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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宅院
笑枕江山全文阅读作者:穿山虎加入书架
    禁军入了城到军械库将所有的军械都上缴入库,这才各自散去,拿上朝廷分发的赏银各回各家团聚去了。

    陆飞现在是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他的亲兵不用上缴军械,驻地直接选在了以前戴恩的亲兵营房那里,离着天波桥不远,寇准也将家暂时安置在营房里,陆飞让人在营边附近寻了住处将如月姑娘安顿下来。

    一切安排完后,四兄弟也前来告假,大家都想回家看看。

    陆飞站在营房外朝大家挥挥手:“都团聚去吧,给你们三天假。”

    罗成笑容满面,拍拍腰里缠得鼓鼓囊囊的钱物道:“这回我那婆娘连睡觉都得笑醒了,多谢大哥的赏钱。”

    这次朝廷封赏了全军,看着几十万贯很多,实则分到每一个人手里就只有三瓜两枣了,好在是在晋州时陆飞给四兄弟每人分了一百两黄金,这可是笔大钱。

    铁捶一边笑一边小声问道:“大哥,你看……”

    陆飞明白,铁捶现在是自己的亲兵都头,应该随时在侧,但陆飞也不忍见他娘子在家里苦等,便笑道:“行了,战场上老子都没死了,入了城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亲兵都所有人都回躺家吧,不用跟着我了,放假三日。”

    看着众兄弟一一离开,寇准也要去将如月姑娘接到营房边上来,当下也告辞了。

    没多久,热闹的营房里已是一片寂静,只有陆飞在那呆站着,没藏黑云这时也在素娘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她早已改了汉人装束,一袭上裳下裙,头上插着几支银簪,一步一摇,甚是好看,一路的风尘让她的脸有些泛白,眉心处的花黄点缀得格外赏心悦目。

    女人不能进营房,陆飞一身厚重的盔甲,牵过驸马输给他的那匹白马,四下看看便走出了营门。

    没藏黑云上前道:“陆郎,咱们去哪?”

    陆飞虽然官职升了,却在汴梁还无立锥之地,十天后便是赵官家定下的二人的婚期,不能亏待了远方的新娘。

    他从怀里摸出那张戴恩以前给他的那张地契,在天波桥,离这不远,也就是以前陆飞被白娘子围攻的那里有处戴恩的宅子,现在已经归了陆飞,但陆飞不太想过去,无功不受禄,对于戴家,陆飞还什么都没有做过,平白受人这么大的恩惠,陆飞受之有愧,不但是宅子,连龙津桥那生意兴隆的‘醉微阁’也一并送给了陆飞,恩惠太重。

    看着手里两张地契,又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没藏黑云和素娘,陆飞将地契收起了怀里,挤出一丝笑脸道:“上车,回家!”

    没藏黑云莞尔一笑,心头热情似火,‘家’的份量很重,尤其对一旁的素娘来说,她太想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好好过一辈子,入城时汴梁的繁华让她目不暇接,遇到陆飞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份。

    马车辗转,没多久便来到了戴恩留给他的那所宅子外,门上的匾额早已卸去,大门前绿柳成林,沿着金水河潺潺的河水一字排开,河中来往运送货物的船只不断,从那高高院墙上望去,院内也是绿树成荫,粗大的树干探出了院墙,白墙黑瓦,里面阁楼连成一片,从外面看,这宅子颇具规模,至少在这汴梁城里也算得上大富之家,倒也配得上陆飞这节度使的身份。

    陆飞领着黑云和素娘,敲打着门上的铜环。

    没一会,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边咳一边道:“谁呀?”

    陆飞道:“陆飞。”

    门随即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用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飞。

    “老伯!”陆飞抱着拳,他不知道老者是否知道这宅子已经姓陆了。

    老者忙将门打开,但人却没有动,挡在陆飞面前,表情倒是恭敬起来,道:“官人莫怪,老朽受人之托在这看着这宅子,恕老汉眼浊,不曾识得官人,您可有……”

    陆飞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地契,道:“如假包换。”

    老者好像不认识字,但一看到戴恩的亲笔签名时马上笑容可掬,拱手道:“老汉失礼了,主人快快里面请。”

    等陆飞三人在新家中刚刚歇脚下来,换下盔甲,穿上一身连体长褂时,那老者却背了个包袱来找陆飞说是要辞行,陆飞挽留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在说了。

    房子太大,陆飞领着黑云和素娘转了半天还没转全,整座宅子分为三部分,前院为厅堂和两排厢房,在东西厢房的两边各有一个圆拱门,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连通内外,一直通到后面的内眷阁楼处,过了后院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意盎然,这真出乎陆飞的意料,他没想到在这汴梁城里还有一处带小湖的院子,水面不算大,打眼一观不过三四亩的样子,湖中有处八角亭,一条石桥连接到湖边的绿坡之上,小湖周围遍植各种果树和花卉,此时正值春日,各种鲜花争奇斗艳,三人立在院中,只觉身在某个世外桃源。

    没藏黑云更是笑靥如花的沿着湖边跑着,银铃般的声音阵阵传来,悦耳动听,她一会摸摸娇艳的花朵,一会跑到湖边戏着水,开心得如一个小孩子。

    素娘一直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更是满脸的惊讶,她更是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住在这种宅子里,哪怕只让她做一个使唤丫头她也知足了。

    陆飞也是一阵恍惚,心中的欢乐也是直接就表现在脸上,只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这份喜悦还少一个人分享,巧娘。

    一阵悠扬的歌声在湖边响起,黑云一袭白裙曳在绿草地上,一脸陶醉的在那深情的唱着只有她才能听得懂的党项小曲,节奏却是很好听,像是一首情歌。

    陆飞走了过去,从草丛中捡起一颗小石子,弯腰朝湖面扔了过去,石块在水面上几个跳跃,‘咚’的一声钻进了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没藏黑云止住歌声,一蹦一跳的跑进了陆飞的怀里,她来自草原,性情豁达些,在这如画的美景中她忘情了,炙热的嘴唇贴上了陆飞的脸,笑得很灿烂,这种举动却把一旁的素娘看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小声道:“朗君,夫人,奴婢去将屋子打扫一下。”

    陆飞忙道:“别忙了,这院子这么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只随便将我们晚上住的地方收拾一下就行,改明我去找几个杂役。”

    素娘一走,黑云更是放得开,两人肩并肩躺在草地上,拉着手,仰望蓝天白云,心情格外舒畅。

    陆飞侧起身托着下巴问道:“黑云,你喜欢这吗?”

    “喜欢!”黑云紧紧的抱着她,二人在草地上几个翻滚,她坐在他的腰部,长长的秀发裹在她的脸上,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这里就像在梦里一般,我以前只听说过中原人喜欢把山山水水放在家里,我真的想像不到那会是什么样子,太美了,比贺兰山还美丽。”

    陆飞也很高兴,但他心里还装着另一件事,伸出手,拔开黑云脸上凌乱的秀发,轻声道:“你不觉得这里太大了吗,就我们三个人住是不是寂寞了些。”

    没藏黑云伏下身,咬着陆飞的嘴唇笑靥如的道:“郎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知道你在汴梁还有别的女子,我没那么小气,只要她别把你据为己有,我容得下她。”

    她的眉弯而细,嘴唇红而微厚,鼻子挺而俏,脸上红霞一片,呼吸香气扑面,香舌更是在小嘴里流转不止,一袭通情达理的话更是让陆飞心花怒放,他忍不住在她身上探索起来。

    人美花娇,不远处湖水叮咚,阳光和煦下,二人已是懒洋洋,黑云脸色发烫,小手往他腰下探去,一是略一拂过,心已如小鹿,娇媚的伏在他耳边轻声道:“相公,它起来了。”

    地当床,天作被,草地上散落着一对男女的衣物,两条身影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那花园的石拱门后,素娘只是看了眼,便咬着嘴唇默默的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走吧
笑枕江山全文阅读作者:穿山虎加入书架
    这世上有人欢喜有人忧,人人都有一份压在心底难以诉说的情怀,巧娘独自蜷缩在她这间满是裂痕的小屋里,夕阳透过破碎的窗纸照在她满是失魂落魄的脸上,她在想6飞,想了八个月,念了八个月,担心了八个月,如今他终于回了来,她却高兴不起来,他要成亲了,娶了一个异族美女。

    这屋里没有铜境,她看不到自己的憔悴样子,只是静静的缩在6飞为她买的那张唯一在这屋子算得上家具的木床上,抱着膝盖,泪着混着头沾在脸颊上,滑进她的嘴角,苦涩中透着酸。

    从6飞入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了,他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这,难道他已经忘了这一切,忘了自己,男人有了新欢真的会变心吗?

    巧娘胡思乱想,下了床,爬进床底,从那黑暗的角落里取出一个包袱,那是6飞临走时给她留下的钱,她没怎么用,她一直给他攒着,这些钱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时数目,可对现在的6飞来说不值一提。

    抱着满是灰尘的包袱,巧娘躬着身子侧躺在了床上。

    这时,屋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她一阵欣喜,爬起来从窗户里看去,却是几个禁军骑马打安居坊的街面上跑过,失望再次来袭,她捂着嘴顺着墙蹲了下去,呜呜耶耶的哭着,将头埋里了膝盖弯里。

    夕阳已经照不到屋子里了,屋中陷入了一片昏暗,隔壁也传来那熟悉的寿伯收摊位的声音。

    “寿伯!”一辆马车在寿伯的摊位面前停住,6飞将缰绳往马背上一扔,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喜笑颜开的喊着。

    寿伯又显得老了些,以前斑白的头这是已难得见到黑了,他直起有些佝偻的腰,眯起眼打量着来人,看了几眼,腰马上挺拔了许多,脸上抑制不住喜悦,扔下手里的箩筐连拐杖都来不及拿就一瘸一拐朝巧娘的屋子跑去。

    “巧娘!”寿伯老泪纵横的拍打着木门,声音哽咽:“快,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巧娘!”

    6飞百感交集,八个月前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好久都没有见到巧娘了。

    街对面那卖肉的李家婆娘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男人在边上哼了一声,嘟囔道:“我说吧,飞哥儿迟早要回来,这不,咋样,人当大官回来接巧娘来了,叫你平日对她那般无礼,现在咱想巴结人家都看不上了。”

    他婆娘一脸难色,也喃喃道:“这飞哥儿真是命大呀,死了那么多人,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李家汉子瞪了她一眼道:“说甚都迟了,要不是你,我还想去找飞哥儿说说,看能不能给我谋个好差事,我可不想一辈子卖肉。”

    他婆娘眼眯成一条缝,欣喜道:“那快着点,准备些上等的肉,把那腊肉也带上,一会给巧娘送去。”

    “还去个屁,人都让你得罪完了,这辈子我就卖肉的命了,难得认识一个贵人,去去,把那猪下水炖了,不晓事的婆娘。”

    6飞没有听到这对夫妇的议论,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巧娘家走去。

    屋里没有声音,门也没有开。

    6飞趴在门缝上看了看,问着寿伯:“她不在家吗?”

    寿伯皱眉道:“在呀,晌午从陈桥门回来后就一直没见她出门哪,巧娘!”寿伯又拍上了。

    木门的震动让屋里飘落一阵灰尘,巧娘如一只兔子一般在屋里跑来跑去,她在找衣服,她在打扮,她从门缝里看到了飞哥儿那熟悉的身影,他来找她了。

    很长时间,残破的木门才‘咯吱’的缓缓开启。

    “你在家呀!”寿伯看着巧娘那在极力压制笑容的脸,一摆手,便回去了。

    6飞忙道:“寿伯,收拾一下,一会去我那住,咱不住了。”

    寿伯愣了愣,看了看他那一堆的活计,他知道6飞升官了,有钱了,一定是住上大宅子了。

    见他有些不情愿的样子,6飞又加了一句道:“我那宅子太大,你帮我看着去,这些活计你要喜欢做,回头我派人来取,咱们晚上就走。”

    听得6飞和寿伯说话,一脸欢喜的巧娘就让门敞着,她则走进了里屋,心中忐忑不安,裙边都快被她揉破了。

    八个月没来,巧娘的家还是一点没有变,只是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了,说不定啥时候就能倒了。

    6飞一低头走进了里屋,看看那低着头却打扮一新的巧娘,笑道:“大白天的就在屋里扮上了,看看,又是描眉又是打腮红的,小娘子这是想情郎了呀。”

    巧娘脸一红,从在床上一扭腰,将身子给偏了过去,心里乐开了花,这些胭脂水粉是她很早就备下的,只是想在6飞回来的那天好好扮一回,她本是宫女出身,这画妆倒是不陌生。

    几个月不见,在6飞看来巧娘变得更加迷人了,身上的衣服虽不华丽却紧紧的裹在她身上,尽情的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给展示了出来,这是原来唐宫中宫妇的打扮,胸前的领口开得很低,浅浅的沟壑极具诱惑,她那张柔情蜜意的脸上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是一句话也不说,下嘴唇上留着一排白色的牙印。

    6飞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拉起她那依旧有些粗糙的手,轻声道:“巧娘,我回来了,毫无伤的回来了,从现在起,你不用在住在这了,跟我走吧。”

    巧娘热泪盈盈,激动得嘴唇也在哆嗦,喃喃道:“去,去哪!”

    6飞将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轻声道:“回家,回我们的家!”

    只听得巧娘一声惊叫,她的身体已经被6飞横抱了起来,吓得她赶忙紧紧的抱着6飞的脖子,一张羞得烫的藏在他下巴处,幽幽道:“可是你那个新娶的娘子容得下我吗?”

    6飞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先来后到,你能容下她,她就能容下你,你容得下她吗?”

    巧娘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虽然有些醋意,但还没到容不下的地步,男人三妻四妾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

    伏在他的肩头,巧娘柔柔细语:“巧娘只想一辈子伺候你,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6飞爽朗的笑着抱起她径直出了门,却听巧娘在他怀里急道:“钱,那包袱里还有钱,带上呀!”

    6飞随手将包袱拎上,一出门便直接往马车里一扔,转过头冲寿伯那屋喊道:“寿伯,收拾好了没,走了。”

    话刚落音,就见寿伯抱着一堆东西从屋子里出来,还道:“等下,还有些罐罐没拿。”

    6飞一咧嘴道:“别拿了,等改天我让人过来取,以后呀,你就跟着我住大宅子,我现在一个月的俸禄可有好几百贯呢,养活百十人都不成问题。”

    寿伯依依不舍,6飞也只得先将巧娘抱上车,这才转回去搀扶寿伯,一边走还在边道:“您老呀别舍不得这些,该享受就得享受,那宅子大着呢,我转了一个时辰都没转全,您老去了之后可得上点心,别迷了路。”

    寿伯一脸酣实的笑,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连连道:“好好,飞哥儿这回真是出息了,寿伯高兴,打心眼里高兴。”

    上了车,6飞正要赶车,寿伯偏要他来,他以前在当个兵,骑马驾车也是熟练,6飞见他说得肯切,便从了,和巧娘坐到了车里。

    马车缓缓驶过安居坊,街上的邻居不断投来羡慕的目光。

    “寿伯,这回你可享福了”

    寿伯只是笑笑。

    “寿伯,这是飞哥儿要接你去住大宅子吗,难得他还想着你们,以后常回来看看!”

    寿伯还是笑笑,时不时还回过头看看那渐渐远去的小屋,眼中露出一丝不舍。

    车内,巧娘偎依在6飞的怀里,抱得那么紧,就好像再松一些他又要离开似的,时不时还在那偷偷笑出了声。

    6飞拍着她的香肩,抚摸着她的脸慢慢的转向自己,说道:“这些天想我了吗?”

    巧娘脸上一红,半天没有说话,睁着圆溜溜的眼,轻轻的点点头:“想!”她的声音很小,小得6飞都听不清。

    马车一阵颠簸,安居坊的路还是那么崎岖不平,巧娘抱得更紧了,二人就这么紧紧的抱着,直到胳膊都酸,她才在他怀里幽幽道:“郎君,你那位新娘子好看吗?”

    6飞不太想在这时候谈别的女人,便道:“还行吧,和你差不多,她是草原上的,没有你温柔。”

    巧娘也不去想这句话的真假,反正她听了很受用,藏在他胸前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继而又问道:“那她凶吗?我去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6飞还真说不好,两个女人虽然嘴上都说能容下对方,可谁心里还能没点私心,真的就那么心甘情愿?不见得吧。

    “不管怎么样,你我认识在先,她若欺负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我帮你。”6飞说这话时,他在想如果是黑云这么问他,他应该也是这回答。

    巧娘心满意足的缓缓抬起头,柔情蜜意的看着6飞的脸,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郎君瘦了,也黑了,战场上很苦吧!”

    6飞按着她的手,很是轻松的道:“能活着回来,再多的苦都算不得什么了,七万人出国门,只回来了三万,我已经很幸运了。”

    巧娘听得心里直打颤,她见过打仗,她曾亲眼看到宋军攻入唐宫后的场面,一时又紧张兮兮的道:“那你以后还会上战场吗?”

    6飞从容的一笑,道:“有些事身不由己,不过我答应你,不管去哪打仗,我都会活着回来,你还没给我生儿子呢。”

    巧娘顿时脸红到了耳后,娇羞一声将头又藏在了他怀里,玉臂勾住他的脖子道:“郎君真的想我给你生儿子?”

    “那当然,有妻有子有钱有势,人生才圆满,没儿子那人生多无趣,豁出命打出一片财富将来给谁。”

    巧娘喜欢听他说这些,娇小的身躯不安份的在他怀里扭动着,小声道:“那我要是生个女儿怎么办?”

    6飞嘿嘿一笑,开玩笑似的道:“简单,塞回去重生。”

    “讨厌!”

    二人笑成一团,在车内滚来滚去,寿伯在外面笑嘻嘻的将马鞭甩得‘啪啪’直响。

    刚到新家外,只见众兄弟已经齐聚在门口,寇准和他的如月也来了。

    6飞道:“你们不在家折腾婆娘,跑我这来做甚?”

    铁捶嘿嘿笑道:“听说大哥搬了新家,来蹭蹭酒吃!”

    众人相见,巧娘有些不敢见生人,怯生生的躲在6飞身后,但众兄弟早已知道她和大哥的关系,正一个个想要给她施礼,但众人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铁捶道:“大哥,该咋个称呼呀。”

    没藏黑云是官家赐婚,正经八百的明谋正娶,是正室,五人义结金兰,称黑去一声嫂夫人,但巧娘还没有一个名份,怎么称呼还是个问题。

    6飞爽快一笑,道:“称二夫人啦,等我成亲那日,我妻妾同时领进门,记着呀,要随双份礼。”

    众兄弟哈哈大笑,齐齐施礼:“见过二夫人!”

    6飞又将寇准和他的如月给巧娘相互介绍,寿伯也桩好了马车,大家这才一同进了院,6飞一边走,一边再想,一会这黑云和巧娘见了面,会是个啥场面?(。)
第九十二章 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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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路谈笑风生的走进了陆飞的新家,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素娘从小在乡下长大,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这么大的房子热闹起来,忙乎半天这院子里还是黑暗一片,只有前厅中灯火通明,人还是太少了。

    陆飞离开前就嘱咐素娘准备好酒菜,但她还不熟悉这宅子,只能先做些擦拭的活,酒菜之物陆飞只能出门后在街上订上一桌,这会却已是早早的送来过来,很是丰盛,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各种菜肴色香味俱全,铁捶见此当即就伸手抓起一片肉往嘴里塞。

    罗成在边上皱眉道:“你个莽汉,这当这是战场呢,瞅你那吃相。”

    众人纷纷嘻笑,陆飞道:“无防无防,都不是外人,都坐,坐,寿伯,你也来坐。”正说话间,陆飞发现好像少一人,桌边只有素娘一个人站在这,黑云却不见了,他随口道:“黑云呢?素娘,咋了?黑云在哪?”

    素娘一直在看巧娘,有些发呆,她感觉巧娘和自己才是一路人,人看着就通情达礼,姿色自问也差不多,一时之间,素娘想入非非,看得出来陆飞对她很好,从一进门时他就搀着她,那份体贴真让人羡慕。

    一直到陆飞连喊了她几声,素娘才回过神:“哦,在,我去请她。”

    还不等素娘转过身,却见一侧的门中走出一花容月貌的女子,打扮得如要出嫁的新娘子,妆画得很讲究。

    陆飞眼都直了,喃喃道:“黑云?你,你这大晚上还化妆?”

    没藏黑云轻移莲步,看着巧娘,待看到她胸前那高耸的衣衫时,她不由得也挺了挺胸膛,落落大方的来到陆飞面前,娇滴滴的喊了声:“郎君!”

    陆飞嘴角一阵抽搐,干笑了几声:“这,这咋了?成亲还有十天呢。”但一转念他就明白了,这是和巧娘较上劲了。

    巧娘也看得眼发直,黑云真的太漂亮了,自己和她相比真有些自惭颜色,特别是来得匆忙,身上的衣服还打补丁,洗得泛白。

    陆飞看了看二人,心中暗暗叫苦:失策,太失策了,刚才只顾着接巧娘过来,咋就没想到在街上给她买身像样的衣服。

    没藏黑云这回是出足了风头,全场的女人中就数她最美,这会挽着陆飞的胳膊笑靥如花的看着巧娘,说道:“早就听陆郎说他在汴梁有位红颜知已,温柔贤惠,美丽大方,我一直想见见你,看看是不是真如陆郎说的。”

    巧娘有些局促不安,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轻声道:“姐姐过讲了,巧娘出身低微,当不得姐姐这么说,以后有什么粗活姐姐吩咐巧娘做便是。”

    没藏黑云咯咯的笑着:“我可不敢使唤你,郎君会心疼的,哦,郎君是吗?”

    陆飞有苦难言,这才刚开始,以后有得闹腾了,一皱眉,挥挥手道:“人都到齐了,都坐吧。”

    众人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女人多了也不见得一定是好事,特别是喜欢吃醋的女人,家里没得消停了。

    素娘没敢坐,只是站在一边给众人分别倒酒,她没有没藏黑云的美色,更没有巧娘和陆飞以前的患难,哪怕她和陆飞有过几次肌肤之亲,可那又能怎么样。

    陆飞见素娘在桌边忙来忙去,一时心也不忍,便四下看看,指着角落的一个凳子对素娘道:“素娘,别忙活了,今天这里都不是外人,你也坐吧。”

    素娘心头一热,但还是不敢坐,只道:“不不,素娘是伺候将军的,当不得坐。”

    陆飞见状也只是一笑了之,大家推怀换盏之间,只有没藏黑云和巧娘在那眼神频传,不管哪个眼里都是满满的醋意。

    一顿酒宴,谁也没有尽兴,喝得那叫一压抑,陆飞也在心里暗道:好在是这宅子里屋多,以后吃饭各吃各的,可愁死我了。

    酒宴匆匆收场,四兄弟意犹未尽的告辞了,唯一寇准趁着陆飞送他出门时,二人在院中的窃窃私语几句。

    寇准道:“主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被这眼前的美色财富给消磨了心志吧。”

    陆飞笑道:“先什么不要做,京城不比晋州,说不定我这屋外就有皇城司的密探,还是那句话,十年,我不着急。”

    寇准点头赞道:“主公能如此想,我心便安,其实我早就想提醒主公,一切不可操之过及,先站稳脚根再作计较。”

    陆飞点头道:“恩,明日我就要去殿前司供职,你是典军书记官,明日也要和我那四位兄弟去捧日军军营点卯上任,在赵天子的眼皮子底子,什么事都得小心一些,这位皇帝爷可是说杀人就杀人。”

    寇准一拱手:“明白,主公,告辞了!”

    回到厅中,巧娘和没藏黑云还在那对视,谁也不说话,素娘则一脸无辜的站在边上。

    “咳咳!”陆飞假装咳了几声,二人这才站了起来,看着陆飞。

    陆飞道:“你们眼睛不酸吗,盯着作甚,不想睡了。”

    这时,寿伯正走进来,指指大门边的那门房道:“飞哥儿,寿伯以后就住那吧,晚上若来个客人我也好开个门。”

    陆飞点点头:“先委屈你几天,以后我慢慢再物色几个杂役。”

    深宅大户怎么管理各房陆飞还真不知道,一会看看黑云,一会又看看巧娘,晚上住谁屋呢?

    正犹豫间,没藏黑云突然叹惜道:“算了,家里不是战场,不应该弄得这般不自在,我背井离乡来这,只有陆郎一个亲人,现在多了巧娘妹妹,我也热闹,以后大家就和平相处吧。”

    陆飞听得喜出望外,连声道:“对对对,家和万事兴,有空你们可以一起去街上结伴走走,这府里也够大,人多一些也显得不那么空荡。”

    巧娘听她这么说,也道:“姐姐大度,你和陆郎是官家赐的婚,不管怎么样,您都是陆郎的正室,妹妹会伺候好您的。”

    没藏黑云也谦虚一笑,很是亲热的拉着巧娘的手道:“那今晚妹妹与我作个伴吧,我想听听你和陆郎以前的故事,走吧,我带你过去!”

    说罢她便拉起巧娘,还一转头对着陆飞直努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陆飞心道:我|操,怎么回事?那我晚上和谁睡?

    屋里只剩素娘还站在那,陆飞哼笑了声,上前搂住素的肩膀道:“得,晚上只有和你挤挤了。”

    素娘求之不得,但还是看了看两位夫人离去的背影道:“一会二位夫人看见了。”

    陆飞切了一声道:“看个甚,她俩醋坛子打翻了,有得掐呢。”

    夜半时分,正躺在床上窃窃私语的没藏黑云和巧娘忽听得屋外飘来一阵阵女人那压抑的娇吟之声,叫得销|魂夺魄,听得二人脸颊发热。

    二人当即都在床上坐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什么声音?”

    昏暗中,没藏黑云那有些懊悔的声音道:“哎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谁呀!”巧娘在黑暗中问。

    没藏黑云悄无声息的躺了回去,叹息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防不胜防呀。”

    巧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忙道:“姐姐在说什么呀?”

    “是素娘和陆郎,听听,叫得这么大声,羞死人了。”

    “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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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任命文书,陆飞一大早便来殿前司报道,殿前司今天当值的是天武军都指挥使向训,陆飞过去拜了码头,但进进出出的官员他一个也不认识,见向训也是出于礼节性,高训自然也不稀得认识这么个新上任的厢都指挥使,随便在他的任命文书上画了几笔就还给了陆飞,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道:“好了,明日上任,今天你先去官署认个门,左转第一进门,单日你当值,双日右厢都指挥使当值,一会去领东西吧。”

    陆飞见他坐在那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中不悦,不过很快也释然了,这种人打了一辈子仗才混到今天的地步,自己却不过从军八个月就已经爬到了厢都使的位子,还能不让人眼红外加嫉妒。

    陆飞施礼退下,门口有一青衣小吏正等在那,见陆飞出来便拱手道:“小的见过陆都使,请随小的来。”

    陆飞道:“去哪?”

    小吏微笑道:“都使刚上任,您要去领官服和印信以及…….”

    “行了行了,带路。”陆飞挥挥手,跟在他后面走着,走了没多久也不知道这是哪,等出来的时候,陆飞已经领了一堆东西,两件节度使的官服,两件铠甲,官印,伞、杖、清路牌等等,东西全都堆在了门口,陆飞看得有些眼晕,咋这么些东西,正想着怎么弄回去,那小吏又拎着一个小布袋对陆飞道:“这是一百贯安家费,新官上任都有,陆都使收好。”

    陆飞接了过来,看到钱就让他想到了戴恩留给他的那间青楼,那地段一天的进项少说也比这一袋钱多吧。

    东西太多,搬不走,只能先放在这,他让小吏带着先去要上任的官署瞅瞅,到底这以后要做些啥。

    又转了一会,在殿前司一进门的右边有个小小门脸,小吏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对陆飞作着请的姿势。

    陆飞走进一看,里面可真简陋,这哪是官署,两排书架堆着各种文书和书籍,一张黑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案桌,上面文房四宝贝应俱全。

    那书吏拱手道:“今日是单日,您当值,以后每逢单日你就在这坐堂,辰时初上值(早八点),酉时初下值(下午五点),中午陆都使可在殿前司膳堂用餐,一次十文钱。”

    陆飞心道:穷衙门,还不包吃。

    看着屋里这一堆的文书,陆飞头大,问小吏道:“你是做什么的?”

    小吏道:“小的叫黄全,是这里的文吏,专门为捧日军两位当值堂官做些文书之事,陆都使若有事尽可以吩咐小的去做。”

    陆飞道:“那我在这要做些什么?”

    黄全道:“平时不练兵时,两位都使轮流来此当值,若是军中有什么事要处理自会有人来这秉报,陆都使见事处理便是,若是有大事还可以报当值的军都指挥使,比如今天是向都使当值,明日是李都使(李继隆)。”

    陆飞点点头,又问道:“一般都是些什么事?”

    黄全心中好笑,咋来了个嘛也不懂的官老爷,但他还是微笑道:“陆都使是管着左厢,这以后但凡是左厢军中的事都会报给您,比如军中训练如何安排,军械的补给,还有军营中日常的粮草、马料的消耗,以及死伤士兵的抚恤等等,若是无事时陆都使可以在这喝喝茶,看看书,等酉时下值就可以回府了。”

    听到这陆飞明白了,感情这是跑到殿前司做办公室来了,还不如在外面打仗呢,早知道把寇准也一叫来了。

    陆飞摇摇头,对黄全道:“算了算了,以后慢慢习惯吧,你说说这里还有哪些人在当值。”

    黄全在殿前司做事快一年了,哪里都熟得很,当下便一一讲开,道:“殿前司一共直辖有四军,在这都有官署,这里是右边第一进门,是咱们捧日军的,隔壁是天武军,对面分别是神卫和龙卫军的,沿着刚才您领东西那路往后走,便是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的官署,右边那条路可以到膳堂,陆都使若是忙,还可以让人将食物送到这里。”

    陆飞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见对面的门里有位和他官服一样的人正在那背手而立,二人一对视,对方忙远远的投来一个微笑并拱手作礼,陆飞也忙回着礼并小声的问黄全:“那是谁?”

    黄全只打眼一看便道:“神卫军左厢都指挥使高琼。”

    而后陆飞又随口打听着,一问才知道,光是今天在这殿前司当值的官员就有一百多人,实在是认不过来,也就不再打听了,反正都是赶鸭子上架,硬让带兵的武将来坐堂,这不是张飞绣花嘛。

    无所事事,陆飞就在屋子里四处走走,黄全也不来打扰他,不慌不忙的做着各种锁事,也不知道他是真忙还是假忙,又坐了一会,陆飞实在是无聊透顶,这哪是人做的事,便冲黄全喊着:“黄全,这今天有没有事要处理呀?”

    黄全就像是青|楼里接|客的姑娘,待人接物永远都那么可爱可亲,脸上挂着笑道:“回陆都使,捧日军刚刚得胜班师,各营都在休整,将士们大多都回家了,故无事可做,都使是不是觉得在这当值有些无聊。”

    陆飞咧咧嘴:“是挺无趣的。”

    黄全躬身一笑道:“以后您会慢慢习惯的,不过都使在这应该也呆不久了。”

    陆飞愣道:“为什么?”

    黄全笑道:“捧日军还未回来时,兵部就在着手从地方乡军里抽调精壮,说是要补充到捧日军里来,小的估摸着怕是又要打仗了。”

    陆飞起了兴致,追问道:“此事当真?”

    黄书吏笑了笑道:“抽调精壮补充捧日军是千真万确的,不过是不是要打仗就不好了,只是殿前司有人在议论,小的也是看都使在这无聊,随意找些话题说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武将不打仗的结果就是和军队越来越疏远,可能还会被调任到地方任事,最可怕的就是调来调去,而且现在是在京城,这左厢都指挥使虽有兵权很重,可但凡自己要调动一兵一卒那都得有枢密院的调令。

    陆飞接着问道:“怎么议论的,打哪?”

    仗是肯定要打的,自己不久前在辽国捅了个大窟窿,听说辽国萧太后是不是野心勃勃的女人,年纪不大这气势却比一般男子都强,她能咽得下这口气,若禁军再出征,十有**就是辽国人来报仇来了。

    黄全微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陆飞怏怏不乐,自己都不知道,料一个小文吏就更不知道了,可能真的是他随口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这也无事可做,陆飞便站了起来,说道:“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转转,有事,有事等我下回当值再报给我,一会你找几人把我刚才领的那些东西给搬到这来,官服一类的日常用具你让人送到我府上,天波桥右拐头一家。”

    “诺!”

    出了殿前司,门口的值兵很是机灵,一见他出来,忙跑过去将他的那匹白马给牵了过来,待陆飞翻身上马时,那值兵还笑脸盈盈的道:“陆都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的事还望你别挂在心上。”

    陆飞随意瞅了瞅这人,不认识,但很快又想了起来,上回他为了巧娘的事来殿前司找戴恩,这门口的值兵曾和他大打出手,可能这人就在其中吧,只是陆飞忘记了。

    陆飞哼笑了一声,打马而去。

    拐个弯,上了御街,扭头一看,背后就是气势如虹的宫城,几十名内殿直的守兵披坚执锐的站在朱雀门口,威风凛凛,陆飞还从来没有进过宫城,也不知道里面是个啥样,只能感叹一句:皇帝老子家的房子就是大呀。

    御街热闹,年年如一日,不管外面打成什么样这里都一如继往的繁华,若永远只待这汴梁城里,谁能相信边境上会出现人吃人的惨事。

    沿着御街一直信马游缰,没过多久遍上了龙津桥,物是人已非,不久前他还在这里当街刺杀戴恩,转眼已取戴恩之位而代之,而戴恩却死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身在官场永远也算不到明天的下场,皇权之下没有人是一定安全的。

    龙津桥左边是‘醉微阁’,现在是陆飞的产业,不过他并没有去交接,死者为尊,此时还是应该先到戴府去吊孝,但自己又不太懂白事礼节,于是他又折过马,扬鞭去了亲兵营房,寇准和如月就是在寄租在这边上。

    陆飞骑着马从亲兵营房前走过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外面有几个兵在站岗,亲兵都里的人大都被自己放了三天假。

    “将军!”站岗的士兵认得陆飞,见到他便马上扶着长枪单膝跪下见礼。

    陆飞点头一笑道:“好生站岗,我四处走走。”

    “诺!”答话掷地有声。

    又往前走了一会,眼前尽是一排排低矮的房舍,汴梁的坊区基本都是这样的格局,纵横交错,但又不失整齐,有点像今天的居民小区。

    刚到寇准的小院门口,院墙并不高,陆飞坐在马上能将院中的情形看得很清清楚楚,院中并无人,屋里到是传出一阵阵空谷幽兰般的琴声,还伴随着寇准那爽朗轻快的吟诵之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仙。”

    陆飞嘿嘿一笑,在马上喊道:“先生好雅兴哪。”

    屋内琴声遂止,寇准从门内探出头,见是陆飞,随即哈哈一笑,道:“主公不在殿前司当值,却来我这寒舍,岂不更有雅兴。”

    待陆飞下马时,小院的木门打开了,如月一袭寻常女子打扮,站在门口微微蹲身施礼:“妾身见过陆都使。”

    陆飞将马栓在门口的木桩上,边走边笑道:“冒昧来访,不打搅二人的郎情妾意吧,呀,哈哈!”

    如月是风尘女,对这些话习以为常,略微一笑道:“都使说笑了,请进,屋里简陋,只怕怠慢,请院中坐吧,妾身去沏茶。”

    寇准拱拱手指着院中的一方石桌石凳道:“主公请!”

    陆飞拿寇准当心腹,自从那天在晋州城与他一番长谈后也看得出来,这个寇准表面上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隐士,实则更是一个野心十足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与自己合谋要共创大业,可见这人是想做一番大事的,他不安份。

    陆飞随意道:“先生和如月姑娘在汴梁可住得习惯?”

    寇准笑道:“我曾四海为家,如月姑娘也不是拘谨之人,在哪都一样,主公来此有事?”

    这人看人看事到是挺准,陆飞是决不会无事闲逛到这。

    “是这样,我刚刚去殿前司报了到。”陆飞一脸闲气,道:“可把我无聊死了,还不如在战场上痛快呢,这不,转了一圈就到你这了,正好今天戴府设灵堂,我曾受戴大帅提携有加,理因去拜祭,只是有些礼节上的事怕想的不周到,故而来请教。”

    寇准听完只是‘哦’了一声,很快又压着声音道:“主公真的要去?”

    陆飞有些诧异,反问道:“怎么?先生认为我不应该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祭奠
笑枕江山全文阅读作者:穿山虎加入书架
    寇准顿了顿,接着又轻轻拍了一下石桌,道:“当然不能去。”

    陆飞更是不解,道:“为何?”

    寇准站起身,走到院外左右看了看,关了门,这才又回来坐下,小声道:“戴恩之死想必主公比我更清楚,我敢料定,今日这京中上下,但凡是朝中重臣没有一个会去戴府吊唁。”

    陆飞想了想也觉这话不过头,只是心中微凉,人死为重,怎么也不能这么无情无义,有时候人还是感性一点才有人情味,若人人都只考虑利益,这世道也太无情了。

    “别人是别人,我不能不去?”陆飞是肯定要去的。

    寇准见他说得这么决然,当下不但不忧虑反而表情有些轻松,颔首道:“在下也料定你必会去,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跟着你,戴恩在捧日军中旧部甚多,你若不去只怕会寒了这些人的心,但你去可以,大张旗鼓的去,今天当值你领了依仗了吧,带上,穿上官服,鸣锣开道。”

    陆飞眉头一锁,小声道:“要闹这么大动静。”

    寇准道:“动静越大越显得无私,你只是以一个同僚的身份去祭奠。”

    陆飞微微点头,好像也有些道理。

    寇准顿了顿,突然会心一笑,侧着脸道:“主公,有句话在下不知当不当讲。”

    陆飞很讨厌他这样说话,不当讲你还要说。

    “说吧!”

    寇准沉默片刻,似有所思,好一会才低语道:“入汴梁,深宅大院,娇妻美妾,高官厚禄,主公惬意否?”

    陆飞听得出他的话外之意,哼哼一笑,道:“你是怕我被这一切磨了心志吧,先生多虑了。”

    离开寇准住所,陆飞转到亲兵营,连站岗的算在内,就十三个人,得了,就这么多吧,节度使的仪仗队有百人之众,勉强用用。

    领着这十多名亲兵,到殿前司取了官服和一些少数仪仗之物,能表明身份就行,日近正午,大街上行人不多,陆飞这一行人走得格外缓慢,很是引人注目。

    戴恩的灵堂设在寺后街的那处宅子里,离安居坊不远,以前陆飞不知道戴家在这还有处产业。

    戴府的门沿上白花团簇,素布裹墙,站在门口迎客的下人都是一身重孝,只是府门外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有几个骑兵的将军打街两头而来,一看这些人就是军中的小将,陆飞认识几个,都是以前戴恩的旧部,这些人神色黯然的从陆飞身边走过,略一施礼便很快离开,从军之人多少都一些哥们义气,谁都可以不来,他们一定要来,更何况这些人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来不来都没有关注他们。

    在仪仗队的簇拥下,陆飞在戴府门口骑马而立,台阶上一名老者(戴家管家柳伯)识得这排场,当下便照着陆飞官牌上的官职大声念了起来:“有客到!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邢州节度陆将军到!”

    陆飞是今天来这里最大的官了,没一会就见从大门里跑出一堆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都低头弯腰站在门内一侧静侯,陆飞一个也不认识,一名年青的后生拱手道:“多谢陆都使前来吊唁,请!”他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陆飞的脸,很是冷漠。

    陆飞下了马,身后的几名亲兵也将准备好的香烛纸钱拎了进来,一边走陆飞打量着这个年青人,看他这一身孝子的打扮,有可能是戴恩之子戴雄,他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汴梁一熬鹰耍浑的纨绔,但此时看他却半点浪荡之气都没有,难不成戴恩不止这一个儿子,当下便温声说道:“节哀,我曾是戴帅的部将,大帅英雄一世,戎马一生,待士卒如手足,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为大宋立下了汗马之功,殊不料英年早逝,我痛心疾首。”

    那公子听陆飞这么说,也不禁一愣,但脸上并无半点泪痕,反而有一种在逆境中誓不低头的傲气,他苦涩一笑道:“陆都使有此心,先父在九泉之下稍得宽慰呀,有劳陆都使。”

    陆飞热且贴了冷屁股,眼前这确实是戴恩之子戴雄,咋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但他还没开口,就听戴雄身后的一名中年妇人沉声道:“雄儿,不得无礼。”随便她对着陆飞略施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陆都使莫在意,雄儿不是冲您,我夫离去,他一时接受不了,请。”

    陆飞点点头,多看了这戴雄几眼便随着戴夫人走进了灵堂,灵堂左右跪坐着一排默默诵经的和尚,几名青衣老道也在那煞有介事的做着法事。

    有家丁取来红香,在灵堂前的烛火上灯燃递到了陆飞手里,戴家的妇人这时也都站在灵堂后侧,呜呜耶耶的哭了起来,那戴雄不情不愿的朝陆飞跪了下去,以示还礼。

    一番礼毕,陆飞上前对戴家之人说了一通宽慰之话,这里现在是是非之地,不能久呆,陆飞当即就要离去,快要行正大门时,却不料戴雄却喊道:“陆都使留步!”

    陆飞驻足转身道:“公子有事?”

    戴雄环顾四下,道:“陆都使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飞哼哼一笑,他知道这小子要问什么,但在这里不能呆得太久,免遭官家的猜疑,只不过陆飞还有自己的打算,凑过去小声道:“府上人多眼杂,待你父丧事之后,可到醉微阁找我!”

    刚出戴府,陆飞正要上马离去,只见街面上浩浩荡荡走来一队人,派场很大,有皇家之礼,当先有顶轿子在陆飞身边落下,一位精瘦干练的老内侍从轿子里探出了身子,从他这身衣服来看,此人来头不小。

    从轿中出来的太监正是王继恩,刚出轿子刚好和陆飞一个对视,那光洁无一物的脸上随即投上一个让陆飞十分不解的笑容。

    “陆都使也来了?”王继恩和蔼可亲的立在轿边。

    陆飞倒是愣了一下,认识我?

    “恕我眼浊。”陆飞上前找手道:“您是?”

    边上随王继恩来了不少兵丁,听陆飞这么问,当即狐假虎威似的喝道:“这位便是内侍省王太监。”

    太监在今天是个俗称,但在此时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称太监,按品级算,肉侍省的太监从三品,能在大宋称太监的人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大明掌印大太监,以下还有少监,侍从等称。

    陆飞还真是吃了一惊,这人可是让天下百官闻之色变的人物,想不到还能在当街上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陆飞很是恭敬:“王公公莫怪。”

    轿子往前一压,王继恩撩着衣摆迈了出来,尖锐的嗓子笑得让陆飞直起鸡皮疙瘩,道:“您陆都使现在是殿前司炙手可热的人物,咱家巴结都来不得,何言怪罪。”

    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陆飞顿觉轻飘飘的,倒不是因为王继恩,而是这老太监是赵官家身边的人,他这么说话,很可能折射着某种含义,莫不是官家真的对自己颇为赏识?

    不及陆飞再次开口,王继恩遂又道:“既然在此偶遇,也省得咱家多跑一次,官家有旨,传你明日进宫。”说罢,他便要朝戴府走去。

    陆飞眉头一皱,忙道:“王内侍请留步,您方才说官家召我明日进宫?”

    王继恩面色和善,温言道:“陆都使认为咱家敢假传圣旨吗?你别紧张,有些人为朝廷效力了一辈子也不曾有一睹天颜的机会。”

    他越是这么说陆飞就越紧张,见皇帝呀,虽说那天在陈桥门见过一次,可那是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主角也是李继隆,而且还头都没敢怎么抬,连官家长啥样都没看清,这乍一见君,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飞正正神,故作轻松首:“在下还从未见过官家,不知王内侍可知是何事?”

    王继恩愣了一下,突然又响起了那关细的笑道:“这些时日,咱家案头的书桌上,堆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你陆都使的事迹,不瞒陆都使,官家可是很赏识你,说你是员福将,依咱家看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这次官家点名要见你只为了一件事?”

    陆飞不觉心跳加速,听他这话似乎在暗示自己,皇城司早就在调查自己,忙小心道:“承蒙王内侍美名,在下只是为朝廷效力,不功居功,敢问王内侍,到底是何事?”

    王继恩哼哼一笑,声音很难听,让人无法分辨是从他嘴里还是鼻腔里发出来的。

    “陆都合在辽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拍拍屁股不管不顾就回京城了,将一堆的事都丢给了官家,这不,今日一早辽国的使臣就到汴梁了,你惹下的事不能全让官家给你善后吧,明日一早,勤政殿,官家亲自接见辽国使臣,由陆都使你,还有政事堂参加政事薛相公以及枢密院曹太慰共议此事,晚上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奏对可得小心。”

    陆飞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好在是王继恩没注意到他。

    “谢王内侍,改日在下登门致谢。”

    离开戴府,陆飞几乎是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殿前司,心中已是忐忑难安,见皇帝只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有些不安,但曹彬也在场,这可大事不妙。

    下值的时辰到了,陆飞满怀心事,刚走到天波桥的家门口时,又一次折转了马头,这事还得找人商量,得想个万全之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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