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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民心不可违(下)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ps:感谢书友星如雨123的打赏和赠送支持!

  不得不说因为所有的斥候都已经没有了音讯,所以镇海军被突然间出现的蒙古骑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毕竟是镇海军,苏刘义按照天武军的方式训练了一个多月的精锐劲旅,即使是第一次上战场,依然展现出了乎淮军的顽强。??

  一名名盾牌手率先冲出营帐,紧接着长矛手和弓弩手熟练地散乱而出,脚下步伐也是不断调整,这样才能够尽量少的减少被箭矢射中的风险。不过毕竟是五千多名蒙古骑兵的骑射,如斯威力,不是镇海军这些“小伎俩”就能够应付过去的。

  如雨的箭矢当中不断有士卒惨叫着倒下,不过他身边的袍泽依旧毫不犹豫的迈步向前。他们可是镇海军,镇海军怎么能够因为简简单单的几支箭矢就害怕了呢!

  更何况还有部分镇海军将士原本就是天武军右厢的士卒,天武军在襄阳大展雄风,更是让他们羡慕嫉妒恨了好久,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说什么也得让蒙古鞑子见识见识咱们镇海军的能耐。

  “弓弩手!”王大用面沉如水,并没有太过惊慌,毕竟在斥候失去消息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让镇海军左厢各部做好准备,蒙古骑兵就已经呼啸而来。

  王大用和王虎臣号称镇海军“双王”,一个是左厢都指挥使,一个是前厢都指挥使,同样都是受到叶应武的赏识提拔而在众将士当中崭露头角的年轻骁将。现在虽然不知道前厢的表现会是怎么样的,但是王大用说什么也不能让左厢就此崩溃。

  (作者按:正史上王虎臣和王大用并肩防守沙洋堡,与边居谊防守的新城互为犄角之势,后寡不敌众,两人被俘,宁死不屈,伯颜攻克新城。因进攻沙洋两城死伤过多,而将王虎臣和王大用杀害)

  就像天武军各厢都指挥使一提到自己手下儿郎,都互相不服气一样,镇海军“双王”虽然并驾齐驱。但是谁都想要压对方一头,现在真正上了战场,更是最好的验证的时候。

  似乎也是因为为了平衡两员属下大将的心态,张世杰不得不让镇海军左厢和前厢轮流在城北驻扎,而现在正好是镇海军左厢当面对上突如其来的蒙古骑兵。

  随着王大用一声令下。正在奔跑的弓弩手飞快的站定,同时扣动了扳机。而更多的士卒飞快的跑向不远处的床子弩。对付近在咫尺而且颇为密集的蒙古骑兵,还是这种独步天下的巨弩比较有用。

  不过察觉到营寨中的宋军已经稳住步伐,蒙古骑兵竟然出乎意料的飞快从寨墙两侧撤退,而大队的蒙古汉家步卒已经气喘吁吁得紧随着骑兵冲了上来。

  蒙古步骑进攻节奏之快,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根本不是蒙古鞑子原本的风格啊,要是换做之前,一定是在双方用箭矢互相招待了对方一顿之后,步卒才会动攻击。

  这一次蒙古步骑不但来的快。而且进攻也很是快,似乎并没有把那些高大的寨墙放在眼里。

  而站在涟州城墙上的张世杰,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似乎已经明白蒙古鞑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为只有这种如同海浪一般接连不断而又绵长的进攻,才能让宋军和蒙古步骑之间保持足够近的距离,这样的话双方的弓弩器械差距可以降到最低,毕竟距离这么近,就算是不瞄准也能够夺去敌人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宋军和蒙古步骑距离近。使得张世杰身边小心翼翼的蒙着防尘布的飞雷炮,根本起不到作用!宋军总不能对着自家的寨墙动攻击吧。

  张世杰苦笑一声,难怪蒙古鞑子的进攻来得如此晚,显然是怀都在认真考虑了如何应付宋军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之后方才做出如此进攻的打算。这也是为什么蒙古步骑的进攻一直拖延到五河口之战后第二天的中午。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一切倒也说得通。不过现在张世杰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把蒙古步骑打退。

  涟州城门已经洞开,镇海军前厢快出城。

  而蒙古步骑显然也现了这边的情况,两只蒙古骑兵千人队飞快的调转马头,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击。涟州没有护城河,如果能在城门关闭之前冲进去,恐怕整个涟州唾手可得。

  张世杰冷冷一笑:“床子弩!”

  其实不用他吩咐。城头上的床子弩已经拉成满月,等着张世杰一声令下,拉动巨弩的十多名士卒同时大吼一声,猛地松开弓弦。一支支粗大的箭矢呼啸着从城头上跃下。

  “重装甲士开路,弓弩手掩护,其余儿郎随某沿着寨墙冲杀!”王虎臣怒声吼道,他身临战局,自然没有张世杰站在城头上看的分明,但是也很清楚,必须要把这些贴近寨墙的蒙古步骑驱赶开来。

  镇海军前厢弓弩手飞快的对准越来越近的蒙古骑兵,好在他们出城不远,还有城头上的中军、后厢弓弩手掩护,应付三支蒙古千人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床子弩射出的箭矢在蒙古骑兵当中肆虐,而蒙古骑兵也同时弯弓搭箭,直对准刚刚出城门的镇海军士卒。箭矢呼啸,双方尚未接触,就已经通过密集的箭矢把交战推向白热化。

  蒙古骑兵来得太快,再加上镇海军弓弩手虽然平时练习不少,但是也是第一次上战场,紧张和没有经验双重作用之下,大多数的箭矢都落在了蒙古骑兵的后方。

  冲在最前面的千人队径直撞进了镇海军前厢重装甲士的阵列当中,重装甲士不过数百人,虽然他们一个个站在那里拿着巨大的斧头,显得分外彪悍,但是蒙古骑兵都很清楚,只要冲过这些可怕的大块头,后面的宋军弓弩手和轻甲步卒就是任由他们劈砍的板上鱼肉。

  而且因为镇海军前厢只有半数人出城便被蒙古骑兵迎面堵上,所以此时城门依旧是大开着。

  张世杰死死按着城墙,涟州是座小城,护城河和瓮城这种东西当然是一概欠奉。否则张世杰完全可以把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鞑子骑兵放进瓮城里面,然后集中箭矢让他们全都去见阎罗。

  不过好在重装甲士终于不负众望,总算是减缓了蒙古骑兵冲锋的度。本来蒙古骑兵最擅长的就是通过飞快的马不断骑射,打乱对方的阵脚。然后一击定胜负,可是现在因为前方大开的城门对于他们的诱惑力太大,终究还是没有按照常理出手,现在终于尝到了苦头。

  骑兵一旦丧失了度,对于居高临下的弓弩手来说。就是最好的靶子。城墙上一时箭如雨下,毕竟那些重装甲士对于箭矢根本不在乎,即使是神臂弩的箭矢都没有办法贯穿他们厚重的步人甲,但是蒙古骑兵就不一样了,他们赖以纵横天下的衣甲都很是单薄,面对箭矢的打击就只有受伤和死亡两种选择。

  “长矛手,突刺!”殿后的一队长矛手终于在自家将士死伤不少之后冲出城门,上千名士卒眼中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依旧排成整齐的队列,飞快的向前跑动。

  张世杰猛地一抬手。城墙上的弓弩戛然而止。下一刻前厢长矛兵已经狠狠地撞进蒙古骑兵散乱的队列当中。

  而另外一边营寨处,王虎臣一马当先,镇海军前厢士卒紧随其后,沿着寨墙扫荡蒙古汉家步卒,有如秋风扫落叶。不过很快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剩下的两千余名蒙古骑兵飞快的包抄过来,骑射的箭矢纷乱,落入前厢士卒当中。

  “砰!”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是漫天飞舞的石弹。

  蒙古一直隐藏着没有胆量使用的投石机,终于还是不得不投入战场。而大队的步卒再一次出现在天边。并且飞快的向这边奔跑,同时还携带着不少云梯等器械。

  不得不说投石机突然的威还是吓了宋军一跳,尤其是不少投石机直接投掷熊熊燃烧的火炭,更是让寨墙后方的两座望楼被点燃。大火冲天而起,犹如两把火炬,分外夺目、

  而暴雨一般的石块猛地砸在寨墙上、寨门上,也砸在猝不及防的宋军士卒身上,短时间内营寨内宋军士卒大片大片的倒下,王大用的牙齿几乎都要被咬碎。可是对于这种射程远、威力大的投石机,他也束手无策,毕竟寨墙外面堵着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卒,床子弩根本没有办法威。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张世杰冷笑一声,心头反倒是轻轻松了一口气,“飞雷炮!”

  操控飞雷炮的工匠和士卒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如果不是蒙古鞑子耍赖,一支支步骑径直冲到营寨下面,恐怕飞雷炮早就把他们炸上天了。且不说襄阳安阳滩那边,单是昨天飞雷炮在五河口逞威风,就已经让这些工匠和士卒们羡慕,现在他们也要用这些飞雷炮来书写属于自己的功绩。

  只不过蒙古投石机在短暂而密集的抛射之后就选择了沉默,不过宋军士卒还是估摸了对方隐藏的地方,十台飞雷炮同时冲着天空露出黑黝黝的炮孔,不久之后城墙上就已经回荡着独有的闷响。

  沿着天边一线,爆炸声同时响起!

  虽然已经预料过飞雷炮的威力,不过张世杰感觉自己的心还是被猛地揪了一下,显然也被吓到了。而周围那些镇海军士卒,纷纷爆出惊呼声。

  不需要张世杰吩咐,飞雷炮再一次闷响,这一次却是向着更远的地方延伸,很快远处天地之间就已经有火光闪烁,显然蒙古的投石机已经被飞雷炮击中了。

  工匠和士卒们都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别看第一次轰击声势浩大,但是他们都已经看出来并没有击中多少投石机,显然蒙古鞑子已经预料到会被炮轰,所以抓紧向后方转移投石机。情急之下工匠和士卒们也没有多想,径直向着刚才的后方轰击,却是歪打正着。

  不过负责飞雷炮的虞侯还是无奈的向着张世杰一拱手:“启禀将军,刚才已经是飞雷炮能够触及的最大的距离了,蒙古鞑子的投石机恐怕大多数都已经转移了。”

  张世杰点了点头,实际上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让他很欣慰了。

  而城下的激战,却是依旧。蒙古步骑看到飞雷炮的威力,更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一旦退入荒原,就只有被飞雷炮轰击这一种可能,所以他们都是拼尽全力向前冲杀,那些和自己刀兵相见的宋军士卒。这个时候实际上是最好的护身符。

  又是两千余名蒙古骑兵出现在天边,不过这些骑兵散的很开,显然也是害怕被飞雷炮集中轰击。张世杰也知道估计就算是轰过去效果也不怎么样,所以并没有下令开炮。

  倒是城中几台老旧的投石机试着吼叫了两声,连一名蒙古骑兵都没有击中。

  “鞑子的底牌基本上都已经在这里了。”张世杰看着城下的战况。沿着寨墙,镇海军左厢和前厢打的很艰难,毕竟他们对面的敌人人数一点儿也不少,而且都是拼了命的。

  一开始冲击城门的三千蒙古骑兵,此时还有千余人,不过城门已然轰然关闭,所以他们索性撇开前厢的长矛手,径直向着营寨方向杀去,使得本来就和寨墙下面的蒙古骑兵杀得难解难分的王虎臣不得不挤出来一部分长矛手挡住这支从侧后翼杀来的骑兵。

  “砰!”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营寨的寨门已经被轰然撞开。谁都没有想到,后续赶来的蒙古士卒除了抬着不少云梯之外,还携带着一根撞木,或许这根并不太大的撞木对付城门有些吃力,但是对付刚才已经被投石机重点照顾了的寨门,却是绰绰有余。

  尤其是在营寨中望楼都已经被付之一炬,所以一时间没有人看到蒙古鞑子竟然一直抬着撞木撞击寨门。

  “不好,塞门刀车!”王大用脸色一变,旋即怒吼道。

  ——————————————-

  翁应龙缓缓推开门。

  大堂中有些阴暗,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和靡靡的气息。

  贾似道躺在一名艳丽的女子怀里。手中拿着一把酒壶,而另有几名美女为他按摩着腿。桌子侧翻在地上,曾经堆满桌子的奏章已经尽数倾洒在地上,就像是铺了一地的白雪。

  翁应龙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开门使得一缕光芒照在脸上,贾似道缓缓睁开朦胧醉眼,细细打量了很久,方才认出来来者是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来来来,陪老夫饮尽这壶酒!小翠。你去好好伺候药洲!药洲啊,怎么没有看见应龙,你们两个不是经常一起来的么!”

  翁应龙一怔,看到那几名贾似道的侍妾脸上也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顿时明白贾相公这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竟然能够把自己认作廖莹中,还问自己上哪里去了!

  不过贾似道醉了也没有办法,事情总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翁应龙当即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相公,属下这次前来,是想要询问相公,那叶应武的要求,应该怎么答复。”

  贾似道猛地推开侍妾,显然“叶应武”三个字让已经沉醉的他依旧受到了不小刺激,当下里老人哈哈大笑道:“叶应武?!好好好,叶应武,老夫管他什么叶应武!只是饮酒,只是饮酒!”

  忍不住挤出来一丝苦涩的笑容,翁应龙落寞的转身,甚至连向贾似道辞别的意思都没有,他已经看得很清楚,对于叶应武,贾相公现在当真是束手无策了,毕竟那位异军突起的叶使君,手握强兵暂且不说,现在更是掌握这天下的民心啊!

  挟赫赫之威以迫朝廷,贾相公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又能如何,更何况军中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李庭芝,这一次也是选择了沉默,显然就是在向贾似道无声的抗议。

  就当翁应龙一只脚迈出大堂的时候,却听见身后贾似道大笑着说道:“襄阳,樊城,反正在谁的手上,老夫都已经管不了了,想要拿走就拿走吧。至于吕家兄弟,毕竟对老夫忠心耿耿,能保则保,不能保也随他们去吧。”

  笑声之中,带着无尽的苍凉。

  翁应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贾似道已经搂着侍妾向着屏风后面走去,大堂中依旧回荡着他的笑声。

  贾相公终于也不得不向叶应武低头了么。

  翁应龙下意识的打开自己之前写好的底稿,看着上面一行一行的文字,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临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欢迎你,叶应武。(未完待续。)
第249章 静观风云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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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第一更!还有第二更。

  “塞门刀车!”几名宋军都头同时怒吼道。

  三台塞门刀车同时顶了上去,不过潮水一般的蒙古士卒已然冲入了营寨,很快塞门刀车雪亮的刀刃上满是尸体。三辆塞门刀车被蜂拥而上的蒙古士卒用力推开,而宋军长矛手则是依托着刀车拼命向前捅刺,白色的枪缨已经尽数染成血的颜色。

  红的刺眼!

  刀光乍现,一名蒙古士卒捂着脖子惨叫着摔倒在泥泞当中。一名全身披挂的宋军将领接连斩杀三名蒙古士卒,而大队的宋军长矛手已经赶过来支援,双方隔着三辆塞门刀车拼命地向着对方捅刺。

  “突火枪,”王大用冷声喝道,“把某的将旗撑起来。”

  一面赤色的旗帜傲然迎风舞动,而沿着寨墙的宋军士卒都是赤红着眼睛拼命向前。营寨上来就被攻破,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难以忍受的耻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嚣张的蒙古鞑子全部斩杀。

  蒙古骑兵紧随着步卒冲进来,根本顾不上两侧宋军弓弩手如雨一般倾泻下来的箭矢,一名名骑兵从战马上摔下来,只不过更多的骑兵依旧是高昂着头,拼命挥动自己手中的马刀。

  战马人立而起,一名一名的骑兵从塞门刀车上从容的跃过,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排整齐指向天空的长矛。

  长矛刺穿战马柔软的马腹,而因为人马的重量,长矛也随之应声折断。骑兵们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重重摔落,不过他们刚刚着地。就是猛地一滚,手中马刀拼命阻挡劈砍下来的刀刃。

  地上的泥泞和鲜血已经没过脚踝。蒙宋士卒都是赤红着眼睛,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现在只要任何一方退缩,就意味着失败。

  冲在前面的蒙古步卒渐渐都已经没淹没在泥泞当中,只不过后面陆陆续续冲进来的骑兵已经能够从容的跃过塞门刀车,因为塞门刀车上面已经挂满了尸体,蒙古汉家步卒的血肉从刀车顶端延伸到寨门。马蹄每一次踏下,依然不知道是踩踏的自家袍泽的血肉还是泥泞。

  一排排长矛猛地向后退却,突火枪手对准跃过塞门刀车的蒙古骑兵,随着接连不断的闷响。弹雨洗礼了那些猝不及防的骑兵。只不过后面更多的骑兵径直翻过前面弟兄倒下的尸体。

  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仁慈,也不需要惋惜,只需要拼命向前突击,冲破这越来越小的阻碍,在这些狡猾南蛮子的营寨之中纵情驰骋。

  蒙古步骑不要命的进攻,的确让镇海军“双王”既感到兴奋,也感到头痛。第一次交战就能够遇到这么强硬而且悍不畏死的对手,使每一名将领的荣幸,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要面对失败。

  蒙古士卒已经爬上了寨墙。毕竟沿着寨墙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密密麻麻。而寨墙上宋军的火蒺藜和弓弩箭矢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凭借血肉之躯和卷刃的刀剑阻挡蒙古士卒的前赴后继。

  “这些蒙古鞑子是疯了么!”王虎臣原本的狰狞表情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自己前方的蒙古步骑一浪一浪的涌上来。阻挡镇海军前厢挺进的步伐,在加上没有寨墙的庇护,所以镇海军前厢的死伤一点儿都不比营寨中的左厢少。

  前面开路的重装甲士。大多数都已经力竭倒地,王虎臣很清楚重装甲士倒地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现在没有心痛的余地,虽然大多数的蒙古骑兵都去进攻寨门了。但是依然有几百人阴魂不散一般缠着自己,而更多的蒙古步卒更是毫不畏惧的迎着宋军士卒的刀枪发动冲击,他们很清楚,拖住这支宋军哪怕是一刻钟,都能够为进攻营寨的袍泽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城下的战局再一次糜烂,尤其是那两千蒙古骑兵投入了战斗,更是让寨门那边的防守岌岌可危。虽然是冬天,但是张世杰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流淌着的汗水,不知不觉得衣甲都已经浸湿。

  城中还有后厢和中军,张世杰还在犹豫是不是需要把两支队伍全都派出去,毕竟城外营寨一丢,涟州就真的被孤立了。

  突然间一名传令兵飞快的从营寨后门冲出,然后绕城从西侧城门直驱入城中。不一会儿功夫,张世杰就看到这名士卒气喘吁吁的泡上了城墙,城墙上束手无措的工匠们、士卒们都是诧异的看向他,那名传令兵根本没有冲着张世杰行礼,而是径直说道:

  “王指挥使说,一旦蒙古鞑子冲破寨门,请将军向寨门开炮,无须顾及左厢将士!”

  “什么?!”张世杰猛地一震,霍然回头看去。

  沿着寨墙一线,无数的镇海军将士还在浴血奋战。

  “请将军择机向寨门,开炮!”那名传令兵的声音之中,已经听不到疲倦和软弱,而是带着一股刚强的力道。

  “虞侯,让末将带着后厢的弟兄们冲上去吧,说什么也能把蒙古鞑子击退!”镇海军后厢都指挥使李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步走到张世杰身边,朗声说道,“后厢儿郎不能在城上坐观其变!”

  张世杰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李芾是镇海军四个厢都指挥使当中唯一的文官,也是整个天武军体系当中唯一一个文官都指挥使,不过出于对叶应武的服从和信任,所以苏刘义和张世杰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叶使君赏识人才的能力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谁都想让叶应武称赞两句,从此平步青云。

  不得不说李芾确实不负众望,在加上和他搭档的后厢都虞候杨霆允文允武,两个人把后厢士卒训练的嗷嗷叫。甚至隐隐有比肩镇海军“双王”的架势,这也是为什么苏刘义并没有按照天武军的传统。将后厢留下来防守,而是让后厢分出两千将士协助赵文义留守镇江府。其他数千步骑尽数追随主力北上。

  后厢是现在各厢当中人数最少的,但也是张世杰能够拿出来的最后的力量了,那些淮军守城还可以,但是想要让他们出城死战,那还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以么?”张世杰沉声问道。

  “全力以赴!”李芾毫不犹豫的抱拳拱手,“不过某也有一事相求。”

  “说。”张世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只要李芾能够带着后厢撑住,什么都好说。

  李芾轻轻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若是后厢逆战不利。还请虞侯遵行王都指挥使之命令,以飞雷炮封锁营寨!”

  张世杰一怔,旋即挥了挥手:“去吧。”

  知道张世杰这算是默认了,李芾面无表情的快步而去。

  而刚才的那名传令兵,此时也是感激的看了张世杰一眼,仿佛解脱了一般,冲着张世杰一拱手,转身便要下城。他的任务是把消息带给张世杰,现在他已经完成了。是时候回去和弟兄们一起了。大家就算是要死,也要战死在一起。

  城墙上的将士们都下意识的攥紧手中兵刃,他们都看的分明,张世杰的脸色不知不觉的已经凝重的可以滴出水来。城头上十面大鼓随着飞舞的张世杰将旗轰然作响。天地之间都听到这砰然的鼓声!

  王大用猛地踹开扑上来的蒙古士卒,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张虞侯。这个时候你可不要犹豫啊,一旦营寨被攻破。镇海军前厢和左厢就真的有全军覆没在城下的可能了,镇海军没有了两个厢。基本上也就是被打残了。

  只不过回答他的是从身后传来的愈发密集的脚步声,一面“李”字旗帜冲在最前面,赤红、鲜艳而且毫发无损,就这么张扬的在风中舞动。大队的宋军士卒吼叫着穿过营寨,穿过自家袍泽尸体铺就的空地,狠狠撞上惊慌失措的蒙古步骑。

  “后厢,李芾?”王大用一怔,没有想到张世杰竟然把后厢也派出来了,城中就真的只有中军和不多的淮军了。

  一名已经不再年轻的将领纵马冲到王大用身边,笑着说道:“王将军,可还有力气杀上一场!”

  “小小书生,张狂个什么,”王大用顿时忍不住呸了一声,“左厢的弟兄们,随某冲啊!”

  李芾自失的一笑,看着无数的宋军士卒前赴后继,从自己身边越过,和蒙古步骑厮杀,鲜血喷涌,刀光闪烁。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突然间李芾隐隐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生逢乱世,不应该这样荡气回肠的杀一场么!

  (作者按:李芾于咸淳元年知临安府,因秉公执法触动贾似道而被罢官,正史上直到十年后襄阳沦陷,蒙古大军直逼潭州,才临时启用李芾,李芾临危受命,不畏艰险,带领民众困守孤城足足四个月,城破战死;杨霆为湖南安抚司参议,有勇有谋,协助李芾死守潭州,多有奇谋,后城破率军依托民居巷战,战死。为表敬意,特此将两位先烈并行安排于此处,使其得以并肩奋战,终成功业)

  ——————————

  站在大堂上的年轻人衣着简朴,一张再平常不过的脸上甚至还满是尚未洗去的风尘和疲惫,双手有些不安的在衣服上摩挲,显然心中很是紧张。

  叶应武看着站在眼前局促的年轻人,忍不住笑着说道:“可是崇安陈元靓?某便是叶应武。”

  年轻人急忙冲着叶应武一拱手:“久仰叶使君大名,陈元靓有生之年得以与叶使君相会,是在乃此生之幸事。”

  叶应武摆了摆手,陈元靓的激动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叶应武现在克也算是大宋一等一的名人了,还没有凭借着《事林广记》和《岁时广记》为世人所知、现在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小卒的陈元靓,见到叶应武若是不激动,那还真是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陈元靓微微稳定情绪,还是疑惑的说道:“不知道使君专门派遣人手前去崇安邀请小生。所为何事?时均可能告知一二。”

  随意地看了陈元靓一眼,叶应武不慌不忙的招呼站在一侧的小阳子上茶。然后笑着说道:“不知道陈先生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先生”两个字一出口,着实吓了陈元靓一跳。毕竟在宋代只有学识渊博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够被称呼一声“先生”,以示人们对于学问的尊重。现在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叶应武这么称呼自己,还真是担待不起。

  陈元靓几乎是下意识的站直,不过叶应武冲他压了压手,让陈元靓乖乖的坐下来说话。陈元靓受宠若惊的缓缓坐到椅子上,实际上只有半个屁股在上面,只要叶应武有什么语气上的变化,陈元靓保准能够在第一时间弹起来。

  叶应武忍不住轻轻苦笑一声。没有想到自己的威望在民间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够把这么一个书生吓得浑身不自在。

  陈元靓低垂着头不敢和叶应武的目光直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应武这么关心自己这个南方崇安小小城中的一个落魄书生,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禀使君,小生现在正在尝试着编撰一本记录我大宋民间生活的书籍,暂时称为《事林广记》。现在已经写了一部分,不过想要完成怕还需要半年。”

  叶应武随意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听说你对于大宋的各种工具、器械甚至包括火器都有所了解?”

  心中猛的颤抖了一下,陈元靓霍然抬头看向叶应武。双眼着爆发出精光,当下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小生都有所涉猎,不过还是涉猎广而不精。”

  端起茶杯,叶应武从容的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涉猎广就已经足够了。毕竟这世道,涉猎广总比没涉猎好。”

  反正现在就是一个大家比惨的时代,某这里好歹有一个陈元靓。你们那里连个陈元靓都没有,这就已经足够了。再想想现在整个欧洲还在中世纪里面挣扎。而北面的蒙古更是距离造出来火铳远着呢。

  陈元靓忍不住苦笑一声,他也不是什么笨蛋。叶应武这种瘸子里面拔将军的方式他自然也明白。可是自己有几斤几两,陈元靓也是很清楚的,到时候要是耽误了叶使君和天武军的大事,那自己哪里有颜面去见天下父老?

  “当然了,”叶应武看着陈元靓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他,“不只是你,某这里呢还有一个人,只需要你们两个通力合作就可以,某相信天武军和整个华夏的未来,离不开你们。”

  “还有一个人?”陈元靓顿时有些诧异,虽然他对于机械、火器等等都是知之皮毛,但是胜在涉猎面广,却没有听说大宋还有什么能人巧匠能够得到叶应武这样的重视。

  叶应武苦笑一声,随手将茶杯放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这是一个俘虏,蒙古鞑子的俘虏。也算是虎头山一战天武军的缴获了,说句实话倒是着实让某吃了一惊。”

  “俘虏?”陈元靓诧异的看向叶应武,“是北面的人······北面的人小生倒是听说过那么一个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叶应武无奈的看向陈元靓:“这是这家伙的骨头还挺硬,到现在还没有屈服的意思,可是这么一个人才某却也不好将他怎么样,若是元靓有兴趣的话,倒不如你我一起去看看?”

  叶应武没有称呼“陈先生”,而是称呼“元靓”,倒是让陈元靓心中感到舒坦,毕竟被堂堂叶使君尊称为先生,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书生能够承担得起的。不过对于叶应武的邀请,陈元靓倒是很感兴趣,毕竟北面那个人,现在想来也不过就是三十岁,尚且是年少有为。

  如果真的是他,那陈元靓对于叶应武交代的任务,还真的有那么三分完成的信心。

  当下里没有再多犹豫,陈元靓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叶应武说的和他认为的,是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250章 静观风云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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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文焕默默的站在自家兄长的床前。↑

  天色有些昏暗,这些天来襄阳倒是万里晴空,不过吕文焕的心头却是始终压着一块阴云。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在樊城叶应武遭受的那场诡异的刺杀中扮演任何的角色,但是罪名却是不由分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分明就是叶应武在想尽一切办法陷害自己。

  可是没有任何辩白的余地,自己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全天下的人更愿意相信那个一战定襄阳的叶使君,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这个接连接受失败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无须再过多商量了。

  不只是襄阳的大街小巷当中在议论纷纷,甚至就连一向在吕家掌控当中的襄阳守军,也都是军心浮动,本来吕文焕连战连败,就已经狠狠地打击了他在襄阳守军当中的威望,安阳滩一战襄阳守军勉强出战却又成为了看客,更是让吕文焕在襄阳守军将士心中的形象彻底落入深渊。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自家安抚使因为嫉妒叶使君的功劳而派出刺客、叶使君不忍心与同僚翻脸而怒走郢州的事情时,看向自家安抚使的目光就不像之前那样了。甚至一些吕家的亲信将领也开始思忖,自己是不是要抓紧时间换边。

  毕竟树倒猕猴散,吕家这棵已经不好乘凉的大树要是倒了,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要是能够及时在扳倒吕家的时候出力,那就可以将功赎罪。甚至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点儿官场上的弯弯绕,大家谁不是心如明镜?

  正是因为吕家这么多年来的亲信。多数都是通过利益和功名而结合在一起的,所以吕文焕才会忧心忡忡,毕竟这不像是叶应武和江镐他们那种从小的铁哥们一起长大的,到时候大家说散就散,倒是谁都不介意往吕家头上扔块石头。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吕文焕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而是自己一直待在吕家府邸当中并没有露面,做出一副等待着朝廷降罪的架势,反倒是让那些心中不满的将士们无计可施。不过朝廷显然对于这件事情也很是伤脑筋。甚至包括襄阳之战的奖励和封赏至今都没有落实下来。

  吕文德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弟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吕家现在面对着什么样的情况,他也很清楚,不过吕文德更清楚,现在吕家不管对此做出什么解释,都很有可能被引导向不利的方向,毕竟从现在看来。天武军对于舆论的掌控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谁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在一夜之间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随着这几天不断的“深化”,想要让本来就对叶应武抱有好感的百姓认识到事情的真相,比登天还难。

  谁能够料到。在大家都以为风浪总算是平静了的襄阳之战最后关头,叶应武竟然能够弄出来这么一手神来之笔,让原本站在风暴外面的吕家一下子成为了最中心。

  如此手段。怕也只有叶使君这样的人,才能够弄得出来吧。不过这叶应武,还真是对自己人下手也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又是各处州府官员联名上书,又是天下百姓争献万民书,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吕家万劫不复的节奏。

  “小六,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吕文德轻声问道。这件事情实际上和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毕竟就算是吕文焕倒了、吕家倒了,吕文德也没有多少事,毕竟他为大宋转战这么多年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又已经告老,所以吕家在襄阳怎么折腾,和他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而且襄阳守军虽然讨厌吕文焕,但是对于这个曾经带领他们转战南北的老安抚使,还是很拥戴的。

  就算是朝廷想要拿下吕文德,襄阳各部也不会愿意。

  吕文德自身是安全的,但是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倒下,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为之付出了半生心血的吕家烟消云散,只剩下自己这个孤寡老人。

  看着床榻上的老人,吕文焕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兄长竟然如此的瘦弱,老病的身躯已经难以承受更大的风雨,老人就这样靠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自家最出色的小弟,恐怕浑身上下也就只有那一双眼眸当中还能够闪烁骇人的目光,让人回想起来这个老人实际上曾经竭尽全力维护南宋风雨飘摇的山河。

  狠狠咬了咬牙,吕文焕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兄长,现在什么情况,小弟已经看得很明白,朝中贾相公也早就已经不想看着咱们吕家坐大了,这一次能够借着叶应武的手除去咱们,虽然对他来说打击不小,但是却也不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兄长,你要看清楚,那个贾相公是救不了吕家了。”

  “他救不了,难道你我就能够救得了?”吕文德声音愈发微弱,但是透露出不屑一顾的冰冷。

  “咱们更是救不了!”吕文焕的眼眸中升腾着愤怒和仇恨的火焰,“叶应武这依次是把吕家逼到了绝路上,这个人的心肠之狠辣实在是出乎小弟的预料,但是现在的吕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已经是这襄阳城、这瓮中的活鳖了!他叶应武想什么时候下手,什么时候就可以下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吕文德看着怒火腾腾的弟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六,难道你以为为兄看不清楚么,这叶应武也不过是抓住了一个好时机,抓紧对着咱们落井下石罢了,只是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大宋上下卷动如此骇人的风潮。但是现在这风潮,终归是由着他掌控。吕家已经······难以挽回了。”

  猛地上前一步,死死攥住吕文德的手。吕文焕声音愈发跳动:“兄长,贾相公救不了咱们,吕家救不了自己,更不要指望什么叶应武之流的会在这个时候撒手,咱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吕家不能就这么消失在你我的手上!”

  吕文德有些诧异的看向激动地弟弟,却是不知道天下还能有谁能够救得了末路的吕家,不过旋即他的脑海中想到了什么,浑身都是忍不住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直勾勾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吕文焕。

  “只有北边,只有蒙古人能够救得了咱们!”吕文焕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浓烈的杀意。

  话音未落,房门已经被缓缓推开,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缓步走进来,还没有站定,就先冲着床上瞪大了眼睛的吕文德行礼,而且还是右手放在胸口。弯腰行礼!

  蒙古人,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蒙古人!

  吕文德感觉自己所有的思维都已经消失殆尽,几乎是下意识的怒吼道:“吕文焕,你这是叛国!来人。来人!”

  吕文焕有些失望的看向自己的兄长,自家兄长到底还是为了这个大宋、这个最后抛弃了他的大宋倾注了半生的心血,在最后的关头。他终于还是在坚持着自己的梦想。

  只不过没有人响应吕文德有些无力的召唤,吕文德脸色也随之渐渐苍白。并且浮现出来一丝病态的红晕,看着近在咫尺、脸上的笑容分外狰狞的吕文焕。轻声说道:“为什么?”

  吕文焕冷冷的说道:“为什么,还需要某来解释么。吕家为了这大宋也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了,可是最后换回来的是什么?天下的百姓官员哪个不把咱们看作败类、看作必杀之人,就只这些白眼狼,已经不再值得吕家的效忠。倒是现在北面屡屡受挫,若是吕家能够加入其中,必然会受到礼遇,家族的隆兴必然还能够延续。”

  没有再多说什么,吕文德只是瞥了一眼那个走进屋子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蒙古人,缓缓点了点头。吕文焕脸上流露出喜色,旋即说道:“兄长可是认为小弟说的有道理?”

  “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老人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吕文焕的脸颊上,留下来大大的红色掌印,“滚,吕家不需要你这样的败类!就算是苍天弃我,某吕文德还是忠诚于这片土地,何言投敌!”

  吕文焕伸手轻轻抚摸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而脸上的一丝笑容也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意:“好好好,你吕文德是想要为这朝不保夕的大宋效忠了?是想要拉着吕家上下百口人给你陪葬了?!某就实话告诉你,家中那些老老少少,没有一个人反对某的意见,你现在,不是什么狗屁京湖安抚大使,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甚至不吃药活不过两三天的病夫!”

  伸出手颤抖着指向吕文焕,吕文德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对于这个弟弟自己向来很是器重,甚至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打过他,现在吕文焕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着气的浑身发抖的老人,吕文焕却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兄长,你知不知道,想要杀死你的话,只需要某把手中的刀子,向前一送。怎么样,兄长可要好好想清楚,某想北面的那些故人应该还是很欢迎兄长前去的。”

  “故人?”吕文德冷冷一笑,勉强让疯狂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就是刘整那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他们还配不上当某的故人!”

  听到刘整的名字,一直站在吕文焕身后的那名蒙古人猛地抬起头来,却并不是蒙古人的样子,而是一张典型的江南汉人的脸庞。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个江南汉人却已经能够那么熟练而顺从的使用蒙古礼节。他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吕文焕的手臂。

  吕文焕有些不舍,也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猛地一咬牙,向一侧闪开。而那名投靠蒙古的汉人大步上前。衣袖中一道冷光猛地闪现,然后毫不犹豫的捅进了吕文德的胸膛!

  吕文焕忍不住回过头去。不看自家兄长诧异和震惊的目光。汩汩鲜血流淌出来,染红被褥。而那名汉人并不等吕文德再说话。猛地把刀刃一拧,短刀已经将吕文德的心脏搅碎。

  随手把刀子扔到床榻上,看了一眼这个微微张嘴瞪大眼睛、明显是死不瞑目的老人,动手的蒙古汉人冷冷一笑。还真是一个难缠的老不死,不过这一刀下去,也算是为那些当年被你杀死的泸州弟兄们报仇了吧。

  旋即他抬头看向吕文焕,心中忍不住暗暗叹息,这样一个对一手把自己培养长大的兄长都毫不吝惜的人,自家统制到底是想着什么样的心思。竟然要把他救出去?要知道几年前大家在泸州可还都是刀兵相见的死敌,现在却是要并肩作战,怎么想都有些尴尬和讽刺。

  不过统制吩咐自己应该做的,已经做了。他淡淡说道:“吕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立刻,马上!”吕文焕的声音当中有些颤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兄长的尸体,“只要能够逃到潼川府,一切都好说。”

  “嗯。”站在吕文焕身后的男子轻轻嗯了一声,用衣袖擦拭着手上吕文德的血迹。

  ——————————————————

  随着镇海军后厢的投入。涟州城下一直对宋军不利的战局总算是缓缓扭转,至少至关重要的营寨寨门总算是守住了。在宋军弓弩手的压制下,蒙古骑兵丢下了上千的尸体,却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沿着寨墙两侧。蒙古骑兵毫不犹豫的动用骑射和营寨当中的宋军弓弩手对射。而镇海军前厢则依旧是寸步难行,毕竟那些没有冲进营寨的蒙古步骑都已经拥了上去,让王虎臣虽然心中怒火升腾。却难以催动儿郎们向前迈动哪怕是半步。

  寨墙两侧,满满的都是镇海军和蒙古步骑的尸体。还有那些密密麻麻散乱的箭矢。谁也不知道为了争夺这座涟州城北小小的营寨,双方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但是张世杰站在城头上,却是看的很清楚,镇海军这一次,怕是打残了!

  不过换句话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镇海军还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战争便是最好的洗礼和淘汰的方式,通过真正的血与火的磨炼,才能够留下最适合战争的士卒。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当所有的菜鸟都变成了老鸟,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看着曾经生龙活虎的一名名士卒怒吼着倒在冲锋道路上,对于曾经亲手训练了他们的张世杰来说,依然心痛异常,但是他已经不能够做出更多了,因为蒙古骑兵依然有上千人围着涟州游荡,依然有不少步卒抬着云梯堵在寨墙下面,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突然进攻涟州,毕竟涟州也不过就是一座没有护城河和瓮城、城墙低矮的小城,这样的云梯也都已经足够了。

  现在张世杰手中也不过就是两千中军和三千淮军士卒,想要守住涟州只能算是绰绰有余,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还不等张世杰下定决心出城还是静观其变,那支一直在游荡的蒙古骑兵猛地开始加速,而蒙古骑兵阵中一面面令旗舞动,传令的哨骑愈发频繁,围绕着镇海军前厢的蒙古骑兵熟练的挣脱纠缠,向着不远处的城墙冲去。

  密集如雨的箭矢从城墙上倾泻,而蒙古骑兵也是毫不犹豫的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弯弓搭箭。宋军的箭矢追着他们的战马呼啸,就像是追逐着草原上的金雕,但是大多数都只能无奈的落地。

  “床子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张世杰几乎是怒吼着喊出了这三个字。而他身边亲卫飞快的举着盾牌涌上来,才避免自家都虞候被几支凌空而来的箭矢射中。

  城墙上宋军弓弩手来不及躲避,一片一片的倒下,不过还是有士卒毫不犹豫的纵身而上,本来就已经拉开的几台床子弩同时发出闷响,粗大的箭矢脱弦而出,撞入蒙古骑兵当中。

  蒙古阵中令旗再一次招展变化,蒙古骑兵愈发飞快的催动战马,而沿着营寨两侧,蒙古步卒却是已经开始退却,虽然很散乱,却能够隐隐约约从中看出秩序。

  “杀!”王虎臣挥动佩刀,无数的前厢士卒像是奔跑的狂牛,追杀突然间退却的敌人。

  而寨门处的蒙古步卒,也是缓缓退却,和他们在营寨外的袍泽相比,他们退却的更有章法,交替掩护,不过终究还是难免被左厢和后厢的将士将阵脚彻底冲乱,如果不是一支蒙古百人队猛地插进来,挡住宋军的冲击,恐怕蒙古步卒已然败退。

  一名蒙古骁将并没有像其他骑兵那样挥动他们与生俱来就熟悉的马刀,而是手提一杆沾满鲜血的狼牙棒,一连砸碎几名宋军士卒的头盔,狼牙棒上沾满鲜血和白色的脑浆。

  “怀都在此,谁敢上前!”这员蒙古骁将纵马在营寨门口,一声暴喝,震天动地。(未完待续。)
第251章 静观风云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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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对于书友们提出问题,作者表示非常的抱歉,上一周确实比较忙,所以整个的行文思路都有些混乱,造成有些地方的败笔,还请诸位谅解。…谢谢你们的批评和指正。

  怀都!

  王大用的眼睛中爆发出一缕精光,只不过他身后的李芾眼疾手快,一把将王大用拽住。谁都看得出来,放眼整个镇海军,能够和这怀都斗上一番的,一个也没有!

  “放箭!”后面策马而上的后厢都虞候杨霆冷笑着下令,眉毛忍不住一挑,看向不远处的怀都。大家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谁跟你单挑。

  不过怀都似乎已经意识到南蛮子会放箭,所以刚才那一声吼完,见到一时间宋军都不敢上前,便飞快的纵马追赶自家步卒,哪里有刚才的气概?不过饶是如此,他身后的百名亲卫骑兵,还是在紧随而来的箭矢当中有数十人摔落马背。

  谁都没有想到,怀都竟然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撤退。

  “怀都,你这个懦夫,有本事留下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王大用冲这怀都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大声吼道,可是怀都连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站在一侧的李芾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沙场之上能率轻兵孤身镇敌,又不为挑衅所动,终成全军之功。这怀都还真是配得上‘大将’的名号,阿术把淮北委托给他倒也算是选对了人。”

  “老李,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王大用忍不住轻声嘟囔道。刚才如果不是李芾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现在恐怕正在和怀都交手呢。虽然知道自己十有**不是这个怀都的对手。但是王大用也不想看着怀都就这么毫发无损的离开。

  李芾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而缓缓纵马前来的杨霆忍不住苦笑着说道:“王将军。你还是好好看看自己的周围吧,现在整个镇海军可以说是打残了,如果刚才怀都不是当机立断撤退,而是带领鞑子拼命冲上来的话,恐怕这个营寨咱们都守不住,更不要说营寨外面无遮无拦的前厢了,某估计等会儿前厢那几位也得欲哭无泪。”

  “不用等会儿。”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却是王虎臣缓步而来,手中提着满是鲜血的刀。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的掉落,融入脚下深红色的泥泞当中,脸上明显有些阴沉,“镇海军前厢此战,随某出城的弟兄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王大用默然不语,环顾四周,左厢的儿郎,怕是连一半都没有了。

  这是镇海军第一次经历如此大的阵仗,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损失。城头上还不断的传来闷响。一直憋屈着无处释放的飞雷炮此时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最后撤退的蒙古步卒几乎没有活着看到明天太阳的可能,远处的荒原上不断升腾起爆炸的烟尘。

  不过无论是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把蒙古大军击退。甚至可以说蒙古步骑的损失一点儿都不比镇海军少,也算得上是元气大伤了,一年半载的估计是难以对两淮有什么大动作。毕竟他们的主力刚刚折损在襄阳,不容许在两淮还有什么损失。

  “打赢了?”沉默了良久。李芾突然间喃喃说道。

  王大用和王虎臣两员大将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虽然是一场惨胜,但是却是真正的胜利。

  镇海军右厢在五河口首战告捷之后,主力也终于在涟州取得了已经期盼已久的胜利。

  下一刻营寨中的欢呼声冲淡了死亡的阴霾和燃烧的怒火,一面面赤色的旗帜却依旧像之前那样,高傲的在寨墙上舞动。

  伸手拍了拍涟州城头,张世杰淡淡说道:“停止射击。”

  蒙古步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方,不过他们依旧在飞雷炮的炮击中留下了数百尸体,因为之前怀都的吩咐,所有士卒都是成散乱的阵型撤退的,虽然很容易使得队伍失去控制,但是终归还是尽全力减少了飞雷炮带来的损失。

  沉闷的声音随风消散,带着浓浓的火药味道。张世杰看着城下相互拥抱着庆祝劫后余生的镇海军将士,嘴角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虽然这一战没有天武军那样的辉煌,却是一场实打实的血战,一场切切实实的胜利。

  “让弟兄们都高兴高兴!”张世杰笑着对自己身后的几名都头吩咐,他们眼中炽热的光芒已经难以掩饰。

  “虞侯不和弟兄们一起么?”亲卫统领下意识地问道。

  张世杰摆了摆手:“某累了,先回去歇歇。”

  这场大战,打的可真累。

  ——————————-

  一匹快马几乎是不带停顿的冲进樊城,城门口站着的两名天武军士卒只来得及瞄了一眼,就只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不过他们还是看清楚了来人的打扮,正是六扇门的哨骑,不管是真是假,这可不是他们有胆量阻拦的。

  更何况六扇门的哨骑可不是常常光顾樊城,而且就算是来了都是乖乖的在城门外等待进城的。现在却是这样风驰电掣的冲进去,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出事了!

  站在城门口的两名天武军士卒下意识的对望一眼,看到了对方喉咙不自主的跳动了一下。这个时候出事了,而且来的还是六扇门的人,那么就说明不是蒙古鞑子好了伤疤忘了痛,而是南面有事。

  还不等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城楼上的钟声就猛地响起,紧接着那一面面大鼓同时被砰砰敲动,两名士卒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只是在他们都头的怒吼中下意识的向着城外跑去。

  几匹快马旋即卷出城门,城墙上的两个天武军百人都飞快的冲下城墙。沿着城门两侧集结,而城门也是缓缓关上一半。所有想要进城的人都需要暂且等候,不过樊城刚刚从战乱当中平息。这个时候城外实际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沿着城墙,戍守城池的樊城守军和天武军士卒都在飞快的集结,而人数并不多的骑兵则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在城西的空地上,安阳滩等处的天武军营寨也是回响起鼓声。

  “来不及等步卒了,左厢骑兵随某先走一步。”王进手握佩刀,“前厢骑兵给某跟上!”

  两队骑兵同时轰然应答,因为江镐在鹿门山一战中身负重伤、现在还在床上哼唧哼唧的不动弹,所以前厢也只能交给王进代管了,毕竟前厢都虞候尹玉坐镇田家镇一时间也赶不过来。

  对于王进这个临时的顶头上司。前厢士卒倒也并不排斥,毕竟大家都是曾经一起并肩奋战过的,在蒙古鞑子这样的大敌面前,之前那些内部的小摩擦、小矛盾全都可以化之乌有。

  王进带着骑兵先行一步,而文天祥也是急匆匆的纵马出城,边居谊带着后厢的骑兵紧紧簇拥着他。刚才那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的确让文天祥吃了一惊,他终究还是没有料到吕文焕竟然会铤而走险、带着全家老少叛逃。

  而且前方哨骑也传来消息,金州的蒙古守军已经闻风而动,足足出动了两支骑兵千人队。

  要是把吕文焕放跑了。文天祥自然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给叶应武交代,不过吕文焕跑了对于天武军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等于吕文焕自己承认了罪行,畏罪潜逃。

  “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为什么现在才有所察觉!”文天祥的面色阴沉。忍不住看向身边颇为尴尬的马廷佑。

  马廷佑心中也很是不好受,这几天先是樊城刺杀又是吕文焕潜逃,六扇门和锦衣卫成立之后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篓子。可是现在全让他一个人给摊上了,当然这也和襄樊一带鱼龙混杂有关。伸手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已经阴沉脸都快触到地面的师兄,马廷佑只能讪讪的说道:

  “吕文焕这一次出逃显然是策划了许久。而且事发突然,之前六扇门和锦衣卫对此都没有察觉,吕文焕走的城门是由他的亲信将领把守的,一家老小全都化妆成商人,家中的辎重全都没有携带,队伍当中的几辆看似装载物品的马车全都是空的······”

  文天祥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马廷佑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所以吕家出城不久之后,就把所有的马车抛弃,轻装西去,他们在城外本来就藏有上百匹骏马,就算是家中妇孺骑马不便,估计西行的也不会太慢。咱们的人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前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妙,径直破门而去,院落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再多说什么,文天祥看着边居谊紧紧调动各厢,而身后杨宝也是急匆匆的纵马而来:“虞侯,不知可需要末将协助。”

  文天祥看了杨宝一眼,对于杨宝的秉性他也算是了解,要是让他带着人和敌人斗智斗勇可以,但是要是让他去追击,估计十有**是追不到了,不过杨宝毕竟是天武军当中少有的经验丰富之辈,文天祥笑着说道:“这襄阳城就需要拜托给杨将军和牛统制了。”

  杨宝微微一怔,旋即明白文天祥的考量所在,旋即郑重的点了点头,带着属下儿郎径直向着襄阳的方向去了。

  “咱们也速速追上去,无须带太多的人马。”文天祥吩咐边居谊,“另外让唐震留下镇守樊城,无论吕文焕有多么重要,襄樊依旧不能存在任何的差错,另外速速通报叶使君。”

  “遵令!”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什么好商榷的了,边居谊和马廷佑都是毫不犹豫的领命。

  似乎想起来一件事情,马廷佑又策马走到文天祥身边,轻声说道:“刚才刚刚送来的消息,在吕家的宅子里面发现了吕文德的尸体,被人刺穿了心肺而死,尸骨未寒。”

  文天祥的瞳孔猛地一缩。尸骨未寒,刺穿心肺。是谁动的手,这还用解释么。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襄阳的方向。事情的经过不需要猜测就能够勾勒出来,吕文焕还真是狠毒心肠,对于一手提拔了自己的兄长都如此的毫不留情。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之人!

  这样的家伙,还真的必须要除之而后快,否则必然会贻害无穷。

  “快,跟上!”一侧传来呼喊声,数千名步卒在道路上排出一条长长的队列。边居谊回头看向文天祥:

  “虞侯?”

  狠一咬牙,文天祥点了点头,纵马上前。

  ————————————————

  骏马飞驰。马蹄刨动这地上的泥泞和还没有消融的白雪,汉水上的冰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指挥使,前面比较窄,咱们渡过汉水?”一名都头快马赶上王进,一百多名骑兵已经在寒风中奔跑了一个多时辰,一路上却是连人影儿都没有看到,谁也不知道现在逃窜的吕家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能够肯定的是此处距离金州已经不远了。

  王进可没有想要带着一百多名骑兵和蒙古两个骑兵千人队硬碰硬的意思,上一次鹿门山之战已经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顺着都头手指的方向。王进眯眼看过去,前面的河滩确实是少见的狭窄处,不过这一百骑兵想要过河,也得需要折腾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这几天天气回暖,谁也不敢保证汉水上的冰有没有化掉。

  要是吕家的那些家伙自己跑到汉水北岸来,那就谢天谢地了。

  不等王进下达命令。远处突然传来地面轻微颤抖的声音。几名都头和虞侯脸上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因为他们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声音正是从西面而来的。

  王进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从西面而来的,自然不可能是天武军。那么十有**是那支自己并不怎么想碰上的金州蒙古骑兵,不过不得不说这两支千人队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自家十万大军已经烟消云散的时候前突到距离襄阳不远的地方。

  回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座山丘,王进轻轻松了一口气:“躲到山丘后面去,某倒要看看蒙古鞑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想折腾出来什么。”

  百余名骑兵飞快的调转马头,而当他们的身影没入山丘阴影的时候,王进猛地回头,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汉水南岸,一支人数并不多而且踽踽前行的骑兵队伍,竟然在试探着渡过汉水。

  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王进从马背上跃下,快步走入不远处的荒草丛中,今天还真是活见了鬼了,刚刚还想说吕家怎么不自己跑到汉水北岸来,他们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只不过让人无奈的是蒙古骑兵近在咫尺,从两千骑兵嘴里拔牙,王进自认为没有这等本事。

  不只是王进,几名都头、十将脸上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不过还都是下意识的攥紧兵刃,目光炯炯。如果现在冲出去的话,或许还来得及把那些试探着渡河的吕家人射死在汉水之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王进,这百名骑兵冲出去,可能是完成任务光荣赴死,也可能是还没有触及河滩就被蒙古骑兵绞杀的一干二净。无论如何,只要冲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如果不冲出去的话,总不能坐视着吕家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将军,应该怎么办?”一名十将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王进狠狠地一锤地面,眉头紧皱:“咱们现在不能和蒙古鞑子硬碰硬,尽量拖住他们!”

  拖住他们?几名将领诧异的看向他,脸上都流露出怪异的神情,凭借一百多人拖住两千人,还真是有些痴心妄想,莫不是自家指挥使这个时候得了失心疯?

  王进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旋即说道:“怎么,怕了?还是没有信心?不要忘了你们是谁。”

  话音未落,王进就已经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战马。身后几名十将和都头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不由得一抖,不要忘了自己是谁。我们是天武军,对于天武军来说,最擅长的可不就是创造奇迹?

  没有人言语,一道又一道的身影站起来追随着王进。(未完待续。)
第252章 骇浪化为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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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郢州的地牢中有些昏暗。≯1小说≧ ﹤≤.1s.

  前面带路的士卒手中举着灯笼在潮湿的阶梯上小心翼翼的迈动脚步,还时不时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叶应武,这样的道路让叶使君这样的人来走,可是受罪,更不要说叶使君身边还跟着一个文弱的书生。

  不过跟在狱卒后面的两个人都是一言不,陈元靓有些新奇的打量着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地牢,而叶应武则是微微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去的心思。

  走到楼梯的末端,一条幽深的长廊一直延伸向阴影中。郢州毕竟是蒙宋交战的前沿,所以这种专门设计出来关押敌方间谍和自己一边叛徒的地牢很是庞大,不过和正常监牢的栅栏样式不一样,这些牢房都是单独隔开的小房间,凡倒是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沿着走廊两端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有的甚至还能够看见蜘蛛网,显然自从建成之后很少有人使用。

  而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屋子,却是半掩着门,里面溢出丝丝缕缕的光芒,把阴暗的走廊都照亮。

  那名狱卒有些诚惶诚恐的看向叶应武:“启禀使君,便是前面这间了。不知道使君可还需要小人做些什么?”

  叶应武摆了摆手:“只须送些茶来便可。”

  狱卒顿时忍不住苦笑一声:“这使君就无须担心了,屋子里面那位啊,要说好伺候还真是好伺候,每天只要这有书、有茶,别的都可以一概不论,缺什么都不缺这茶。”

  叶应武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径直上前推开门。

  房间里面的中年人仿佛已经沉浸到书里面去了,简陋的小木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而在他的一旁,无论是桌子上还是床上,零零散散的都是书籍。

  陈元靓有些诧异的看了叶应武一眼。没有想到这位在牢里面待遇依旧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看来叶应武是对这位势在必得啊。

  只不过中年人并没有在意叶应武和陈元靓走进来,依旧是紧紧盯着书上的文字,书页微微卷动。上面却是四个挥毫泼墨的大字,《梦溪笔谈》。

  叶应武倒也不着急,径直坐到小桌对面,从怀里面拿出来一张图纸递给陈元靓:“来,元靓。你先瞧一瞧。”

  陈元靓诧异的接过叶应武的图纸,顿时眼睛中闪动两缕精光,双手都有些颤抖,忍不住轻声说道:“使君,这是?”

  “天武军在安阳滩一战功成,依靠的便是这个家伙。”叶应武伸出手在图纸上轻轻敲了一下,“某称之为‘飞雷炮’。”

  不只是陈元靓,那个一心只读书的中年人也是下意识地挺直腰杆,眼光是不是的瞄过来,显然对于飞雷炮的图纸结构很是感兴趣。不过毕竟隔着一张桌子根本看不清楚。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冷冷说道:

  “不过是些杀人的兵器罢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陈元靓却是置若罔闻,仔仔细细的看着图纸上的勾勒。叶应武嘴角边泛出一丝笑容,旋即从怀里面又掏出来另外几张图纸,笑着说道:“这种东西呢,某称之为火铳,乃是把飞雷炮缩小之后,以铜管代替竹管而制成。虽然样子上和突火枪有些类似,但是却是并不会因为竹管的脆弱而出现之前炸膛等问题。”

  这一次那个中年人彻底坐不住了,不过叶应武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继续套出来一张纸。这张纸更小,上边的勾勒也更为简陋,也不过就是一艘船,只不过船边比量大小的人却是渺小的几乎看不见,由此可见这艘足足十多根桅杆的船是有多么庞大。

  叶应武静静地看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惊住的陈元靓,又看了一眼旁边蠢蠢欲动的中年人。淡淡说道:“这不过是某的设想罢了,能够建造出来这么大的船,这背后必然需要所有的衙门的倾力合作,也必然······”

  陈元靓和中年人都是被叶应武平静语气中的威严所震撼,默默地看向这个实际上也不过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叶应武顿了顿,接着淡淡说道:“也必然有一个君临天下的伟大王朝。”

  (作者按:想到大船,莫名的想起来了辽宁号和前身瓦良格,也想起来那位令人尊敬的黑海造船厂厂长马卡洛夫同志在看着已经破败的瓦良格所说的那句话:“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能完成她。”故在此向那些为了缔造一个伟大国家的人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眼睛之中隐隐约约有些湿润,陈元靓急忙低头,这里没有风沙,自己总不能说因为风沙太大而流泪吧。而中年人则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书,恨恨攥紧。

  数千年来,华夏民族曾经有两次走到这个地步,一个叫做汉,另外一个叫做唐。而现在,已经只能像东晋一般偏安一隅,全盛时期的版图三不存一。

  叶应武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人,淡淡说道:“不知道郭若思先生有没有这个兴趣?”

  陈元靓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中年人,果然和自己猜的没有错,是他,北面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人当得起叶应武的尊敬了吧。

  郭若思,或者直接称呼其名字的话,便是郭守敬。

  听到叶应武平淡的话,郭守敬却是再一次慢慢坐了下来,看向叶应武,目光之中明显展现出来他此时的挣扎:“叶使君,你知不知道,这个王朝,已经随风飘散了,汉唐,汉唐已经回不去了。难道叶使君认为这宋······呵,一个小小的宋,还能够和北面的蒙古抗衡么?”

  叶应武轻轻敲打着桌子:“你终究还是不相信安阳滩啊。”

  “安阳滩十万大军烟消云散,某信也罢,不信也罢。”郭守敬声音很低沉,“可是叶使君认为蒙古会因为缺少了十万人,就难以征服这片土地么。这南宋,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终究还是撑不住的。使君或许没有去过北面,不知道蒙古帝国的广阔,那一望无际的骑兵,终究还是会把这东南山河彻底淹没。”

  陈元靓猛地站起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颇为敬仰的郭守敬,竟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不过叶应武却是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目光之中愈充满笑意:“郭先生难道以为这些,就能够挡住某手中的图纸对你的诱惑么?郭先生实际上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一些没有边际的借口罢了!什么蒙古。什么南宋,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心中都是悚然一惊,陈元靓和郭守敬同时看向叶应武。

  他什么意思?!

  叶应武缓缓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炯炯。在身边这两位蒙宋之交最杰出的科学家身上扫过:“某要建立的,是比肩汉唐的伟业,不是这腐朽的南宋所能够支撑的。你们现在正在钻研的这些奇巧淫技,在某的王朝,都会是获得朝廷保护的、支持的、合情合理的科学、科技,这就是某对你们的承诺。”

  声音虽然低沉,却在小屋中轻轻回荡。

  就在叶应武话音未落的时候,陈元靓已经霍然对着叶应武一躬身,从龙要趁早,现在叶应武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睥睨天下的獠牙。也做出了对于他们这些研究“奇巧淫技”的人的郑重承诺,那他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呢。

  更何况陈元靓在刚才看到了那些图纸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叶使君混一碗饭吃。

  现在就剩下郭守敬了,叶应武看向他,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郭守敬勉强挤出来一丝苦笑,刚想要说话,房门却是被轻轻敲响,江铁在门外轻声说道:“使君,襄阳急报!”

  叶应武微微一怔,旋即冲着陈元靓和郭守敬看了一眼。淡淡说道:“若思先生,某也不勉强,希望在某处理完事情之后,能够看到你。某这里还有上好的徽州黄山毛尖。期待能够和先生共品尝。”

  知道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江铁不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所以叶应武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陈元靓看着叶使君说走就走的背影,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仿佛很是赞赏刚才自己做出的决定,然后鼓励和信任的看了一眼郭守敬。快步追上去。

  等到房屋内再一次只剩下一个人,郭守敬缓缓地软瘫在椅子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小桌子上叶应武的图纸还留在那里,摊开像是铺了一层桌布。

  只不过上面的每一个图案,每一笔勾勒,都让这些工匠为之迷倒。

  怕是自己也不例外吧,郭守敬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

  吕家在襄阳的族人实际上并不多,主要都是吕文焕和吕文德两家的家眷,为了防止吕文德的家眷通风报信,吕文焕只能把他们一并裹挟上,不过好在也就是几名年轻的小妾,正室夫人早就已经去世,所以并不会阻碍大队的进。

  不过饶是如此,吕家依旧拖拖拽拽有上百口人,除去护卫在外面的十多名家丁,剩下的都是妇孺,否则也不会在路上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却还没有走出襄阳的界限。

  前面看到前来接应的蒙古金州骑兵,的确是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吕文焕长长松了一口气,有前来接应的两个蒙古千人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毕竟这周围也不过就只有一些低矮的山丘,想要在这种地方和两个蒙古千人队交手,怎么着也得上万步卒。

  可是襄阳和樊城的守军,一时半会的是赶不上的,而天武军那区区几百名骑兵就算是来了也折腾不起来什么风浪。不过还是抓紧和蒙古骑兵会合为妙,吕文焕当机立断下令在前面的浅滩渡过汉水。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压压的骑兵,吕家的妇孺老少都是低着头,盯着脚底的目光都很是复杂。吕文焕也是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把曾经是生死仇敌的蒙古骑兵看成救命的稻草,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命运无常。

  “吕将军可是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身边的年轻小将轻声问道,刚才也是他一刀刺穿了吕文德的心脏,帮助吕文焕斩断了最后一丝念想,现在更像是逼迫着吕文焕抓紧下定最后的决断。

  吕文焕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南宋的江山万里从眼前铺展开来,正是这片土地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也是这片土地让他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可是也正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把他从高高的山峰上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下。

  所有属于吕家的光环都烟消云散,那个曾经镇守襄阳的庞大家族,也已经随之而四分五裂。就像是一场幻梦,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吕家人,不会想到属于他们的荣华富贵竟然来得如此辉煌而又如此短暂,短短十余年就烟消云散。

  冰冷的风狠狠地吹打这脸,吕文焕的脸色愈阴沉,转过头来一言不的缓缓策动战马。

  渡过汉水,去投奔蒙古人吧,他相信蒙古人会给他带来自己需要的,弥补吕家失去的。

  两支蒙古骑兵千人队飞快而来,看到这边步履蹒跚渡过汉水的男女老少,他们两个千夫长也是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冒险从金州一直前出到襄阳府,就是为了能够接应出来吕家的百十号人,要是这些“宝贝”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两个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好事往往都是短暂的,马蹄声再一次响起,只不过比刚才的更加轻盈。两名千夫长脸上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金州的两个千人队都已经倾巢出动了,这个时候还有骑兵过来,只能说明是南蛮子。

  还不等两人回过神来,一侧山丘上几道身影昂然伫立,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几支箭矢贴着山丘呼啸而下,直接没入距离最近的蒙古骑兵的胸膛,鲜红色的花朵在风中猛地绽放!

  “南蛮子!”蒙古骑兵们纷纷吼叫起来,区区一两名南蛮子骑兵是不可能有胆量挑战他们的,这只能说明他们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更多的南蛮子步卒。

  而且这些南蛮子十有**带着那种天神的怒火。

  面对突然出现的宋军骑兵,蒙古骑兵们第一刻流露出来的不是襄阳之战前那种昂扬的斗志和满满的不屑,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对于那天神的怒火,无论是谁都会为之心惊胆战。

  即使是草原上纵横驰骋的金雕也不例外。

  已经被现了,这是吕文焕和两名蒙古千夫长的第一反应。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吕家人已经渡过了汉水,他们本来就只是带着一些随身的细软,倒是没有马车什么的拖累。

  “可是吕安抚?”一名千夫长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冲着吕文焕说道,不过语气中暗中浓浓的毫不掩饰的鄙夷任谁都能够察觉得出来。他很清楚吕文焕的投靠对于蒙古这边的重要性,但是并不能阻止他表达一个勇士对于投降之人的不屑!

  如果换做是蒙古这边,那绝对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做法,是耻辱。

  吕文焕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或者说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料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白眼,所以平平淡淡的一点头:“正是吕某人。此处兵势凶险,还是返回金州为好。”

  “吕将军莫非是怕了?”另外一名千夫长忍不住讥讽道,“不过就是几名南蛮子的哨骑罢了,某麾下的儿郎已经前去追击了。”

  急忙抬头看去,吕文焕正好目睹了十多名骑兵吼叫着冲向一侧的山丘,只不过让他们吃惊的是山丘上的宋军并没有退缩的意思,而在另外两侧,更多的宋军骑兵呼啸而来,卷动这滚滚尘埃。

  不知道有多少宋军骑兵,只知道这一刹那,箭如雨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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