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拉下去,砍了。”君祀冷着脸,神色微沉,墨眸中闪过一丝暴戾。
“皇上,不可啊!”一个高瘦的男人惶恐的跪下,身体打了个哆嗦,牙齿上下颤个不停,说话都不太利索。
“臣等惶恐!”一众大臣纷纷下跪,低低的垂着脑袋。
“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是真以为朕好糊弄吗!”君祀冷声道。
“皇上,您在给微臣三天时间,定将那南山的土匪给剿了!”被点名的是宋提辖宋冬,此时跪倒在地,两条腿还一直打着颤,额头被惊的出了一头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掉落。
满目皆是惶恐,整颗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紧张的就像是拉了弓的弦一般。
君祀冷眼,双眼睥睨,不屑,冷厉的目光扫过大殿。
“怎么,朕的意思听不懂?”
众人纷纷俯着身,不敢吭声。
一众侍卫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架起,向大殿外走去。
宋冬苦苦哀求,哀嚎的声音让众大臣,心尖都是一颤,头低的更深了。
挣扎无果,见已无回转的余地,宋冬眼眸猩红的对着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吼着:
“暴君!昏庸无道,残暴不仁!你会遭报应的!”
君祀眼皮一抬,一股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将人贯穿全身,周遭都是一凉,刚猛狠烈的视线更是让众人一惊,心都快跳出来了。
侍卫们相视一眼,刀起刀落,一阵惨叫后,鲜血淋漓,人头滚在地上,眼睛还大大的瞪着,满是不甘。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说话,鸦雀无声。
刚开始为宋冬求情的男人叫王和,一个官位的臣子。
王和胆肝欲裂,头磕在地上,屏住了呼吸,生怕被点名。
死死的咬着牙,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又被一刀给砍了。
君祀淡淡的眼眸扫过朝堂,冷声道:“南山的土匪,就交给王和负责,朕许你三天时间。”
下面一句话,大臣们又被警醒。
王和抖着腿,接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顺德尖锐的嗓子响起。
大臣们低着头,没一个敢出声的。
顺德见此,喊道:“退朝——”
众臣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祀不换不急,站起身来,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衬的脸愈发的冷漠。
从龙椅方位的侧门处,缓步离去。
待人走去,大臣们个个瘫坐在地上,喔,除了容淮。
起身捋了捋官服,转身快去离去。
王和抹了一把冷汗,与他交好的大臣纷纷走过出谋划策。
——
容枝醒来时,已经是晏昼时分。
“娘娘,先喝口汤。”柳嬷嬷舀了一碗汤,恭恭敬敬的放置在容枝面前。
“嬷嬷,你们也先进食。”容枝动作优雅矜贵,体谅的说道。
柳嬷嬷一阵感动,擦了一下眼泪,有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骄傲。
“娘娘,老奴先伺候您用膳。”
小桃几人站在身旁,为她端茶倒水。
容枝用膳较慢,细嚼慢咽的,只是吃了小半碗,就给撤了。
这让柳嬷嬷好一阵担心,又是泪眼蒙蒙的:“娘娘,可是这宫中的饭肴不合胃口?”
平常在府里,小姐最少也能吃个一碗。
饭量突然减少,这让柳嬷嬷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容枝盈盈一笑:“嬷嬷,放心好了,若有不适,本宫会与你说的。”
柳嬷嬷不相信,再三确认之后,才肯去进食。
容枝走到院子里,满园的粉荔玫瑰,开的倒是艳丽,印的蜜蜂连连采蜜。
也不知是谁栽种的,竟养的如此只好。
素手芊芊,折下了一支。
芳香四溢,美人双眸流光溢彩。
这后宫,她属实无聊。
君祀只有她一个女人,偌大的后宫,除了她,就是奴仆。
小桃将椅子搬来,柔声道:“娘娘,晒会太阳,小憩一番。”
刚用完膳,阳光正好,晒在身上,很是舒服。
她躺在椅子上,眯上了眼睛。
被柳嬷嬷瞧见了,拿了一方毯子,说怕着凉,必须得给盖上。
柳嬷嬷对她的照顾方面,总是较为严肃。
即使容枝如今已是一国之后,高高在上的皇后,她有时也还是会念叨,总觉着,她还没长大。
偏偏容枝也不恼,一副乖巧的模样,让柳嬷嬷舍不得叨唠。
午后的阳光明媚,空气中仿佛有一阵泥土的芬芳与玫瑰的清香。
她也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君祀处理完公务后就过来了,看到的正是这一番美景。
“顺德,你们先出去。”君祀放轻了声音。
顺德应了一声,带着身后的奴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君祀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腰间束了一条白色长穗绦,上面系了一块羊脂白玉,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
英俊的五官精致极了,面部线条流畅,深邃的眼睛仿佛是一幽深潭,深不可测。
他走近,看着熟睡中的容枝,心蓦地一软,眼神温吞了些。
就站着,看着,也不动,如同一块雕塑。
阳光有些刺眼,容枝不太舒服的呢喃一声。
君祀一怔,眯着眼,抬头看了下天,随后用手替她挡住阳光。
微风不急不躁,君祀暴虐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平静了。
他垂着头,神色愈深,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他的手都有些麻了。
也没动。
直到她悠悠转醒,他才收住,站立在那,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容枝被吓了一跳,一睁眼就见着一个大活人,等看清是君祀后,连忙起身。
君祀握住她的手:“不必行礼。”
他的手,此时是温热的,不同昨晚,凉意浓浓。
容枝一想起昨晚,脸蛋略红,问:“皇上。”
君祀没看她,望着那满园的粉荔玫瑰,轻声问:“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的。
君祀没看见,以为她不喜欢,沉了声,没说话。
他明明记得,她喜欢的。
君祀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太会聊天,也就没再开口。
而容枝,就与他站在一旁,垂着头,捏着袖子,莫不吭声。
半响,君祀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嘲讽,似悲伤。
容枝抿唇,不太明白他怎么了,纠结再三,扯了扯他的衣摆。
容枝抿唇,不太明白他怎么了,纠结再三,扯了扯他的衣摆。
小手碰了下唇,小声的问:“皇上,我能出宫吗?”
君祀一怔,反手握住她的手,冷着脸,道:“你想走?”
他脸上的阴郁闪现,有股骇人的气息。
放松的眉眼此刻紧皱起来,冰冷的唇紧紧抿着。
力气很大,捏痛了她。
娇娇的皇后瞬间挣扎了下,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捏疼我了。”
他没松手,眼神凶狠。
容枝眼眶一热,水滴滴的泪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君祀松了手,看着那被捏红的手腕,没吭声。
心想,真是个娇娇。
容枝瘪着嘴,小脸疼的皱在了一起。
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动了动手腕,似乎有些疼。
皱巴巴的小脸,满是控诉的瞪了他一眼。
他又握住,一脸别扭的给她揉揉。
语气不自然的道:“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为什么想出宫?”
见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君祀张了张嘴,问道。
容枝快速的抬头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想,出宫见见世面。
想去满春楼,长长见识。
先前一直被爹爹管着,找不到时机。
而这后宫过于清冷,她才萌生了出宫“见世面”的想法。
君祀没听见回答,坏心思的又捏了她的手腕一下。
娇气的小人一阵痛呼,眼睛又是一热,仿佛盈了一汪秋水。
“不能说?”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
她鼓鼓嘴:“嗯。”
见她回答了,他还是不高兴。
脸色丝毫没有动容,阴郁还加深了一些。
“皇上,可以吗?”容枝小心翼翼的问,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可怜巴巴。
若是他还不答应,那她就不问了!
容枝悄咪咪的下定了决心。
君祀看了容枝一眼,双手突地摁住她的肩膀,凑近,额头低着她的额头。
声音慵懒浑厚,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容枝小脸一片通红,顾不上哭了,眼睛眨啊眨的。
“把我哄开心了,就让你出宫。”
“那你如何才会开心?”容枝问。
他似乎深思了一会,缓缓道:“讨好我。”
君祀垂头,迅速的亲了她一口。
惹得容枝又是一阵害羞,猛地站起身来,声音紧张,鹿眸满是无措:“孟浪!”
她左右晃了一下,心跳一直在加速,砰砰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
君祀勾唇,淡淡一笑。
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还故意在她手心勾了勾。
“皇上!”她娇嗔道。
笑靥凝羞,仿若湖边上的朵朵睡莲。
君祀沉声,问道:“你可以好好想想,如何讨我开心。”
他语气认真严肃,似乎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容枝一凝,小脸上满是茫然,大大的鹿眸,转了转。
她咬唇,实在想不到君祀喜欢什么。
便说:“你喜欢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君祀暗淡的眸乍然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闷声道:“没有。”
容枝苦恼了,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道:“那我替你纳几位妃子,让她们陪你?”
此话一出,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开的正艳的玫瑰,君祀觉得,也不过如此,一点都不好看!
容枝垂眉,脖颈好像有一缕凉风,伸手把衣裳掩实了一些。
他没说话,好像还生气了。
容枝抽了抽鼻头,眼泪又要盈出来了,泫然欲泣,挂在眼中。
“皇上,你生气了?”
君祀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呼吸一窒,眉头皱的又深了些。
白皙修长的手捏紧了些,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
“嗯,有点。”
容枝一副,我就知道你生气了的表情,看着他。
委屈的瘪瘪嘴:“皇上,您……”
话没说完,就被君祀打断。
“可以叫我名字。”
容枝惊了,鹿眸瞪大,惶恐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难不成,皇上是想给她定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这!
这昨日才浓情蜜意的喊她娇娇宝贝,今日就想砍她头?
容枝一脸悲愤,眼泪哗哗的掉,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真没错!
君祀一愣,这是,感动的哭了?
这般一想,他眉眼带笑,可惜他习惯了面无表情,这番勾起唇角,倒显得有几分,狰狞。
容枝一垂头,泫然欲泣的说道:“皇上,你若不愿纳妃,臣妾定不强求。”
“嗯,不纳。”君祀伸手,想揉她头。
却被躲开了,虎躯一震,手僵硬的收回。
瞧这她脸扑红红的,暗道,娇娇这是害羞了,那他收敛些。
身娇肉贵的容枝,见君祀突然伸手,以为要打她。
心里一难受,咽泪妆欢,我见犹怜。
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看来,日后她得在小心些。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奴婢端着茶水而来,叫杏儿。
杏儿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把茶水放好,又对着君祀行了礼,面含羞意的迈着小碎步退下。
却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脚一滑,托盘直直的砸在了容枝身上。
容枝闷哼一声,倒不是有多疼,而是太过突然,被吓到了。
杏儿顾不上疼,连忙跪在地上请求恕罪。
君祀皱眉,把她拉到身后,声音隐含着怒气:“来人,把她拉下去给朕砍了!”
“皇上,求您饶奴婢一命。”杏儿跪在地上,磕着头,过于紧张,感觉不到疼痛,额头磕出了血也不顾。
只是几分钟,地上也染上了猩红。
几个侍卫提着刀进来,一人一边,把杏儿架起,业务极为熟练。
容枝吓得惊容失色,频频后退了几步,单薄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脸白的不像话,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乌黑的长发也跟着飘动了下。
她害怕极了,弱弱的说道:“你……又要杀人……”
声音带着一丝脆弱,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君祀怔愣住了,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低着头解释道:“我没有杀人。”
尊贵的帝王向一个柔弱的女子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这让侍卫们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
侍卫一:还杀吗?
侍卫二:杀了吧。
侍卫三:等等吧。
侍卫四:眼观鼻,鼻观心。
生怕她不信,君祀冷声道:“把人放了。”
侍卫们一听,把人一丢,落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道:“是。”
就退了出去。
杏儿瘫在地上,连连跪谢:“贱婢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退下吧。”
杏儿又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步履极快的退下了。
君祀一颗心都挂在容枝身上,神色紧张,唇瓣紧紧的抿着,金色光束描绘他的轮廓。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纠结再三,还是选择了闭嘴。
抓着她的手,紧了一些。
容枝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湿,翁动一番,娇滴滴的唇因为难过,微微瘪着。
“你,不要杀人。”
她像一只小鹿,红着眼,声音微弱,娇媚而轻柔,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约,吴侬软语,字正腔圆。
“没有杀人。”他温声反驳。
可信度不高。
容枝似雾的眉轻蹙,泪眼朦胧。
君祀搂过她,问:“陪我下棋?”
他总是试图跟容枝找话题,不太会聊天的他想着顺德公公教他的话,寻找两个人的共同爱好,能促进感情。
容枝一听,把眼泪给收住了,点了头。
君祀立即叫来柳嬷嬷布棋,速度很快。
君祀黑棋,容枝红棋。
几番下来,容枝连连输,他不会一开始就堵住容枝的棋,而是设下陷阱,一下把人全给套进去。
容枝被他设的局,弄的满盘皆输。
眼看,又要输了,容枝水波婉婉的眼,望向君祀:“皇上,能让臣妾一个帅吗?”
君祀眸色一沉,不动声色的让了她。
过了一会,容枝又开口:“皇上,能再让臣妾一个兵吗?”
君祀停了手,没动。
容枝蹙着秀眉,一副忧愁的模样,道:“皇上,再让臣妾一个相。”
君祀沉默,继续不动。
这一盘棋下来,她耍赖了很多次,每次都一副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的君祀狠不下心拒绝,于是,这一盘输给了她。
来了几个回合,天色渐晚。
天边上的云连绵起伏,橘红色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微加一点粉,像是抹上了一丝油色。
但这边的天还是森冷的蟹壳青,一方一方的,像是薄荷里的冰块。
君祀在这边用了晚膳,转眼间夜色降临,一轮明月挂在高空中,星星隐没,半边天被白色的雾色笼罩。
容枝方才沐浴更衣,套上了一件略薄的纱衣,浅红色的,衬的人颜色极好。
提着裙边,踌躇不安的徘徊。
小桃又点亮了几盏灯,望见,关心道:“娘娘,这是怎了?”
容枝捏紧了些,柔声问道:“皇上走了吗?”
小桃刚想要勾起唇笑,便是见着了身材颀长的君祀。
嘴角一僵,收住了笑,低着头出去了,不忘把门关住。
君祀给她倒了杯水,跳动的火花打在身上,表情看不真切。
容枝接过,抿了一口,紧张不安的苦着一张脸。
把茶杯放下后,握住了拳。
君祀垂头,声音很淡:“很晚了。”
容枝不安的竖起了耳朵,表情认真的听着。
他却是一把将人给抱住,神色严肃诚恳,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
将人放下,把床帘放下,习惯性的摁住她的肩。
道:“可以吗?”
礼貌的询问,倒真像一回事。
容枝咬下唇,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累。”
婉转的拒绝了他的求欢。
君祀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一把将人推到,随后附身压上去。
容枝:……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容枝再次一觉睡到了晏昼,小脸疲惫,没什么精神气,慵懒的躺在椅子上。
杏儿端来一些糕点与茶,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噪音。
“杏儿。”
容枝瞌着眼皮,轻声细语的喊道。
杏儿指尖一颤,低声道:“奴婢在。”
“今年多大了。”
“十八。”杏儿不敢抬头,总觉得这位娘娘不简单。
她轻声呢喃:“十八啊,还有两年就能出宫了。”
杏儿一惊,跪倒在地:“娘娘,杏儿愿意永远留在皇宫伺候娘娘,求娘娘不要让杏儿离宫。”
她咬住了唇。
杏儿的长相到也算是个清秀小佳人,杏圆眼,小巧的鼻梁,薄嘴唇,前凸后翘,一经打扮,也有几分姿色。
柳嬷嬷在旁边看着,撇到杏儿上了胭脂的脸,目光稍有些不悦。
容枝坐起,素手芊芊,剥了个黑葡萄,轻咬一口,汁水充盈在口腔之中。
她柔声道:“你想做皇上的妃子?”
杏儿圆眼一瞪,惊慌失措起来:“娘娘,贱婢对您忠心不二,不敢有这等心思!”
心口一紧,难不成,被娘娘看出来了?
她现在在皇后娘娘手下讨生活,若能巴结上去,日子好过,若是得罪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怕是连皮都得被剥下一层!
纵使她有心思勾引皇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希望这个看着就傻乎乎的娘娘,没看出来,放她一马。
柳嬷嬷是个人精,听这么一说,就知晓是怎的一回事了。
当即大怒,眉毛展现倒八字,凶神恶煞的怒斥道:“杏儿!你竟敢怀揣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容枝扶着柳嬷嬷的手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
柳嬷嬷好生心疼,恨不得叫人把杏儿千刀万剐!
美人一哭,眼眶红红,鼻尖也染上了一抹红晕,泪珠子犹如波光粼粼的春水,闪着光亮。
“娘娘,娘娘恕罪!杏儿知错,求娘娘再给杏儿一次机会!”杏儿慌了,昨日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今日又添新伤。
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伤口狰狞。
容枝抽泣两声,身子晃了晃,泪珠子挂在眼中,轻声道:“嬷嬷,叫人拉下去,赏十个耳光。”
道完,泪珠子掉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柳嬷嬷喊来小桃,将容枝扶了进去。
随后拖着杏儿,不顾她的哀嚎,怒扇了二十个耳光。
待扇完,杏儿肿成了猪脸,话都说不出一声。
柳嬷嬷踹了她一脚,道:“你若是再有这心思,老奴可就不客气,喊人将你剁了喂狗!”
杏儿猛地一颤,双目惊恐的瞪着,比起皇后,她更怕柳嬷嬷。
柳嬷嬷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御膳房,又开始吩咐要做些什么佳肴。
杏儿爬起来,佝偻这背,扭曲的面容闪着恶毒,嫉恨的瞪向容枝的寝殿。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丞相府
“怎的,我还不能打那贱女人,你心疼了?”丞相夫人梁香玉,顶着微凸的小腹,撑着后腰,冷着脸说道。
被斥骂的是当今丞相薛延才。
梁香玉晚年怀孕四个月有余,身体一直不大舒服,短短几个月,消瘦不少。
而薛延才毕竟是个四十岁的男人,对那方面有需求,便瞒着夫人经常去偏院的苏姨娘房内。
要说这苏姨娘,当年是梁香玉的贴身丫鬟,但心比天高,一次醉酒勾搭上了薛延才,那一夜荒唐诞下一女,名叫薛小草,如今年芳十六,胆小如鼠,唯唯诺诺。
梁香玉曾经,也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容苏姨娘生下那孩子。
原以为退让能让薛延才感激,却不料还是抵不上那腹下三寸。
她已三十有余,却坚持为薛延才生儿育女,可他却在这时,温香软玉在怀,对她不闻不问!
昨日,梁香玉去了偏房,将那苏姨娘打了个打死,又关进柴房。
今日,这薛延才就来找她审问!
梁香玉冷笑一声,痛恨自己当初没把苏姨娘关进猪笼里淹死!
薛延才语塞,涨红着脸道:“夫人!你别乱说。”
梁香玉怀着孕,想着自己的辛苦,又见薛延才这副模样,半分不见来安慰自己,当即落下泪。
当年,薛延才还是个九品小官,她不顾父母的反对,硬要嫁他。
陪他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这个地位。
这人,如今贪恋美色,却不将她放置心上,梁香玉心里委屈,想起了远在江南的父母,更觉得对不住。
梁香玉是富商之女,家大业大,嫁给薛延才时,光是陪嫁就用了十八个箱子装金银首饰,更不说其他的。
而薛延才,那时只是个小官,家里穷的连三百两银子都拿不出。
想想往昔,梁香玉便更难受了。
薛延才只有两个女儿,一是嫡女薛明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也是正直善良。
二便是苏姨娘所生的庶女,薛小草。
这两个女儿,简直就是有着云泥之别。
薛延才也是禁了几个月,才饥不择食,万万没想到,就被梁香玉放在了心上。
他忙忙认错:“夫人,我再也不去苏姨娘房里了,你莫在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薛明珠方进屋,就见着这一幕,心疼的走来,搀扶着梁香玉,声音宛若黄莺般动听。
“娘,这是怎了?”
梁香玉摸了摸肚子,擦干眼泪,握住了薛明珠的手,道:“娘没事。”
薛延才讪讪的将梁香玉扶着坐下,再次保证:“夫人,往后我定将你的话为首是瞻。”
梁香玉撇了他一眼,心情好了些,又说:“你可记住今日所说的话。”
薛延才又是一阵好话的伺候着。
“明珠,你这是去了哪?”情绪好了些,梁香玉这才问女儿。
薛明珠眉眼低垂:“爹,娘,刚刚小草妹妹落了水,女儿正要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明珠,她们这些人就是卑贱,熬一熬,就没事了。你也莫要去请大夫。”梁香玉冷了脸,如今是对苏姨娘母女再无半点情分。
薛明珠看了一眼薛延才,见爹也没有任何不悦后,应了声。
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薛延才又是对梁香玉一阵甜言蜜语的哄着,里面不久就传来了愉快的嬉笑声。
薛小草浑身发烫,躺在简陋的硬木床上,棉被还有一个潮湿的气味。
“不要……救命……”
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哭腔,好似遭遇了什么痛苦,眉头紧皱,闭着的双眼还流着泪。
“啊——”
薛小草猛地惊醒,清秀的小脸上被汗珠打湿。
看着眼前古色古香又有些简陋的装修,她一瞪。
我艹,
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掀开被子,鞋都没穿,左右走动,四处翻开。
“啊!”
突然之间,一大股记忆直冲,头痛欲裂,她跌落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一团。
原来,这里是大齐国朝。
她这是,
穿越了!!!?
薛小草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睛不停的眨,出了神。
她现在是丞相的庶女,名字叫做薛小草。
十六年前娘亲苏姨娘背叛了梁香玉,爬上了薛延才的床,而生下了她。
梁香玉虽然介意,却也没有对她们赶尽杀绝,放在府内最清冷的院子里当摆设。
但因出身卑贱,又不受宠,下人们也经常欺负她们母女,还给她们吃馊饭。
直到梁香玉怀孕,薛延才控制不住,加上苏姨娘的有心勾引,两人便厮混一起。
薛延才这才又对苏姨娘上了心,她们母女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今早,薛小草在池塘里喂鱼,因脚滑落了水,不通水性,当场淹死,然后就有了她的到来。
不过也巧,她也叫薛小草,不过她来自二十四世纪。
穿来的时候是大半夜,她凭借拼的名牌钓到了一个高富帅,正在热情的约会。
精神一恍惚,就来到了这。
薛小草叹了口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既然她穿来了,那就一定要带着苏姨娘过好日子!
至于薛延才……
薛小草对这种渣男不屑一顾,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还怪女人。
还有梁香玉跟薛明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她跟苏姨娘留在后院里任人欺负,好歹苏姨娘跟了她几年,对梁香玉为首是瞻的。
到头来,自己管不住男人把错推给苏姨娘。
简直就是个贱人。
薛小草觉得,自己是个二十四世纪的现代人,怎么样,也比这些古代人厉害。
老天爷让她穿过来了,那她就要过最好的生活!
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跪下地上求自己!
薛小草打定了主意,现在先要做的,就是赚钱。
有了钱才什么都不怕。
等有了钱,她就带着苏姨娘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薛小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开始想,有什么来钱快的法子。
她啧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头下,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习惯性的哼着流行歌曲。
突然,她灵光一闪。
按照之前看的穿越小说的套路,女主赚钱的方法,薛小草觉得,她也可以尝试一下。
薛小草眯着眼睛,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不过现在,主要的还是得先养好身子,不然就这破身子,怕是没走几步就不行了。
薛小草有些嫌弃的想道,盖上被子,决定再好好休息一番,这穿越,也太刺激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
——
天意凉了些,玫瑰花瓣纷纷掉落在地上,绿叶经过方才一场大雨的清洗,绿的发亮。
“娘娘,再过些天,就是皇上的生辰了。”
柳嬷嬷站在旁边,眯着眼笑着道。
伸手剥了个葡萄,将皮剔掉,果肉放在一个蟹壳青的玉盘上。
容枝今日穿了一身红蓝色的衣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乌黑如泉的发用金步摇绾起。
眉毛细弯,双目含着一股忧郁的气息,似喜似悲,口若含朱丹,肤如凝脂,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魂。
睫毛微微动了动,声音轻盈若薄烟。
“皇上可有喜欢的小玩意。”
小桃嗤笑一声,调侃道:“娘娘,奴婢见皇上喜欢您,您往那床上一躺,他便喜欢。”
说道,清脆的笑声传来。
柳嬷嬷也是眉眼带笑,并未斥责小桃。
“小桃!”
容枝羞红了脸,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嬷嬷,这小丫鬟现在敢嘲笑人家了,赶紧给小桃找个好人家,将她给嫁了。”
小桃与柳嬷嬷相视一笑。
柳嬷嬷又道:“娘娘,您可以去找皇上问问,皇上若是见着了你,定会开心。”
这几日,皇上每晚都会来浮玉宫,最近砍人的次数也少了,可见心情是愉悦的。
容枝垂眉,叹了口气,揉了揉腰,最近几日,实在有些扛不住。
不过这几日一直未出去走走,她也有些乏,起了身道:“嬷嬷,将本宫今早做的花糕带些给皇上。”
柳嬷嬷一听,连忙应到。
小桃立即给她披上一件瑰红色的披风,怕容枝在外头冷着。
容枝没坐凤辇,身后跟了一行人,悠闲地慢吞吞的走动着。
杏儿跟在最后边,抬头瞧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随后又迅速的低下头。
恭恭敬敬的跟着。
“这花倒是开的比我院里的好。”
容枝走到了御花园,见着百花争艳的花骨朵儿,露出一笑。
小桃接过话:“娘娘,您那玫瑰,可是皇上精心照料的,不比这些差。”
容枝浅笑一声,收敛了心神,往前走动。
不久,就来到了养心殿。
“公公,劳烦禀告一声,我家娘娘在门外候着。”小桃上前,与门口站岗的顺德,温声说道。
顺德瞧了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娘娘,皇上正在里边与大臣们商量要事,这……”
若是平常,顺德就让人给进去了,可现在,皇上正忙着敌国的大事。
顺德不敢轻举妄动。
容枝垂头,黛眉忧愁的皱着,轻声道:“没事,那本宫在这等一会儿。”
顺德没看,听见这话只是让人拿了椅子出来,让人给坐着。
——
一群大臣垂着头,双腿皆打着颤,气氛令人窒息。
君祀冷着脸,甩手就将折子丢在地上。
大臣们吓得一颤,惊恐的,拼命的吞咽着唾液。
“要你们有何用!一个个的,肥头大耳,碰到事,倒是一个比一个滑溜。”
“臣惶恐!”大臣们吓得立即跪倒在地,头颅低低的,都快到碰到地面了。
前几日,皇上刚把王和给砍了,又找了另一位大臣,结果还是没把南山的土匪给端了。
这会儿,皇上一发怒。
他们吓得连屁都不敢放。
君祀沉着脸,阴云密布,墨色的墨子更深沉了。
“皇……皇上,那南山的土匪实在是太狡猾了,臣无用,未能替皇上分忧,臣愿以死谢罪!”说话的大臣正是前几日接替王和的秦风。
秦风脸颊不停的冒着汗,只希望皇帝听见他这番认错,能饶他一命。
说起那土匪,秦风也气。
他被那帮土匪,耍了四次!
绕着偌大的南山,整整兜了七八圈。
想起,就气的心肝肝都是疼的。
“那便如你所愿,来人,把秦风给朕拉下去砍了。”君祀冷漠的开口。
秦风愣住,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拉了下去,侍卫们一脸淡定,业务极其熟练。
“皇上,恕臣说几番话。”
容淮开口道。
君祀眯着眼,见是他,脾气收敛了些,声音略僵硬:“将军请说。”
“近日,鲁冈多番挑衅,引起战乱,这南山的土匪们聪明狡猾,与其将他们灭了,不如将其收入囊中,为其所用。”容淮声音不卑不亢,对这个拐走自己女儿的男人,心里怀了一腔气性。
不过这事也是他思虑再三,才敢说出来。
“皇上,这不可!”几个大臣纷纷反对。
“皇上,这山匪生性狡猾,为了钱财何事都能干,若是与敌国交涉,那,大齐国朝可就完了,这是万万不可啊!”
“皇上,请三思啊!”
君祀呼出一口浊气,被气得脑子涨涨的疼。
“这事,就这么定了,容将军,此事,就全权交给你。”
其他大臣一听,皆是一脸的苦恼。
容淮却很愉悦,开开心心的接了旨。
尔后君祀就与大臣们商量了鲁冈的事。
“将军,再过几日,还得让你带兵出战!”
这几日,鲁冈频频挑衅,怕是再过不久,得有一场硬仗要打。
而这朝廷之中,容淮英勇善战,又是他老丈人,是最合适的。
且,有容淮出战,这场仗,结果只会是赢。
容淮再次接旨。
大臣们在惊心动魄的交代下,瑟瑟发抖,终是,结束了。
刚跪拜下去,个个跟脚底抹油了似地,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生怕被君祀叫住,留下来喝茶。
容淮还没走,低声询问:“皇上,老夫,想见见皇后。”
容淮这大半辈子的心血,除了兵马,就全在容枝身上。
几年前他还天天念念有词的要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没想到几年后还是被别人给娶了。
这人,还是招惹不起的。
现在,他做爹的,想见一眼女儿,还要低声下气的!
容淮心里默默流着眼泪,面上却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