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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春意浮江汉(下)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官人回来了!”

“郎君回来了!”

整个叶府后院几乎乱作一团,虽然从昨天就开始收拾准备,但是一直到现在,总是给陆婉言她们一种家里还是那么乱糟糟的感觉。实际上和叶应武走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家中每天也都是有人打扫的,包括叶应武的书房都是每天有人擦拭整理。

不过饶是如此,当听到叶应武归来的消息时,后宅依旧还是不可以遏抑的乱了。

毕竟这是叶应武离家算得上比较长的一次,上一次还是前去江南,那时候家里后宅只有绮琴一个人,大多数的院落也都没有收拾整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更何况和东去江南不一样,叶应武这一次是从战场上厮杀归来,是凯旋的英雄男儿,自然不能够随便。

“快,把那两个花盆搬得远一点儿。”杨絮站在一群来来往往忙碌的丫鬟和被抓了壮丁的天武军士卒当中,提前回来报喜的小阳子更是苦着脸站在这位大姐后面,早知道就跟着使君说什么都不接这个传递消息的任务了。

“小阳子,去帮忙!”杨絮回头瞪了他一眼,凤眉微蹙。

小阳子打了一个激灵,他也是天不怕地怕的角色,但是对上这位,虽然知道杨絮和他实际上差不多大,£长£风£文£学,ww□w.c↑fwx.ne√t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来这可是使君的妾室,二来六扇门和锦衣卫那群心高气傲的家伙在杨絮面前都是恭恭敬敬,更何况他小阳子了。

“就知道偷懒。”杨絮伸出手揉了揉额角,显然对于叶应武这个亲卫很是无奈。还是江铁和吴楚材这两个家伙让人省心。

“絮娘,差不多了吧。”陆婉言和绮琴联袂而来。都是一身火红色的衣裙,两个玉人相映成辉。

杨絮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后面琼娘应该也好了。”

这后宅当中杨絮是六扇门和锦衣卫的统领不说,琼鸾往常也是坐镇邀月楼汇总情报的,要说能够把后宅这些丫鬟指挥的井井有条,也就她们两个了,

话音未落,琼鸾已经翩跹而来,和杨絮甚至都要亲力亲为不同,这位之前邀月楼的花魁显然只是动动嘴上功夫,同样是一身粉红色盛装。俏脸脉脉含情。

杨絮本来就被小阳子这帮子被抓了壮丁而满腹牢骚的叶应武亲卫气得不轻,现在见到后宅姊妹都是用心打扮过了,包括绮琴都是穿上了一直没有穿过的红衣盛装,就只有她自己都快忙出汗来了,顿时心中有些不舒服。

似乎察觉了杨絮的心事,陆婉言上前笑着说道:“絮娘放心,使君可不是那等只看相貌的,他心里自然惦记着你。”

“这一次倒是便宜惠娘那个丫头了。”绮琴在一侧微笑着说道,这话恐怕也就她这种性格的人说出来。才不会有争风吃醋的感觉。

陆婉言笑着颔首:“是啊,不过惠娘有没有胆量那就······”

尚未说完,就听见月洞门外传来一声娇嗔:“婉娘姊姊,还没有到家就听见你再说人家的坏话!”

院落中站立的几人都是心头一惊。来了么?

旋即一道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处,叶应武一身戎装,腰间悬剑。站在那里身姿分外挺拔。而陆婉言和绮琴她们下意识的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眸中难以掩饰的激动和不知所措。

“咳咳。就没有表示?”叶应武有些诧异的张开双臂,脸上满是诧异和不解的神色。显然对于自己没有得到心目中期待的拥抱很是失落和惆怅。

不等他继续向前,香风扑面而来,陆婉言第一个忍不住扑到叶应武怀里,点点激动的泪水已经忍不住纵情流淌。而杨絮和琼鸾也是紧紧跟上去,一人占据一个手臂。

叶应武冲着站在那里的绮琴尴尬一笑,显然自己胸怀再宽广也难以容下一个人了。不过绮琴却是娇笑着白了他一眼,自有绝代风华蕴含在那笑容当中。

仿佛也被这当日临安花魁的盛装打扮惊艳到了,叶应武一边抱紧怀里轻声哭泣的妻妾,一边冲着绮琴笑着说道:“琴儿今天还真是让某大开眼界。”

“难道妾身打扮不合夫君心意?”琼鸾率先羞红着脸说道。

“合,都合,怎么不合!”叶应武知道这个小姑娘吃醋了,顿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擦擦眼泪,都别哭了,你们夫君这不是大摇大摆的回来了么!这一次可是一块肉都没有掉,不信你们摸摸看。”

只不过回应他的是杨絮伸到叶应武腰间的小手,轻车熟路的摸到腰间软肉,然后杨絮看向一旁的陆婉言,虽然婉娘泪眼婆娑,不过还是郑重的一点头,絮娘顿时一咬牙,狠狠一拧!

“啊!”叶应武猝不及防爆发出一声惊呼,而怀里怀外五个女子已经笑得弯下腰,美若春妍。

“好啊你们,第一天回来就不让夫君安稳,让某看看第一个抓住谁,就把谁抱回去!”叶应武坏笑着说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亏了。而他怀里的陆婉言三女心中咯噔一下,自家夫君从来没有说笑话的时候,当下里毫不犹豫的同时转身就跑。

怀里三个跑的都不慢,而后面惠娘也是下意识的缩了缩,叶应武笑着径直冲向自以为能够置身事外的绮琴,更何况琼鸾下意识正是跑向她这边。看着绮琴将琼鸾护在身后,叶应武二话不说,猛地抄起绮琴的腿弯,把娇俏人儿拦腰抱起来。

绮琴“呀”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护着琼鸾这个丫头,最后倒是自己先倒霉了。不过她勉强挣扎了两下,只能顺从的伸手搂住叶应武的脖子,把脸埋进叶应武的胸膛,感受着久违而又熟悉的温暖。

“琴儿。你要给妹妹们做榜样。”叶应武笑着调侃道,还不忘冲着惊慌失措的陆婉言她们挑了挑眉。意思是下一次就轮到你们了,后宅的人儿谁都别想跑。

“吃饭。你们夫君快饿死了!”虽然怀里抱着佳人,叶应武还不忘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更是换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而王清惠轻轻走到陆婉言身边:“婉娘姊姊。”

一旁的杨絮促狭的笑道:“惠娘,姊姊陪你过去,来跟姊姊说一说,夫君有没有对你使坏啊?”

王清惠一怔,而陆婉言也像是少女一般打趣道:“是啊,夫君那么坏,肯定不会放过惠娘的。惠娘不如说一说,姊姊们也想听听。”

惠娘本来想要下意识的说没有,不过想起来叶应武强行和自己洗的鸳鸯浴,还有两人虽然没有做什么,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同床共枕过,而且那家伙也没少欺负自己,说不上是没有使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霞烧两颊。飞快的追上叶应武的步伐,不理这两个坏姊姊。

兴州知州府衙,议事堂。

“天武军此次北上前厢、左厢、中军、后厢,总计七万八千二百三十六人。”陆秀夫轻轻翻动着手中的册子。沉稳的目光之中已经不知不觉得流露出沉痛的神色,甚至翻动书页的手都有些颤抖。

谢枋得静静地看着书页上面一列一列的名字,有的已经被用红色的笔触圈了起来。而有的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圈起来的表明这一名士卒已经壮烈战死在北上的道路上,而没有标注的则代表依旧还在。

当陆秀夫翻到左厢和中军的时候。更是触目惊心的满页都是红色圈起来的名字,和天武军的战旗一样鲜红。

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谢枋得终究还是一言未发。而站在另外一侧的叶应及,脸色也是惨白。他们无法想象整整一个都上到都头,下到每一名士卒,上百人全都战死在那一片土地上,是怎样的悲壮!

这不只是天武军的花名册了,更是无数鲜血凝结的辉煌与骄傲。

“为何这书页上,还有鲜血的气息,如此凝重?”陆秀夫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紧蹙,看向坐在角落至始至终都在闭目养神的王进,这个家伙与其说是在闭目养神,倒不如说是在逃避。

不只是陆秀夫好奇,谢枋得和叶应及都有些诧异的跟着看向王进,这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他们之前都没有察觉,现在陆秀夫突然说起来,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这血腥气息在书页上分外的凝重。

王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虎头山战后,找不到足够的朱砂,所以······天武军左厢都指挥使王进与天武军中军都指挥使杨宝联合下达命令,战死将士统计之花名册,可就近蘸取鲜血书写勾画。所以你们看到的中军和左厢的花名册,颜色要比其他后厢和前厢的深沉。”

议事堂中鸦雀无声,陆秀夫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才发现,虎头山之战的惨烈已经超乎他们之前的想象。怕是血流漂橹这样的词都已经难以形容。

壮哉,天武军!惜哉,天武军!

沉默了片刻之后,陆秀夫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合上花名册,看着花名册最上面文天祥等人统计的数据,缓缓说道:“天武军此次北上,得以凯旋者,总计四万一千五百二十一人,故总计战死······”

叶应及和谢枋得下意识的站直,这不只是一串简简单单的数字,更是象征着曾经存在过的无数鲜活的生命,他们血染大地、埋骨他乡,终于换来了襄阳之战的胜利。

“念吧。”轻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倒是把议事堂中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叶应武显然刚刚沐浴过,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袍,看上去并不像是即将走马上任的沿江制置大使,而像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乡野村夫。

叶使君的脸色很是平静,曾经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双眼低垂,也不知道看着什么方向。议事堂中一时间没有人敢说话,而叶应武有些自嘲的一笑。淡淡说道:“念出来,念给这风听听。也念给这天地听听。天武军未曾辜负它的荣耀。”

陆秀夫郑重点了点头:“故总计战死三万六千七百一十五人。另凯旋之四万一千五百二十一人中,重伤者七百三十八人。轻伤者一千九百四十六人。”

一串一串的数字从陆秀夫嘴中吐出来,虽然叶应武和王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却也是忍不住心中黯然。而谢枋得和叶应及更是脸色沉重,凝视着陆秀夫手中的花名册,心中沉甸甸的。

“所有的死难将士,厚厚抚恤。”叶应武轻声吩咐。

天武军的士卒都是从江南西路各个州府招募的,其中有半数都是兴州儿郎,所以抚恤牺牲将士的事情在襄阳那边并不好处理,叶应武只能一直拖到天武军凯旋。并且把这件事情交给陆秀夫,毕竟陆秀夫是新上任的兴州知州,同时也能为被襄阳事务缠住的文天祥分担更多的压力。

之前天武军主要的事情都是文天祥在主导和负责,不过现在随着天武军的地盘越来越大,单靠叶应武和文天祥已经顾不过来了,所以陆秀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站出来挑起大梁,而安抚牺牲儿郎、犒赏有功将士就是一次不错的历练。

陆秀夫郑重的点了点头,新任的兴州通判江钲还在大冶县,所以短时间内这些事情还是自己来负责。

“不过好在这一次朝廷倒是厚道。”叶应武微笑着说道,“拿出来了三百万犒劳有功将士,除了留下来一百万给襄阳守军和鄂州屯驻大兵,天武军能够分到二百万。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只是可惜了,”王进脸上的凝重也舒展开来,毕竟听到三百万这个庞大的数字。谁心中都会好受不少,“贾似道之所以能够这么痛快。归根结底还是想要远烈放吕家一马,只要吕家不完。贾似道终究还能找到机会插手襄阳事务。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啊,这三百万还真是白白的便宜了咱们!”

陆秀夫三人也是相视一笑,天算不如人算,贾似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吕文焕竟然会铤而走险叛逃,这也导致叶应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一马了,这三百万也算是什么都没有买到,反倒是让天武军不用为半年来的财政犯愁了。

毕竟虽然天武军背后有江南西路这个南宋土财主支持、又有各路商贾倾力相助,却也不得不面对境内有太多的北方难民的严峻问题,尤其是这个冬天又是忙着盖房,又是忙着开荒,即便是源源不断的输血,也已经入不敷出了,现在这三百万砸在头上,怎能让陆秀夫他们不开心?

“具体的事情你们负责下去。”叶应武轻声吩咐,“不过有几点某要说明白。第一,战死将士要抚恤,有功将士要犒赏,伤、病将士由天武军负责医药和养伤,而且所有北上儿郎,根据功勋分配土地。第二,天武军以及新成立的神策军、神卫军,都需要招募兵员,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家中独子不可上战场,家中唯一壮丁不可上战场,家中有战死将士和有功将士者排后考虑。”

陆秀夫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属下遵令,只是不知道这功勋应该怎么计算。”

“以战功为主,”叶应武淡淡说道,“不过牺牲将士,无论战功多少,当排在前面。”

陆秀夫急忙拱手应是,而叶应武径直看向一侧的叶应及:“兄长,君实、君直他们先去负责统计这件事情,我有话要和你说,你先留步。”

叶应及微微一怔,不过还是止住脚步。陆秀夫他们也知道这两个兄弟必然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们这些人知道的清楚,所以一个一个飞快的退去。而王进也是冲着叶应武一拱手,先行回家去了,毕竟他回到兴州之后,直接来了议事堂,还没有回家看看。

“远烈,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看着愈发成熟的弟弟,叶应及的语气也下意识的变得恭敬起来,反倒是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不过叶应及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强求。

叶应武笑着坐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倒是丝毫没有把叶应及看做自己的下属,毕竟这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兄长,就算是这个叶应武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叶应武了,但是从血脉上的联系还是让叶应武在面对叶应及的时候感到分外的亲切:

“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这一次随某一起回来的两位先生,陈元靓和郭守敬,就要交给兄长了。某相信通山县的工坊有了这二位,不久就会有不错的突破。”

叶应及信任的点了点头,自家弟弟的本事他还是明白了,叶应武赏识的人才现在还没听说哪个名不副实。

不过叶应武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某很是好奇,不知道兄长蹲在这通山县,可感到委屈?”(未完待续。) 
第259章 梦里江南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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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屋外大神的友情章推,污凉是小弟的前辈,咳咳,不是基友关系,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信了,在在此特地加更一章以示对新来书友们的感谢。

面对叶应武突如其来的疑问,叶应及一怔,旋即苦笑一声:“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要忘了某是你的兄长,这老叶家现在已经有了远烈,足够光宗耀祖的了,某就算是布衣平民,又有何妨?”

叶应武顿时沉默不语,叶应及虽然矢口否认,但是话语里面透露出来的伤感还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毕竟自己的兄长也不过就是三十多岁,正当而立之年,更何况像文天祥、陆秀夫这样的年轻后进都已经一步步走向高位,他反倒是一直窝在通山县,要说不别扭委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家里面叶应武的那位大嫂可向来是小肚鸡肠的性格,定然看不惯叶应及如此蹉跎。

看向叶应及,叶应武这才发现,自家兄长虽然还没有生出白发,但是脸上已经不可遏抑的出现了一两道皱纹,竟是未老先衰。现在他自己内心中承担着压力,却不想告诉叶应武,不想让自己这个日理万机的弟弟为之担心。

“远烈,无须挂怀,”叶应及见到叶应武沉默,顿时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想,急忙说道,“这通山县知县也》~长》~风》~文》~学,w↙ww.cfw∽x.n≮et没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通山县的重要性你比我还清楚,这周围的工坊、学院,要是换做另外的人看着,别说你不放心,就是某也割舍不下。”

叶应武忍不住苦笑一声,实际上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调动叶应及的原因。他还没有健忘和无情到做什么事情都把这个兄长抛到脑后,而是因为天武军最重要的工坊就在通山县,换做另外任何的人,叶应武都有些不放心,还是自家兄长看守着最好,毕竟放眼整个天武军。要是单纯论忠诚之心的话,谁都比不上叶应及。

沉吟片刻,叶应武缓缓说道:“通山县是天武军重中之重所在,不过现在随着神策军、神卫军建立,再加上还有镇江府的镇海军,通山县的工坊已经很难保证在短时间内向四支军队同时供应飞雷炮以及其他新式的火器,而且随着兴州百姓垦荒的开始,通山县的保密和维护也会变得愈发艰难······”

叶应及顿时明白过来:“远烈,你是想要把通山县的工坊迁移出去?这可不是一件等闲小事。通山县的工坊有多重要,你我也都很清楚,短时间内这根本就······”

“这倒不用慌,”叶应武轻声回答,“只是我们现在需要着手进行的工作罢了,归根结底,这件事情还是要委托兄长。毕竟兄长和这通山县工坊在一起的时间比某叶应武还要长,具体应该怎么做。还是由兄长来主持为好,另外具体选址的事宜。兄长可以多和工匠们以及这一次新来的两位先生商量。新工坊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能够供应现在天武军麾下各部的火器,还要能够供应北伐的需要。”

顿时感觉自己肩头的担子很是沉重,不过老叶家的血脉中还没有“害怕”和“不敢”这两个词,更何况叶应武这是把天武军的肺腑托付给自己,叶应及又怎能置之不顾?放眼整个天武军。现在有能力也有空闲来做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叶应及一个人了。

“交给为兄便是。”叶应及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叶应武点了点头,叶应及的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在通山的火器工坊先不管天武军这边,集中供应镇海军。毕竟天武军、神策军和神卫军都需要进行打乱混编,重新训练。短时间内鱼龙混杂,大量的供应飞雷炮等火器不是一件好事。另外六扇门和锦衣卫也会派出更多人手加强对火器工坊的保护,兄长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叶应及嗯了一声,这一次叶应武用飞雷炮在襄阳逞尽了威风,蒙古人也不是傻子,自然很想弄明白这种新式火器是什么样的存在。单凭借着通山那些天武军留守士卒,还很难做到阻挡无孔不入的密探,换做六扇门和锦衣卫,针锋相对反倒要好一些。

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叶应武又接着说道:“某等会儿会吩咐君实他们,划定田亩的时候,北上伤残的将士会更多的划分到通山县,另外还会抽调一支由天武军老卒组成的劲旅替换通山屯驻士卒,这样也能够无形之中加强对于通山的保护。”

天武军的这些伤残士卒,都是从战场上浴血拼杀下来,自然对于通山县这些工坊和学院有着天生的保护念想,就像是历朝历代存在并代代相传的守墓人村落一样,遇到形迹可疑的人,自然会群起而攻之,这无形之中又给通山县的工坊加了一层保护。

而且作为天武军出来的人,对于这些工坊的重要性,自然也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不会像平常百姓那样乱嚼舌根。

叶应及慎重的点了点头,叶应武基本上把能够想到的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若是自己再做不好的话,那就真的是在证明他叶应及是一个无能的人。

“远烈,可还有什么事情?”叶应及轻声说道,他倒是不用着急,毕竟选择新工坊地址可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需要慎重考虑,所以现在叶应及急匆匆的回去十有八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看向自己有些拘谨的兄长,叶应武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兄长,咱们有好久没有在一起吃个饭了吧,总感觉都已经不像是一家人了,好像小弟记得这家还没分呢,怎么之间都没有走动了?之前是远烈在外出征打仗,实在忙碌,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兄长何不带着嫂嫂前来,小弟也好一尽地主之谊、兄弟之责。”

叶应及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叶应武春风得意、平步青云,渐渐的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这个弟弟已经愈发疏远了,现在想起来两人还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坐在一起聊聊天、唠唠嗑了,更甚至自己家中的那位河东狮子吼,还真的没有来叶应武后宅拜访过。

如果说叶应武是因为战事急迫、俗务缠身,那他叶应及却也没有类似的表示。反倒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叶应武看做了上司,而不是那个曾经围着自己跑的孩子,所以才会有这种冷淡而拘谨的感觉,不过叶应武却是依旧以对于兄长的尊重之情来和他交谈,无论是刚才还是之前,与其说是吩咐和命令,倒不如说是商量和照顾。

叶应及当下里郑重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便改明儿吧。远烈你可要好好的备下饭菜,为兄这里还有一坛十年的绍兴女儿红,你我兄弟二人好好的闹两盅!”

见到叶应及像是打开了心结一般,叶应武也忍不住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毕竟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下属,这种兄长的温暖还是让他很珍惜的,在这个本来就孤单的时代,能够有亲人的感觉。确实不错。

“郎君,后宅夫人让郎君抓紧回去吃饭呢。”一名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

叶应武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肚子可是一直咕咕叫,只不过沐浴之后回来和陆秀夫他们一时间商量的起劲,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现在被这丫鬟一说“吃饭”,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桌子上摆开的菜肴并不算多,但是绝对称得上是精致。

放在最中间的大碗里面。色泽金黄的鱼片在黄中透红、光滑油亮的汤中起伏,散发出滚滚的热气和香味,正是江州(九江)名菜“浔阳鱼片”。而围绕着这一碗鱼片,则是冬笋干烧肉、庐山石鸡、兴国豆腐、葱笋锅巴,然后每人面前则是放着一小碗金线吊葫芦。都是赣鄱菜系当中的出众者。

叶应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尤其是陆婉言怕他吃不饱,还专门又加了一份米粉蒸肉,这米粉蒸肉是赣鄱百姓每年立夏时节最喜爱的一道吃食,用大米加八角、桂皮等想要炒熟后研磨成粉,然后在五花肉上撒糖和料酒,倒入米粉拌匀后蒸熟,并加入些许豌豆,使得这饭中既有米粉香,又有豌豆香,还夹带着五花肉令人难以抵挡的诱人气味,即使是不饿的人也会忍不住大快朵颐。

现在毕竟还是冬春之交,就算是再有能耐的大厨,也不可能弄出来什么时令新鲜的蔬菜,也就只有这冬笋,算得上是最新鲜水嫩的了,为此冬笋干烧肉里面专门多加了些冬笋。

前几天在路上都是啃干粮,没有吃冰卧雪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唯一一顿吃的算好的还是和惠娘在郢州的酒楼。所以叶应武见到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看的陆婉言她们都有些心惊胆战。

“夫君,倒是慢点儿。”陆婉言轻声说道,“这金线吊葫芦当中的汤味道也不错,先尝尝,莫要噎着。”

所谓金线吊葫芦,也是隆兴府独有的小吃,实际上有些类似于岭南的云吞面,在面条中下入馄饨,然后浇上原汁骨头汤,味道鲜美,汤汁黄润,恰似“金线”吊着一只只“葫芦”,故得名。

叶应武笑着说道:“没事,你们吃你们的,某这饥一顿饱一顿已经习惯了,这一顿吃的多一些大不了下一顿吃得少一些。出去打仗嘛,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陆婉言、绮琴几人都是忍不住神色一黯,别看叶应武说的轻巧,这背后的艰辛她们也都是能够感受到的,尤其是绮琴和叶应武认识的最早,一年之前这还是临安街头赫赫威名的净街虎,说一句“锦衣玉食”也没有什么错,可是现在不过是见到些赣鄱地区的小菜,就已经狼吞虎咽、不管不顾了,又怎能不让人心痛。

陆婉言轻轻叹息一声,夹了一块鱼片给叶应武:“那就多吃点儿吧,这浔阳鱼片也是久负盛名,相传还是小乔给周郎所做。或许已经不是当年味道,不过依然很不错。”

叶应武笑着咬了一口:“什么当年味道,现在味道的,这可是婉娘给某夹的鱼片,必然是史上最好吃的,某就不信谁敢不服。”

陆婉言顿时俏脸一红。低头不语。而另外一侧的绮琴则是忍不住轻声嗔道:“夫君,吃饭便是吃饭,怎么还这么······”

“还这么什么?”叶应武顿时一怔,眼睛直中流露出茫然地神色,很是无辜的样子,一副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什么样子,更是让一侧的绮琴和琼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坐在叶应武对面的惠娘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么流氓!”

顿时笑声更甚,不过叶应武脸皮的厚度显然已经超乎想象,嘿嘿一笑之后。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陆婉言的碟子里面:“娘子可要多吃点儿肉,免得这小身板经不起折腾。”

“呀!”陆婉言惊呼一声,险些跳起来就跑,显然那“折腾”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自己心中很清楚。

不过除了陆婉言这个当事人,绮琴她们全都当做没有听见,默默的吃饭,坚决不能招惹这个无赖夫君。不过她们不招惹叶应武,不代表叶应武不招惹她们。叶使君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仿佛又成为了当年那个风流浪子叶衙内。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到一侧绮琴的碟子里,坏笑着说道:

“来,琴儿,夫君喂你。这葫芦可是福禄寿的意思,吉祥的很。”

绮琴一怔。话虽然不假,可是谁让你喂!不过杨絮、琼鸾和惠娘都是好奇的看向绮琴,让绮琴不得不轻轻张口,喂就喂了吧,反正两个人羞人的事情做的还少么。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叶应武飞快的一口含住馄饨。然后猛地吻了上去,绮琴星眸半闭,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当下里被吻了一个正着。

放开都快缩到椅子里面的绮琴,叶应武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既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倒是有心情和她们闹一闹。只不过绮琴身侧的琼鸾很自觉的站起来端起茶壶,给受了惊吓险些噎着的绮琴倒水,叶应武只能坏笑着看向下一个。

不过惠娘却是目光炯炯,显然很好奇这个没脸没皮的夫君能够折腾出来什么新花样。而杨絮也是有些紧张,因为叶应武那一脸的坏笑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

叶应武从容不迫的舀起来一勺豆腐,缓缓放入惠娘的碟子里面,然后郑重的看着她:“惠娘你知不知道,吃什么,补什么。”

“啊?”惠娘没有听明白,不光是她没有明白,在座的几个人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应武这才想起来好像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这种笑话,所以只能无奈的伸手在自己胸口上比划了一下,重复一遍:“吃什么,补什么。”

惠娘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瞬间明白过来,倾城的俏脸从上到下已经红的通透,女孩被戳中了心结,几乎是下意识的抄起碟子拍在了叶应武的脸上:“让你吃,自己去吃吧!”

不过叶应武并没有生气,笑嘻嘻的把碟子拿开,接过杨絮递来的手帕随意抹了一把,笑着说道:“这可是惠娘亲口说的,在座你这么多姊姊都听见了,某有一天······”

惠娘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便听见叶应武坏笑着说道:“有一天会吃个够!”

看着几乎要缩到椅子下面去的惠娘,杨絮终于忍不住嗔道:“好了夫君,怎么回来就这么没有正形。”

叶应武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要是在后宅中还要有正形,那岂不是活得很累。这个问题啊,你们几个就不要每一次都问一遍,搞得某都懒得回答了。”

陆婉言轻轻咳嗽一声,正色说道:“夫君,这一次朝廷让你率天武军入临安献捷,夫君准备如何是好?”

沉默了片刻,叶应武轻轻说道:“这临安,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不管是龙潭虎穴,这辈子总该要闯一闯,怕它作甚。这一次你们想跟着去江南的,便跟着呢,不过都给某老老实实的待在镇江府。”

尚未说完,在座的几人都是美目生光,包括惠娘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叶应武,除了琼鸾,她们实际上都是从江南长大的,要是能够回江南看看,哪怕是只能到镇江府,也是很不错了。

陆婉言迟疑一下,旋即轻声说道:“不是去江南,而是回江南。”

叶应武一怔,侧过头去,自家结发正妻静静地看着自己,只不过眼眸背后已经是波澜翻涌。江南,终究是陆婉言想要忘记却忘记不了的地方,也是想要回去却只能在梦中相见的地方。

轻轻叹息一声,叶应武拿着筷子轻轻敲打着碗:“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悠悠的声音中伴随着筷子清脆的敲击声,而陆婉言此时已经是两行清泪在俏脸上纵横,惠娘与绮琴则是相顾无言。

梦里终归江南好,只因此处是吾乡。(未完待续。) 
第260章 梦里江南好(中)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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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倒是能够舒坦舒坦了。网 ≥ ≤”苏刘义缓步走进涟州城的府衙,看着并不开阔的大堂,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外面也同样是晴空万里,虽然南面的春风还没有吹遍两淮,但是冰雪已经尽数融化成溪流,曾经持久被白雪覆盖的天地,终于呈现出了它原本的荒芜。

不过饶是如此,走遍城中的角落,依然难以寻找到一抹绿色,仿佛从北面来的朔风和阴云即使是已经退却,却依旧在城中回荡,沉甸甸压在人与一切生灵的心头。

张世杰看着一身泥泞的苏刘义,顿时明白这位敬职敬业的指挥使肯定又是到前面营寨转了一圈回来。现在正逢化雪时节,城中还好,城外依旧是满满的泥泞。

“怀都最近倒是安静了。”张世杰随意的看向身后的舆图,曾经压在川蜀、襄阳一直到两淮的那道黑色的线条,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每一个看到舆图的人都会感觉那线条正在不可遏抑的淡化。

曾经这根线条象征着襄阳的十五万大军,象征着对南宋知根知底的潼川府刘整步骑,象征着沿着淮北一线蠢蠢欲动的怀都各部,可是现在且不说阿术十五万主力烟消云散,刘整在潼川府已经收起了爪牙,甚至南宋的哨骑已经可以直达潼川府城外,而在两淮,怀都的进攻也被镇海军粉碎,整一条防线上,南宋不知不觉得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而蒙古则是在拼尽全力收缩防线、集中兵力。

“容不得他不安静啊。”苏刘义忍不住感慨一声,虽然涟海一战,镇海军死伤惨重,但是终归还是让怀都老实了。不过饶是如此,怀都作为现在整个淮北蒙古各部的统帅,麾下依旧有着四五万可战兵力,只不过因为需要防守的城池太多而不得不分散,难以集中。

张世杰点了点头,这几天怀都在对面那几座城池里面老老实实蹲着,双方只有哨骑偶尔的“交流”,不过显然蒙古哨骑也是曾经得到过怀都的命令,所以每当和宋军哨骑遭遇的时候,往往都是采取主动避让,宋军哨骑因为不知道蒙古骑兵是不是想要诱敌深入,所以并不会追击,导致双方在中间区域呈现出了难得的“和平”,来往的哨骑到了最后甚至都已经互不搭理,面对前来的蒙古哨骑,镇海军守卫士卒也只是驱逐了事。

“最新收到的消息,但愿这一次锦衣卫没有出岔子。”张世杰指了指桌子上的信件,“咱们的对手,马上就不是怀都了。”

“哦?”苏刘义一惊,旋即抓起来信件,粗略的看了一眼,“史天泽挂帅,伯颜并怀都副之?”

张世杰点了点头:“不过史天泽已经年迈,除非这两淮已经到万分危急的时候,是不会让他来的,也就是说真正挂帅的实际上是伯颜,这伯颜到了现在也不过就是三十岁出头,虽然官拜光禄大夫,不过却是一直跟着阿术在襄樊征战,算是阿术最为看重的人,锦衣卫怀疑阿术估计在之前就已经向忽必烈推荐过伯颜,所以这一次忽必烈将伯颜派来主持两淮战局。”

“原本在襄樊征战?”苏刘义有些诧异,旋即想起来,“某对此人倒还真是有印象,可不就是使君所说留守鹿门山,后来和那张弘范一起逃出生天的那个伯颜么?为了追杀他,前厢江都指挥使险些战死,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张世杰伸手在舆图上轻轻一指:“现在还没有伯颜将要走马上任的消息,不过北面哨探已经现,淮北各城还好,山东南部蒙古各处屯驻的步骑已经开始集结,同时在河南、山东一带签新军过万人。”

“川蜀败了,襄樊败了,这一次是要轮到两淮了?”苏刘义顿时眉头紧皱,虽然在襄阳天武军取得了大胜,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在两淮的镇海军这万余人,有能耐面对集结起来的五六万蒙古步骑!

苏刘义沉默了片刻,目光从舆图上的两淮一直飘向荆湖,看向张世杰:“或许这一次倒是轮不到你我来头疼了,那位李安抚可是老老实实的在鄂州蹲了这么久,是回来的时候了,某可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的在使君的眼皮子底下窝着。”

听到苏刘义的感慨,张世杰也是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说整个襄阳之战中最憋屈的,还轮不到兴州水师的刘师勇和孙虎臣这一对儿难兄难弟,应该是李庭芝和夏贵这两员淮南大将。

本来五六万淮南精锐放帆西进,并没有携带足够的粮草,当然因为事突然,淮军又在淮南一带来回调动以图迷惑淮北的蒙古步骑,也不可能携带足够的粮草。当时按照李庭芝的想法,鄂州左近州府都是南宋辛苦经营的战略要冲,自然是粮草丰盈,到时候淮军可以在鄂州就近补充粮草之后北上。

可是谁曾想到因为天武军和鄂州屯驻大兵6续北上,晚了一步的淮军本来能够分到的粮草就不多,再加上留守鄂州的范文虎得到了贾似道的暗示,一直在拼尽全力阻碍粮草的转运,使得襄阳之战一直到结束,淮军都只能憋屈的窝在鄂州动弹不得。

(作者按:在历史上也是这样,李庭芝踌躇满志带领淮军转战鄂州,可是因为粮草迟迟难以补充,再加上范文虎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导致在襄阳大战中期6续抵达的淮军一直到襄阳大战结束,也没有真正派上用场,可以说襄阳的陷落和淮军迟迟未到的救援有一定的关系,而从虎更是难逃其究。)

“镇海军这些天还是抓紧休整,至于怀都打得那些小算盘,就先不管他们了。”苏刘义轻声说道,目光炯炯。

张世杰一怔,狠狠一咬牙,他也知道这样做实际上是把更多的凶险留给即将回来的淮军主力,但是现在在为了保全镇海军的份上,他和苏刘义都别无选择。

镇海军必须在蒙古筹集足够的兵马和粮草之前,全身而退。否则一旦双方十余万大军沿着淮水厮杀,那么人数只剩下万余的镇海军要想再脱身,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现在天武军各部已经6续做大,而天武军当中资历最老的苏刘义和张世杰,说什么也不能把镇海军弄得全军覆没。毕竟不断的通过分兵的方式扩大兵力和地盘,是叶应武的既定方针,镇海军便是这个尝试的第一步,而现在借着襄阳战后的春风6续组建的神策军和神卫军,则是走出的第二步。

镇海军在淮北的战斗已经表明这是一个不错的决策,但是无论是叶应武还是苏刘义和张世杰,都不能容忍和接受在整个天武军都已经“分家”了之后,镇海军又突然间出现什么变故,这对于叶应武在天武军高层中的威望是过于沉重的打击。

“现在传令下去吧,各部收拢哨骑,有事没事的不要随便招惹蒙古鞑子。”苏刘义轻声说道,伸手在镇江府的位置上轻轻拍了拍,“咱们在这淮北呆的日子也不短了,是时候回去了。免得家里面朝廷里那位贾相公在折腾出来什么风浪,毕竟没有这镇海军镇着,谁也不知道朝中那些相公们心里面有没有什么打算。”

天武军上下谁不是心知肚明,在朝中那位贾相公的眼中,自己可不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天武军有什么疏漏,贾似道和翁应龙这些人肯定就像是闻到鲜血气息的恶狼,猛地扑上来。现在镇江府能够风平浪静一个月,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就是主掌南宋朝堂的官员,张世杰突然间想起来叶应武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此言不虚。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整个南宋的悲哀,这样一个支撑天空的柱子都已经被腐蚀干净的王朝,竟然还能够在这一隅之地苟延残喘,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一次襄阳之战如果没有叶应武和天武军,张世杰和苏刘义几乎可以想到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面对这样有能耐的南宋朝廷,就算是李庭芝不会来,苏刘义和张世杰也不得不考虑回去看着家里老巢的事情了。

心情有些沉重,张世杰缓缓走到门口,下意识的向着南面望去,晴朗的天空一直延伸到远方,朵朵白云陪伴着冬春之交并不热烈的太阳。屋外房檐上湿漉漉的,一滴一滴的水顺着瓦片流淌。

此时的江南,怕是春更好吧。

是时候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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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抹阳光轻轻的拂在脸上,叶应武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开了,伸手触及的都是柔软温暖的锦被,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整个襄阳大战期间,就算是在郢州,自己也没有睡好过,一直提心吊胆等待着北面的战况展,后来率军北上,一路征战,更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竟然不知不觉得养成了见光辄醒的习惯。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叶应武小心翼翼侧头,另外靠里的一面,婉娘还在沉沉的睡着,虽然昨天两人与其说是在折腾,倒不如说是在温存,所以并不怎么疲惫,但是归根结底婉娘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这个年龄上谁不贪睡?

似乎感受到的这边的动静,6婉言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在被褥里面拱了拱叶应武,依旧睡得很熟。叶应武摇了摇头,一边轻手轻脚的起身,一边给她掖好被角,虽然现在春天已经来临,但是也不过是早春时节,又是清晨,天气自然还带着丝丝寒意,婉娘本来就是江南大家闺秀体弱,染上了风寒就不好了。

别说她这个叶家的主妇,就是外面应该跟着伺候的两名丫鬟,也是晕晕沉沉的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见到叶应武精神抖擞的走出来,差点儿没有吓个半死。

6婉言的贴身丫鬟青萍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晃了晃小脑袋,这才突然间意识到站在自己前面的可不就是家里面的大官人,小脸儿顿时吓得惨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叶应武翻了翻白眼:“你这丫头莫不是傻了?快去吧某的外衣拿来,还有轻声点儿,不要吵醒婉娘。”

几名丫鬟已经彻底清醒了,手忙脚乱的去了。而叶应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道自己这个一家之主长得又那么骇人么?

房门推开,晨光扑面而来,院落中还没有人影,随手接过青萍递过来的外衣,叶应武也不用这几个手忙脚乱的丫鬟伺候,自己披上径直走向前院。

如果说后院此时依然沉睡在梦乡当中,分外安静的话,跨过中间的月洞门,却已经别是一番景象。议事堂前的空地上,十余名叶应武亲卫正在小阳子的带领下晨练。

虽然清晨还很是清冷,但是这些士卒都是赤着上身,因为都没有人来往,所以也不害怕后院前来走动的丫鬟们看见,更或者说他们那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分明就是在炫耀,巴不得人家看见。

自从小阳子这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式成为叶应武亲卫的统领——虽然叶应武亲卫在狭义上就是指保护叶府和随同叶应武出征的二三十名士卒——叶应武亲卫就已经养成了晨练的习惯。

当然,晨练本来就是天武军的传统,而天武军中最精锐的百战都则是要比其他士卒早起两刻钟晨练,仿佛认为这样做还不够,小阳子这家伙毫不留情的把时间提前到了半个时辰,以至于现在叶应武来看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是满头大汗。

对此叶应武亲卫们也是毫无怨言,毕竟当初在随州叶应武受伤险些一命呜呼,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现在也只有更加刻苦的训练才能够避免这种事情的再次生。

“哈!”小阳子猛地跳起,手中木刀狠狠的劈在了一名亲卫的护盾上,木刀和护盾显然都难以承受这种程度的撞击,一个应声而断,另外一个也是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那名亲卫明显怔了一下,不过小阳子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抓住这个难得的空隙,一脚踹在护盾上,本来就出现裂缝的木制护盾砰然断开,而小阳子又紧接着上前狠狠一脚,那名亲卫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轻轻吐了一口气,显然刚才小阳子自身也受到了些许惊吓,不过好在终于凭借着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杀人技巧,或者说是杀人潜能化险为夷。几名亲卫上前搀扶起来同伴,另外的人则是敬畏和佩服的看向自家统领。

小阳子拍了拍手,上前一边轻轻给刚刚挨了踢的属下揉搓,一边看向周围的亲卫:“你们要记住,在沙场上,就算是兵刃断裂了,也不能停止你们的进攻,否则就等于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说得好!”不等亲卫们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身上披着外衣的叶应武站在走廊下,脸上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而小阳子等人则是吃了一惊,急忙向叶应武拱手施礼。看到叶应武的笑容,小阳子心中也是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要是刚才那一下子失手了,还不知道叶使君会怎么看自己呢。

叶应武缓步走上前:“刚才你们田统领(小阳子本名田的一点儿都没错,在沙场上危难关头,不会给你留下害怕和迟疑的机会,当现自己无计可施的时候,你们作为天武军的一员,第一选择不是猥琐的退却,而是迎难而上!”

似乎想起来什么,叶应武又转而看向亲卫们:“某有一个问题,倒是想要问问你们,如果你们和实力相当甚至比你们还强的对手在绝路上相遇,你们双方都只有一柄剑,你会如何选择?”

所有的亲卫都禁不住沉默了,他们应该如何选择?或许自己从来没与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是只要跟着叶应武这么一个胆大包天、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统帅,难保会有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

“小阳子,你会如何选择?”叶应武似笑非笑的看向小阳子。

小阳子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回禀使君,如果是属下,属下会抽出佩剑冲上去,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不如拼他一回!”

叶应武鄙夷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什么东西让这个出来都这么掉价,不过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似乎明白过来的亲卫:“弟兄们,将士们,你们是天武军的一员,天武军自从建立的那一刻起,还没有怕过谁,就算是对方比咱们强,又有何妨,抽出你们的佩剑,自当拼他一回,说不定你们会现,当你们比敌人还狠的时候,再强大的敌人也不过就向窗户纸一样单薄!”

停顿片刻,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气:“狭路相逢,勇者胜。”

庭院中顿时一阵寂静,所有亲卫看向叶应武的目光,与其说是尊重,倒不如说是崇拜,不如说是······几乎迷信的狂热。看的叶应武有些挂不住,只能暗暗责怪自己装逼装过头了,当下里轻轻咳嗽一声,转而看向小阳子:“还有一件事情。”

“请使君吩咐。”小阳子顿时挺直腰杆,肃然说道,自家使君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未完待续。)8
第261章 梦里江南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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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即刻开始,某叶应武作为天武军的一名士卒,和你们一起晨练。”叶应武缓缓开口说道,“特地前来向田统领报告,不知道田统领有没有兴趣让某这个文弱书生每天当上你一个时辰的下属?”

“啊?!”小阳子顿时目瞪口呆。而后面的叶应武亲卫们也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晃晃耳朵,莫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还是自家叶使君因为早晨起来没睡醒所以脑袋不太好使?

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小阳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声,刚刚还在想这位使君大人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就果真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这让他小阳子可怎么是好啊。

叶应武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怎么,可是有意见?”

话音未落,叶应武随手把外衣扔了,然后解开上衣,露出自己的上身,如果说之前叶应武还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话,这几个月毕竟是带领天武军转战大江南北,一路冲杀,使得叶应武的胸肌、腹肌不知不觉得也都已经凸显出来。

只不过在寒风中,吸引一众亲卫们瞩目的,不是叶应武那明显比他们白上不少的细皮嫩肉,而是在胸口处那②∠长②∠风②∠文②∠学,w≮ww.cfw@x.n▲et一个实在没有办法让人忽略的伤口,任何一个经历了随州之战的人,想起来当时叶应武断然转战的果断、中箭后的命悬一线,都是感觉到内疚。

他们这些亲卫或许没有办法主导大局。但是在保护叶应武周全这样的小事上也没有做好,本来就没有颜面见“兴州父老”。现在叶应武毫不犹豫的展露出来伤疤,更是让这些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亲卫们。心中一阵打鼓,很是不自在。

所有人都是暗暗咬牙,攥紧手中的兵刃。

沉默了片刻,小阳子猛地点了点头:“某准了!入列!”

叶应武绷直身体,应了一声。

一杯清茶随风轻轻飘扬着袅袅香气,陆婉言轻轻坐在叶家后宅的二层小楼上,桌子上并不算丰盛但是营养丰富的早点。虽然叶应武是轻手轻脚起来的,不过毕竟把青萍这几个丫鬟全都折腾醒了,所以陆婉言想多睡自然也睡不着了。

叶府后院的早餐。陆婉言想来喜欢在这风景独好的水榭二层小楼用,后宅的几个姊妹对于这个好地方也都是心向往之,于是往往都是几人在这水榭二楼用过餐,然后闲谈几句家里长短,便不知不觉得消磨掉了半个上午的光阴。

只不过今天显然有了更能吸引陆婉言目光的,让她坐下之后不像往常一样看向池塘的涟漪和扶风的弱柳,而是看向相反的方向,跃过后院的围墙,能够清楚的看见前院堂前的景象。

随手捻起来一块花糕。陆婉言却是没有吃的欲望。

“姊姊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而且还目不转睛的,可是有心事?”杨絮打着哈欠从走上来,有些诧异的看向陆婉言。她是习武之人,平时自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往往是第一个到的。今天见到陆婉言先到了一步,倒是吃了一惊。

陆婉言含笑冲着窗外指了指:“你自己看看吧。”

杨絮一怔。旋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前院空地上叶应武的亲卫手持木刀和木盾来回拼杀、甚是激烈。杨絮正狐疑的想要问陆婉言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时候,却突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一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终于还是忍不住缓缓说道:

“夫······夫君?”

陆婉言轻轻咬了一口花糕,郑重点头,一副你答对了的样子。

“夫君莫不是从襄阳回来,这仗还没有打够?”杨絮秀眉微蹙,忍不住轻声说道,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叶应武在之前虽然常常下军营,或者在兴州各处视察,但是从来还没有真正跟着天武军士卒训练过,可以说是一直在正儿八经的“纸上谈兵”,可是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加入了亲卫的训练当中。

陆婉言默默地继续咬着花糕,别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看自己这个已经不只是略显奇葩的夫君。

自艺祖开国以来,大宋一直是文人治兵,只有在建炎南渡、山河破碎的紧要关头,兵权才会握在以岳飞为首的“中兴四将”手中,不过那也只是在金兵犯边的时候,在之后南宋北伐,兵权再一次交给以虞允文为代表的文官,可以说即使是现在家国危难,宋廷依然在坚持文人治兵的原则。

而叶应武就是再典型不过的文人治兵,叶应武是以文职入武官暂且不论,只要是亲近一些的人谁不知道这位叶使君实际上不但武艺微末,而且甚至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一身细皮嫩肉十足的白面书生,所以虽然叶应武一手组建了天武军,一手缔造了襄阳大捷,但是在大多数人包括陆婉言这些家室姊妹们的眼中,叶应武依然是实打实的文人。

可是现在这个文人却是抽了风一般去训练,并且手里拿着刀盾和一群亲卫斗得不亦乐乎,怎能不让人啧啧称奇。

陆陆续续的绮琴、琼鸾和惠娘都已经走上来,不过显然她们的兴趣已经不是家里团圆之后的第一个早餐,而是院子中的自家夫君。或许是叶应武在她们这里表现出来的文人骚客的风气太重了,以至于一群女人看着自家夫君一刀劈退一名亲卫的时候,纷纷轻轻松了一口气,互相交织的目光已经不知道是担心、是爱慕还是什么。

轻轻咳嗽一声,陆婉言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诸位姊妹,夫君入临安。都有谁要跟着去?”

被陆婉言突如其来的话一惊,旋即惠娘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眸之中已经满是期待,紧接着绮琴和琼鸾都是双目放出光彩。显然也很是好奇。陆婉言一怔,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至于剩下的杨絮则是抿了抿嘴,不慌不忙的说道:“妾身是要陪着夫君入临安的,这一次他别想拦着,六扇门和锦衣卫说什么也得到皇城司的门口敲敲门!”

见到杨絮说的大义凛然,一众人忍不住抛给她几个白眼,最后还是琼鸾无奈的说道:“家里面毕竟还需要留人看着,另外邀月楼那边一旦少了人手奴也不是很放心。那便奴留下来吧。”

不等琼鸾说完,一道赤着上身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小楼上,刚才众女都在认真想着回江南的事情,一时间还真没有注意到自家夫君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叶应武随手抄起来惠娘咬了一口的花卷,片刻功夫那本来就不大的花卷就已经消失在他手中。

惠娘怔在那里,看着这个汗珠顺着上身流淌的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叶应武瞪大眼睛诧异的看了她们一眼,笑着说道:“某没有怎么样啊,怎么你们看来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该吃吃。该喝喝,天又没有塌下来,就算是塌了下来还有某顶着呢。”

即使是绮琴这样矜持的性子,也终于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而陆婉言则是啼笑皆非的将一碗米粥挪过去:“喝点儿粥,别噎着了。”

惠娘更是轻轻伸出手去,在叶应武满是汗珠的胸腹上轻轻戳了一下。然后俏皮的吐了吐,之前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搂搂抱抱。可是今天却感觉叶应武这浑身仿佛都是力道,恐怕任何正常的女子都挡不住这样的魅力。尤其是这个男人在诗词歌赋方面也同样令人折服的时候。

用余光瞄了瞄身边的几名姊姊,陆婉言、绮琴她们哪一个不是星星眼,直勾勾的盯着叶应武。惠娘顿时感觉心里面安稳了,至少这一会儿不只是自己感觉心神荡漾。

临安,葛岭,贾似道府邸后乐园。

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沿着山路缓缓的行到后乐园门外,虽然名为“山路”,但是实际上都是整齐划一的青砖铺路,一边延伸到西湖,一边延伸到临安皇城,可以说是四通八达,即使是临安最为繁华的后市街,恐怕也没有这葛岭山路这么平坦宽阔。

周围的柳树已经抽出新芽,从西湖上吹来的暖风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表明,春天不知不觉终于来到了这南宋的行在、普天之下最为繁华的都市。车帘掀开,坐在车厢里面的中年男子看着后乐园内外青翠欲滴的景象,一直紧皱的眉头却是始终都没有舒展。

仿佛冬天的冰雪已经融化,而他心中的冰雪,却是始终冻结。

车帘掀开,一名脸上略显憔悴的男子已经站在马车下,往里面看了一眼,旋即恭声说道:“应龙见过陈相公。”

被翁应龙如此恭维的称呼,车中男子一边匆忙站起来,一边摆手:“这一声陈相公可是当不起,愚兄痴长几岁,若是翁先生不嫌弃的话,称呼一声‘与权兄’,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翁应龙不可置否,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中年男子缓步走下马车,细细打量着自己还是颇为熟悉的后乐园,不过因为贾似道在年后一直都没有视事,所以这还是中年男子在今年第一次来到这座贾似道的私邸,也是整个大宋瞩目的权力中心。

后乐园,后乐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当年范文正公的至理名言,现在却被拿来命名这样的园子,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对于历史莫大的讽刺。中年男子站在后乐园门口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迈动步伐走了进去。

仿佛这后乐园就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自己一脚踏进去了,就再也难以从这个洞中走出来。

看着前面殷勤带路的翁应龙,再看看门口明显比上一次萧索了很多的后乐园,中年男子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门前冷落车马稀,怕就是这样的滋味。可是自己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面。

中年男子沿着回廊跟着翁应龙的身影,后乐园当中原本四时不息的歌舞声。此时都已经销声匿迹,而那些常常端着丰盛的酒水菜肴往来的婢女。也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两名仆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打扫满地灰尘,那些曾经被临安官员看成销金窟和极乐所在的亭台阁楼,仿佛都要沉浸在这难得的寂寞和冷清当中了。

庭院里的柳树虽然随风摇曳着枝条,但是上面很难找到星星点点的翠绿,仿佛春色都已经被挡在了这后乐园的外面,整个院子当中依旧是迟迟没有散去的冰雪和朔风。

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中年男子拼尽全力回头看去,那一扇自己刚才走过的门。终于还是砰然关闭。

“陈宜中啊陈宜中,你现在终于还是走投无路,选择了这一步,只是不知道孰对孰错了!”中年男子喃喃说道,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倒不如说是说给不断吹过的孤独的风听。

“陈相公可是有什么心事?”翁应龙在前面见到中年男子越走越慢,忍不住开口询问。现在贾似道已经快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两个的宾客上门,实在让翁应龙兴奋。更何况眼前这位不但能力出众,而且也是在朝廷中占据至关重要的一席之地的。

这陈宜中原本是凭借着抱贾似道的大腿上位的,并且在弹劾程元凤一事上担当了不可替代的先锋,使得朝廷当中顶梁柱一般的人物、前朝重臣程元凤出走临安。督军汉水,倒是和叶应武的天武军有了阴阳差错的交集,不过在那之后程元凤就直接回徽州老家去了。算是告老还乡。

因为这一件事情,使得江万里一派的官员都不得不把这个陈宜中看做敌人和贾似道的爪牙。而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让贾似道承受了不小的朝野舆鹿力。所以使得陈宜中在走到监察御史这一步之后,再也难以有所上进。

本来按照陈宜中的想法,自己最好的选择是到下面州府历练一番,可是现在因为朝堂之上贾似道一党已经被叶应武这个彗星般崛起的年轻人愁坏了脑子,一时间谁都没有心情关心一个监察御史申请外调的事情了,所以导致陈宜中现在还只能在临安感受岁月的蹉跎。

毕竟监察御史这样的官职,之前或许在宋廷之上是绝对的狠角色,也是双方都要拉拢的人,可是随着贾似道一言独大,监察御史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毕竟谁都没有胆量光明正大的弹劾贾似道,而贾似道则是也不会让这个官职落到别人手中。

一时间陈宜中反倒是成了贾似道一党中最为清闲的一个。

当然,如果他算是贾似道一党的话。毕竟陈宜中和贾似道在之前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一个把陈宜中当枪使,一个借助着贾似道的力量抓紧在官场上占据位置,双方也算是公平交易。陈宜中在之后的种种上,虽然没有故意为难贾似道,但是也都是公事公办,没有说要拍贾似道马屁的意思,这也导致陈宜中还算不上是后乐园的常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陈宜中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后乐园,见到了后乐园最为孤寂的一刻,也终于做出了人生中最为艰难却也至关重要的选择。毕竟在他看来贾似道是这大宋政坛的常青树,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又怎么是说能够倒下就倒下的,计算式当初一度气势嚣张的江万里他们,最后也不是黯然收场?

所以这么算来,那个颇有几分打仗天赋的叶应武,虽然盛名在外,甚至逼反了吕文焕,但是也就是只在战场上有点儿经验,等到来到这临安,凭借着贾似道这么多年的手腕,还愁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叶应武。

这里是临安,不是兴州,不是襄阳!

而叶应武新的对手,不是阿术和那些荒蛮未化的蒙古鞑子,而是贾似道,而是他陈宜中和翁应龙!

陈宜中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看向翁应龙:“没什么事,只是在想那位叶使君,现在在想什么。”

翁应龙微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陈宜中啊陈宜中,你可不要太轻敌了,那叶应武的手段,某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同时翁应龙也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苦涩,有这样的同伴,不知道是会取得胜利,还是会败得更惨?

这临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存在,现在更是暗流涌动,叶应武,不知道你又会怎么表现?(未完待续。) 
第262章 长日劝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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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起高亭临北渚,欲乘长日劝春耕。”陆秀夫轻轻吟诵两句,笑着看向身边的叶应武,“使君,现在可真是站在这大江渚头上,再过一两个时辰春耕典礼就要开始了,还是抓紧赶过去为好。”

春风吹卷着叶应武的衣袖,两个人策马沿着大江之畔在半壁山下绕行,山上赤旗迎风、营寨连绵。而冲上高处,已经可以看到陆陆续续向着城外走去的百姓,而伴随着他们还有喧天的锣鼓声。

虽然之前也曾经了解过这种华夏民族表达对于土地和时令尊敬的仪式,但是叶应武却并没有参加过,只是不曾想到,现在竟然在七百年前的南宋,眼睁睁的看到了这活的春耕典礼。

在重农的中国封建社会,农耕永远都是恒久不变的主题,即使是在商贸和经济已经达到中国古代顶峰的南宋,也毫不例外。当初宋高宗在临安郊外劝耕的八卦田一直到七百年后还能够在杭州城外寻觅到。毕竟对于封建王朝来说,在丰厚的金钱,也难以比拟沉甸甸的粮食。而春耕典礼对于新的一年耕作的开始和对于风调雨顺的祈求,更是被当做一年当中劝农的必不可少的环节。无论是在汴梁都城还是在临安行在,每年春耕都会有皇帝亲自主持,而各地州府也是由⑨长⑨风⑨文⑨学,ww∞w.cfw︾x.ne£t最高行政主官来主持。

本来叶应武应该昨天就率领天武军启程的,不过考虑到百姓们的期盼以及叶应武在兴州一带不可替代的民望声名,新官走马上任屁股都没有坐热的陆秀夫就毫不犹豫的让叶应武前来担当春耕典礼最大的嘉宾。

毕竟叶应武是兴州百姓们心中的守护神和战无不胜的王者。而新的一年已经正式进入轨道,陆秀夫自然想要兴州在农桑方面能够更好更快的发展。毕竟对于大多数兴州百姓来说,都是去年后半年甚至年末才在兴州定居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在兴州这片土地上第一年的春耕,自然分外重要。

包括天武军的将士们,对于春耕也有浓厚的兴趣和期望之情,毕竟他们本来多数都是农家出身,自然希望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能够更加肥沃繁荣,也更希望能够看到自家曾经耕耘和挥洒汗水的土地在自己的目光下接受来自上天的祝福。

不管是出于怎么样的原因,叶应武就这样把行程推迟了一天,而且即将远行临安的天武军将士全部放假。准许参加春耕典礼,以一个兴州百姓和土地耕耘者的身份。

“走,咱们过去看看。”叶应武挥动马鞭,战马长嘶,在官道上飞驰。而叶应武的亲卫骑兵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跟上去。毕竟这是在兴州自家的地盘上,叶应武也并没有出动百战都贴身保护,有这十多名亲卫已经足够了,毕竟还没有谁有胆量在兴州这三县之地挑战叶应武。

喧闹声已经越来越大。黑压压的人群已经走出了城门。

战马嘶鸣,叶应武在城门前猛地拽住缰绳,定睛看去。

当先的一尊魁梧大汉,面色黝黑。豹头环眼,铁面虬髯,长得颇为丑陋。而身上则是披着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官府,一手握剑。一手握蝙蝠,在前面趾高气昂的开路。而民众们则是快速的躲到官道两侧,仿佛前面有什么艰难险阻和妖魔鬼怪,都能够让这个大汉制服。

大汉也不羞涩,听到喝彩上,走的更是昂首挺胸,大有捉尽天下魑魅魍魉的架势,这扮演的,可不就是捉鬼的大法师钟馗么。

而在钟馗的后面,则是象征着风调雨顺的风师、雨师。一个披着白袍,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纸条,卖力的吹动,那纸条不断地在风中飘荡,仿佛就是这白衣的风师唤来的春风浩荡。另外一个则是手里抱着一盆水,不断地洒向路边,围观的民众非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争先向前,仿佛被那水洒到,便能够带来无尽的好运。

“这水很好么?”叶应武看的云里雾绕,忍不住笑着说道。

“那水可是无根之水。”陆秀夫在叶应武身边轻声回答,“是上一次下雪的时候专门派人收集的,因为没有落在地上,所以未曾沾染泥土尘埃,自然被百姓们看作是吉祥和纯净的象征。”

无根之水?怎么有一种《西游记》乱入的感觉?叶应武的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吴承恩写出来“无根之水”治病,想来也应该不是没有现实生活的依据的。

而在象征着风调雨顺的风师、雨师后面,一辆巨大的平底车上,拉着一头泥塑的耕牛,牛脖子上绑着红色绸带,而几名孩童或是站在车上,或是跟着车来回跑动,象征着新春的生机与活力。

陆秀夫冲着春牛努了努嘴,旋即笑着说道:“等会儿使君最重要的,便是要把这春牛砸碎,象征新春耕作的开始。”

叶应武对于春耕典礼也不是一无所知,砸春牛这种在《东京梦华录》上都有记载的,自然知道,当下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春牛放眼整个兴州,也就只有他有资格来砸。

在春牛后面,还有紧紧跟着的雷公电母,雷公敲鼓,电母敲锣,倒还真的有三分雷电的声响。虽然那电母也是男子所扮,不过身形瘦小,而且扭扭捏捏,倒颇有女子的神态,引来周围阵阵哄笑。

随着雷公电母走过去,原本躲避在两侧的百姓纷纷回到路上,追随着前面回响的锣鼓声。陆秀夫看向叶应武:“使君,咱们也过去吧。”

在距离兴州不远的开阔地上,一个高高的台子已经搭了起来。而刚才那只春牛也是被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台子中央。

锣鼓声渐渐平息,站在台侧。叶应武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迈动步伐缓步上台。在他走上去的那一刻。下面黑压压的百姓同时爆发出欢呼声,虽然他们之前都已经知道叶应武叶使君会亲自主持春耕典礼。不过今天当看到活生生的叶应武走上台的时候,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神情。

饶是叶应武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此时也是忍不住心中暗暗吸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的景象,要说心中不紧张那绝对是吹牛,同时原本也不过就是一个净街虎、富家衙内的叶使君,不由得感慨一声,这受到人尊崇的滋味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更何况是那些文治武功、君临天下的帝王。要是心理素质不够,见到这场面非得吓个半死不可。

轻轻咳嗽一声,叶应武冲着下面按了按手,民众们纷纷止住声响,毕竟这是在南宋,中国古代国民素质最高的时代,所以叶应武只需要通过按按手便能够让下面数万人鸦雀无声。一张张面孔迎着冬春之交浅浅的阳光,看向台上的叶使君,满满都是期待的神情。

这是他们的叶使君。也是兴州的守护神!

陆秀夫手捧酒杯,恭恭敬敬的走上前,递给叶应武。叶应武微微颔首,接过酒杯之后。朗声说道:

“皇宋咸淳三年开春,沿江制置大使叶应武,恭敬率兴州三县数十万父老乡亲。拜祭炎黄、后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略备薄酒疏花。以求此年风调雨顺、再得丰收!此心至诚,幸甚至哉!”

“尚飨!”站在台下的一排天武军士卒同时高声喝道。声音洪亮,在广阔的山野之间回响。

叶应武接过小阳子呈递上来的锤子,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对准春牛上最为薄弱的牛脖子处狠狠捶下去!牛首砰然断裂!而陆秀夫接过来锤子,对着牛身又是一锤砸下去,这春牛也不过就是泥捏的,就算是陆秀夫没有什么力气,照样可以把春牛砸碎。

“春耕,开始!”叶应武朗声高喊,锣鼓声再一次拔地而起!

抬起手臂抹了一把汗,叶应武和陆秀夫穿过密集的人群,或许是因为周围的民众都已经陷入的狂欢,而叶应武和陆秀夫都是披了一身再简朴不过的衣服、又没有骑马的缘故,所以一时间还没有人认出他们。

毕竟叶应武在人群当中出现,往往都是身后亲卫拱卫又骑在高头大马上,任谁都不会想到,正在自己身边艰难穿行的这个年轻后生,就是所有兴州百姓心中青天老爷一般的叶应武叶使君。

好不容易从人群当中挤出来,叶应武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陆秀夫,陆秀夫的力气小一些,此时已经被挤得衣冠凌乱、狼狈不堪,恐怕他这个新任的兴州知州,也已经很久没钻过人流了。

“走,上去看看。”叶应武笑着指了指前面的小山丘,不过等他定睛看去,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两道人影站着,正对着周围指指点点,而站在山丘下面有几个人来来往往、行迹匆匆,分明就是六扇门的人。

以六扇门的能耐,要是跟踪人的话,肯定不会表现的这么拙劣,这些一点儿都不介意展现身份的家伙,显然是在保护山丘上的那两个人。陆秀夫有些诧异的看向叶应武,显然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来路不一般,只道是叶应武专门安排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叶应武加快脚步,不过刚刚走出不远,他就已经认出了那两个人,难怪陆秀夫眼神那么好却没有认出来,因为这两个被六扇门保护的人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家伙,可不就是陈元靓和郭守敬么。现在兴州三县大半的人都已经来到这春耕典礼上,陈元靓和郭守敬也跟着前来凑凑热闹倒也实属正常。

毕竟眼前这景象,无论是来自岭南的陈元靓还是一直在河北和宁夏奔走的郭守敬都没有见到过。

冲着陆秀夫招了招手,叶应武率先向山丘上走去。叶应武叶使君若是放在人群中民众们并不认识,但是可不代表着六扇门的人不认识,见到叶应武和陆秀夫两个老大联袂而来。六扇门士卒只是默默的冲着两人微微躬身,以表示恭敬之意。然后飞快的退开。

“郭兄,你看如果能够从富水向北引水。这一片空地就可以灌溉。”陈元靓伸手指着南方,踮着脚尖想要眺望,仿佛要把周围的原野尽收眼底。

“嗯,这一带······”郭守敬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不过当他突然间发现叶应武就站在身后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急忙结结巴巴的说道,“使······使君!”

陈元靓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回身拱手:“见过使君。”

叶应武含笑点头,还不忘揶揄道:“你们两个倒是足够悠闲,站在这里指点江山呐!而且某原本以为自己足够艰苦朴素的了,见到两位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郭守敬和陈元靓都是一样的打扮,一身放到人群中根本发现不了的陈旧布袍,双臂衣袖都是挽到肘,头上还顶着草帽,如果再穿上草鞋,扛着锄头。那就是活生生的乡野村夫。

不过他们两个原本下乡考察或者主持治水工程,都是这样的打扮,如果不是叶应武故意揶揄,还真的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郭守敬惭愧的笑了笑:“让使君见笑了。指点江山可是万万称不上,郭某只是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想起了老本行。和陈兄弟讨论两句。”

郭守敬的老本行,可不就是治水么。叶应武眼眸中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这也怪不到郭守敬,毕竟只要是个工匠、是个科学家,这职业病是难免了的,更何况还是郭守敬这样名传千古的大家。若不是凭借着这治水的能耐,郭守敬也不可能被忽必烈看重并主持都水监疏通大运河,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本行好啊,老本行可是不能丢。”叶应武笑着伸手指向前方,“刚才听说两位在讨论这一片空地,可是想要把这一片开荒?”

原本以为叶应武会斥责他们两个不务正业,不好好想想怎么制造火铳,反而在这里大谈治水,只是没想到叶应武倒是对于他们两个刚才谈论的很有兴趣,顿时郭守敬和陈元靓都是轻轻舒了一口气,叶使君到底是叶使君啊,单凭这胸怀和气度便不是他人能够比。

被叶应武问到这里了,郭守敬自然是挺直腰杆,要说别的不行,这可真是他赖以吃饭的家伙:“回禀使君,确实如此,刚才属下和陈兄弟看到这半壁山下的土地都被荒废了,感觉可惜,归根结底是因为水都从南面的网湖和富水汇入大江,导致这半壁山地势较高的一片空地竟然寻觅不到溪流,方才难以开荒。”

“哦?”叶应武一怔,旋即看向身后的陆秀夫。

陆秀夫点了点头:“嗯,这位郭先生说的没错,因为这一带面向大江有半壁山阻隔,向南又是从高到低,引水并不方便,所以一直以来开荒都是沿着富水、网湖并且从北侧向大冶县延伸,这距离兴州城更近的一片荒地,却是一直没有考虑过。”

“不知这位是?”郭守敬顿时有些诧异,没想到叶应武身边这人竟然对这周围如此熟悉,看来也应该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光顾着说话了,倒是忘了介绍。”叶应武急忙笑道,“这位正是新任兴州知州陆君实,这两位便是某曾经和君实说过的,两位工匠先生,前面者唤作郭守敬,后面者唤作陈元靓,具是博学多才之人。”

陆秀夫的大名他们当然是听说过,毕竟谁不知道叶应武身边的文官除了文天祥之外,便要数到这位陆君实了,而且叶应武的正妻也是陆秀夫的妹妹,两人是实打实的亲属,关系自然不一样,以后叶应武步步高升,陆秀夫自然也会追随着飞黄腾达。

几人相互“久仰”了一番,陈元靓方才开口接着说道:“刚才郭兄和余已经小心查看过了,因为之前这一片荒地都没有耕耘过,所以甚是肥沃,若能够开垦出来,至少要比之前土地多出两三成的收成。所以方才心生引水灌溉的心思。”

叶应武郑重点了点头,陆秀夫更是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随着兴州人越来越多,他自然知道这土地的重要性,毕竟江南西路可以为兴州提供足够的财赋,却难以提供实打实的粮草,最后还得依靠兴州在这方面自食其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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