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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回(2)
赎清全文阅读作者:让我随风而逝加入书架
  辫子,这是陈柯出门后,看见街上行人的第一印象。
  干黄的乡村土路上,不时的过往几个行人。
  但凡是男的,都穿着宽肥的褂子,有的光洁,有的破旧。
  最引陈柯注目的,是每个男人的脑袋后面,都拖着一条辫子。
  这让他忍不住问道:“师姐,现在什么年月?”
  阿琪白了他一眼:“大清康熙九年,八月初三。”
  随后说道:“你发个烧真烧成白痴了?”
  “康熙九年?”
  陈柯忍不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康熙九年,大概是公元一六七零年,明永历二十四年。
  不过知道了这些,好像没什么卵用。
  跟着阿琪一起逛在乡间的土路上,过往的行人不时的向这对姐妹花投来艳羡的目光。
  阿琪也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
  可惜,这些人陈柯一个都不认识。
  “阿琪姑娘,师太还没回啊?”
  “多谢阿婆挂念!师父经常外出云游,出门就是一年半载,也没个准呢。”
  “阿珂姑娘,身子好些了吧?李叔的蒜蓉米线可还对口味?”
  “啊?……”
  在阿琪的提醒下,陈柯也拉回了思绪,之后耐着性子和这位一脸猥琐的大叔打着招呼。
  “啊!……好……多了,多谢大叔关心!您的米线太好吃了。”
  见师妹反应还算正常,阿琪高兴的挽着“她”的胳膊继续逛街。
  沐浴着和煦的秋阳,看着午后透蓝的天。陈柯走不多久,一时又有些精神恍惚。
  一个现代人,突然来到了古代,总归有点不知所措。
  “阿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身子又不舒服了?”
  看着“师妹”的样子,阿琪颇有些担心:“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陈柯连忙应道:“我没事。师姐,我们再转转吧?我觉得,要理顺一下脑子。”
  收敛心神,陈柯移回了自己的目光。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乡间的一所小教堂前。
  “这里就是洋神父修建的教堂了吧?”
  顺河乡是河南开封府下辖的一处小镇,也是汉,满,回,犹太人聚居的地方。
  这里甚至还有外国传教士修建的教堂,奎宁就是阿琪在这里买到的。
  尖顶的教堂并不大,占地也就一亩多。房顶的十字架上钉着一个受难男子的石像。
  从这座教堂,可以想象出天朝的开放,中外交流的繁荣。
  阿琪也点头说道:“是啊,我原本还想来感谢神父的。可惜他和师父一样,现在也外出云游了,并不在教堂。”
  陈柯说道:“我们并不信洋教,从心里感激就行了。”
  说着和阿琪一同在教堂前肃默了一会儿,便安静的离开了。
  再次踩上乡间的黄土路,陈柯默默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脚下的路只有一丈来宽,非常不平整。有骡马路过时,还会踏起一个个灰窝子,呛得人呼吸不畅。
  哪怕是陈柯生活过的农村,也没有这样破败的道路。
  土路边稀落的房屋也大多破败不堪。砖墙瓦顶的大屋少之又少,多数房子都是泥坯垒成。
  茅草铺的顶,灰黄灰黄,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
  再往前走,便是顺河乡的农田。
  此时正值八月金秋,收获的季节。
  河南更是北方产粮大省。放眼望去,能看到勤劳的农夫和农妇们,正在田间收割庄稼。
  但陈柯眼中的农田,却是稀稀拉拉的。
  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北方的旱田一年打收一季粮食,亩产只有一百来斤。
  便是南方的水田,水稻的亩产最多三百斤,还是糙米。如果打磨成白米,也只有二百来斤。
  加之明末清初,社会动荡,许多小民终年食不果腹。
  陈柯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些发酸。
  “这是种的粟吧?也就是小米。”
  跟着阿琪走到农田边。陈柯看着那些只有一尺多高,狗尾巴草一样的农作物,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
  粟本身就是狗尾巴草,是祖先一代代培育,才种成了小米。
  老百姓靠着它们,一代代繁衍。
  但在明末,气候步入小冰期,收成税减。加之朝政腐败引发叛乱,终让满清入关。
  “阿珂,我怎么感觉你病好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阿琪一脸不解的望着陈柯。
  她居然认得是粟?旗人都要种地了。
  “我的脑子好像烧糊涂了,很多东西都记不清。师姐,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啊!”
  陈柯再次笑了笑,也算是给自己突然变了个人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他在乡下的时候帮过农,了解一点常识。
  阿琪却说道:“管它是粟是米,咱们得回去了。再往前走,是满人住的地界,咱们最好别过去惹什么麻烦。”
  阿琪年纪不大,但挺懂事的样子。
  听了这话,陈柯心里非常赞同,这位师姐是个识实务的人。
  但他们刚刚回行不远,一声凄惨的哭号就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诸位乡亲,帮我拦住这两个人!他们给我的是假银子!”
  陈柯顺声望去,见黄土路边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
  老太脚头是一只被踩扁的小竹篮。篮边散落着几把梳子,牙签,挖耳勺一类的小物件。
  陈柯之前见过,这是卖小物件讨生活的秦寡妇,出门时还和阿琪打过招呼。
  这让他多少有些愤怒,顺眼就望了过去!
  旁边不远,就是被路过乡亲堵住的两个人。
  这两个男子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腰圆膀粗,正一脸不屑的望着这些拿锄头,铁犁的农民。
  “把钱还给秦阿婆,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众乡亲中,卖米线的李叔抄着一根烧火棍,一改做买卖时的猥琐,眼睛瞪得好像牛蛋。
  噗!
  那个高大男子听了这话,吐出含在口里的牙签,脸色猛然一沉:“怎么,你要打抱不平?”
  他眼睛一扫,竟让李叔他们的动作都僵软了许多。
  哪怕是站在圈外的陈柯,心口都是突的一跳。
  李叔也好,陈柯也好,都是天性老实,怕事的人。
  而这两个男人歪眉斜眼,怒起来凶神恶煞,配上他们高大的身材,正是老实人最畏惧的恶汉。
  哪怕那个高大男子并没有瞪向陈柯,但陈柯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眼睛。
  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点怒气,也悄然不再。
  此时陈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绕回家躲起来。
  一直以来,他遇到这种事情都是绕着走。愤怒,不平,只能留在心里慢慢消磨。
  高大男子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把推在了李叔的肩上。
  “让开!”
  不知是他力气大,还是李叔的腿早就软了,只这一推,李叔竟然就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乡亲也微微一惊,竟然让出一条路。
  两个男子的脸上更加不屑,抬脚就走出了人群。
  这时,一个声音却拦住了他们:“慢着!”
  这个清亮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叔他们好像看见救星一样,失声叫了出来:“阿琪姑娘!”
  陈柯腿一软,差点也像李叔一样坐在地上:“师姐?”
  拦住这两个人的,正是阿琪。
  “阿珂,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你最爱惹事,怎么今天怂成了这副德性?”
  阿琪喝住了那两个恶汉后,却回头先望了陈柯一眼。
  和她眼神一碰,陈柯脸上顿时烧得通红,手心里更是捏满了汗。冰凉冰凉。
  “我,我脑袋还有些迷糊……腿软。”
  陈柯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听阿琪的口气,陈某人的胆子居然还不如以前的阿珂?
  这太……太夸张了一点吧。
  “阿琪姑娘,阿珂姑娘不是还病着吗?”
  好在李叔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凑过来笑了一句,算是替陈柯解了围。
  似乎阿琪的出现,让这些人都提起了勇气。手不抖了,腰不弯了,腿肚子也不转筋了。
  “哦。”
  阿琪也点点头。
  “小表子,你想多管闲事?”
  那个大个男子也回过神,抱着胳膊走到了阿琪的面前。
  他看了阿琪一眼,又看了陈柯一眼,似乎被两个女孩的美貌惊艳了一下,眼中露出了吟邪的光。
  啪!
  但是阿琪早一记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让陈柯又吓了一跳!
  因为阿琪出手又快又狠,而且打得身材几乎壮过她一倍的大汉一头就栽倒地上。
  这个恶汉用手捂着脸,竟半天挣不起来,他的同伙连忙过去扶。
  陈柯只看见这个家伙张大了嘴,血水直流,竟然连下巴都被打折了。
  “好!”
  这让李叔他们更精神了起来,似乎被恶汉吓跑的勇气终于回到了身上。
  陈柯心中同样是一阵兴奋。
  他断然不能想象,自己的师姐居然这样厉害。
  多少年了,陈柯被压抑在心底的热情一下被激发了出来。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一巴掌是自己,是李叔,更是周围的乡亲从心底抽出来的。
  天子朝堂山河暗,江湖还有性情人!
  “你!”
  另外那个肥壮汉子在措鄂之后,猛然跳将起来,望向了阿琪!他眼中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如果说恶民是顺民的克星,阿琪就是恶民的天敌。
  也不多说,她向前再踏一步,又是一掌抽向了这个人的脸。
  这个恶汉惊得连忙后退,本能的举手来挡,却被阿琪就势拿住手腕,弓身便是一摔。
  砰!
  “啊!……”
  “啊!……”
  这个壮硕的恶汉一下被砸在同伙身上,二人先后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被摔的恶汉明显叫得更惨,他捂着左臂,蜷在同伙的身上杀猪般的嚎。
  他的左肘脱骱了。
  “哇!师姐好厉害!”
  陈柯心中很是畅快,更对这位师姐由衷的佩服。
  刚才这一摔可不是单纯把人摔倒,而是一种非常高超的擒拿手法,叫做“倒折梅”。
  想到这里,陈柯不由得又是一阵诧异。
  因为他居然一眼就看出阿琪摔人的手法是什么,更联想到师姐之前抽掉人下巴的一掌。
  那并不是擒拿,而是崂派的剑术“江河月下”。
  这两招,陈柯感觉自己也能使出来,收拾这两个恶汉似乎没有问题。
  “对了,阿珂和阿琪都是练过武功的人。她们的师父是独臂神尼九难,怎么能被混混欺侮?”
  想着自己刚才的怂样,陈柯的脸上又是一阵发热。
  估摸着师父知道八成得气死。
  “阿婆,发生了什么事?”
  收拾掉这两个恶汉,阿琪才过去和乡亲们一起扶起秦寡妇。
  秦寡妇倒没受什么伤,边抹着眼泪向阿琪道谢,边舒过了手上的一粒银锞子。
  “阿琪姑娘,他们在我这里买牙签,拿了这锭银子找了我的零钱。可这锭银子,是假的!”
  陈柯也凑过去望了一眼,见秦寡妇的手掌上托着一粒形状很不规则的暗银色小块。
  李叔他们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就搜那两个人的身,果然找出一串制钱。
  “够日的!”
  乡亲们顿时大怒,抄起家伙又是一顿猛揍,直打得这两个家伙又哭又嚎。
  陈柯也懒得去劝。
  在他看来,勒索老寡妇的养命钱,根本就是蠄兽不如。打死活该。
  不过秦寡妇却劝了阿琪一句:“姑娘,钱找回来就算了,别闹出人命。要是连累大伙为老身吃官司,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阿琪听了,也过去虚拦了一下:“行了!”
  分开众人后,阿琪对这两个人说:“今天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不要来顺河乡闹事。你们敢使假银子,信不信拿到保甲,就是一个流放三百里?”
  “你……你凭什么说我们使的是假银子!”
  这两个恶汉中,只有一个还说得出话。
  有道是死鸭子嘴硬。虽然阿琪武功厉害,乡亲们人多势众,不过混混终究还是有点脾气的。
  秦寡妇听了,捏着那粒假银锞子说道:“凭什么?就凭我男人是被这东西打死的!你们以为我是乡下婆子,不认识它?我告诉你们,这是鸟枪打过的铅弹!”
  “铅弹?”
  秦寡妇的话,又吸引了陈柯的注意力。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粒假银锞子:的确像圆形的铅丸撞击坚硬物体后,打压成这样的形状。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像碎银子。
  李叔冷声道:“告诉你们两个兔崽子,秦阿婆可是旗人!想犯大清律,瞎了你们的狗眼。”
  “爷爷奶奶们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原本这两个混混还有些不服气,但一听李叔这话,立马就蔫了。
  另一个说不出话,只是跪着一起磕头,哭天抹泪。
  陈柯也发现混混就这么大能耐了,遇上狠人直接叫爷爷奶奶。
  “滚!”
  阿琪哼了一声,把制钱还给了秦寡妇。陈柯也和大家一起帮秦寡妇拾地上的小物什。
  眼见她的竹篮被踩瘪了,李叔还笑着说:“老嫂子别心疼。赶明儿,我让我媳妇儿给您再编个篮儿。”
  陈柯知道顺河乡里住着旗人,却不曾想到这位老寡妇居然就是旗人,而且过得这么惨。
  大清不是该养着旗人吗?
  老寡妇姓秦,应该说她夫家姓秦,或许是汉军旗的。
  从地上拾起了那枚废旧的铅弹,陈柯揉搓着已经变形的弹丸。
  边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阿珂,想什么呢?是不是师姐刚才的话伤着你了?”
  阿琪边在一边,看见“师妹”又有些发呆,忍不住过来碰了碰:“师姐不是看见有人欺侮阿婆,一着急,忘了你在生病的事吗?”
  “没有。”
  陈柯回过神。
  他出门之后,原本看见耕地,铅弹,心中一度涌现出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直以来,陈柯都有一个愿望。
  他想开一间自己的纺织场,当老板。
  不过那两个恶汉,让他重新回归到了务实的思绪上来。
  陈柯是一个务实的人。
  很多事,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完成。
  如果找人合作,一定要有力量,有血性,别人才会认可。特别是在古代。
  陈柯的性格太软弱了,居然连阿珂都不如。
  这样的人品,看见混混都打哆嗦。想在这个时代生存都难,更别说干什么事业。
第26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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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我这一病,好像武功都丢了不少。你能重新教教我吗?从头教起。”
  回到家后,陈柯看着安静的小院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阿琪笑道:“当然。你一进师门,就是师姐手把手教你的!不过你现在病还没好,就别和师姐对练了。今天先给你演示一下剑法吧?”
  说着,她回屋取了一把木剑,站在院子中央立起一个剑势。
  陈柯则是认真的坐在门槛上,看着师姐一手持剑,一手捏诀,脑子里依稀闪过了许多模糊的信号。
  一袭蓝衣的阿琪,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之下。
  这一起剑,让她仿佛一下登上山岳之顶,如立云端。
  陈柯当真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竟然有如此赏心悦目的剑式!
  “师姐,这像是华山派的玉女剑十九式?”
  阿琪笑道:“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全烧坏,多少记得点。师父说,我们年纪尚小,根基不足,这套玉女剑法以招式精妙为上,心法内力为下,倒是适合我们现在防身拒敌。”
  说完之后,阿琪身形一展,便是一剑迎着夕阳刺出!
  虽然演武用的是木剑,但这一剑依然刺出了一道破空的鸣哨,阿琪整个人也变得专注起来。
  只见她右臂前展,左手运诀随行,前足轻曲,后足微直,动作轻盈快捷,柔美却不花俏,让陈柯的神思也跟着一同专注到了极点。
  阿琪突然一剑折回,似乎挺剑刺向背后,射中忽现之敌。
  “木兰回射!”
  射出这一剑后,阿琪身形又是一变,剑略前挺,剑尖颤动,似左实右刺敌,剑法飘忽不定,身法轻盈如柳。
  “分花拂柳!”
  ……
  阿琪的身姿如轻盈飞燕,又像飘逸的雨蝶,在夕阳下与闪烁的剑式交相辉印。
  她一招一式将玉女剑法展示出来,陈柯脑中仿佛也记起了对阿珂原本的印象。
  “阿琪和阿珂师承铁剑门。九难师父传授的剑法,原是脱胎于华山派的剑法。”
  “玉女剑虽只一十九式,但每一式都是变化繁复。十九式主旨在于变幻奇妙,跟华山派注重以气驭剑的法门颇有不同。女弟子膂力较弱,遇上劲敌之时,可凭此剑法以巧胜拙。”
  ……
  随着阿琪身姿飘舞,陈柯的脑子里也将许多信息逐渐汇集。
  直待阿琪身形一收,陈柯竟然也对这套剑法记下了七七八八,而且有一种强烈的表现浴望。
  “怎么样,还识得这套剑法吗?”
  阿琪收了剑式,笑吟吟的问道。
  一套剑法使完,她的额头已微微见汗,肩头起伏,脸孔在夕阳下依稀印出一层晶莹的水雾,让陈柯一时又看得呆了。
  听见师姐发问,他才惊醒过来,应道:“当然记得。师姐,我也能够演练一下吗?”
  阿琪关心的问道:“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陈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我只演练几个动作,应该没问题的。”
  说着,他从阿琪手中取过木剑,学她刚才一样迎阳而立。
  这一举剑,捏诀,陈柯果然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阿珂的身体的确有对武功的记忆。
  “起剑!”
  “木兰回射!”
  “分花拂柳!”
  陈柯一挺剑,像阿琪刚才一样施展出了玉女剑法,果然像模像样,身体更有一种非常舒畅的感觉。
  “看来你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眼见师妹这么精神,阿琪的神色也是颇为欣慰。
  不过阿珂的武功似乎逊上她师姐一筹,陈柯又是个西贝货,打了几个折扣。
  于是演到第三招的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
  “这招‘浪迹天涯’,是挥剑直劈的招式。你只用集中精力出招就行,不必再思索之前两招繁杂的变化。”
  阿琪倒是一位负责的师姐,一见师妹的剑招有误,马上过来指正。
  “这一招‘彩笔画眉’,并不是刺,也不是劈,而是横剑斜削。此招招式要精巧,变化要细腻,是重剑之后出奇制胜的招式,不可使用蛮力。”
  她说着还取过剑,一招一式的为陈柯做着讲解。
  陈柯也仔细的学,就像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认真。
  学习认真,但考试稀烂。这也是陈柯的一大才能了。
  终于,夕阳坠下山头。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深蓝,隐约现出了闪烁的星辰。
  陈柯和阿琪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只剩下了两个剪影。
  阿琪再说话时,陈柯几乎看不清她的脸了。
  “好了阿珂,你大病初愈,别太操劳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阿琪看了一眼天色,惊讶于这个师妹今天居然如此用功。
  陈柯听了这话,也感觉到身体相当疲乏。
  阿珂从小练武,身体底子是不错,但到底病过一场,不能过于折腾。
  “谢谢师姐。我感觉这套玉女剑倒是记得差不多了。”
  “哟,两位姑娘这么晚了,还在用功呢。”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这个声音陈柯倒是不再陌生了,正是李叔。
  果然,阿琪过去打开了院门,只见李叔提着一只灯笼,顿时让院子里的能见度大了一点。
  陈柯便看见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竹条编成的小桶,正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阿琪姑娘,你点的晚膳来了。我给送屋里去?”
  “谢了,我们自己来。”
  阿琪笑着伸手接过了竹桶,回头对陈柯道:“阿珂,拿二十个钱来!给李叔会帐。”
  “呃……”
  陈柯一时又有些尴尬。
  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家里的钱放在哪儿。
  好在李叔放下竹桶,却并不急着催帐:“急什么?街里街坊的,老规矩月底结帐。这还不到日子呢?”
  阿琪也笑道:“那谢谢了啊?您慢走。”
  “好呢。”
  李叔出了院子,灯笼的光亮很快就走远了。
  陈柯也松了口气:“好在是客气话……”
  李叔走远后,院子里又黑了下来。
  跟着阿琪一起回了堂屋,陈柯也终于知道“伸手不见五指”是个什么概念了。
  这个年代没有电,更没有路灯。
  屋外倒有非常微弱的星月光芒,一到屋里当真就成了瞎子。
  好在阿琪对屋里的陈设挺熟悉,将小竹桶搁到桌上,边说道:“阿珂,快把灯点上吧?咱们该吃饭了。”
  而陈柯正在这闭眼睁眼一样黑的堂屋里转悠,差点一头撞墙上。
  听见阿琪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在墙上摸电门,之后傻笑了一下:“我忘了怎么点灯了。”
  阿琪没说什么,陈柯猜想她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那个啥。
  隐约感觉阿琪走到了堂屋的另一头,然后传来了几声噼哩啪啦的脆响。
  陈柯回头一望,只见黑暗中闪起了几道火星。
  之后火星陡然变大,让堂屋里终于有了光亮!
  透过光亮,只见阿琪手上举着一支点燃的细纸筒,走到桌前引燃了烛台上的蜡烛。
  烛火摇曳中,印出了她有些郁闷的脸。
  陈柯连忙说了一句:“师姐,你真棒!这火是怎么打着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
  阿琪把手上的物件哗啦一下扔在桌上,看样子很是不爽。
  不过陈柯并没介意,而是新奇的取过这两个用绳子穿在一起的小玩意儿。
  这是一片半月形的铁皮,还有一小枚鹅卵石。
  这是火镰和火石?
  陈柯倒也不太笨,脑子里很快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他试着用火镰在石块上敲了几下,但只敲得啪啪响,火星却没有敲出来。
  阿琪叹了口气,过来夺过了火石和火镰。
  见她把火镰的一头抵在石块上,就这么一划。
  “啪”的一响,就看到一串火星闪了出来。
  “哇,师姐你真棒!”
  作为一个肥宅,陈柯脑子里第一个闪烁出来的概念,就是燧发枪。
  可惜阿琪并没有表态,没收了火镰。
  之后她打开了久违的竹桶,取出了两只大碗,还有一个小碟子。
  陈柯回过神。抬眼看时,原来是两碗蛋炒饭,还有一小碟腐乳。
  过了一下午,他早就饿坏了,连忙坐下抱过一只大碗,抓起筷子就吃起来。
  阿琪摇了摇头,也拿过筷子吃饭。
  这个炒饭是糙米,不如白米那样滑软。
  但炒熟后却非常有嚼劲,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连调料都无法掩盖住。
  那小盘腐乳更是可口。虽然咸辣,却不破坏口味,极好下饭。
  师姐妹胃口都挺好,不多时就把两大碗蛋炒饭吃得干净,腐乳也只剩下了一小块。
  “太好吃了。”
  陈柯吃饱了饭,满足的吐出一口长气,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回头看见阿琪倒了两杯茶,陈柯拿过一杯就喝,还含着茶水咕噜咕噜漱了漱牙。
  “阿珂,你这什么样子?”
  阿琪放下了茶壶,拳头捏得咯咯响,让陈柯连忙放下茶杯,坐得乖巧了许多。
  刚刚漱了牙的水都没敢吐出来,只好咽进肚子里。
  “师姐,我……我不是病了吗。”
  阿琪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咱们虽然是习武的人,但女孩总归是女孩,别大大咧咧的。”
  说着,从身上掏出了那个火镰,放在了陈柯的面前。
  “你这一病,好像小了十岁。你很小的时候,就找师姐要火镰玩,没想到如今又……”
  陈柯听了这话,心里莫名的发酸。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师父长年都没有照顾这对师姐妹,阿珂就是阿琪带大的。
  但阿琪自己也是个孩子,却没人爱护过她。
  “师姐,我不玩了。”
  阿琪却笑了笑,说道:“想玩就玩嘛,师姐又没说你什么。不过这东西挺贵的,玩的时候省着点啊?这一个火镰,可抵得上这一顿饭呢。”
  “这么贵!”
  陈柯刚要再划一下,听了这话顿时停手。
  要知道两碗蛋炒饭,加上小菜,可是二十文钱。在大清,一般小民可没有这么好伙食。
  “骗你的。这火镰是师姐自己做的,你忘啦?”
  阿琪咯咯一笑,起身去了隔壁的火房。
  “师姐自己做的?”
  看着阿琪的背影,陈柯在怜爱她的同时,也终于被提醒了什么。
  自己做!
  陈柯自己也会做,而且比火烛亮得多。
  再次拿出了那枚铅弹。
  他在烛光下仔细的观察,用舌头舔。似乎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不是铅,这是锌。它能做电池!”
第27回 英雄不出溪山静 风雅无归草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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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衣打坐,剑不离身,这是行走江湖的习惯。

  不光是陈柯,阿琪他们都是如此。

  就在夜深人静之时,隐隐听到了客栈中,似乎传来了兵器交着和打斗的声音。

  不多时,阿琪也说道:“阿珂,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事!”

  陈柯也睁开眼睛:“怎么一住一个黑店,天底下哪来这么多黑店?难道真是连锁黑店?”

  不多时,葛尔丹和桑洁也过来敲响了房门。

  陈柯和阿琪一起离了床。

  门一打开,那些兵器交着的打斗声音也更加清晰。

  葛尔丹使了一个眼色,让大家不要妄动。

  陈柯他们心领神会,一起来到走廊之上。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走廊之上已经站了不少客人。

  胆子大的披了衣服,凑在栏杆旁边。

  胆子小的打开门缝,勾着脑袋往外瞧。

  此时一楼的大厅之内,已经狼籍一片。

  只见十来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群身着青衣的男子。

  这群青衣人,正在竭力保护墙角的一个人。

  大厅的游廊四周都点着灯笼。

  但夜晚光线昏暗,看不清这些人的样貌。

  地板上已横七竖八的躺了好些青衣人。

  陈柯意外的发现,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

  那些青衣人个个都是内力有成的好手,堪比茅十八这样的人物。

  而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同样武功不低。

  这群黑衣人中,还有一个矫健的身影。

  他的双掌之上银光闪烁。挥舞之间,一招半式就能够解决掉一个青衣人!

  地上的那些青衣人,都是被他一一杀败,打破僵局。

  黑衣人的数量比对方要少。但因为有这个高手,场面一直占尽优势。

  “铁背苍龙!这是沐王府的人。”

  葛尔丹看着那个黑衣人头领,突然蹦出了一句话。

  陈柯的脑海之中也骤然闪过了许多信息,这个人影也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起来。

  “原来是他!”

  铁臂苍龙,柳大洪!

  陈柯去年,还和沐王府的人有过一面之缘。这铁臂苍龙还指点了他几招武功。

  当然,那个时候的柳大洪只是陪小辈玩耍,并没有使出真功夫,手掌上更没有戴上这对软钢手套。

  如今陈柯也真正看到了这柳大洪的实力。

  其招式之精奇,功力之浑厚,甚至也在杨溢之和风际中之上!

  他不由得想起了李西华,顿时打消了心中的许多念头。

  陈柯和沐王府之间恐怕有些误会,暂时不要暴露自己为好。

  葛尔丹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这一行人出来办事,看看热闹就行,闲事最好少管。

  不过桑洁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只见他盯着墙角处的那个男子,猛然说道:“不好!葛六爷,赶快出手相救,那个人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他是?”

  陈柯他们都是一惊,沐王府围攻的人居然是……

  尚之信?

  这里的人都没有见过尚之信,但是桑洁见过。

  他们也知道桑洁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眼看保护主子的青衣人只剩下三个,而且被堵住客栈出口无路可去。

  好在这三个青衣人中,有一个人武功相当高强。

  他手持一柄大刀,竟然抵挡柳大洪十余回合没有溃败!

  这样的人物,几乎不弱于皇甫阁了。

  但他要保护人,柳大洪要杀人。加之功力不敌对手,形势已经汲汲可危。

  桑洁说道:“王可儿,你和沐王府有误会,不便出手,留在这里保护蓝姑娘。葛六,我们上!”

  “好!”

  葛尔丹回答得义无反顾,一把抽出蒙古弯刀,和桑洁一起跃下了楼!

  陈柯猛然惊醒过来。

  “老桑!手下留情,别把他们给打死了!”

  他这一喊,无疑给了那些黑衣人一个信号,简直就像个叛徒。

  但桑洁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在落地之时,回头说了一句:“速战速决,只伤不杀!”

  “你们是谁?”

  柳大洪他们眼见就要得手,不想突然蹦出来这么几个奇装异服的人,一个个都有些莫名其妙。

  桑洁此时的打扮,只是一个普通传教的喇麻。

  不过他还是合了一下掌,说道:“施主,有话好说,干什么动刀动枪呢?这位客人是小僧的朋友,能否给小僧一个面子,放他一条生路?”

  “给你面子?老子又不信黄教,凭什么给你面子!”

  柳大洪一时放声大笑,之后猛然欺身向前,挥动一双苍龙手直拍桑洁面门!

  桑洁也是展臂一抬,断了五截的手掌一下迎上了柳大洪的苍龙手,客栈的大厅里顿时震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对掌,桑洁整个人一下被震退数步。

  柳大洪则是晃了一下。

  他看似占了上风,但眼神却露出了几分惊骇!

  要知道他的手上可是戴着苍龙手。

  这是打造普通腰剑的软钢,织造而成的奇门兵器。

  施展起来如手掌一样灵活,攻防一体,绝对不弱于刀剑。

  但这个喇麻居然赤手相迎,并且不落下乘。

  这说明,对方的武功至少要强过他一倍!

  “大手印神功?阁下莫非就是青藏第一护法桑洁?”

  柳大洪此言一出,桑洁不由得有些难堪,说道:“柳老英雄认错了,小僧不是桑洁。”

  柳大洪也哼了一声:“老夫也不是柳大洪!”

  说完之后,回头再次喝道:“赶快把那个汉歼杀了,我挡住这个喇麻!”

  但葛尔丹此时已经拦在了那几个青衣人之前。

  “怎么,在这大州大府,居然敢随便杀人?你们还有王法吗!”

  “上!”

  那些黑衣人可不管什么王法,只听柳大洪的话。

  眼看就要得手,一个个执刀舞剑就杀了过去!

  但这一回,局面却急转直下。葛尔丹的一柄弯刀闪出,一记刀背就砍倒了一个人。

  虽是用刀背,但他内力深厚,龙象般若功更是踏入上乘。

  这个黑衣人就是不死,暂时也肯定爬不起来,这让后面的几个青衣人都是精神为之一震。

  不过桑洁和柳大洪交手,却是占不上什么便宜。

  他手指残废,武功大打折扣不说,现在连兵器都使不了。

  但这位大护法当真是武功高强。面对全副武装的铁臂苍龙,居然都不落下风,反而逼得他脱不开身。

  陈柯站在走廊上,看着打成一片的悦来客栈,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按照道理,他是汉人,应该是帮沐王府的。

  如今为了救尚之信,居然站在了另一边。

  好在葛尔丹出手之间,极有分寸,只伤不杀。

  尚之信身边的护卫也只保护主子,并没有跟着一起出手。

  所以沐王府的人虽然开始败退,却并没有真正伤亡。

  “师父,鞑子厉害!我们还是先撤吧?”

  终于,一个黑衣大汉被葛尔丹一刀背砍折了胳膊,忍不住叫了出来。

  柳大洪也难以打倒面前的这个喇麻,反而被他高深的内力震得气血翻滚。

  很显然,他们这次袭杀尚之信的行动已经无法完成了。

  因此柳大洪也终于咬牙吼出了一个正确的字。

  “走!”

  他这一吼,这群黑衣人也猛然滚出战圈。

  不少受了伤的人,被同伴一蹶一拐的扶着,一个个横刀怒目,对着桑洁和葛尔丹。

  柳大洪也用一双苍龙手护住身前,一步步的退到了众人中间。

  “死鞑子,今天算你们走运!来日我们再行理会!”

  桑洁只是微微一合掌。

  葛尔丹也抱肩行了一个礼:“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诸位英雄见谅。”

  眼见那些黑衣人跑得无影无踪。

  桑洁和葛尔丹也上前向着青衣人身后的那位男子行了一个礼。

  陈柯站在走廊上,见这名男子虽然被高手围杀,手下的护卫也死了一大片,但依然气定神闲。

  这个人的确不是普通人,因为走廊上有不少闲人都被吓傻了。

  客栈老板更是吓得都哭了起来,和伙计看着满地的尸体不敢言语。

  这家悦来客栈当真不是黑店。

  老板是个老实人,谁知道今天客栈就变成了杀人场。

  没办法,老实人活该被欺侮。

  

第27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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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葛尔丹和桑洁已经带着那名男子,还有三名青衣随从上了二楼。

  陈柯和阿琪也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

  他约摸四十来岁,脸上颇有沧桑之色,不像期待的那样是个白面小生。

  “这尚之信居然这么老了?”

  陈柯心里动了一下念头,当然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和阿琪一起向他行了一个蒙古礼。

  男子也微笑了一下,之后回头对随从吩咐了一句。

  “老巴,你下去和客栈老板交涉一下,该报官报官,但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受了伤的弟兄,每人赏银一千两,留下养伤。战死的弟兄,好生安葬,每户赏银三千两,以示体恤!”

  “是!”

  那名护卫拱了一下手,便重新走下了楼梯。

  这名护卫,也让不由陈柯他们得多看了几眼。

  这人也是四十来岁年纪,相貌身材都很普通,此时一身青衣打扮,就像个普通的伴当。

  但刚才多亏了他,力顶了柳大洪的攻势!无论是武功还是胆略,都当得起一流人物。

  尚之信笑道:“这是我一位故人,姓巴,名朗星。我们名为主仆,恩若兄弟。这一路下来,多亏了他们照应。”

  桑洁和葛尔丹听了,都是点头赞叹。

  “真是好汉!”

  之后葛尔丹和桑洁也向男子让了一下门:“请!”

  男子也拱手道:“请!”

  便带着仅剩的两名护卫一同进了葛尔丹和桑洁的房间。

  但是葛尔丹还是招呼了一句。

  “你们也进来啊?”

  “啊,我们也有份啊?”

  陈柯一时受宠若惊,但又有些担心。

  因为桑洁说过要把他送给尚之信当“小礼物”。

  不过看尚之信这个模样,他的闺女估计都比阿琪还大了吧?

  陈柯和也一同进了客房,很乖巧的和师姐站在一起。

  等两个护卫把守住了房门和窗户,桑洁这才介绍道:“王子殿下,蓝琪儿,阿珂,这位就是广东平南郡王的公子,尚贝勒!小僧在二十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相会,真是意料之外!”

  陈柯马上跟着葛尔丹和阿琪,又正式见了一礼。

  “参见贝勒爷!”

  尚之信也连忙伸出手,虚扶了一下。

  “诸位不要多礼!救命之恩,尚未言谢,折煞尚某人了。想当初,桑洁大师还只是一个小喇麻,我也是年轻人,结果一晃,我们都老了。”

  桑洁忍不住笑了笑,他们之间果真有些交情。

  见桑洁又说道:“尚贝勒,这位是准葛尔汗王的六殿下,葛尔丹!这位是他未过门的王妃,蓝琪格格!这位是蓝琪儿的师妹,阿珂。”

  “幸会!尚某大难不死,全仗诸位出手相救。”

  尚之信的神色很是激动,向着陈柯他们拱手致谢。

  之后回头叫了一声:“老李!”

  “在!”

  “去我的客房,取四千两金票过来!”

  尚之信一声吩咐,另一名护卫马上回去,取来了一叠金票。

  陈柯看时,心里砰砰跳了起来。

  好在他现在修为日渐深厚,表现上还能不动声色。

  尚之信亲自拿过金票,说道:“诸位,原本以黄白之物赠英雄,有辱我们之间的交情。况且尚某出行在外,为避人耳目,乃是微服。身边带的礼物不多,原本是准备拜会耿王爷的,能够拿出手的也只有千金相赠,还请诸位不要推辞。”

  葛尔丹连忙说道:“尚贝勒千万不要如此!贝勒爷既然是微服拜会耿王爷,我们正好也是要和三藩共商大事。作为朋友,一路护送乃是本分。若是谈钱,那未免太伤感情了。”

  陈柯一听葛尔丹这话,差点就想吐嘈!

  好在忍住了。

  就是桑洁,脸上也流露出肉痛的神色。

  尚之信却是笑道:“殿下家大业大,大护法的庙宇多少是要香火的。更何况,殿下的王妃,还有这位小妹子,难道就不要嫁妆了吗?平时买个零碎,也是要花费的,就别客气了。”

  说着,尚之信将四张金票一人一张,放到了大家的手上。

  陈柯一接到手中,心情一下大好,连忙说道:“谢贝勒爷!”

  桑洁也同样是喜笑颜开,让葛尔丹的脸色一阵尴尬。

  阿琪更是看了自己的师妹一眼,觉得很难堪的样子。

  好在尚之信只装作没看到。

  请大家一同坐了下来,开始和葛尔丹,桑洁讨论朝庭要撤藩的消息。

  原来尚之信的父亲,也就是平南王尚可喜,果真向康熙递折,自请养老。

  尚之信自然知道这是庸人之见。一旦交出藩地兵权,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和王吉贞所想的一样,想私下联络吴耿二藩,力保尚藩,不叫朝庭准奏。

  于是尚之信这次也是瞒着父王,微服出府,身边只带了二十个护卫。

  谁知他绕行江西一路,尚可喜不曾发觉,但却让沐王府的人盯上了。差点被害了性命。

  桑洁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沐王府的人真是一群糊涂蛋!你们汉人能返清的,眼下就是三藩,他们居然拆墙角?小僧若不是看阿珂的面子,早把他们一个个拍死了。”

  葛尔丹则是说道:“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汉人受儒家影响太深。他们的理由,三藩是汉歼,这不可能团结。其实没有三藩,他们照样窝里斗。”

  蒙古人和沐王府是世仇。

  因此葛尔丹的话自然很偏激,夹枪带棒的胡说八道。

  “我父王是汉歼这不假。但当年清兵入关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他们为什么要说我尚之信也是汉歼?我可是真心要举事的,我冤枉。”

  尚之信听了,只是摇头苦笑。

  而陈柯此时,对他们这些东西懒得管。

  趁着他们谈话,将金票悄悄塞进衣服里,兴奋得都想跳一段蒙古舞!

  一千两黄金,这可以兑换一万六千两白银,真的是金银财宝一箩筐了。

  可惜这次救尚之信,陈柯根本没有出手,想来很是惭愧。

  他是个老实人。

  既然收了人家的“保护费”,今后自然要尽点职责,绝对不会白吃饭不干事。

  桑洁更是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将尚之信安全送到福建。

  葛尔丹说道:“说起来,还得感谢沐王府的人!要不是他们在这里一闹,我们同住这悦来客栈可能都不会遇上。结果去了广东尚贝勒又不在,岂不是耽误大事?”

  尚之信也笑道:“六殿下倒是和在下一样,会自己安慰自己!不过这回真是老天帮我们。如能顺利到达福建,面见耿王爷,三藩同气连枝,再有准葛尔汗王和青藏活佛一同保本……”

  这就让康熙不能下达撤藩的圣谕。

  就算是皇帝,也只能暂让一步,驳回尚可喜的折子。

  如此尚之信与葛尔丹,桑洁,彼此商谈甚欢。

  眼看天色已经微亮。

  这时官府的人接到报案,也来到了客栈之中。

  但尚之信并未亲自露面,只让手下的亲随护卫出面打理。

  葛尔丹和桑洁见那个巴朗星极能办事,也多少为他不平。

  “尚贝勒,让这样的人当护卫,未免太屈才了吧?”

  尚之信笑道:“老巴其实是平西王府的人,不过早年与我一同上过战场,交情极好!这次平西王特地差他过来送信,我也逮着撤藩的理由,将他暂时留下来了。”

  陈柯这才记起,好像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巴朗星原本替吴三桂办事,招安王屋派,下场同样凄惨。

  而陈柯在云南搅醒了吴三桂的清梦,结果提前把这巴朗星炸出来了。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又救下来一个人,总归都是返清的力量。”

  这让陈柯的心里也很是高兴。

  不论是谁,也不论他到底帮谁。只要是返清的生力军,救出一个是一个。

  而尚之信剩下的两名护卫,也都是武功高强的王府一等护卫,从三品顶戴。

  单论品级比南康知府还大。

  这些人也个个都能独挡一面,自行解决问题。

  现在的尚之信,只是一个过往客商,和店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

  最后,官府发出通缉,悬赏捉拿那伙“江洋大盗”。案子就搁下来了。

  

第27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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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之信和大家又休整了一日,让受了伤的护卫留在客栈中休养。

  巴,钱,李三名护卫随行。

  又从所乘的二十多匹马中挑出精壮的,请陈柯等四人同乘。一同向福建出发。

  众人上马出城,向西急驰。

  在军营中滚大的尚之信虽没修成上乘武功,但是骑术却颇为精湛。

  而他看见陈柯和阿琪居然能策马跟上,也是大为赞叹。

  “王妃和阿珂姑娘果然也非等闲人物!看二位也是习武之人了,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尚之信只听桑洁介绍了一次,就记住了阿珂的名字,当真是大人物的风度。

  哪怕是陈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窃喜的。受人抬举总归比被人鄙视要舒服。

  “我们师承铁剑门。”

  阿琪也说了一句。

  尚之信说道:“铁剑门?我年少时也听说过这个门派,虽然人丁不多,当年却是驰名中原!中原英雄豪杰甚众啊。可惜,当年清兵入关,朝庭和江湖上都不团结,我父亲也和洪承畴一干人等狼狈为歼,方有今日之祸。”

  “尚贝勒也知道一些江湖之事?”

  陈柯大为意外。

  尚之信笑道:“长年在外奔波,多少要涉足一些。比如你们的师父,我就能猜到是谁!二位姑娘如此武功,想必在铁剑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弟子了吧?”

  陈柯为自己的脸上贴金:“我铁剑门自师尊以下,大多是出家修行之人,隐居江湖并不问世!在下是最不成气的弟子,因此师尊也并不管束,由着我在外面胡闹了。”

  尚之信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他和陈柯,阿琪聊天的时候,也没有冷落葛尔丹和桑洁。

  回头说道:“大护法,前日你和那铁臂苍龙交手,居然没有将之拿下。莫非是佛法无边,手下留情?”

  桑洁策马赶上半个马头,实话实说:“小僧右手受伤残疾,使不了兵器,所以武功打了些折扣!不过尚贝勒放心,那柳大洪再敢来,我与他交手一百回合,空手也能震死他。”

  看着桑洁款款而谈,陈柯不由自主的落后了半个马头。

  说实在话,他现在当真有些愧疚了。

  如果有人弄残了陈柯的右手,使不了剑,心里不恨那是假的。

  尚之信也是大为叹惜。

  不过他又说道:“大护法莫要悲伤,这或许是佛祖考验你的劫难也未可知。况且大护法并非不能再使兵器,你觉得那铁臂苍龙的兵器如何?”

  桑洁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骤然放光:“不错!”

  柳大洪的武功和桑洁是一个路子,当然比柳大洪要强悍得多。

  他的密宗大手印神功,原本擅使金钹,现在手指断了一截,只能用肉掌和手印对敌。

  而柳大洪使用的“苍龙手”,正好是桑洁能用的奇门兵器。

  这种苍龙手,是用软钢织造,内衬棉甲,施展起来随心所欲。若有了这等兵器,桑洁定能重震雄风。

  葛尔丹也喜道:“软钢虽然难求,但并非像软玉弹钢那样惜缺。只是这样的神兵利器,恐怕也要打造好些年才能织造一副,不如直接从柳大洪手上夺过来。”

  尚之信却是笑道:“用不着。耿王爷府中,就珍藏着这样一副兵器!只要诸位和我一同去了定南王府,我定然能将这副兵器给大护法讨要过来。”

  桑洁听了大喜过望,不过嘴里却是说道:“好啊,你无非是想让我们一路尽心护送你,居然拿这个引诱我桑洁?你越这样说,我越是要去看看,也免得出力不讨好。”

  桑洁和尚之信到底是老相识,说起话来就开怼。

  不过众人一路之上说说笑笑,气氛轻松,倒也为长途跋涉舒缓和了几分精神。

  一天下来,三百里加急,也不觉得多么辛苦,直寻到一处小镇投宿。

  而且这次桑洁和葛尔丹有了教训,坚持不走水路。

  次日出行,依然策马加急。

  如此一来,他们的队伍自然是强手云集,一路上终于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尚之信倒也是个爽利的人。

  路上有栈投栈,没栈就在野地安营,全然没有贝勒爷的官架子。

  但之后的行程,越往东便走得越慢。

  从三百里加急,到日行二百里,最后只能赶百十来里路。

  这倒不是众人懈怠。

  而是出江西去往福建,地势不比北方那样一马平川。

  这让葛尔丹这样跑惯了草原的蒙古王子,更是一肚子抱怨:“这福建的山真是多,马蹄子都快磨平了。”

  尚之信则是说道:“这还不到福建呢,东面不远就是武夷山,过了武夷山才是建宁府!等到了福建就不是人骑马,而是马骑人,想到福州,恐怕还要走半个月。”

  “武夷山?武夷山上是不是有个武夷派?”

  陈柯看着周围的崇山峻岭,都不由得一阵阵感慨。

  当年去少林寺,也没有见过这样连绵千百里的山路。

  葛尔丹打趣道:“当然,武夷派不在武夷山,难道在黄山啊。”

  此时已经到了扬春三月,南国春光烂漫的时节。

  遍山花草繁盛,乡村之间又出现了那种彩墨画一样的梯田。

  这样的景致,让陈柯一度以为又到了云贵。

  因为道路蜿蜒,起伏不定,众人干脆放马慢行,一路游玩。

  眼看天色渐晚,一行人在山洼间发现了一处小乡村。

  下马前行不久,便看到了小村前的一座小石碑。

  “八十八里铺?”

  陈柯以为大家走错路了,莫非又回到了河南?

  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尚之信则是笑道:“这里离武夷山还有八十八里,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小村。但凡有声望的名川古刹,周边的村镇都要沾点光,不足为奇。”

  说完之后,他把疆绳交给亲随,带队走向了小村。

  其他人也一同牵着马,一行八人很快就来到了这座不大的村落之中。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陈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到武夷山来。

  一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东西:珞云桩,郑克爽……

  这些事情,好像发生在很久以前一样,又好像是在昨天。

  “阿珂,你是不是想郑公子了?”

  阿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之后看见周围人含笑的目光,一时很是尴尬:“没有!”

  桑洁对此却是丝毫不感兴趣:“有地方落脚就行,管他几十里铺?我们现在是普通客商,又不上山拜访武夷派。今晚吃饱睡足,明天就去建宁府。”

  葛尔丹则是说道:“话虽如此,不过这里好歹是别人的地盘。大家行事还是注意一点,不要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尚之信也点头称是。

  不过这个小村似乎和武夷派没有多大关系,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只因过往江湖人物不少,是以很多农家都把自家房子扩成小栈,供人食宿。

  尚之信这一行八人,却带着十余匹马。

  有的马背上还驮着行李,而且个个穿戴不俗,其中有喇麻,有蒙古人。

  因此不少居民都知道来了富贵客人,不时的招揽生意。

  只是这些农家小户,住不下这么些人。

  尚之信也不希望大家分得太开。

  直逛到天擦黑的时候,才终于找到了一处大的小栈,众人方停下脚步。

  陈柯看这小栈,同样是竹子围成的篱笆,用木牌在竹门上挂着招牌。

  居然也是写的“悦来客栈”。

  尚之信他们根本没有在意。

  不过陈柯黑店撞多了,总觉得有问题。

  因此对阿琪说道:“师姐,悦来客栈是最大的连锁黑店。你说这小栈会不会是武夷派开的?”

  阿琪顿时一阵无语。

  葛尔丹则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武夷派到这儿来开黑店?阿珂,你以前可能是黑店见太多,见鬼怕黑。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黑店。”

  桑洁更是艺高人胆大。

  管他黑不黑店,和尚之信一同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葛尔丹和阿琪也一起坐下。

  陈柯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和三个护卫在旁边的一张桌子落了坐。

  尚之信马上喊来了店家点菜。

  这乡村小栈自然没有什么上等菜肴,但肉酒总归有,众人也不会挑剔。

  酒菜上来之后,众人先没有动筷,而是让陈柯和葛尔丹各自先倒了一杯酒。

  陈柯将酒抿入口中,原本放松的精神也一下集中了许多。

  因为这酒味道不对!

  葛尔丹也将酒吐到了地上,朝尚之信,桑洁和阿琪使了使眼色。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

  和陈柯同桌的巴朗星等三个护卫,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去喝酒。

  陈柯和葛尔丹分开坐,也是因为他们都修炼过密宗醍醐酥的横练功夫,可以尝出迷药。

  “此处不亦久留,我们快走。”

  葛尔丹微微说了一句,拿出银钱放在桌上,招呼大家赶快走人。

  就在众人刚刚起身之时,小栈的泥坯屋后,猛然窜出一个身影。

  这是个年轻人,作店伙打伴,但神色气度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手上执着一口长剑,还没等众人看清他的模样,就腾身跃出两三丈,出剑直指尚之信的眉心。

  “鬼影迷踪剑?是李西华!”

  陈柯的眼睛猛然一瞪。

  但李西华的动作太快了,又是突然出击,占尽了先手。

  因此陈柯,葛尔丹,巴朗星要出手救尚之信已经是来不及!

  嗡!

  但就在李西华的长剑就要刺中尚之信的时候,一双枯瘦的大手却一把将之合住。

  这双大手,右手五指都少了一截,竟将力如虹光的长剑一把定格。

  正是桑洁!

  不过就在桑洁出手的时候,又是一个人影从篱笆之外翻腾而起。

  双掌之上银光闪烁,直按尚之信的天灵盖!

  这一式“苍龙出海”,众人也绝对不陌生。

  “柳大洪!”

  一次出现两个一流高手,都要至尚之信于死地!

  陈柯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

  一行的众人之中,论武功境界,他仅次于桑洁。

  虽然陈柯从内心中敬重沐王府,更敬重柳大洪这个前辈,但是尚之信绝对不能死。

  因此他一把出剑,就直指柳大洪的眉心!

  “不好!”

  柳大洪陡然遇袭,更惊骇于这一剑的威势,竟然让他无从闪避!

  本能之间,他同样双掌一合,就势固住了陈柯的软玉弹钢剑,剑尖离他的眉心只剩半寸。

  柳大洪的目光,也终于放在了陈柯的身上。

  一瞬之间,他不禁怒吼出声:“是你?”

  这一瞬间的变化,快得普通高手都无从反应。

  哪怕是葛尔丹,巴朗星这样的人物。虽然看清了情况,一时也无法过去帮忙。

  桑洁武功虽然高强,但右手残疾,又赤手空拳。

  固住李西华的长剑之后,脸上已经全是冷汗!

  不过李西华的脸色也不好看。

  因为这个喇麻的武功当真是高强,一双肉掌竟能与他拼得不相上下!

  而另一边,柳大洪的境况就不妙了,苍龙手隐约有拿捏不住陈柯剑势的架势。

  陈柯的功力虽然平平,但剑气似乎不同于普通的心法!不光至刚至柔,而且随时都能溃散勃发。

  只是陈柯却不忍心在这里伤了柳大洪,毕竟这是黔国公的老家将。

  因此四人眨眼间的功夫出手,眨眼间就定住不动!

  场面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陈柯对着柳大洪连使眼色,让他快走!

  只要柳大洪松掌,陈柯必然不会伤害他。

  但柳大洪明显会错了意,死死的夹住软玉弹钢剑,好像只要松懈一点,陈柯就会刺穿他的脑袋。

  就在陈柯着急的时候,葛尔丹的刀却一把架向了李西华的脖子!

  阿琪和另外两名护卫,也将尚之信带到另一边,拦在了他的身前。

  “放下武器!”

  但葛尔丹的刀还没在李西华的脖子上架稳时,另一只长剑也骤然疾出,顶在了葛尔丹的颈项之间!

  葛尔丹顿时一惊!

  这个执剑之人,也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而且武功一流,不在巴朗星,皇甫阁这样的人物之下!

  众人当真没有想到,沐王府竟然还有高手。

  “沐剑声?你这个沐王府的小公爷,居然都亲自当刺客了,可喜可贺!”

  沐王府竟然一次出动了三个一流高手刺杀!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敌营的阵势却更加强大。

  因为巴朗星人影一闪,也将刀架在了这个年轻公子的脖子上!

  “沐剑声!”

  陈柯倒是隐约记得那个年轻公子,果真是沐王府的沐剑声。

  但他当时眼光不高,没看出沐剑声居然也是高手,而且身先士卒。

  和沐剑声相比,郑克爽当真是差太多了。

  巴朗星一刀制住沐剑声,说道:“沐小公爷,巴某一直敬重沐王府的英雄,但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干这种下烂药的勾当!这次被擒,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沐剑声却是洒然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杀只管动手,就怕这位蒙古王子的脑袋也会保不住!这次没能杀死尚之信,却赚了个蒙古王子,总归不亏本。”

  柳大洪死死的固着陈柯的剑,神色却是极其愤怒:“你们这些汉歼,还讲什么江湖道义?我沐王府今日栽在你们手上,也无非是为大明捐躯,有何惧哉!”

  葛尔丹倒是毫无畏惧,却不想李西华伤了桑洁。

  因说道:“这位英雄,你年轻有为,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先松开剑,我们有话好说,不然我只好下杀手了!”

  说着弯刀朝李西华一紧。

  李西华则是哈哈一笑:“那你就试试看?你们先放了沐小公爷!不然在下临死之前,真有可能把这个喇麻给捅死,不信你就直管上。”

  桑洁的肉掌微微的发着抖,却是说道:“葛六,别听他虚张声势!你只管砍了他的脑袋,看他能不能取了本座的性命!”

  说完之后,死死的瞪向了李西华!

  李西华依然说道:“先放了沐小公爷,我束手就擒!”

  他的脖子上还缠着白布,显然是被陈柯所伤尚未痊愈,白布上已经渗出了血渍。

  “葛尔丹,你敢动一下试试?快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沐剑声长剑微微一顶,但他脖子上的大刀也是微微一动。

  巴朗星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沐剑声,让你的人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是吗,来呀?”

  “来呀!”

  阿琪和另外两名护卫已经是一头的冷汗。

  但他们的武功相差甚远,不知道怎样帮忙,更要提防还有人对尚之信不利。

  “柳老爷子,您先松手!我们只是要去福建,保证不伤害你们!”

  陈柯这回是真的着急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是有可能率先挣脱出来的,但是不想伤了柳大洪。

  桑洁已经残疾了,陈柯不想桑洁再有事,也不希望葛尔丹有事,更不愿意看到沐剑声死在他们的手上。

  但柳大洪却是绝对不愿意相信陈柯的话:“住口,小汉歼!算我柳大洪看错了人!”

  此时,尚之信已经看清了形势。向阿琪他们使了个眼色,准备悄悄先解决掉柳大洪。

  阿琪他们也是心领神会。

  但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篱笆外却出现了其他的人影。

  显然,沐王府同样有援军!

  柳大洪的脸上微微露出了冷笑。

  陈柯的心下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援军到来,难道真的要对沐王府这样的英杰开杀戒吗?

  阿琪他们连忙停住脚步,重新围在了尚之信的身边。

  桑洁喝道:“快带东家先走!只要东家不在,我们不会畏惧!”

  “对,带东家先走!”

  葛尔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好!”

  尚之信也知道,现在他在这里已经成了累赘,因此当机立断就要离开。

  就在他准备伺机逃跑之时,小栈的院落中似乎闪出了一个人。

  众人眼前都是一花!

  之后,陈柯感觉背心一麻,随后手脚一下酥软,竟然被人点中了穴道!

  不光是他。

  桑洁,李西华,葛尔丹,柳大洪,沐剑声,巴朗星等人都是身体一滞,纷纷动弹不得。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惊骇!

  院中的人影只在众人之间穿梭,竟然手执长剑,无声无息就点中了他们的要穴。

  “不好!”

  陈柯下意识就运转起内力。

  但他至刚至柔的内力,竟也无法冲破被封的穴道!

  点中大穴的内力就如同透体的长剑一般,却又钝不伤人,如汞似铅。简直让人无从琢磨。

  “你是什么人?居然点了老子的神风穴,大包穴?”

  桑洁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连“小僧”的谦称都忘了,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不错,瞬息之间就知道自己被封了什么穴道,不愧是密宗第一高手!若是你的手指不残废,倒有资格和老夫过上几招。”

  这个时候,移动的人影也终于停在院中,显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老年男子,身材清瘦,面色蜡黄,好像一个痨病鬼一般,声音尖锐如刃。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在黄昏中目盼生光,极其明亮。

  “冯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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