辞官回乡的时候,她在方家已住了十年,不但与尹玉真如姐妹般相处惯了,更是早将方启视为亲生骨肉,这女子眼见就要分别,心中实在割舍不下,便索性一同过来了。

  方启摸进厨房,叫了声小妈,便顺手剥了个熟鸡蛋,丢到嘴里几口吃了。

  宋杏儿舀了碗热水递给他,笑道:“小心噎着,快喝口水。”

  方启喝过水,见她忙个不休,道:“一天到晚要准备那么多人的吃食,可真够小妈你忙的,我来搭把手!”

  宋杏儿见他扎衣卷袖地就要上来捣乱,忙将他往外直推,道:“少爷是做大事的人,怎能做这些女人家才沾手的活计?等一会你娘起来了,她自会来帮我。”说着忽又想起些什么,忙又将方启往厨房里拉,边拉边小声道,“我听你娘说,那洛姑娘好像看中你了,你是怎么想的?”

  方启挠挠头,这问题委实难以回答,蹩摸一阵,才含糊其词答道:“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宋杏儿倒也不纠缠,转而道:“少爷你昨天使的是法术吧,都飞到天上去了,这法术练得久了,是不是真能成神仙?”

  方启点头道:“差不多吧,等我成神仙了,便将小妈一起带上,咱们到天上好好逛上一回。小妈你不是最爱拜菩萨吗?说不定到那时候你就能跟菩萨搭搭话头,套套交情,回来以后再跟街坊邻居们一说,那可就威风得紧了。”

  宋杏儿笑着连连点头,眼神却有些漂忽,显然知道他是在胡吹大气,心下并未当真,说笑两句,便自去忙碌了。

  方启顿觉无聊,转眼见洛佳荷从房中出来,这小儿也不知怎地,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一时间也忘了跟她招呼。

  洛佳荷瞪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道:“直愣愣地看着我做什么?是没睡醒还是在发臆症呢?”

  方启讷讷无言,隔一会才低声道:“师姐,师姐昨天帮我解了围,小弟感激不尽,这个,这个,小弟又欠了师姐一份人情。”

  洛佳荷冷笑两声,传音入密道:“你小子这么着急就要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觉得本姑娘配不上你啊?”

  方启忙也传音入密道:“小弟绝无此意,只是,我年纪还小……”

  洛佳荷打断他道:“那就是嫌我老咯?”

  方启又是连忙摇头,道:“师姐正是花容月貌的时候,哪里老了?我的意思是……”说着猛地一怔,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时候解释岂不是越解释越乱?当下改口道,“师姐你不是说办完一件事就要闭关吗?跟着我做什么?”

  洛佳荷笑道:“还能做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呗,我这一闭关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你家长辈不知还有我这么个人物,我总得在闭关前让他们见见我吧?幸亏本姑娘留了个心眼,要不然你小子还不得跟那姓曾的小妮子跑了?”

第81回 曾家有女初长成(3...
大蜀山全文阅读作者:枭人加入书架

  方启无奈摇头,道:“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说正经事儿哩。”

  洛佳荷奇道:“我也是说正经事儿啊,哪有取笑你的意思?”

  方启见她不肯说,便只索罢了,道:“那你准备在我家住多长时间,总不能一直跟着我罢?”

  洛佳荷柳眉一挑,眼中隐现怒色,却是不再答他,转身洗漱去了。

  方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暗道这又是抽哪门子的疯?我说错话了吗?心下着实有些茫然,一时间竟是呆了。

  厨房里的宋杏儿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到洛佳荷的第一句话,之后就再无声息,料必是小儿女说起了悄悄话,想到那二人耳鬓厮磨的样子,宋杏儿心中暗笑,着实欢喜了一阵。

  方启当然不知道自己奶娘正在厨房里为自己高兴,这小儿心中却是发苦,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捉摸不透。

  洛佳荷吃完早饭便走了,来得时候行踪诡异,走的时候莫名其妙,方启两副心神全都用上,陪尽了笑脸,也没再见她跟自己说一句话,将她送出镇外,看着她御遁而起,这小儿心下空落落地,正要回转,便听洛佳荷的清亮声音传了下来:“我回山了,正道崩坏,世道艰险,你自己要小心了!”

  方启回过头去,只见虚危腾蛇剑的剑光闪得几闪,已被天上浮云掩住,伊人早去得远了,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师姐尾随而至,只是担心自己安危,没有别的意思?

  …………

  在家一住十多天,方启除了每日的例行功课,剩下的时间不是和两个妈聊天,便是被舅舅缠着教道法,日子倒也过得轻闲。

  由于建权建炳的事,方家人如今都是半隐居的状态,方文从积蓄不多,眼看着就要花销光了,尹玉真便背着他,将方启在建权两兄弟身上搜刮到的银两拿出一部分来,顶在了日常开销上,方文从平日里少管这些家事,倒也没被他发现。

  不过这方法也非长久之计,尹玉真便和宋杏儿装模作样地做了些针线活,假说是拿出去出售,算是把这事给暂时遮掩了起来。

  方启听老娘说起这事后,也是无可奈何,自己老爹的脾气一家人全知道,若是让他发现家里如今使的银钱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非闹翻天不可,后来想了想,便和老舅出去逛了几天,回来当着一家人的面拿了百多两银子出来,说是隔壁镇上有一家大户闹邪祟,郎舅二人接了活计,这才挣了这大比银钱回来。

  方文从听得半信半疑,好在尹道彦把一副枯瘦胸脯拍得山响,又将如何听人说起,如何找上门去,如何降妖除魔,那家主人又是如何地感激涕零,如何要将家产分一半给郎舅二人,郎舅二人又如何大义凛然地拒绝,只收了百多两银子的劳务等等,整件事说得活灵活现,听得尹玉真宋杏儿二人连连惊叹。方文从知道尹道彦以前没少干过这些蒙人勾当,便也没再多疑心,只叫方启以后替人消灾可以,但却不许蒙骗人。

  方启当然是满口答应,

  如此又过几日,这一天早间,方启打坐一夜,出房活动筋骨,眼角忽见堂屋顶上白影一闪,他心中微惊,抬头看去,只见那白影是个大马猴,却是雪猴回来了,蹲在屋顶上冲他直招手。

  方启心知有异,便出了门去,跟着雪猴儿向镇外行去。

  眼见得越走越是荒凉,雪猴这才停下来,转身待方启走到近前,对着方启行个大礼,忽地口吐人言道:“小的叩见少主。”

  方启又惊又喜,道:“你能说话了?快快起来。”

  雪猴从地上爬起身,猴脸上也满是欢喜之色,道:“小的三个月前喉中横骨就已经化了,我怕惊到老主人他们,一直没敢说话,今日见到少主回来,这才引少主出来拜见。”

  方启此时已听清它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似是嘴里含了个东西,显得囫囵难明,好在意思还能分辩,笑道:“我正想问你关于苦叟的事请,你能说话就最好了,省得手舞足踏地看得我眼晕。”

  雪猴道:“小的还没个称呼,还请少主人赐名。”

  方启想了想,道;“你家的老祖宗孙行者厉害,我家的白猴儿也不能比他差,他叫孙行者,是个佛门里未剃度的头陀,你是道门中未出家的精怪,不如便叫胡居士罢了,不行不行,这名号不够响亮,待我想想,有了,就叫胡八道,胡说八道么?非也非也,胡八道也,哈哈,不错不错,少爷我以后就叫你八道便是,你跟着我修道,正有八道要走,这个名字也算契合,嘿嘿。”

  雪猴儿听他胡说八道完,终于定了个名号,它对这些倒也不在意,便道:“八道谢过少主人赐名。我那老主人转世之前曾有交待,说是他的成道之机全在少主身上,叫我好生看护,等到少主人筑了道基,便可告知少主到离喝风洞东去一百二十里的戚家峪找他,老主人还说,他会在一家姓夏侯的人家转世。”

  方启“哦”了一声,道:“现下已经三年多了,你那老主人若是当时便转世,眼下应该才两岁多,依你看来,我要不要即刻便去找他?”

  雪猴胡八道挠挠头,道:“这个小的却不知道了,全看少主人心意如何了。”

  方启缓缓点头,道:“这些天我正好有空,那就找个机会去一趟,看看你那老主人现下长成什么模样了。”

  雪猴当然觉得越快越好,这样一来,它身上的重担便能彻底解脱了。

  一人一猴又说了一会别来情形,末了方启交待雪猴,回去后还是装哑巴,免得吓着人,又问了藏匿建权两兄弟飞剑法宝的地方,叫它自去取回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雪猴拿着法宝囊回返。方启打开看了看,见里面建权老道的蓝色飞剑倒还精神,建炳老道的飞刀法宝却有些宝光黯淡,显是因为久不祭炼,跌了品级。

  方启也没多在意,收好法宝囊,便和雪猴转头回镇。

  刚走到镇头街口,便听见有人在打听何家巷子何家老宅怎么走,何家老宅正是方家租住的地方,方启顿时留了意,转头向那问路的人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月白小衣,手中抱着个两三岁的男孩,遮住了小半边身子,脸也看不清楚。

  那人问明了路径,匆匆往前行去。方启见他脚步虚浮,比之常人还显不如,不像是练家子,更不会是修界中人,他这才放下心,带着雪猴一路跟着那人,行到自家门口。

  那人到了地头,似是有些犹豫,好一阵才踟蹰上前,敲响了门板。

  里面的宋杏儿应了一声,不一会便打开了门,见到外面那人,有些惊讶地道:“曾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如夫人和尊小姐没和您一道回来吗?”

  那人摇头一叹,道:“一言难尽,克己兄在家吗?”

  宋杏儿接过他手中的男孩,那男孩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姨姨好。”宋杏儿哎了一声,道:“真乖!”对着那曾大人又道:“老爷在呢,您里面请吧。”

  方启看到这里,这才走上前去,道:“这位是曾叔父吗?”

  那人转过头去,方脸峻容,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方启疑道:“你是,你是方世侄?”

  方启拱手作揖,道:“正是小侄,小侄见过曾叔父。”

  那人正是曾巧然之父曾伯宪,闻言上前扶住他,叹道:“你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四年前你的个头还不到我胸前呢,一晃眼比我家丫头还高了不少。”说到这里,忽然眼圈一红,竟是要落下泪来。

  方启早先见他只着小衣,便知有异,此时再一见这般形状,更是心下不解,道:“我听我爹说,叔父这段时间会从湖南离任回襄阳,可是归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

  曾伯宪点点头,身体一晃,差点跌倒。方启连忙扶住他,往屋中走去,边走边高声道:“爹,娘,曾叔父来啦。”

  方文从和尹玉真从里屋出来,见到曾伯宪的落魄样子,也是吃惊不小,连忙将他迎了进去。宋杏儿将那男孩交于尹玉真,便去厨房端了些吃食出来,曾伯宪父子俩早就饿得发虚了,见状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将那些吃食一扫而空。

  方文从待他二人吃完,这才问道:“子谨贤弟是离任归来的吗?”

  方文从字克己,曾伯宪字子谨,相互都是以表字相称。二人本是同乡,后又同赴山东为官,历来交好。方文从离任前半年,曾伯宪调到湖南充任,四年之后再相见时,谁也没曾料到会是这么一副场景,一个避居他乡,一个落魄潦倒,好不叫人唏嘘。

  曾伯宪肚中有了食粮,缓过一口气来,道:“这月一离任,我便雇了两个镖师回襄阳,因为我那侧室坐不了船,我们只好走陆路,没成想便是在陆路上出了事故。就在两天前,我们刚到安陆府地界,我那侧室坐在马车里又觉气闷,便将帘子掀开透气,那时正好有个道人经过,见到侧室有些姿色,嘴里啧啧而叹,忽然便将道路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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