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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回 2小无猜若有时(2...
大蜀山全文阅读作者:枭人加入书架

  曾巧然说完,半天也没得到他的回应,不由有些奇怪,转眼看去,见他神色古怪地看在一旁,似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她心下忽然莫名一酸,生出几分倔强心思来,道:“方启哥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数吧?”

  方启眨了眨眼睛,奇道:“这是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曾巧然贝齿轻咬,忽地又觉有些扭捏,半晌才跺脚道:“不记得算了。”

  方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思,见她却又住口不说,忍不住追问道:“好妹子,你就说出来呗,若是真如你所说,哥哥我认打认罚,决不二话!”

  曾巧然脸上的扭捏意思愈加明显,低声道:“就是四年前,有一次你和伯父到我家中来做客,你偷偷跑到我房外,打碎了东西以后说的话。”

  方启“哦”了一声,道:“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对,对,那次我是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羹碗,你被我……被我……那个,我见你哭闹,就,就哄了你几句……”说到这里,四年前的场景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眼前,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曾巧然见他记起,俏脸一抬,道:“那你说你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方启一边回忆,一边道:“当时我说了不少话,才哄得你破啼为笑,我也不记得是哪一句说话不算数了,巧然妹子,你便给我个提示呗。”

  曾巧然红着脸小声道:“就是你说过要娶我的那一句。“

  听到这里,方启顿时一脸的尴尬之色,不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半晌才道:“我是说过要娶你,可那时咱们都还小,我怕你哭闹个不停,这才想些法子来哄你,这个,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而是婚姻事大,总不能因为小时候的一句哄人言语,就将巧然妹子的一辈子给搭进去吧?”

  曾巧然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呐般道:“你看了人家的身子,要不是你说出将来娶我的话,我才不会就那么算了呢,现下可好,你有了大本事,便看不上人家了!”

  方启听得脸皮直抽搐,暗道就你那时候还没长成的身子,看一眼能占你多大便宜?不过这小儿也知道是自己理亏,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小时候的话咱们能不能不当真?你那时还不是说将来要嫁个白面书生,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坐在花园里,有一个书生为你翻墙进来,你们在花园里幽会,然后私订了终生,这些话你可还记得?”

  曾巧然果然中了这小儿的奸计,听得面皮直发烧,辩道:“我那是看到戏文里这么演,所以才随口说说的,人家从小便读女子四书,怎么会做出那等没脸没皮的事情来?方启哥哥尽知道欺负我,不跟你说话了。”

  方启暗舒了口气,鼓动剑光,直往武昌府的方向飞去,曾巧然见他似有目标,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蕊姨去了哪里?”

  方启摇头道:“我只是心下有了猜测,还做不得准,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会怎么上路?”

  曾巧然道:“蕊姨聪明得紧,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少有做不到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走,方启哥哥,你说她会不会待在一个地方等几天,然后待我们都不再找她的时候,她再自己上路?”

  方启道:“不会,上次我能找到那妖道的府上去,她肯定会想,说不定我也有办法找到她,所以她才乘我不在的时候出走,而且只要她这么想了,就绝不会呆在一个地方,傻傻等着我找上门去。”

  曾巧然“哦”了一声,低头道:“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傻瓜。”

  方启呵呵一笑,道:“巧然妹子可不傻,记性好着哩。”

  曾巧然听他取笑,佯嗔道:“我就记着你说话不算数的事情。”

  方启见她终于恢复了几分旧日模样,心下反倒去了隔阂,笑笑不说话了。

  如此直飞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武昌府,方启在城外无人处降下遁光,带着曾巧然进了城,跟着在城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茶铺中坐定,眼望城门,守株待兔。

  曾巧然一心以为他有办法找到慕容雪蕊,是以也不问他这么做的用意,只在旁边安静坐着。却不知方启对找不找得回慕容雪蕊着实兴致缺缺,那女子迷了心窍想要自蹈邪路,这小儿若不是看在曾伯宪一家老小的面子上,恐怕动都懒得动一下,如今带曾巧然出来,更多的只是尽一尽心意,至于找不找得到,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列了。

  彼时武昌府乃是天下数得上名号的大城大埠,计有九个城门,方启二人所处的位置便是位于西北的汉阳门,慕容雪蕊若想进城,多半会走这个城门。

  汉阳门因为西临江水,车马倒也不多,满目尽是些穿梭不息的行人,二人直等到晚间城门关闭,也没见到慕容雪蕊。

  方启见曾巧然有些气馁,知道这小妮子嘴里说是赞成慕容雪蕊出门寻道,其实心里还是很舍不得,当下也不说破,带着她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先把住处定下来。

  这二人都是官宦儿女,虽然父辈们做的官都不大,但也见过些世面,方启身上银钞不少,出手倒也大方,将那客房订了三天的日子,便即住了下来。

  到得第二天,方启便又托客栈老板在城里请了些闲汉,跟他们说了慕容雪蕊的相貌,要他们到其它几个城门口盯着,如此直过了五天,也没见着慕容雪蕊的半点影子。到得此时,便是连曾巧然都知道这次怕是要失望而返了。

  五天的时间,慕容雪蕊若是一心赶路,早也该到武昌府了,如今苦等无人,方启倒也心下坦然,自己不懂追踪之法,用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法子,实在出于无奈,反正现下自己已然尽了力,那女子是生是死,从此便与自己再无关系了。

  到得第六天上,方启不愿再等,与曾巧然商议一阵,便自出城回家。

  二人默默上了遁光,曾巧然终于忍不住问道:“方启哥哥,你怎么知道蕊姨会到武昌府来,是算出来的吗?”

  方启摇头道:“我哪有那本事,是我打听到的,这件事情你不要问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回去你爹若是问起,你就说我们在武昌府找了几天没有找到就行了,别的就不用多说,免得他担不必要的心事。”

  曾巧然是个乖巧性子,果然不再在这个话题多问,转而道:“我爹原本打算等蕊姨的伤好一些了,便动身回襄阳的,现下蕊姨不见了,兴许我们这一回去,他就要带我们离开了,方启哥哥,你现下跟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此次一别,你会再去襄阳府看我吗?”

  方启道:“会的,襄阳府离武当山或是长寿镇都近得很,我只要一有时间,便去你家做客。”

  曾巧然踟蹰一阵,忽然拿出一条丝帕来,递向方启,道:“这是我绣的,送给你。”

  方启接过,将那丝帕展开来,只见上面绣了一只展翅大鹏,栩栩如生,直欲破绢而出一般,抬头见她脸上含羞带怯的模样,却是艳若桃花,烂若云霞,心下不由一荡,道:“巧然妹子果然生得一双巧手,这雀子我看着喜欢,意思也好,这便谢谢你了。”

  曾巧然轻轻“嗯”了一声,算做是应了,方启想了想,便从法宝囊中掏出两样物件,道:“这里是一个护身玉符和一个传讯玉符,当作哥哥的还礼吧,护身玉符你带在身上,可以保一次厄难。传讯玉符里面封了一道法力,你若碰到为难事情,只要将它打碎了,便能传讯给我,我收讯后自然会去找你。”

  曾巧然神色一喜,接过两个玉符来,郑而重之地放入怀中。

  那护身玉符是诸葛英所赠,效用当是不差,而那传讯玉符则是方启按玄章真解上的法门炼制的,虽然比门中器房所炼的传讯飞剑还要差得远,但身无法力的人也能运用,倒也显得简单实用许多。

  方启见她收好,随即又正色道:“修真之人也是人,没有什么一不一路的说法,以后不许再和我说这样的话,知道不?”

  曾巧然“哦”了一声,显得甚是欢喜,眼睛看向剑光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飞一阵,估摸着快到安陆府地界了,前方忽然起了一道黄中带红的遁光,从左下方斜插上来,遁光还未飞近身,便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致真教在此办事,前方道友请向东边绕行!”

  方启肚里暗骂了声,哪里都有致真教的魔崽子,他带着个没半分修为的曾巧然,当然不欲多事,便按那人所说,兵天御雷剑的遁光往东一拨,斜飞过去。那人见他绕行,便自顿住遁光,待他走得远了,这才回返。

  方启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遁光起处是挨着西边平原的一个小山头,显然致真教要办的事情是在平原或是汉江那边,而那人看样子也只是个外围警戒的小脚色,心下暗暗奇怪,致真教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想要做什么?

第93回 2小无猜若有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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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启心中的好奇心思转得两转,知道眼下的情形好奇也是无用,当下不再多想,剑光绕了个大圈子,正要折向西北,就见前方又是一道绿色遁光迎面而来。

  那遁光飞得低矮,操纵之人应该也只有元神以下的修为,飞得稍近了些,方启目力精强,已能看清上面站着个身穿青衣的长大汉子,待再一细看面目,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将绝音宝磬的乌光又放了出来,把自己和曾巧然遮掩得严严实实。

  那长大汉子飞到近前,眼见得前方遁光上二人的鬼祟行径,疤脸上显出几分疑惑神情,驾着遁光慢慢与那黑光交错而过,便在这时,那人忽地好似想起了什么,忙又顿住遁光,开声道:“道友请留步。”

  方启暗骂了声,却没搭话,那人正是百花宴上与孙燕儿钟鸣二人结下梁子的致真教疤脸汉子,当日自己打得致真教大败亏输,还伤了好几个人,这小儿料想致真教的人在山门中不敢放肆,在山门外见着那可就难说得紧了,是以看清了那人的容貌,这才想着要遮掩过去,却没曾想还是被那人看出了端倪。

  那疤脸汉子见他不说话,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哈哈一笑,道:“这位可是武当山方启小长老当面?”

  方启大声道了句“正是你家爷爷!”,当下再不犹豫,遁光一催,便向前猛窜而去。

  那疤脸汉子大怒,回身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放声喊道:“方启小儿,你小子不是嚣张得紧吗?有本事便停下遁光与道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方启以第二元神催动遁光,本身却是闲得很,闻言毫不示弱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你家祖宗大战三百回合?乖孙子,爷爷我今天没空理你,改日再赏你顿家法尝尝!”

  那疤脸汉子越发怒了,他的遁光与方启快不了多少,怒火攻心之下,心法也受了些影响,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方启甩之不脱,他也追之不上,见此情形,又自大声道:“正教中的人果然便是一群龟孙子,一听说要打架,忙不及地就要脚底开溜,道爷我呸你个满脸大麻子。”

  方启索性散去绝音宝磬的乌光,回头道:“难怪我家孙儿满脸的刀疤印子,原来却是被人啐成这副丑样,你要是还嫌脸上刀疤太少,尽管跟着爷爷来,等过了你家大人照应的地方,爷爷保管再给你添一道从头到脚的大刀疤子。”

  那疤脸汉子闻言,这才知道那小子不是忌惮自己,而是怕被自己在附近办事的教中同门缠上,一时间不由有些犹豫,若是真如他所说,到了教中同门照应不到的地方,那时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会不会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又念及自己还身有要事,遁光便渐渐慢了下来。

  方启骂不绝口,越飞越远,眼见得那疤脸汉子再跟一阵便即转身走了,这小儿这才住口,将遁光放缓来,暗松了口长气。

  曾巧然也是紧张稍去,问道:“那人很厉害吗?”

  方启摇头道:“倒也不是很厉害,还及不上灵照山人哩,我要不是心有顾忌,一个打他两个都不成问题,这次算他运气,下次若再叫我碰到,非打得他哭爹喊娘不行。”

  曾巧然知他八成是在吹牛,咯咯而笑,笑得一阵,忽地又是一叹,道:“想不到你们修道的人也有这许多的烦恼事情。”

  方启道:“是个人就免不了许多烦恼,我的一位师姐曾经说过,修道修道,修的便是一颗人心,修道人的心思比之尘俗之人更见险恶,再加上又没有尘世间的律法约束,杀人越货,无法无天的事情多了去了,行走在修真道中,处处都要加以小心,一个不留神往往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好多时候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曾巧然听得暗暗咋舌,偷眼见他侃侃而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有些愣怔,心下忽地又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觉,眼圈顿时红了,连忙将头扭在一边,不说话了。

  方启却没留意到她的异样,一路再无多话,直飞到长寿镇外才降下遁光。

  回到家中,二人对曾伯宪说了此去的情形。

  曾伯宪听完,默默不语,他中年丧妻,这才收了慕容雪蕊做侧室,原本打算等回到襄阳,便即将她扶正,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慕容雪蕊得而复失,现下便是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了。

  沉默一阵,曾伯宪果然便如曾巧然所说,提及告辞之意,方文从知他不愿寄人蓠下,便也未再挽留,叫尹玉真拿了些盘缠赠予他,将他送出屋来。

  方启走在后面,取了张得自建权道人的银票塞给曾巧然,低声道;“你家的财物都被人劫了去,回去以后恐怕不好度日,这是我在灵照山人那里搜刮到的,那老儿害了你们,便算是他的一点补偿吧。我知道你爹跟我爹都是一个脾性,只肯收些好友间的馈赠,稍一犯了他们的忌讳他便未必肯收了,这银钞你先拿着,等回去以后再跟他说,那时候他即便不愿,那也没奈何了。”

  曾巧然默默收好,临别在即,却又忍不住悄悄落下泪来,哽咽道:“方启哥哥,你要记得来看我。”

  方启也有些伤感,道:“我记得的。”

  众人直走到镇外才分开来,曾伯宪没了慕容雪蕊牵绊,决定从水路回去,尹道彦对路途熟悉,便领着曾家三口往江边渡口走,方启抱着曾家小儿,也一道将他们送过去。

  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渡口处,已有十来个人等在那里,其中有两个行商打扮的人显得尤为焦急,正自左右踱步不停。其余的人都是些平头百姓,不一刻渡江的客船到了,那些人便即纷纷上船。

  那两个商贾却没上去,只对着下游的方向伸长脖子张望不停,显然和曾家三口一样,这二人不是为了渡江,而是往上游走远程的。

  尹道彦上前打了个揖,道:“二位等了多久了?这是要往哪里去?”

  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商贾道:“我们去襄阳,都等了快半天时间了,那船自安陆府过来,一天有两趟,到了现下这个时候,却是一趟也没见着。”

  尹道彦“哦”了一声,道:“兴许是耽搁了。”

  那瘦高个点了点头,抬头见江心处浮过来一条小渔船,顾不得再和尹道彦说话,跑到江边大声道:“船家,船家!”

  那渔船上的人听见岸边的声音,便将渔船靠近过来,道:“有事吗?”

  那瘦高个道:“跟您家打听个事,从安陆过来的大船您家晓得不?”

  渔船上是个精壮汉子,闻言道:“您家还是莫指望那大船啰,过不来啦!”

  那瘦高个微微一愣,道:“怎么个说法?”

  那精壮汉子将手中竹蒿往下游一指,道:“我听人说下边前几天出事啰,后来被人封了河面,不准船过,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下边有船过来啰。”

  那瘦高个大感失望,旋即又似想到了什么,道:“您家晓得这附近哪里能租到船不?”

  那精壮汉子道:“有是有,不过价钱就要贵得很,这个先要跟你打个知道。”

  那瘦高个笑道:“依您家的估计,得花多少个银钱?”

  那精壮汉子知他们这些商贾最擅长的便是讨价还价,当下道:“我们这里租的船可比不了大船装得有帆,逆着风还能跑得恁个快,你听听这呼呼叫的西北风,就算有钱也不一定租得到船,你要是想讨价还价,我也不费那个力给你张罗啰。”

  那瘦高个苦着脸回来跟另外一名商贾商量一阵,又把眼光看向尹道彦等人。

  尹道彦笑道:“我们有两位也去襄阳,算两份的银钱。”

  那两个商贾这才舒了口气,随着那渔夫往上游租船去了。

  方启看到这里,忍不住道:“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我送曾叔叔你们回去好了。”

  曾伯宪摇头道:“此次已经劳烦世侄太多,些许小事若再多做要求,做叔父的这张老脸就没地方搁了,现下我们在这里等就是了,二位请回吧。“

  方启无奈,与尹道彦对望一眼,便将曾家小子放下地,与曾家父女行礼作别,自往回路走去。

  郎舅二人好些天没在一起说过话了,此时乘着往回走的机会,尹道彦又提起要学道法的事情。

  方启先前答应过舅舅,准备将玉册魔功琢磨透彻了,便传给他一部分,魔门功法须得心志坚定的人才能练得,对资质的要求反而比道门要小得多,倒也适合尹道彦习练,只是此时方启虽然已经将那玉册魔功习练了一小部分,但那是得了阴珠炼体的好处,体内有现成的先天劫力可用,而尹道彦只是平常人,练的时候就只能像周无缺那样自残身体立命神魔了,方启当然不忍心自己老舅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那折腾,是以这些天来一直没跟他说,此时听他又问起,便只好推说还没到时候,叫他稍安勿躁了。

  尹道彦大失所望,走路都没了精神,方启看在眼中,暗自好笑一阵,转念又想到曾伯宪父女的遭遇,不由又是心下恻然,再一联想到那渔夫所说的话,似乎这些天汉江上也不太平,思来想去心中始终觉得有些放不下,忖念及此,这小儿便悄悄将第二元神放了出去,反正自己暂时用它不着,不如暗中护送那两父女回去,待他们安全抵达,第二元神再回返不迟。

第94回 汉江风云启诡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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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伯宪见女儿眼圈发红,一直目送着方家小子离开,禁不住暗叹一声,知女莫若父,曾巧然有什么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叹过之后,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索由她去了。

  父子三人等得一阵,便有一艘大篷船自上游下来,停靠在岸边,却是那两个商贾租的船到了。待上船交了银资,便有一老一少两个汉子撑起竹蒿,拨转船头逆流而上。

  曾家父女寻摸了个位置坐下,便见那两个商贾自包裹里摸出些酒食,对坐着小酌起来,两杯酒下肚,那瘦高个张着头问外边撑船老汉道:“船老大,我听说汉水下边出了事情,你可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闹得要封了江去?“

  那老汉道:“好像是江心的地方现了个大漩涡子,吞了好几条人命咧。”

  那瘦高个也是个走惯江湖的,闻言不由疑道:“江河里的漩涡子能有多大,用不着封江罢?”

  那老汉道:“这个小老儿就不晓得啰,反正听着玄乎。”这老汉似乎不擅言语,说了这些便闭口不言。

  那瘦高个只是心下好奇,左右下游的事情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听过也就罢了,见那老汉说不出什么来,便与同伴自去喝酒了。

  行出有十几里水路,那两个商贾喝了酒,昏昏沉沉地靠着船壁打盹,船里船外一片沉默,如此只余撑嵩的哗哗水声,还有就是顺江而下的呼呼风声。

  正无聊间,忽听船外的年青汉子惊叫一声,对那老汉道:“爹,你看那边!”

  船内的几人顿时惊醒,伸出头顺着那汉子的手指看去,只见下游处贴水疾飞般行来一条小船,船头上站着两个道装打扮的中年人,一高一矮,高的的那个背负双剑,轩眉朗目,颌留短须,双目开合间如迸冷电,面容甚是峻厉。矮的那个长一副圆脸,面黑无须,双手圈抱,似是在闭目沉思。

  船尾的操撸汉子身高体壮,赤着上半身,臂上肌肉高高隆起,青筋虬结,胸前一簇黑毛,更显凶悍之气,手中的船橹此起彼落,只一击水,那小船便向前猛窜丈许距离,如此上下交替,那小船便如离弦之箭般行之若飞,不一刻便超出众人所乘的大篷船,远远去了。

  众人看得舌挢不下,眼见那船行得远了,站在船首的那高个道士还回头看向大篷船这边,众人不知这人眼神冷峻地在看些什么,不由都是暗吸口冷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似乎生怕一个不对便会得罪了此人一般。

  待到那船行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众人这才醒过神来,暗暗松掉那口憋在胸中好半天的闷气,整个人都似虚脱了一样,好一阵酸软无力。

  撑船的父子二人缓过气来,才又摆嵩前行。

  刚走了没多一会,那青年汉子又是一声惊呼,众人连忙伸出头来,另一个留着八字须的商贾道:“又怎么了?”

  那青年汉子眼睛盯着江心,直愣愣地如同中了魔怔一般,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只见江心处白茫茫地一片水光,看了半天,除了风吹流水的满江波纹外,其它的什么也没见着。

  那老汉斥道:“你这娃儿老是乍呼呼地做啥子?”

  那青年汉子用力眨了眨眼,摆了摆头才清醒过来,道:“我好像看到一条大鱼,在河里一晃就不见了,不晓得是不是看花了眼。”

  那八字须商贾“哧”地笑道:“你们这些水上生活的人,哪个没见过条把两条大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青年汉子摇头道:“那鱼不是一般地大,我只看到个背脊,光那背脊都有我们这条船那么宽,还不晓得有好长咧。”

  那八字须商贾这才悚然变色,隔了半晌道:“照你这么说,那鱼只要张一张嘴,怕不就能把咱们全都吞下肚里去?”

  那老汉听到这里,连忙大声喝斥道;“莫胡说!我这娃儿看花了眼睛,当不得真。外面风大,客官们还是进舱里去吧。”他们这些水上讨生活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这些,听得那商贾胡言乱语,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他,立刻出声制止。

  船客们被刚才的这么两出一闹,心下都隐隐生出几丝不妙感觉来,俱各缩回头去,船上又陷入沉默之中。

  好在此后再也无事,两位船夫撑船而行,直走了大半天时间,江上偶见船只错行,都是些平常路数,未再见着什么异样之处。

  曾伯宪坐得气闷,站到船头伸展筋骨,那船夫父子交替着吃些干粮,末了便问船上的船客们等到天黑了要不要上岸去。

  曾伯宪想到女儿晚上总不好与这些男子同宿在船上,便说还是上岸找个宿处为好。

  那两个商贾虽然不想多出那住店的银钱,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想了想便即同意了。

  那父子二人见他们商议好了,估摸着再走几里水路,前方就有一个市镇,当下将船撑快了些,想要乘着天黑前赶到那市镇去。

  便在这时,曾伯宪似是发现了什么,指着大篷船的左前方道:“船家,往那边撑过去些,水里有东西!”

  船夫父子依言将船撑过,离得近了,这才看到曾伯宪说的那东西,一看之下,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了。

  水中飘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半天前看到的那怪船上的赤膊汉子,不过此时面目发黑,身上也满是黑紫颜色,仰躺在水中双目圆睁,眼里没有了半点神彩,竟是已然气绝。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半天前还生龙活虎威猛难言的一条长大汉子,到得再见他时,已成了水中的一具浮尸。

  待得唏嘘一阵,众人又犯了难,上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往上走无疑于自蹈险地,难不成现下就要弃舟上岸?

  正犹豫间,那具浮尸顺着水流从众人视线所及处慢慢飘过,便在这时,那浮尸身周忽地现出一团黑影,跟着一个圆及三尺的漩涡倏然而生,才一出现便将那浮尸卷入,转得两转那浮尸便消失在漩涡之中。

  众人吓了一跳,脑中不由现出老船夫所说的“大漩涡子”四字,连忙催促那两父子将船撑得离那漩涡远了些。

  不一刻那漩涡越转越小,就此消失不见,而众人心下的紧张之意却是越来越甚,似乎下一刻时间里,那漩涡又会再次出现,将诸人立身的大篷船给吞噬了进去一般。

  那老船夫轻声安慰众人道:“这漩涡子不大,应该不碍事,我们再加把劲,将船撑到前面的镇子边上去,等过了今天晚上看情形再说。”

  话音一落,那瘦高个便摇头道:“我看不能再走了,大家还是赶快上岸吧。”

  二人意见不一,不由争辩了几句,那老船夫不愿就此失了这单营生,而那瘦高个则是力主惜身保命,一时间争执难下。

  争执间上游方向半空之中忽地迸出一股异彩,色作银红,如道火流星般直向这边而来,二人见此异状,便即住了嘴,众人也是震憾难言,心下不禁想到,今天的怪事怎么这般多法?

  那银红光彩不一刻便飞到众人头顶,上面竟是站了个人,光彩掩映中,看不清楚此人相貌,只是那身形却似是在哪里见过,待得看到那人肩后露出的一杆剑柄,众人这才想起,那人可不正是与那威猛汉子同行的两位道人中的一位?

  那人驾着银红光彩在众人头顶只是顿了一顿,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小物什来,叭地轻响,丢到船舱里去了,跟着那人抱拳作揖行了一礼,银红光彩再一催,便即向东南方向飞去。

  众人看得都是呆住,好半晌才醒过神来。那瘦高个商贾钻进船舱,捡起那小物什,拿在手中一看,却是个小葫芦,葫芦嘴上还塞着个玉石塞子,他看得好奇,伸出手便要去拔那玉石塞子。

  曾伯宪这些天与方启接触过后,知道世间还有剑仙侠客这一类人物,那道人身驾遁光,一看便知是个修者,现下看到那商贾不知轻重,贸然去动那道人扔下来的小葫芦,忙即大声制止道:“不要拔!”

  那瘦高个商贾吓了一跳,连忙停手,眼含疑惑看向曾伯宪,这才刚转过头去,还没听到曾伯宪的回答,便觉手中一空,那葫芦旁边倏地闪出一道金光,将那葫芦凌空裹住,卟通一声掉到河里去了。

  如此一来,船上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好生不解。

  那八字须商贾颤声道:“有鬼!“

  众人听得此语,刹时间浑身冷了半截,曾巧然眼中却是异采连连,轻声对曾伯宪道:“会不会是方启哥哥?”

  曾伯宪眉头一皱,小声道:“瞎说什么呢?方世侄早回去了,怎么可能会是他?”

  曾巧然“哦”了一声,心下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挂念得狠了,见到什么都觉得有那小滑头的影子在。

第95回 汉江风云启诡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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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忖念间,上游天空之中又飞过一道黄光来,这次上面却是站着个头戴毡笠的和尚,僧衣芒鞋,颈挂念珠,看到底下的大篷船,却是半分也没停顿,循着方才那道士飞走的方向直飞了过去。

  那和尚飞过去不久,河中哗啦一声水响,那小葫芦又自河里窜了上来,叭地落在船板之上。

  众人看到这里,却再没人敢再去动这古怪葫芦,那年青船夫看得渗得慌,端起手中竹蒿便向那葫芦拨去,想将那葫芦再挑下船去。

  便在这时,船舷左侧忽地水花飞溅,冒出一个几近丈余的乌黑大脑袋来,那脑袋上生满黑刺,瞪着两盏灯笼般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便向大篷船横向咬来。

  众人齐声惊呼,吓得一个个几欲瘫软,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长满獠牙的大嘴迎面而来,却是再也做不出半点反应了。

  到得此时众人已能看清,那大脑袋后面还连着个比水缸还粗的半截身子,其余的部分没在水中,看情形倒真像是年青汉子先前所见的大怪鱼。

  那怪鱼扑到近前,眼见着那张大嘴就要合下,众人鼻中已能闻到其中的腥臭之气,不由心中哀叹一声我命休矣,只转得这么一个念头,船舷处猛地暴出一团金光,刹时涨大,如张大网般挡在大篷船前面。

  那怪鱼一张大嘴咬在那金光之上,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之声,而大篷船被那金光一挡,再吃那怪鱼的冲击之力,猛地向后横向荡去,一船人立时被晃得再也站不住脚,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曾家小子更是哇哇大哭起来。

  众人各自找到借力之处,伸头向船外看去,只见那金光后退些许,将那小葫芦一卷,便又向那怪鱼落水之处扑去,金光中一个少年声音道:“曾叔叔,我先缠住那东西不让它脱身,你们快将船撑到岸边去!上岸以后不要再走水路,从陆路回襄阳!”

  听到这声音,曾巧然喜道:“果然是方启哥哥!”

  曾伯宪知情势危急,顾不得再去看方启如何应付,招呼船夫父子全力撑船,另外几人也伸出手在外划水,手忙脚乱地往河岸边靠。

  曾巧然趴在船舷往外看,却只见金光一闪没入河中,之后再无动静,不知方启与那怪鱼纠缠到哪里去了。

  不一刻船已到岸边,众人涉水上岸,险死还生之后,各自喘息不止,回想起方才的险恶情形,都是心有余悸,好一阵地神动魂摇。待心绪平静下来,再回头看向白蒙蒙的河道时,只见满天乌云之下,汉江上风吹水起,浪卷白条,哪还有方才生死一线般的凶恶光景?

  众人等了一阵,见天色越来越暗,怕是过不多久就要落下雨来,这些人都是平常人家,心知这初冬天气若是淋一场雨,说不得都要大病一场,当下不敢再等下去,曾伯宪几人再加上那两个商贾银钱也不要了,与那船夫告别,寻着路径,往平原深处走去。

  那艘大篷船是两个船夫的命根子,二人舍不得将船就这样丢在野地里,横下心思留了下来,乘着雨还未落,拔起船蒿顺水往来路飘荡。

  才只走了不远距离,江中忽地腾起一股水柱,浪花飞散之间,那怪鱼追着一道乌光从河中飞腾而起,直向上游一刻不停地飞了过去。

  船夫父子之才看清了那怪鱼的全貌,只见那怪鱼头部最大往后身躯渐小,尾巴尖细犹如蛇尾,肋生双鳍却是甚为短小,如一对小翅膀般扑扑拍打不停,身下则是托着一团水气,显得犹为笨拙,虽是如此,飞腾时却是半点不慢,前面那乌光无论如何转折变幻,也是甩之不脱。

  一追一逃间,片刻功夫就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船夫父子一日之内已是见过太多的怪事,此时都快被惊得麻木了,见那催命的阎王终于走得远了,不由暗松口气,竹蒿连撑,一心只想着早些回到家里去。

  便在这时,下游半空处迎面又飞来一青一红两道光华,上面各站一人,天色太暗却看不清楚样子,只能隐隐约约地分辨出那二人似是一男一女。

  青光之上的女子见着有船下来,遁光顿得一顿,似是想要问话,那红光上的男子见状,说了一句什么,二人便不再做停留,迳自从大篷船右侧高空中飞过,循着河道向前飞遁。

  此时的方启正自安坐家中,而他的第二元神却在汉江之上被那怪鱼撵得落荒而逃。

  第二元神跟着曾伯宪一家人逆流而上,一直隐身在船篷上面,后来那两个中年道士和那威猛汉子出现,第二元神当时便有感应,自己的行踪似是被那高个道士发现了。

  第二元神虽有潜行匿踪之能,但方启却知道天下尽多奇人异士,更有无数修为高深之辈,第二元神再神异,也难保有一天不会被人看出形迹,是以一直以来,他在运用第二元神时都是加倍小心。

  那高个道士看不出多深的修为,但自现身起,那一双冷目便盯着第二元神所在的方向看个不停,方启便是再笨,也能确定自己行踪已露,不过好在那人只是看看,却不存敌意,他便也渐渐地放松了戒备。

  待到那高个道士驾着遁光再回返时,威猛汉子已是葬身鱼腹,另一个道士也不知去了哪里,第二元神只一看,便知那高个道士是在逃命,原本方启还有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却没想到那人会于百忙之中丢下个小葫芦来,末了还传音道:“在下出身峨嵋,眼下被人追赶,此次能不能逃出生天殊难预料,这葫芦里封着一个重要人物,烦请前辈代为保管一些时日。”

  只此一句话,那人便匆匆而去。

  第二元神裹着那葫芦躲过了后面戴笠和尚的追踪,跟着便是怪鱼出现,第二元神救人,再到他自己主动迎上前去缠住怪鱼,结果就成了现下被那怪鱼追着满江乱窜的局面。

  其间第二元神也曾催动绝音宝磬对着后面那怪鱼的大头连刷不止,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半点也奈何不了它,这个方启身上阴人的第一利器,终于生平第一次碰到了出师不利的情况。

  第二元神其实早有所觉,那怪鱼一直窥伺在大篷船之旁,只是隐忍着没发动,中间唯一的一次异动,便是它吞噬了那威猛汉子的尸身。

  此时的方启小儿开动脑筋左思右想,思忖它为何先前只是窥伺,现下却又跟发了狂般追着自己不放。

  不多一阵,这小儿心中忽地灵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暗想,难不成问题出在那葫芦上?

  那高个道士说得隐晦,只说葫芦里封着个重要人物,虽是如此,但也可想而知这长只数寸的小葫芦里,装的决不会是个活人,最大的可能便是修道人的元神,那怪鱼忍了那么长时间,偏偏那葫芦刚被丢下来没多久,它便再也忍不住了,难不成它要对付的其实便是葫芦里的元神?

  想明白了这一点,第二元神当即运法,弄掉了封住葫芦口的玉石塞子,跟着阳珠一转,便将里面的东西吸纳了进去,再一运神探查,果不其然,是元神。

  那怪鱼感应到自己追了半天的东西忽然消失不见,再也查察不到,不由越发地怒发如狂,张开血盆大口,忽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声音来。

  第二元神首当其冲,被它震得兵天御雷剑的遁光都有些不稳了,无奈之下,只得遁光一转,折个方向想要躲开那怪鱼声波的侵袭。

  便在这时,下游的方向忽然现出一青一红两道遁光来,看其遁光所指,正是自己这一边。

  那怪鱼怒啸不停,不一刻又尾随而至,第二元神祭练兵天御雷剑的时日太短,遁速根本提不起来,再被那怪鱼如同佛门狮子吼般的叫声一干扰,第二元神法力稍滞之时,遁光也跟着微微顿了一下,那怪鱼窥得机会,扑将上去,一口便将那玄色剑光吞下。

  那青红遁光的遁速比兵天御雷剑要快得多,转眼间已到近前,遁光上的男女二人见到那怪鱼,都是微微一惊,二人对望一眼,那男子道;“蚀阴鬼母?它怎么会在这里?”说话间,已放出一篷色作青蓝的砂状法宝,当头向那怪鱼蚀阴鬼母罩去。

  那女子反应也是迅捷,右手一指,一道绿光倏地一转,直奔蚀阴鬼母身下,显然是准备与那男子合力将它困住。

  蚀阴鬼母一双大眼左右巡逡,忽地张开大嘴,喷出大股黑色水柱来,将那女子放出的绿色兜罗样法宝抵得一抵,跟着身形疾退,头上尾下直往江中落去。

  那男女二人哪能就这样放它走脱,那男子动念间催动脚下的红色飞剑,化作一道红芒,电一般飞到蚀阴鬼母将要落江之处,剑尖兜转,直斩蚀阴鬼母的蛇状尖尾,与此同时,运使另一件法宝,将自己身体又再托住。

  那女子却不分心,而是疾催兜罗法宝,将之越涨越大,不一刻已涨至亩许方圆,眼见着蚀阴鬼母就要被兜入其中去了。

  那蚀阴鬼母吐出的黑色水柱与之相触,顿时发出一连串如同铸铁淬火般的嗤嗤之声,声音虽然猛恶,却也只能将之阻得一阻,更加不能将那兜罗法宝穿透过去。

  蚀阴鬼母追赶第二元神时占尽上风,如今再对上这一男一女两个修者,却是根本不够看,尤其是身在半空中,不能像在水中那样游荡自如,被这男女二人一夹击,顿时堕了气势,顾得了后面便顾不了前面,才自躲过身后那红色飞剑的断尾之噩,却再出躲不过身前那兜罗法宝,被其将身一裹,只发出几声呜呜的不甘怒鸣,已是没入那兜罗法宝的绿光之中去了。

第96回 汉江风云启诡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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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见蚀阴鬼母已被困住,便即收回自己的两样法宝来,这人身着道装,脑上却没蓄着头发,光锃锃地耀人眼目,面目有些阴鸷,只一看便不是善良人物,此时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师妹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再去前面看看。”

  那女子一袭红衫,打扮得好像个新嫁妇人一般,只是那相貌却让人着实不敢恭维,眉歪眼斜,狮鼻裂口,脸上还有几颗大黑痣,手中法诀连掐,指挥着那兜罗状的法宝,将蚀阴鬼母牢牢困住,闻声嘴里应道;“你去吧,我一人能够应付。”声音如莺脆鸣,却是煞是好听。

  那光头男子再不多话,遁光一闪已向前遁去。

  此时天上终于密密麻麻地落下雪籽来,下起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那丑女运起遁光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喃喃自语道:“空相师兄办事一向牢靠,怎么会将蚀阴鬼母放了出来?难不成他那里也出了事情?”

  一句话说完,兜罗法宝中的蚀阴鬼母忽然刹时间安静了下来,似是停止了挣扎,那丑女立有所应,轻咦一声,嘻嘻笑道:“方才赶过来的时候,似是见它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莫不成吃坏了肚子?”说着催动遁光,飞入那兜罗法宝的绿光笼罩之中,自去查探了。

  不多一阵,那兜罗法宝越缩越小,慢慢将蚀阴鬼母捆缚起来,那丑女也自绿光中现出身形,法诀连动之际,身下青色遁光腾起数丈高下,卷起蚀阴鬼母,缓缓向上游那光头男子的方向飞去。

  蚀阴鬼母早就成了一条死鱼一般,被那兜罗法宝缚住,动都懒得动一下,那丑女动用灵觉察探,却只能探入它皮下数寸,之后便再也伸不进去,她心知此是蚀阴鬼母的天赋神通,能够隔绝修者灵觉,当下也不再勉强,只是专心飞遁。

  青色遁光上带了这么个大家伙,饶是她法力深厚,遁速也提不起来,飞得一阵,越飞越是吃力,索性不再前行,飞到岸边将蚀阴鬼母往地上一丢,便待安心等候那光头男子回返。

  蚀阴鬼母在地上弹得两弹,便即不动了,空瞪着一双大眼,却是没有半点神采,跟方才生精活猛的情形判若两“鱼”,那丑女看得暗暗皱眉,心下不由得又有些着急起来,这蚀阴鬼母关系到此次大事的关键,断然不能出现半点差错,若真这么半死不活下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忖念片刻,她不敢再空耗下去,扬手放出一柄传讯飞剑,自寻那空相师兄去了。

  这丑女暗自着急的当口,却不知蚀阴鬼母体内神魂现下正如滚如沸,正与方启的第二元神做着殊死博斗。

  第二元神被它一口吞下后,当即感觉到一股绝强的吸力直向身周涌来,身不由主地便被那吸力裹住,直往它大头神魂处飞去。

  这蚀阴鬼母乃是天地间的异种,平生最好吞噬阴气,修道人的精魂属阴,自然也在吞噬之列,这怪鱼碰到修道中人,往往便是大口一张,生吞入腹,那修者若是修为差些,立时便会身魂分离,身体自在腹中消解,而精魂则被它的神魂吸力所控制,只一卷便成为它神魂的补益之物。

  第二元神法力虽只刚及辟府境,但本身境界却高,精魂凝练之极,正是蚀阴鬼母绝好的口食,它先前窥伺在旁,一直尾随着大篷船,便是因为发现了第二元神,想要扑上去吞下肚去,无奈第二元神境界太高,它又却有些忌惮,怕不是第二元神的敌手,是以一直未敢动嘴。

  后来那小葫芦出现,蚀阴鬼母对阴魂之物最是敏感,感应到里面封着的元神之物比之第二元神更显可口,当即便忍耐不住,抢上前去想要吞了那葫芦。

  如此一来,便犯了方启的忌讳,一元神一怪鱼好一番纠缠,最终第二元神被怪鱼所吞,却又将战场转移到蚀阴鬼母的神魂存身之地去了。

  第二元神法力不厚,无法与那吸力相抗,片刻间便被它弄到神魂中包裹住,紧跟着那神魂便如个磨盘一样开始磨动起来。好在第二元神精魂凝练,一时间倒也扛得住,不过方启那小儿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见那怪鱼竟然用自己对付灵照山人的法子倒过头来对付自己,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当即运起阳珠的吸敛之力,反向那神魂下起手来。

  人体中神魂之物最是奇妙难言,按阴阳之术说来,若是相对肉身而言,肉身为阳,神魂为阴,而若是相对先天之灵而言,后天为阳,先天为阴,再相对于劫力而言,灵力为阳,劫力为阴,修道人引天地灵力入体凝练神魂,诸般阴阳纠缠,便造就元神元婴等物。

  方启虽然身负阴阳二珠,但对神魂如何成就却也了解不多,阳珠之中消解了一个建权道人,存了一个鬼物建炳道人,后来又收了一个灵照山人再加上一个刚刚收进去的葫芦元神,到得现下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确定阳珠能够吸敛后天灵力,其它的功用却是一概不知。

  蚀阴鬼母生而为灵,走得当然也是以后天之灵铸炼神魂成道的路子,阳珠法力全开吸敛灵力,不多一会便令它神魂震荡欲死欲仙,慌乱间连忙松掉了对第二元神的控制,转而化作一条虚幻小鱼,悬空对着第二元神不住打揖求饶。

  方启听它嘴里吱吱连声,囫囵话都说不了一句,比之雪猴胡八道都还显不如,不由心下好笑,放松了阳珠的吸敛之力,第二元神道:“你不是追得挺过瘾,吃得挺得意的吗?现下才知道厉害了?”

  蚀阴鬼母神魂刚成元神之体,尚未能习得人言,如今缩小了无数倍,便显得没那么狰狞可怖了,听到第二元神的取笑言语,根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当下只是连作动作,似是在说它现下就可以放第二元神出去,大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秋毫无犯,谁也不认识谁。

  方启哪能就此便宜了它,再加上他被吞进来之前就已见到有两道遁光过来,现下还不知外面什么情形,当然不敢贸贸然出去,便即又道;“你放开神识,让我看看外面什么情形,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蚀阴鬼母还是没听懂,瞪着双大眼,怎么看怎么无辜,末了又将自己方才的动作重做了一遍。

  方启这才知道它不但不通人言,更是连鬼话都听不懂,不由好生为难,琢磨一阵,便也将第二元神化做一个金色小人,对着它连做动作,叫它放开神识。

  一人一鱼鸡同鸭讲忙活了半天,也没理清个头绪来,方启小儿发了狠,乘蚀阴鬼母不备,金色小人猛地涨大,化作一张金光大手,一把便将那虚幻小鱼捞在手里。

  那虚幻小鱼只是蚀阴鬼母的部分精魂所化,其余未成元神的神魂犹自悬停一侧,见此情形,当即一涌而前,从外面又将第二元神包没进去。

  如此里一层外一层,一元神一怪鱼又恨苦相峙起来,而此时也正是外面那丑女将蚀阴鬼母丢上岸的时候。

  第二元神捏住蚀阴鬼母的元神,再以阳珠对付外围的神魂,不一刻工夫便大占上风,只不过蚀阴鬼母天生神魂强劲,第二元神虽能控制局面,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珠吸敛的后天灵力越来越多,第二元神运用玄门正法中的镇魂之法也慢慢起了成效,蚀阴鬼母的反抗之力便就越来越弱起来,到得后来,第二元神渐渐已能感应到蚀阴鬼母的痛苦之意,进而连它身上被兜罗法宝捆住的束缚之感也感应地越来越清晰,不多一刻,第二元神之中似是哄地一声炸响,与此同时,蚀阴鬼母肉身眼神一清,身体在地上挣扎不休,已被第二元神夺了舍去。

  那丑女立时便发现了蚀阴鬼母的异样,扭头见它挣扎着想要脱出束缚去,不由脸上一喜,笑道:“我还道你把自己吃废了哩,看来你倒是精神得紧。现下好了,等一会空相师兄过来,他便也怪不到我了。”

  蚀阴鬼母挣扎一阵,似也知道自己挣不出去,慢慢便消停下来。

  不一刻,天边一道红色遁光飞过,却是去上游查看的光头男子回来了,那丑女迎上前去,道:“师兄,上边是什么情形?”

  那光头男子摇头道;“我没见着空镜师兄,听他二弟子说,有三个拜上帝教的余孽去他们那边捣乱,被他们解决了两个,还有一个抢了他们手中的一道主魂跑了,空镜师兄没有办法,只好追了过去。”

  那丑女皱眉道:“贞昌道友那边出了事故,空相师兄手下走掉了蚀阴鬼母,空镜师兄丢了一道主魂,咱们谋划的四个地方,竟然有三个地方进展得不顺利,师兄,此事决不会如此巧合,应该是咱们家里出内鬼了。”

  那光头男子以手击掌,沉吟道:“你说的不错,不过眼下这个情形,还没到说这些的时候,待得此次的事情有了眉目,再去察那内鬼不迟。”说着一指地上的蚀阴鬼母,“咱们先把这东西运回去吧。”

  那丑女道:“方才它似是出了点状况,我已发讯叫空相师兄过来看看了。”当下便将方才的情形跟那光头男子说了。

  那光头男子紧闭双唇,走到蚀阴鬼母身旁,低头沉吟不语。

  便在这时,下游方向一道遁光闪烁,片刻功夫间尖锐的破空声音响动,一个中年僧人飞了过来,正是那丑女口中的空相师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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