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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阖城候君来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    PS:第二更晚上七点!

    大宋咸淳三年二月十五。

    天武军奉皇命入临安夸功。

    风轻雨霁,今天倒是大好的天气。昨天天武军即将入临安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虽然百般不愿意,大宋的太师、平章军国事贾似道也不得不从已经沉醉了太久的葛岭后乐园动身,回到临安城中的府邸,开始陆续召见各路官员,并且向当今天家圣上启禀迎接天武军的事务布置。

    按理说这等出征将士归来夸功,应该是当今圣上十里郊迎为最,不过贾似道可没有这么好的心肠,叶应武已经从他这里占尽了便宜,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叶应武拿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优势,所以贾似道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天子郊迎的计划。

    是日,天武军将会自临安西北余杭门入城,沿着临安御街穿过临安城一直到城南的皇城,而天子会在皇城北门——和宁门的御楼驻跸,检阅天武军儿郎。

    虽然贾似道很想让天武军绕城而过,直接从皇城南面日常祭拜天地、校阅禁军的丽正门受阅,从而将天武军入临安夸功的影响降到最小,不过贾似道也不得不考虑临安百姓,毕竟临安民风也是继承自汴梁,对于这等热闹的大事还没有错过这种可能,如果天武军从丽正门入城,说不定临安的百姓会直接涌出城,到了那个时候百姓前后簇拥,叶应武和天武军可就真的是出了大风头,对于贾似道实在是得不偿失。

    二月十五日清晨,甚至皇宫中官家赵禥还在搂着嫔妃呼呼大睡,临安就已经热闹起来,毕竟对于这一代人来说,每年祭奠天地、校阅禁军倒是热热闹闹,可是还从来没有一支军队有荣幸入临安夸功!

    毕竟上百年来,这曾经的煌煌大宋,可从来没有打过一场值得让一个国家为之疯狂的胜仗,可从来没有一举歼灭十五万敌军的壮举,可从来没有这样一支雄师劲旅,为这末世当中已经支离破碎的王朝带来生的希望。

    现在叶应武做到了,天武军数万儿郎抛头颅洒热血做到了,所以无论叶应武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天武军是什么样的军队,他们值得拥有这份荣耀,他们值得入临安夸耀他们赫赫的战功。

    而临安的百姓,对于这个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过的盛典,更是已经踮着脚尖期盼了很久。仿佛就连老天爷都作美,连绵了几天的春雨在昨天停歇,甚至街道上的积水到了今日早晨也已经消散了踪影。

    一场春雨,就像是洗去了临安所有的尘埃,静静等候着英雄凯旋。

    当第一抹曙光照亮和宁门的琉璃瓦,一名士卒猛地抄起来鼓锤,狠狠地砸在了牛皮大鼓上!和宁门上的大鼓在这晨光当中“砰砰砰”响起,本来就渐渐热闹起来的临安,在鼓声中彻底苏醒。

    其他城门上的士卒听闻鼓声,几乎是同时也敲动了自己面前的大鼓。袅袅炊烟迎风升起,喧嚣的声音伴着鼓声在城里回荡。沿着临安御街左右,无数的临安百姓扶老携幼,一边说笑着一边走来,或是在街边买上些许吃食,或是和相逢的街坊四邻寒暄。

    而御河上也是画舫、小舟相接,能够隐隐听见那些凭栏卖笑女子之间的呼喊声和操纵着快舟来往疾行的船夫们嘹亮的歌喉。桥上岸边,有文人骚客高声吟诵着自己的诗作,而船上的歌姬舞女也是纷纷抱出来自己的琵琶古琴,迎着这吟诵的声音弹奏。

    平日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一面的青楼花魁小姐,这个时候都毫不犹豫的抛头露面,在清冷的风中展现自己高超的才艺。而那些往往浪迹于三十六花街柳巷的士子衙内,同样也不再吝惜自己的才华。仿佛这并不是天武军入临安夸功,而是他们向世人展现自己出众才华的盛典。

    鼓声再一次响起,一队禁军士卒开出营寨,沿着临安御街维持秩序,街上的人们也都是自觉地拉拢自家孩子和老人,缓缓退到路边。毕竟这是临安御街,平日里皇帝出行还是要从街上走过的,所以临安百姓们对于避让退后颇为自觉,毕竟谁都知道这些吃饱喝足的禁军老爷浑身都是力气,下起手来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向来打了再说。

    等到整条御街都已经清净了,和宁门上再一次传来了第三通鼓声。三通鼓响,意味着大宋最高的所在——官家圣人就要出宫。

    即使是平时吊儿郎当、欺男霸女的临安禁军,这个时候也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毕竟大家都是汉子,就算是平时癞了一点、寡廉鲜耻了一点,不过当见到外来人的时候还是得保持自家风度不是?

    临安禁军虽然上战场不行,但是论摆花架子,他们敢称第二,看看天下谁有本事称第一?

    鼓声平息,紧接着教坊司奏乐的声音已经随着风从皇城内飘来,宋帝赵禥乘坐大安辇出宫门,沿路上百官叩见随行,三衙禁军森严的阵列从宫城一直排到皇城,周庐坐甲,军幕旌旗,布列前后,传呼唱好,往来如织。

    官家赵禥乘坐的大安辇缓缓的行驶到和宁门下,自有左右侍奉的两名宦官掀开珠帘,都是低着头。而当朝太师贾似道作为百官之首,亦步亦趋走到大安辇下,恭敬地拱手行礼:

    “臣——大宋太师、平章军国事贾似道,叩见陛下。”

    只不过让贾似道震惊的是,大安辇中却是轻轻传来打鼾的声音,站在两侧的两名内侍宦官,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尴尬和无奈的神色。贾似道脸上一沉,不过显然他也是身经百战,这样的情况还不至于吓到他,当下里轻轻踮起脚尖向里面看去,只见官家赵禥正歪着头,睡得好不香甜!

    周围已经能够听见隐隐的笑声,显然官家在这个时候睡觉,而且传来的鼾声越来越响,已经足够引起周围官员和禁军士卒的笑意了。原来还以为抽空打个瞌睡也就是咱们这些人,没想到官家也会做哩!

    “贾相公,官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坐在后面辂车上的皇后盈步而来,如此盛典,身为皇后自然也会随同皇帝出行。全皇后闺名唤作全玖,是宋理宗母亲慈宪夫人的侄孙女,虽然样貌并不出众,但是因为名门之后、而且颇为贤惠,所以自立为皇太子正妃之后,后宫之主的地位从来没有因为赵禥很少宠幸而有所撼动。

    反倒是官家赵禥甩手掌柜一样,把后宫的事务一股脑甩给全皇后以及自己宠爱的春夏秋冬四夫人,所以使得全皇后在后宫众多嫔妃眼中,想来是最有威望也不可撼动的存在。

    甚至就连赵禥若是哪天晚上纵欲过度,第二天碰上全皇后,也会小心翼翼的躲着走,颇有几分“妻管严”的架势,让人颇为费解,又有些好笑。不过全皇后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对于自家丈夫、这大宋的官家把所有事情全都丢给贾似道和自己这个妇道人家,每天只知花天酒地,全皇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了劝谏几句,没有遇到便随他去了。

    毕竟赵禥古怪的性格,谁都不能保证一旦触怒了他,换来的会只是几句懒散的责骂。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贾似道急忙恭敬行礼,在如此盛典之前,就算是他平时再怎么倨傲,这个时候也是不敢有半分失礼。

    全皇后走到近前,就已经听见了鼾声,顿时脸上一白,仿佛就连之前画上的粉底妆容都随之消散了颜色。轻轻咳嗽一声,全皇后顿时明白为什么周围士卒都是低着头窃笑、为什么贾似道脸上也是有无奈和尴尬的神色,不过毕竟赵禥做过的荒唐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少过,所以全皇后轻轻咬牙,吩咐身后的婢女架着她径直上了大安辇。

    “官家,官家,暂且醒醒。”全皇后轻轻推了推赵禥,赵禥睡得晕晕沉沉的,忍不住哼了两声,头垂在了全皇后的肩膀上,一线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流淌到华丽的盛装冠冕上。

    全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身后的两名宦官:“官家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一名宦官无奈的轻声回答:“启禀娘娘,这个小人劝过官家了,可是官家昨天夜里没有听从,还是······”

    “还是怎么?”全皇后看着自家夫君因为明显纵欲过度而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深深的黑眼圈,就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估计又是后宫哪个狐媚子耐不住寂寞,趁着因为今天盛典、大多数嫔妃都没有胆量勾引赵禥的时候扑了上来,难怪赵禥在这个时候还能睡得这么沉。

    那名宦官无奈,此处人多耳杂,毕竟是官家的丑闻,大声说出去不好,所以凑上前轻轻嘀咕了两声,全皇后脸上一沉,冷声说道:“不过是几个没名没分的骚狐狸罢了,回来再和她们算账,平日里陛下怎么样本宫不管,但是今天这样的大事容不得她们捣乱!”

    “谁,是谁捣乱,快扶朕去!朕要看热闹!”一直靠在全皇后肩膀上的赵禥,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见了这一句话,竟然瞬间转醒,双手一阵乱拍,“快,快去看热闹!”

    全皇后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只能一边接过女官递来的手帕,帮助赵禥擦拭嘴角的口水,一边细声劝道:“官家,官家莫要惊慌,热闹便在前面,正是襄阳之战得胜归来的天武军要入临安夸功,官家莫不是忘了?”

    赵禥揉了揉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哦,是啊,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这位叶卿家倒是立下了大功劳,保我大宋江山,好,这个热闹,这个足够热闹,只是不知道这把蒙古人打的屁滚尿流的天武军,和朕的禁军有什么区别,要是两边打一仗,分出胜负,这可就好看了。”

    见到赵禥不知不觉的想偏了,全皇后只能轻轻伸手扶额。虽然他知道自家夫君明显的痴呆弱智并不是天生的缘故(作者按:南宋度宗赵禥为妾室所生,为防止主妇迫害,其母下药欲毒杀婴儿,被及时救下,但是因为惊吓和药物,使得长大后智力障碍,略显痴呆),不过能够嫁给了这样的夫君,就算是母仪天下,也是令人颇为头疼和伤感。

    当下里全皇后没有过多解释,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怅然,只能眼见不见为净,快步走下大安辇,一边抬高衣袖掩饰肩膀内侧赵禥口水的湿痕,一边对着贾似道苦涩一笑:“让贾相公见笑了。”

    贾似道轻轻摆手,依旧颇为恭敬:“圣安否,可上城门?”

    看了身后两名有些惶恐的宦官一眼,全皇后急忙回答:“圣躬安,可行。”

    “大安辇,起驾!”也不用那两名宦官高喊,贾似道就已经代劳了,这个执掌大宋朝政数十年的老人站在风中,面沉如水,看的全皇后也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

    “起驾!”前面引路的骑兵高声呼喊,继续缓缓催动战马。

    而贾似道则是快步回到正窃窃私语的百官当中,轻轻咳嗽一声,顿时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作为他左臂右膀的翁应龙上前两步:“相公,莫不是官家有恙?这样便是最好。”

    贾似道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对于自己这个帮忙操持一切的亲信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老夫倒是希望官家有恙,只不过这全家女儿也有几分心计,看出来老夫的意思,愣是不想让老夫遂愿!”

    翁应龙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皇后娘娘之前不是很老实么,当年丁大全一党的余孽之女罢了,难道还能想要和相公您作对,照属下看来,或许是因为见识短浅看不穿相公的心思罢了。”

    “若是这样,倒是谢天谢地了。”贾似道眼眸愈发深邃,“只是这世间可不是件件事情遂人所愿,之前每年出城祭祀、校阅禁军,这全家女儿向来是很少现身,今天却早早的做辂车跟在大安辇后面,又这么积极的上前来劝慰官家,分明是看出来今天有什么端倪。

    “但愿她只是牵挂官家。”翁应龙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若是想要对相公有什么不轨,那咱们可不能手下留情。毕竟是后宫之主,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

    摆了摆手,贾似道喃喃说道:“先不要管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外面人帮助,根本翻不起来什么风浪。天武军入城夸功,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要给老夫弄砸了,该下的绊子也下了吧。”

    翁应龙轻轻一笑:“属下办事,相公尽管放心。可有他叶应武好受的。天武军或许在襄阳还能逞威风,不过到了这临安,也得看看是谁说了算。只不过相公有没有打算好,接下来应该如何?”

    两人低声交谈,已经走到了和宁门下,不远处的禁军士卒同时躬身行礼,大安辇上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皇袍,腰缠金缕腰带的宋帝赵禥缓步走下大安辇。

    翁应龙只是看了一眼,却也是忍不住笑出声,原来赵禥的通天冠已经歪了,如果不是带子还系着,恐怕早就掉落在地上了。后面辂车上走下来的全皇后看到了也是心中一惊,自己从大安辇上离开的匆忙,却是忘了官家的通天冠因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缘故,已然歪斜。

    不过好在一侧的宦官眼疾手快,听到低低的笑声之后察觉到不妙,急忙上前帮助赵禥扶正冠带。

    “臣叩见陛下。”以贾似道为首,百官躬身作揖,井然有序。

    毕竟赵禥这个官家没有正形,百官可还是要脸面的,这些必然的礼节都是整齐划一、一丝不苟。

    赵禥显然还没有醒过神来,如果不是走过来的全皇后及时搀扶了一把,恐怕又是一个踉跄。不过好在他也是当了三年皇帝了,这样的大场面见得少但不是没有见过,当下里朗声说道:

    “诸卿平身。”

    “谢陛下。”贾似道带头恭敬回答。

    看着赵禥和全后缓步走向城门,贾似道打量四周,除了翁应龙,留梦炎、陈宜中、贾余庆等等,身边都是自己的亲信,方才压低声音对着翁应龙说道:“宫里面昨天你收买的那几个妃嫔,全都小心处理掉,不能走漏风声,也不要让皇后察觉。”

    “可是相公当初答应把她们救出来······”翁应龙顿时一怔。

    贾似道冷冷一笑:“救出来?看看她们干的好事,没有留住官家也就算了,还徒惹这么多事端,就凭借着这个还想要出宫,痴人说梦。更何况不要忘了,她们知道的太多了,在这后宫当中,也不全是咱们的人。”

    翁应龙不敢怠慢,急忙应是,还在心中暗暗责骂自己疏忽,这等事情按理说不应该相公亲自操心的。

    “走,上城。”贾似道沉声说道,身后百官已经默默的跟上他的背影。(未完待续。)

    
第274章 夸功入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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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刨动官道上的尘土,路边的青草上还带着晨露。

    风中一面面赤色的旗帜迎风招展,虽然从宁国府一路跋涉而来,不过天武军士卒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疲惫,对于他们来说,这等路程还算不上什么,更重要的是对于入临安夸功,要说没有兴奋和激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绝大多数的天武军将士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大宋的都城,而且他们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到传说中集四海繁华于一体的临安,会是以这样威武而骄傲的形式。

    自己是天武军的儿郎,是大宋的功臣,前面这座傲然伫立的天下最富有、最繁华的城池,将会以英雄的待遇打开城门迎接他们凯旋!这是在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荣耀,这是自己的列祖列宗从未获得过的荣耀,从小处来说是建功立业,往大处说就光宗耀祖。

    叶应武催马冲上路边的山坡,顺着官道一直延伸向远处,已经能够看见西湖的潋滟清波,能够看到连绵的青山,也能够看到那一座雄城!

    “远烈,临安。”王进脸上流露出丝毫不掩饰的笑容,甚至已经有些激动,“临安!”

    “是啊,临安。”叶应武微微一笑,“自从去岁四月离开这里,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王进死死攥紧缰绳,目光炯炯。叶应武也已经察觉到他内心当中的波澜,这从刚才王进开口的不是“使君”而是“远烈”就可见一斑,显然这个家伙已经回想起当日大家一起纵马风流的日子,想起那些属于叶应武、属于江镐、属于王进、属于章诚、属于马廷佑的青葱岁月!

    自从去岁四月离开临安出走江南西路,每一个人都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风雨,现在他们再一次归来,不像离开时候那么失魂落魄、内心独憔悴,不像想象中那样步履蹒跚,四顾心茫然,而是带着战功、带着荣誉,从战马嘶鸣、血火连天的沙场上归来。

    那迎风尽情飘扬的赤旗,正是天武军血战的象征,正是无数英灵忠魂在这个世间的寄托。

    叶应武侧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江铁:“絮娘可曾入平江府?”

    江铁点了点头:“刚刚收到消息,从平江府当中送出来的,尚未来得及告知使君。杨老统领和夫人已经汇合,另外郭通判也带着十多名弟兄赶过去了,只要使君同意,六扇门随时可以入临安。”

    “先不急。”叶应武轻声吩咐,“等到咱们现在临安能够站稳脚跟,否则六扇门来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趁着现在皇城司忙着对付咱们,可以让六扇门把平江府重新控制。”

    “末将遵令。”江铁急忙纵马去了。

    叶应武扬起马鞭,指了指远处的临安,又看向山下逶迤的天武军,笑着说道:“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原来不曾想,不敢想。”王进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曾经以为终其一生不过是在爹爹名下混口饭吃、空度日子,谁曾想到某王进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也有带着这些热血袍泽入临安夸功的一天。君前夸功,上百年来可还没有谁有过如此荣耀,远烈,你我,天武军,与有荣焉!”

    叶应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走吧,临安。”

    王进郑重的应了一声,狠狠地一抽战马。骏马嘶鸣,当先冲下山坡。

    ————————————-

    “太师,你看朕今日这身打扮如何?”赵禥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和宁门的御楼上,一边向城下望去,一边恭敬的说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君王在问他的臣子,而相识臣子在征询君王的意见。

    “回禀陛下,此身华服本就为我大宋帝王祭祀天地所着装,正和今日。”贾似道当即微笑着回答,和赵禥站在一起的时候他远远没有在百官面前那样的恭敬拘束。

    实际上贾似道在百官面前也是为了以身作则罢了,让那些官员看清楚,老夫虽然是太师、平章军国事,不过对待官家也是忠心耿耿、毕恭毕敬,你们没有什么理由在老夫不在的时候懈怠、在背后指手画脚!

    不过赵禥似乎并没有在意贾似道的回答,而是一挥衣袖,也不管身后两名刚才在城楼下就险些被吓破胆的内侍宦官,走出城楼。台阶下的禁军士卒见到官家走出来,都是恭敬的让开道路。

    看着城楼下一条笔直的御街通向远处,百姓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顿时眼眸之中洋溢起光芒,毕竟赵禥也不过登基三年,每年祭祀和检阅禁军都是在南面的丽正门,皇城丽正门外面就直接出城了,赵禥可从来没有登高看见过如此热闹和繁忙的景象。

    鳞次栉比的楼阁、漫无边际的庭院,伴着西湖水悠悠,一道道炊烟随风飘散,带来糕点的香甜之气,御河上白帆画舫相交错,隐隐听见琴瑟声响与嘹亮的歌声。沿着城墙传到耳畔的都是吴侬软语,顺着街道落入赵禥眼中的都是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见到过的滚滚红尘。

    好不热闹,好不新鲜!

    当皇帝这么累,而且每天除了折腾那些曲意逢迎自己的妃嫔,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乐子,要是自己能够变成一个凡人,每天走街串巷,去为了一块布匹而和别人争论,为了调戏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而沿着街道疯跑,那该有多好,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那从小就难以翻越的高墙大院,而不是那深深的宫廷巷陌。

    赵禥伸手扶着城墙,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身后的贾似道缓步上前:“官家,此处风大,还请官家回楼内休息,若是染了风寒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不过让贾似道奇怪的是,赵禥并没有着急回答,依旧看着下面的热闹人群和一道道绰约身影,听着那似乎胜过教坊司独步天下的音乐的声音,良久之后这个九五之尊方才开口说道:

    “太师你说,一个普通的人,每天又是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很累,又会不会很开心?”

    贾似道一怔,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站在后面一直恭敬的垂着头的陈宜中,此时却是上前一步:“回禀陛下,臣以为世间之人物,立足存活,则必然有其快乐与痛苦所在,各在其位,各做其事,互不干扰,方才有陛下眼前这熙熙攘攘的热闹平和景象。”

    赞赏的看了陈宜中一眼,贾似道缓缓开口:“陈相公言之有理,陛下,各在其位,各做其事,这苍苍天下,每一个人自当做其应该做的,缺了谁都不可,陛下所需要的便是统御这疆域内的万民,至于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万民是怎么样的生活,陛下无需关心,也无需好奇。”

    可是朕怎么看都感觉这些平民、这些蝼蚁,过得比朕开心多了!不过这样的话赵禥可是没有胆量说出来,身后这些像是苍蝇一样烦人的文武百官听到这样的话,肯定得拼了命的劝谏,与其自己找罪受,还不如把这样的想法深深埋在心底。所以赵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请陛下回去歇息。”贾似道又是恭敬的一拱手。

    赵禥心里面有些烦躁,又不敢正面违抗贾似道的意思,不经意之间想起来昨天晚上那几个妖媚缠人的姬妾,顿时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一种现在就撒手摆驾回宫的冲动,不过毕竟这么多年来赵禥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那些女子晚上随自己怎么折腾,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太师他们安安静静的不找自己麻烦!

    随意的挥了挥手,赵禥脸上已经没了笑容:“那就会御楼,什么叶应武和天武军怎么还没有到,朕可没有这么多的时辰等着他们。”

    见到官家生气,陈宜中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后退两步,他可不是什么没有眼色的人,这个时候再上去讨好,十有**会马屁拍在马腿上,虽然赵禥很害怕贾似道,却可并不害怕他陈宜中,一旦圣上生气,雷霆之怒降下来,危害的还是自己。

    “陛下请稍安勿躁,老臣这就派人去城门处催问。”贾似道倒也没有在意退缩的陈宜中,在生气的君王面前,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够这样风轻云淡了,“陛下可先进去品尝点心水果。”

    只不过赵禥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进御楼。

    看着赵禥的身影以及从楼中迎上来的全皇后,贾似道顿时感觉有点儿头痛,转而看向翁应龙,翁应龙点点头,自吩咐人去查探。

    ————————————————————-

    “为何陛下还不下达旨意入城?”叶应武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朗声喝问。

    身后五千天武军将士已经站成森然队列,一排排长矛直指向天穹,赤色的旗帜迎着风猎猎舞动。

    余杭门门外有两名身着绿色官袍的低级官吏,站在那里微微低头,甚至两腿都有些发抖,他们曾经想象过这让十万蒙古大军饮恨沙场的天武军,会是一幅怎样森严的军姿,不过当他们真正站在天武军面前的时候,还是难免被这恢弘的气势所震撼。

    虽然只有五千人,不过沿着官道展开的天武军,整齐划一,每一名士卒都是目光炯炯,身上的衣甲哪怕是沾染了些许风尘也遮掩不住挺立的身姿。所有的刀枪剑戟都是银亮的,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更主要的是在五千人前面这五百名骑兵,虽然隔着十多丈,这两名绿袍官吏都感觉浑身没来由的一阵发寒。

    不是因为他们穿得太少了,也不是因为城外风大。

    而是因为这五百骑兵身上滚滚散发出的是无数鲜血凝结的杀气,让所有没有经历过沙场的人都会被血火凝练出起来的杀气所震撼。庄严、肃穆、气吞山河。

    恐怕只有这样的雄师劲旅,才能够称得上是天武军,才能够追亡逐北将蒙古鞑子打的望风披靡。

    “为何陛下还没有旨意下令入城?!”那员年轻的骁将纵马过来,又高声怒吼。身后骑兵簇拥,竟然毫不犹豫的同时抽出了雪亮的马刀,这用敌人鲜血洗刷过无数次的马刀同时举起,对准了前面孤零零的两道身影。

    刚才两人还想要保持沉默,或者直接给叶应武一个下马威,不过当看到天武军这样的阵势,分明是一言不合就像大开杀戒,当即之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名官吏小心翼翼的冲着叶应武一拱手:“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天武军的叶使君又在何处?”

    “叶使君之名是你可以呼喊的?!”江铁冷冷说道,马刀猛地向下一挥。

    “大爷饶命!”两名官吏几乎是同时跪倒在地上,也顾不得衣衫沾染尘土,裆下竟然先行湿乎乎的了。

    叶应武一怔,没有想到本来应该在前面接洽、引路的两名官吏竟然上来就尿了裤子,一边约束战马微微后退,以期能够距离那股骚臭味道远一些,一边冷声说道:“某便是叶应武,只想问为何天武军困在城外?莫不是城中出了什么大事?天武军身为大宋儿郎,自当入城救驾。”

    话尚未说完,叶应武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王进,毕竟都是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对于叶应武是什么意思王进就算是猜也能猜到,当即毫不犹豫的狠狠一挥手:“弓弩手,预备!天武军儿郎,震天雷并火蒺藜,诈开城门!”

    雄浑的声音犹在风中飘荡,一排弓弩手已经同时迈步而出,对准城门。城门上身影稀疏的禁军哪里想到城下竟然会突然间摆出这样的阵势,当即都是下意识的作鸟兽散!

    旌旗纷乱,城下开阔处的天武军尚且稳如泰山,城上守卫京城的大宋禁军,却已经纷纷惊叫着消失在视野里,也不知道是躲到后面去了,还是直接从这城上跑走了。

    见到按理说应该是大宋颜面担当的禁军竟然不堪如此,天武军弓弩手们都是微微一怔,不过这等关头,使君还在前面,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莫不是城中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咱们就在这临安城下厮杀一回?

    那些已经被磨练成杀胚性格的天武军儿郎,竟然没有担心,反倒是隐隐有些激动,天武军什么敌人没见过、什么场面害怕过?不过是一个小小临安罢了,要是使君需要的话,弟兄们打下来便是!

    尤其像是叶应武的亲兵统领小阳子这种战场上九死一生、血火里捞出来的人,已经仔细端详马前的这两名绿袍官吏,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先拿来开开光倒也不错。

    不过让天武军将士失望的是,很快城门上就出现了一道身影,却是大宋将领的打扮,只不过头盔歪斜,衣甲只穿了一半,倒像是刚刚睡醒,匆匆忙忙探出头来:“城下天武军的弟兄们,天武军的弟兄们,你们听我说啊,这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陛下一直没有旨意,所以某也没有胆量随便打开城门,现在陛下已经着人来催了,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千万不要放箭,千万不要放箭!”几名都头、虞侯也是衣衫不整的在城门上高喊,只不过让人震惊的是,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叶应武着实一怔,旋即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组狡辩流露出一丝冷笑。当真是因为赵禥的旨意没有到么?听着城门上那些人喝骂的声音,叶应武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去,显然天武军的将士们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脸上表情都是分外复杂。

    这是怎样一个大宋,怎样一个临安!

    一直紧闭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两名官吏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心中都是有些苦涩,贾相公可是吩咐的怎么着也要拖延一个时辰,现在却是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到时候难免少不了收拾他们两个。

    可是这也怪不得他们啊,谁能想到在临安天子脚下、官家圣人面前,这叶应武和天武军还能飞扬跋扈成这个样子。依旧是当年叶应武还是临安净街虎时候的性格,作为向来被净街虎欺凌的低级官吏,这两名绿袍胥吏也只能感慨往事不堪回首,现在还要继续受欺负。

    “让诸位久等了,罪过罪过!”刚才那名衣衫不整的守城官快步而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叶应武冷冷一笑:“这位倒还真是好兴致,难道没有官家的旨意就直接抱着女人不起床么?官家之前交代的便是让你睡觉,接到圣旨再爬起来?也不知道是官家真的有这等荒唐旨意,还是这位将军自己的罪过?”

    “是我的过错,是我的过错!”那名守城官毫不犹豫的回答,毕竟那些天武军士卒还没有放下手中的弓弩,这个时候还是抓紧低头认错、用心改过为好,可千万不能招惹这些大爷啊!

    原本以为这些外来的人入临安城,怎么着也是低声下气,所以当初接下来贾相公吩咐的时候还以为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谁能料到这些杀胚竟然胆大包天到在皇城脚下动手。若是让贾相公知道了自己的窝囊样子,恐怕这辈子也都别想着高升了。那名守城官在心中暗暗念叨,却没有在意叶应武缓缓策马走到他的身边。

    看向身后明显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倒是士气有些低迷的天武军将士,叶应武握紧佩剑,朗声喝道:“天武军的儿郎们,随某进临安,骚尽这城中的魑魅魍魉,为官家清寰宇之尘埃!”

    天武军士卒同时低喝一声,迈动步伐,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

    而那名守城官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大事不好,不过不等他回过神来,叶应武的佩剑已经在喉咙上划过,鲜血喷溅,首级跃起!

    “入城!”叶应武纵马当先,浑然不顾衣甲上的斑斑血渍。(未完待续。)
第275章 迎风看天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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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上鼓声拔地而起,当然如果敲鼓的士卒知道他们的将军已经身首异处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卖力的擂鼓。
  
      天武军的阵列快速驶入余杭门。叶应武纵马总在最前面,身后的天武军儿郎都是一样的昂首挺胸,走在队列两侧的都头和虞侯迎着城门里面那道光亮高声喊着整齐的号子。
  
      抬头看了看深深的城门,叶应武长长吸了一口气,策马两步,终于再一次沐浴在了阳光之下,临安,自己终究还是回来了。看着前面如同画卷一样展开的屋舍城镇,叶应武在战马上挺直了腰杆。
  
      显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临安百姓,发现一直紧闭的余杭门开启之后,立刻来了精神,再一次纷纷涌上街头,争先推攘观看。之前那些在御河上一唱一和的歌女士子,也都是纷纷走上街头,毕竟这样热闹而且百年一遇的景象,谁都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远处和宁门上同样传来了鼓声,说明官家允许天武军入城受阅。
  
      “进!”叶应武手按佩剑,高声喝道。下一刻阳光再一次倾洒在叶应武的身上,照亮崭新的银甲和衣甲上斑斑血迹。
  
      “齐步踏步走——!”各处的都头和虞侯同时拼尽全力高喊。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城门下响起。战马踏动街道,一面赤色的将旗紧紧追随着叶应武,五百百战都将士都是昂首挺胸,坐在马背上,只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和他们举着的赤色旗帜不同,五百将士都是清一色刚刚换上的白色战袍,白袍裹身!
  
      “正步走——!”王进当先下达命令。
  
      身后五千天武军步卒儿郎,同时抬起腿来,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
  
      “砰!”迈出城门的第一步,铿锵有力,一双双擦的洁白锃亮的战靴踏在曾经无数人来来往往走过的街道,一排排长矛在骑兵后面严整排列,像是高高挺直指向苍穹的森林。
  
      原本喧闹的临安城,却是在这一刻渐渐平静下来,进而鸦雀无声。站在街边的禁军将士默默地看向这支走过城门的队伍,周围巷道中的人们扶老携幼瞪大眼睛看着这支走向前方的队伍。
  
      赤旗飘扬,军威如斯之盛!
  
      叶应武攥紧缰绳,听着身后整齐的脚步声,所有士卒都是抬起腿来然后狠狠落地,所有长矛都是在这一次的迈动中也伴随着战靴砸在地上。整个临安成仿佛在这一刹那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庄严,寂静,恢弘!
  
      每一名天武军将士都是白袍裹身,紧紧追随着前面的赤色旗帜,摆动自己铿锵的步伐。这是七百年前的陆军分列式,这是七百年的胜利雄师从远处带来血与火与胜利的消息。
  
      叶应武的佩剑指向前方,高声开口:“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一个人的歌唱,很快就被数千人的歌声所掩盖,所包容。
  
      五千五百名天武军步骑儿郎,就这样在临安的天空下歌唱,歌唱属于他们的战歌,召唤他们天空之上的袍泽英灵。叶应武抬头看向朗朗晴空,天武军的弟兄们,那些从黄州到襄阳死不旋踵的将士们,你们看到了么,看到了么,此情此景。
  
      今天某带着天武军入临安夸功,夸耀的是天武军的功绩。是你们用鲜血和姓名换来的丰功伟绩!
  
      街道两旁的禁军士卒,尽量克制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腿,在这洪亮、苍凉而又孤傲的歌声中挺直腰杆;扶老携幼的百姓也是瞪大眼睛,脸上之前的笑容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震撼和敬佩。
  
      大宋,有如此天武军;大宋,有如此叶使君。
  
      ————————————--
  
      站在和宁门上,贾似道面沉如水。
  
      整个临安都已经肃静,甚至就连日夜欢歌的三十六花街柳巷,都已经平静。城的上空,只有雄浑的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甚至还有不少人跟着这声音低低哼唱着。
  
      歌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铿锵的脚步声。
  
      贾似道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长长的御街上,一面面赤色的旗帜,一道道身披白袍的身影。站在城楼上,贾似道甚至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凛冽、森然、彻骨的寒冷,带给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贾似道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甚至他经历的鄂州大战参战人数比襄阳之战还要多,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军队,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这杀气所震撼,就已经被沿着街道挺近的队列所折服。无论是宋军,还是蒙古军,都没有这样的雄师劲旅。
  
      血火凝练,荣耀所归。
  
      铁流滚滚,一往无前,即使是在这临安的御街上,天武军依然用他们独步天下的队列,走出了奔赴沙场的气势。突然间贾似道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翁应龙没有成功挡住天武军哪怕是一个时辰。
  
      在这样的军队面前,就算是已经经历过太多风浪的他自己,也没有办法从容平淡的面对。贾似道身边的陈宜中、翁应龙他们也是面色阴沉,显然在他们看来叶应武进了临安,人生地不熟,应该夹起尾巴来做人才对,可是谁曾想到这位向来飞扬跋扈的叶使君,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排场。
  
      这时候翁应龙他们才隐隐的反应过来,在这临安城,他们似乎厮混打拼的时间还不比上叶应武。叶应武才真正是对于临安摸得一清二楚的人,当日的净街虎就算是多半年以后回来了,依旧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自古以来天子脚下,行在民众,哪一个不是自觉高人一等,哪一个不是欺软怕硬对于权势有更高的渴望和惧怕?作为一个“老临安”,叶应武可是真的抓住了临安百姓的命门。
  
      就是摆出这样震撼的排场,就是散发这样骇人的杀气,让你们知道,天武军远道而来,是来夸功的,不是来夹起尾巴做人受委屈的!
  
      “这······这是什么,哪里在唱歌?”原本在和宁门御楼中坐着生闷气的赵禥,忍不住霍然站起身来,在这雄浑刚强的歌声中,他都感觉自己内心中有什么在沸腾,在燃烧,仿佛想要撕裂胸膛,喷涌而出。
  
      听惯了靡靡之音的赵禥,从未听过这样的歌声,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种发自内心的震撼,这不是那些花拳绣腿、没有上过战场的禁军在校阅的时候能够表现出来的,更不是后宫里的那些胭脂妖媚能够带给赵禥的。
  
      向来对于新鲜好玩的事物都很好奇的赵禥,按捺不住快步登上楼梯,希望能够站的更高一些。见到赵禥起身,虽然对于这天武军入临安夸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她还是放心不下赵禥。
  
      只不过在全皇后起身之后,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微微皱眉,屏退身后的两名宦官,猛地拉开身后的半扇屏风!
  
      “母后!”屏风后面的阴影里传来弱弱的呼喊,却是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华丽的衣衫已经在屏风后面蹭了很多灰,肥嘟嘟甚是可爱的小脸也是左一道右一道全是黑乎乎的污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
  
      “微儿,你怎么在这里?!”全皇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猛地颤抖了一下,“不是让你姊姊看着你么!”
  
      女孩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伸出手指着楼梯说道:“姊姊?姊姊······姊姊上去了。”
  
      全皇后猛地回头,只看见楼梯的最后一阶有一抹裙琚,不过转瞬就消失了。忍不住跺了跺脚:“舒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带着你胡闹!是谁把两个公主带来的?!”
  
      一侧的侍女低着头上前两步:“回娘娘的话,是信安公主带着晋国公主来的,她们······她们是从娘娘的辂车后面跳下来的,信安公主命令奴婢不能说出去,所以奴婢······奴婢就一直没有说。”
  
      “混账!”全皇后俏脸都已经气得煞白,怎么这一家爷俩儿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这老赵家都是些什么妖孽,“那她们两个小女孩,是怎么跑到这重兵把守的御楼上来的?”
  
      那名婢女一时语塞,毕竟她也只是在辂车后面见到过两位公主。不过晋国公主怯生生的爬过来,拽了拽全皇后的衣袖:“母后,姊姊她带着我从走······走楼梯上来。”
  
      “走楼梯?”全皇后顿时感觉一阵头大,也明白过来晋国公主脸上的泥垢和灰尘是从哪里蹭的了。
  
      想要走上城门,有两条道路,一条是上城步道,也就是官家赵禥携皇后以及文武百官走的道路,还有一条道路则是从城门洞中的楼梯上来,不过因为那一条通道过于窄小,只容一人通过,是战时应急用的,即使是平时也没有人走这条路,自然也不可能委屈皇帝从这里上城了,因为多年未曾有人在意的缘故,也难怪会有这么多泥垢和灰尘。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条尘封已久的阶梯,却是直接通到御楼上,出口可不就在这屏风后面!因为没有人管,所以甚至就连门都是半掩着,锁早就腐烂生锈没有任何作用了。
  
      叹息的看了一眼楼上,全皇后吩咐婢女好生照看晋国公主。这么一条道路也就只有舒儿这个鬼丫头才能够找得到,说来也真是奇怪,大宋官家赵禥就算是没有因为吃药变傻,也不可能怎么聪明过人,而且现在更是沉溺于酒色,一看就是胸无大志,可是偏偏生下来舒儿这么一个鬼精鬼精的丫头,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对于赵家的补偿,还是因为物极必反自当如此。
  
      “上楼。”全皇后一阵头痛,暗咬银牙。
  
      下一次非得派十个人紧紧看着舒儿这个丫头不可!
  
      只不过出乎全皇后意料的是,二楼里面只有三五名内侍恭恭敬敬的站着,环顾四周并没有信安公主的身影,更不要说官家赵禥了。显然对于这一对父女已经深感疲惫的全皇后,并没有着急询问那些低着头不说话的内侍,一阵风扑面而来,看着半掩着的那扇门,全皇后已经猜测到陛下和公主跑到哪里去了。
  
      站在御楼二层的望台上,赵禥微微眯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心事,还只是因为风太大。只不过这个南宋官家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白色的战袍唯有征尘,赤色的旗帜迎风舞动。
  
      “爹爹。”身后突然间传来轻轻的呼喊声,赵禥猛地回头。
  
      衣裾飘扬,佳人俏丽,眉如远山,眸含秋水,樱桃小口微张掩映着洁白贝齿。一身淡红色的细钗礼服将曼妙的身姿完美的勾勒出来,金黄色的丝线沿着衣袖一直蔓延到裙脚,愈发凸显皇家的尊贵大气。腰系金镶玉佩,足瞪白靴,又颇有三分灵动神气。
  
      赵禥一怔,旋即笑着说道:“还倒是谁,原来是舒儿你这个丫头,只是你怎么跑到这和宁门上来了,莫不是宫闱内实在无聊,也想出来看看这什么天武军?”
  
      站在赵禥面前的正是他的长女,大宋信安公主赵云舒,后宫中人谁不知道这个赵禥的掌上明珠。信安公主的母亲是赵禥年轻的时候一个身份低微但是颇为美艳聪慧的东宫宫婢,当时和身为太子的赵禥一夜风流之后,已经是珠胎暗结,虽然是在太子妃全玖前面生下来赵禥的长女,可是谁曾想到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富大贵,孩子母亲却是难产而死。
  
      当时刚刚嫁给赵禥的全皇后对于这个粉嫩的婴儿很是欣喜,所以收为己养时至今日。随着光阴岁月流转,赵云舒出落得愈发俏丽,而且因为灵动活泼的性格,所以每天在脂粉堆中胡天胡帝、万事不问的赵禥,有时候还会抽出来半天功夫和这个女儿满后宫的捉迷藏。
  
      仿佛这个不是自家长女,而是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妹妹。
  
      虽然信安公主赵云舒和赵禥一样让全皇后总是头疼不已,不过对于赵禥来说,除了平时和自己一起玩,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每次选秀女入宫,赵禥都是把女儿死拉硬拽拖过去,那些因为自己美貌而自负的秀女,剪刀站在官家面前这个俏丽非常非是人间凡品的女孩,都是暗暗心惊之下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拼命迎合赵禥。
  
      赵禥尝到甜头之后,屡试不爽,最近刚刚有一批秀女入宫,赵禥满后宫的找自家女儿,以至于赵云舒平时见到自家爹爹也只能无奈的绕路走。
  
      父女两个因为这个事情已经你找我藏好几天了,今天突然间看到女儿像是平地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这和宁楼上,赵禥当然分外高兴,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赵云舒从眼前消失了一样。
  
      上前两步,信安公主走到栏杆旁边,倚栏远眺。不得不说从和宁门上看去,大半个临安城已经尽收眼底。风带着雄浑的歌声传来,那支铿锵有力前进的天武军已经走过了长长的御街,马上就要到和宁门外了。
  
      “如此军容,当得起大宋强军的名号。”赵云舒并没有在意身边爹爹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忍不住轻轻说道。
  
      “什么强军不强军的,那些禁军不也号称是大宋强军么。”赵禥见到女儿不搭理自己,撇了撇嘴不顾一屑的说道,“不要听他们胡吹,虽然能够大败蒙古鞑子,可是这煌煌大宋又不是只有天武军拿得出手,想当初父皇在位的时候,太师可不也是在鄂州一战大捷,朕看和这天武军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这些年太师老了,所以才让他们抢了风头。”(未完待续。)
第276章 我既载誉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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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说句实话,文斗没写过,靠不靠谱不敢说,还请亲们在评区积极提出建议,谢谢啦!另外第二更晚7点

    和宁门上。   (w w w . v o dtw . c o m)

    听到自家爹爹有些不服气的反驳,赵云舒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鄂州之战,只要是有点儿心的人,都能够猜到具体是什么样的,只是谁能够想到大宋两代君王,竟然对这个甚至根本没有用心编织的谎言深信不疑。

    也不知道是贾似道的运气太好,还是这赵家坐江山的气数,已经尽了?!

    只是可惜自己终究不过一介女流,就算是这大宋江山已经岌岌可危,却也只能束手无策,但求天崩地裂的时候,这一家人还能够平平安安的于乱世中寻到安身立命的地方。

    虽然赵云舒不知道自己这个爹爹除了做皇帝还能干什么,虽然他的皇帝做的很失败,不过确实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官家,舒儿,此处风寒,而且天武军马上就要到和宁门下了,还是速速回来吧。”全皇后脚步匆匆,走上高台。

    虽然心中并不认为天武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既然来了,赵禥还是喜欢凑热闹的,似乎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整场热闹的主角。见到脸上流露出担忧和疲惫神色的全皇后,赵禥郑重点了点头,更像是全皇后的孩子而不是夫君。

    素手有些颤抖,赵云舒轻轻拍了拍栏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支越来越近的军队身上。从这个地方已经能够看得见领头那名白袍骁将,一面赤色的旗帜在他的头顶迎风舞动,正是叶字将旗,旗下的这手按佩剑、昂然挺首坐在马背上的,想来也就只可能是叶应武了。

    虽然隔着这么远,信安公主依旧感觉到风中带来的阵阵杀气,不知道这样一支赤旗漫卷下的军队,到底都经历了怎样的血火磨难,才能够在这一刻带给所有正视他的人以心灵上的震撼。

    叶应武,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女孩仿佛没有听见身后全皇后的招呼,默默的看着那道身影。突然间赵云舒感觉坐在马背上的叶应武似乎也抬起头来看向这和宁门,看向城门上的文武百官,也看向御楼顶层那道孤单迎风曼立的倩影。

    心头没来由的一热,赵云舒匆匆的转身,跑回楼里。一直等到后面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女孩才靠在柱子上,忍不住轻轻**。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眼,仿佛刺穿了她一直紧闭的内心,穿透心灵。

    或许只是自己想错了,那叶应武再怎么也不会看到这么高的地方。就像是匍匐在官家圣人脚下的临安百姓,永远都不会抬头注意到刚才官家就在这和宁门之上俯视着他们。

    可是······赵云舒轻轻攥着裙裾,那是叶应武,是凭借一己之力打下一片天地的叶使君,是带着天武军一战破蒙古大军的叶使君,又怎么能是临安城中平平凡凡的百姓所能够相比肩的?

    或许他的目光就是这么久远而深邃,能够看到临安百姓不敢看、也从来没有想着会看的地方。又或许终归有一天,这个坐在马背上的年轻人,会取代今天御楼上的人。

    金鲤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作者按:这句诗上一次被屏蔽了,故略微改动字样,但愿不会重蹈覆辙。)

    叶使君,叶应武,你会走到哪一步?

    “姊姊,姊姊,你在想什么?”突然间前面传来孩童的声音,正是被赵云舒带出来的晋国公主赵云微,几名侍女急匆匆的追着跑得飞快的小公主,生怕这个年纪太小的公主摔一跤,那大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云舒蹲下来,一边轻轻捏了捏妹妹的脸蛋,一边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姊姊说要带你见识见识这天武军的威风的,现在他们已经到城门下了,不要乱跑,随姊姊下楼怎么样?”

    “好啊。”不得不说晋国公主绝对也是完美遗传了赵禥好热闹的性格,当下里连蹦带跳的就要从楼梯上冲下去,吓得几名侍女急忙拦住。

    不过好在已经对于自家这个小妹妹的性格了如指掌,赵云舒一把拽住了她,微笑着说道:“刚才姊姊说什么来着?不要乱跑,要是微儿不听话,姊姊就不带着你看了。”

    赵云微下意识的咬了咬手指,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楼外传来鼓声,伸手牵着妹妹,赵云舒向楼下走去。而一名侍女急忙侧身:“公主,皇后娘娘刚才吩咐,晋国公主不能乱跑的。”

    “不能乱跑那是因为本宫没有跟着,现在有本宫亲自照看,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赵云舒秀美一蹙,忍不住冷冷说道。

    对于这个官家的宝贝女儿,这些宫女可没有胆量反驳,见到赵云舒坚持,便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归根结底还是老赵家的私事,是皇家的事情,她们有再大的能耐。要是惹怒了信安公主和晋国公主两位,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甚至几名宫女看着下楼的姊妹两人,忍不住腹诽:要不是信安公主这个鬼精的丫头非得带着晋国公主来看热闹,哪里有这么多烦心事情!

    ————————————————-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走出临安御街,天武军的歌声也是恰到好处的缓缓平息,但是整个临安却是依旧处于死一样的寂静当中,仿佛所有人都还竖着耳朵,静静听着这尚且在风中飘扬的歌声。

    百战都五百骑兵走在最前面,一直前挺到和宁门下,

    紧接着天武军步卒迈着刚强有力的正步,踏上和宁门前的广场。如果不是平时注重正步的训练,以求能够达到军队的团结性和统一性,天武军根本不可能迈着正步走过这么远的距离。

    对于城楼上的人来说,刚才还远,只能感受到歌声的雄浑激荡,现在看着一排排士卒森严的队列、整齐划一抬起又狠狠砸落的腿,即使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贾似道,也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寒。就像是惊涛骇浪迎面扑来,但是自己却只能站在这里束手无策。

    仿佛高大的和宁门,在这样的兵威面前,就像一张薄纸。那成排的长矛随便都能够将其刺透。

    甚至就连刚才还不顾一屑的赵禥,这个时候也是死死攥紧栏杆,身后的全皇后哪怕是对于这些不感兴趣,当看到如此兵威的天武军,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时候大宋也有这样的强军?

    “正步变齐步,对齐!”城门下突然间传来高声呼喊,原本一步步向前的天武军士卒,同时停步,然后快速对齐。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仿佛这些士卒生下来这些动作就已经能够做出。

    五千天武军士卒浩浩荡荡,每排百人,足足五十排。如果不是因为和宁门前本来就是正旦庆典以及上元灯节时候群众聚集庆祝的地方,颇为宽敞,否则根本不可能让五千天武军如此整齐的排列。

    每一名士卒都是身披白袍,头顶赤旗飘扬,长矛方阵像是沉默的钢铁海洋,伫立在和宁门下。五百百战都骑兵同样也是挺胸抬头,端坐在马背上,一手攥缰绳,一手按佩刀,昂首挺胸。

    叶应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最后了。在这个地方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城门上的身影,最前面的那道身影身穿红色礼服、头戴通天冠,应该就是大宋当今天家圣人,历史上的宋度宗赵禥。而站在赵禥身边那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想来就是一直恨不得把叶应武碎尸万段的贾似道了。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别人能够和官家并肩站立。

    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叶应武上前两步,冲着城门方向恭恭敬敬的鞠躬,朗声说道:“大宋沿江制置大使、京南西路兵马都钤辖、荆州节度使、龙图阁大学士叶应武,参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陛下恕罪!”

    叶应武的声音洪亮,却没有丝毫的波动。赵禥显然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立下了再大的功业,那些从外地回京的官员,见到天家圣人都是毕恭毕敬甚至歌功颂德,谁不想从外地调回来当一个油水丰厚的京官?而拍谁的马屁都没有拍官家圣人的马屁来得响亮。

    所以在赵禥的心中,外地官员哪怕是再大的官,见到自己都要比身边的这些文武百官恭敬三分,甚至谄媚三分,像是叶应武这样不卑不亢的,倒还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赵禥可不是普通的皇帝陛下,越是这种好玩有趣的人物,他越是感兴趣,要是这叶应武也和那些外地回来述职的官员一个德行,那反而不能够引起赵禥的兴趣。

    见到城下叶应武躬身行礼,而一侧的赵禥眼神飘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贾似道急忙扯了扯赵禥的衣袖,这个时候在临安百姓目光注视下、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贾似道有多么痛恨叶应武,也不能让场面就这样僵持下去。

    毕竟叶应武已经尽到了臣子的本分,官家要是没有反应,百姓们可不会认为是叶应武的问题,而是认为这个官家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赵禥在民间的声誉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更是不能雪上加霜,毕竟他贾似道和赵禥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只要赵禥倒了,就算是换上其他的老赵家皇帝,最后他贾似道都得倒霉,对于这一点儿贾似道可是心知肚明。

    所以就算是帮叶应武一把,也不能让官家在这个时候丢脸。

    贾似道拉了赵禥一把,赵禥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这样的场面虽然雄浑壮阔,但是当了三年皇帝,他也不是没有经验,当即朗声说道:“叶卿家为国征战,功莫大焉,请起!”

    “叶大人请起!”城楼上几名内侍同时亮出公鸭嗓子,高声喊道,只不过这声音和下面森然的阵列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叶应武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恭敬地朗声回答:“臣——谢陛下。”

    旋即叶应武转身,面向肃杀的而天武军步骑阵列,恐怕整个城池上下,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淡然伫立在这样的杀气与兵威当中了。赤旗飘扬,这是叶应武的天武军,是他带着冲锋陷阵、浴血而归的天武军!

    “天武军将士,拜见陛下。”

    所有骑兵同时翻身下马,所有步卒也是缓缓躬身,五千五百人同时向着和宁门的方向,沉声喝道:“天武军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浪又一浪的声音像是狂涛拍打着堤岸,站在最前面的叶应武面沉如水,稳如泰山。可是城门楼上的文武百官,却是在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中忍不住都是发自内心的一阵颤抖。甚至官家赵禥都险些坐倒在地上。

    五千五百名浴血归来的士卒,哪怕是声音低沉,却依然难以遮掩身上的凛然气势,难以遏抑他们匣中刀剑意欲出鞘的冲动。无数的长矛随着这一声低沉的吼叫缓缓垂下,又再一次高高扬起。

    浪涛,和声音一样,都像是难以阻拦、难以匹敌的浪涛!

    拍打在城门上,也拍打在上到赵禥,下到每一名禁军士卒的心头。

    这是大宋的军队?什么时候大宋有这样的军队?城门上无数的人在扪心自问,城门下所有的天武军儿郎目光炯炯。

    深深吸了一口气,赵禥勉强站稳,朗声喝道:“城下儿郎请起!”

    “谢陛下!”又是低沉而强劲的声响,所有的长矛再一次低垂,再一次抬起。虽然已经有了刚才那一次的心理准备,不过城门上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在心中依旧打了一个寒战。

    站在赵禥和贾似道身后,文武百官一边止住颤抖的双腿,一边互相惊疑不定的打量对方。他们原本以为天武军再怎么着也不过就是些打起仗来勇猛的山村野夫罢了,在襄阳那一亩三分地上或许还有些能耐,到了临安面对贾相公还不得乖乖听话。

    可是今天他们亲眼看见,亲身经历,却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已经打上贾似道烙印的官员,有的人心中暗暗警惕,有的人则是茫然四顾;而那些墙头草官员,则是不敢抬头看向前面贾似道的身影,心底十有**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天武军强悍如斯、这叶应武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大家是不是也应该去献一献殷勤了?万一以后贾似道这棵大树倒了,弟兄们不还得换个地方混口饭吃,早跑动跑动绝对比晚跑动好!

    不过贾似道似乎并没有在意背后交错的复杂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城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请叶卿家上城为陛下献礼!”一名内侍按照流程高声喊道。

    而城门上下都是一阵肃然,所有文武官员都是屏住呼吸,看向城下那道身影,看着叶应武独自一人走向城门。

    一直紧闭的和宁门缓缓打开。站在叶应武身后的江铁、吴楚材等人都是提了一口气,甚至手已经伸向战马一侧,那里挂着劲弩。而王进伸出手郑重拍了拍小阳子的肩膀,冲着城门努了努嘴。小阳子点了点头,抱紧胸前的匣子,下意识的看向腰间佩刀。

    而且和小阳子熟悉的人细细看去都会发现,小阳子今天要比原来胖了一圈,看上去有些鼓鼓囊囊的,如果不是看脸,根本不像是叶应武那个瘦削的亲卫统领。

    对于小阳子王进还是放心的,凭借着这个家伙的血勇以及捆在身上的**包,足够保护叶应武了。天武军五千五百人只要不是被困在这里,无论是向前还是退后,都能够来去自如。

    王进可还没有把那些花拳绣腿的禁军放在眼里。

    “小阳子,我们走。”叶应武淡淡说道,他白色战袍上的血迹一直都没有擦拭,这个时候已经凝固,看上去就像是渲染着朵朵寒梅。

    小阳子郑重的应了一声,迈动步伐。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和宁门,而和宁门内的禁军将士,都是下意识的向这边看过来。叶应武突然间低声问道:“小阳子,紧张不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小阳子不由得撇了撇嘴,同样也是尽量压低声音,“属下倒是很好奇,这皇帝老儿长什么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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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我既载誉归(下)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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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什么样子?”叶应武抬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城门洞,笑着说道,“其实皇帝老儿啊,也就是长得和正常人一样罢了,没有什么三头六臂,没有什么刀枪不入。不信你等会儿自己看看便是。”

    小阳子郑重的点了点头:“使君,属下相信你。”

    叶应武没有再多说什么,当他走过城门中间的时候,突然一怔,城门一侧原本应该紧闭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这种门后面应该是有一条上城楼梯,不过可能因为太狭窄不符合皇帝身份的缘故,所以才用门一直封着。

    只不过现在门却是打开了,一个小女孩头上的金钗都已经凌乱,探头探脑的看了叶应武一眼,旋即惊呼一声,这扇门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小女孩轻轻一推,竟然整个儿的掉落下来!

    “微儿!”门后传来一声惊呼,一道倩影急匆匆的跑出来,一把抱住即将摔倒在地的女孩。

    不过左近叶应武的速度更快,已经稳稳当当的将肉嘟嘟的脸上满是惊惶神色的小女孩扶住,只不过还不等叶应武站稳,后面紧跟上来的那名少女束不住身形,栽进叶应武怀里,三个人滚葫芦一般在地上滚过,狼狈不堪。

    小阳子怔了一下,却是默不作声的抬头看向城门洞,丝毫没有搀扶叶应武一把的意思。自家使君到底是使君啊,到了这等关头都有人投怀送抱。显然不远处的禁军士卒也是吃了一惊,手忙脚乱的跑过来。

    少女晕头转向的从叶应武怀里爬起来,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长长的秀发轻轻地飘落在叶应武的胸口,衣衫上沾染了灰尘,显得颇为狼狈。眨了眨眼,少女这才发现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年轻将军,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心中像是被紧紧的拧了一下,叶应武怔在那里。不得不说这个突然间把自己扑倒在地的少女绝对是人间绝色,自家后宅也就只有迷醉临安半城的绮琴能够隐隐相比。但是这少女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

    陆婉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可以从容于庄重的叶家大妇和活泼快乐的少女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性格之间转换;王清惠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这个女孩像是一直走在诗情画意里面,走在江南的烟雨中,自有江南孕育的温婉碧玉之感觉;绮琴自不用说,当日能够让叶应武这样“久经战场”的人都如痴如醉,空谷幽兰般的性格、独步天下的琴技、倾城的容颜,哪一样不是让男人为之倾倒的?

    至于琼鸾和絮娘,则是叶应武无论有没有感情,都得收入后宅的,毕竟六扇门和锦衣卫的要害机密她们两个都有所涉及,想要守住秘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通过夫妻这种关系。而且叶应武和杨絮也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和琼鸾同样也是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要说没有感情,那绝对不可能。

    但是不管是婉娘、绮琴,还是惠娘她们,都没有眼前这个少女身上的这种气质。一种天然上位者的尊贵夹带着及笄年华女孩自有的灵动活泼,叶应武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猜测到这两个女孩是什么来路了。

    能够在这和宁门上出现,即使是文武百官的子女也不可能,只有可能是皇家的人。再看看她们身上华丽的衣衫,不是后宫嫔妃,就是当朝官家的公主。虽然赵禥很混蛋,但是叶应武还不认为他混蛋到连四五岁的幼女也会不放过,再加上这等大典,除了皇后,正常嫔妃可没有资格参加。[更新快,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就只可能是赵禥的两个公主,信安公主和晋国公主了。

    “呀!”和叶应武四目相对的少女突然间意识到这是在大庭广众,而且还是和一个陌生男子,所以飞快的爬了起来。

    叶应武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远处禁军将士似乎认出了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臣叶应武,参见两位公主。”叶应武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尘土,毕恭毕敬的行礼。

    信安公主赵云舒俏脸绯红,除了年少的时候爹爹把自己架到脖子上满后宫跑之外,自己还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当下里也不多说话,一把拽起一脸发懵的晋国公主赵云微,向着楼梯口走去,突然间想起来什么,猛地回头:“你不准······”

    只不过赵云舒却是怔住了,城门洞中哪里还有叶应武的身影?

    “这个无赖!”赵云舒气愤的低声骂道。

    “姊姊,什么叫无赖?”一旁似懂非懂的赵云微扯了扯姊姊的衣带。

    微微一怔,赵云舒郑重的说道:“就是像刚才那样的家伙,坏人!”

    “刚才那个······就是坏人么。”赵云微挠了挠头,“可是姊姊,你的簪子呢?”

    赵云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秀发一直披散在肩头,急忙向地上看去,可是哪里还有金簪的影子?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少女狠狠地一锤城墙:“没错,刚才那个就是坏人,极坏极坏的人!”

    ——————————————

    叶应武把玩着手中细长的金簪,嘴角边掠过一丝笑容,旋即把金簪收到衣袖中,缓步走出城门。一缕阳光重新倾洒在叶应武的上。

    两侧的禁军将士都是下意识的挺胸抬头。在天下闻名的叶应武面前,即使是何等的癞汉子,也不想掉了颜面。只不过叶应武并没有在意他们,脸上的表情愈发肃然,一步一步地走在上城步道上reads;。

    身后小阳子也是抱着匣子,默然不语。

    两个人走上和宁门,文武百官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叶应武还真是第一次谋面。叶应武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在文武百官当中从容不迫的穿行而过,一直走到御楼下。

    刚才在楼下看的模糊的身影,此时已经愈发清晰,大宋官家赵禥一身绯色龙袍,头戴通天冠,虽然叶应武对于这位大宋官家知根知底,不过当第一眼看到一脸肃然的赵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到底是在皇位上“熏陶”了三年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沉迷酒色,也有三分皇帝的威严。

    而站在赵禥身边的大宋太师、五十四岁的贾似道看上去要比他实际的年龄苍老上不少,更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常年来官场的斗争和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的刻痕,不过脸上除了上位者自有的尊贵大气之外,还有一抹仿佛与生俱来的玩味笑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至于赵禥另外一边,倒是叶应武的老熟人了,除了贾似道看作左臂右膀的翁应龙,还没有谁有能耐站在这个地方。

    叶应武恭敬的上前两步:“臣叶应武,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赵禥急忙伸手做出搀扶的样子。

    “谢陛下。”叶应武一丝不苟,抬头迎上赵禥有些好奇的目光,开口声音铿锵有力,“臣叶应武于大宋咸淳三年元月提天武军北上襄阳。十万天武军儿郎,一心为炎宋社稷恪尽职守,转战汉水南北,血洒万里疆场,今幸山河已无恙,庶民尽安心,天武军上下荣归兴州,官家恩德,入临安夸功。今日叶应武得睹天颜,幸甚至哉,此生无憾!”

    贾似道他们都是一怔,没有想到叶应武开口竟然就是一丝不苟的拍赵禥的马屁,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功劳,这家伙还真是把自己当做入临安夸功了!夸起天武军的功劳来还真是眼睛都不眨一眨,这一段话更是念的气宇轩昂。

    只不过赵禥却是流露出微笑,显然很吃这一套,毕竟叶应武说的很清楚了,天武军上下血战月余,转战南北,所为的便是能够入临安“得睹天颜”,这说明眼前这个叶应武治军有方,说明他赵禥德高望重、功比尧舜禹汤。

    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遇到这样拍马屁的,心中都难免会是一阵高兴,谁不希望将士为了自己而拼命?

    “爱卿可速速平身!”赵禥脸上的喜色根本没有打算掩饰,也没有在意身后贾似道愈发冰冷的目光,甚至上前亲自伸出手搀扶叶应武。

    叶应武郑重点了点头,刚想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叶应武,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战袍上,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殷红如血?你竟然带着这等不祥之物来到陛下座前!”

    小阳子猛地回头,却见说话的人已经缩入文武百官当中,不知道刚才是谁探出头来扯了这一嗓子reads;。只不过叶应武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反倒是正面迎上赵禥有些诧异的目光,朗声说道:“回禀陛下,臣曾听闻一首汉诗,紫塞三关隔,黄尘八面通。胡笳吹复起,汉月照还空······”

    “叶远烈,你想说什么?!”站在文官最前面的陈宜中皱眉说道。

    赵禥猛地瞪了他一眼,吓得陈宜中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赵禥方才好奇的看向叶应武:“说下去。”

    沉沉吸了一口气,叶应武接着朗声吟诵:“杂祂仍随马,萧条暗逐风。将军休拂拭,留点战袍红!”

    留点战袍红!最后一句从叶应武口中说出,整个和宁门上已经瞬间鸦雀无声。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战袍上真的是鲜血,可又是谁的鲜血?叶应武看也不看身后惊疑不定的文武,朗声冲着赵禥一拱手:“陛下,刚才天武军入城,余杭门守城禁军都头百般怠慢,竟拥女子于城楼之上,紧闭城门,阻挠我天武军上下将士,臣虽不才,然不能让为睹天颜之天武军好儿郎此梦破灭,故纵马挥剑先斩后奏,那都头之首级,怕仍在城门处!”

    停顿片刻,叶应武直直迎向赵禥:“鲜血不当献于君前,此为臣之过,还请陛下恕罪。可是天武军七万将士北上,战死者十之五六,死不旋踵。臣宁背负罪名呈现君前,不愿寒我大宋英雄儿郎之心!”

    几句话掷地有声!

    和宁门上已经是一片哗然,只不过所有人都是尽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大宋从来没有过这样嚣张的将军,也从来没有过这样赫赫战功的将军。现在这些都让叶应武一个人占了,也不知道官家和贾相公会怎么对待这个已经飞扬跋扈到一定程度的叶应武。

    守城官,就算是再微不足道、再作恶多端,终归也是天子脚下的近臣,叶应武竟然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振振有词。贾似道、翁应龙等人的脸色已经猛地阴沉下来,直直盯着叶应武。

    贾似道看了翁应龙一眼,翁应龙微微颔首,当即站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臣······”

    只不过让他震惊的是,赵禥竟然抬起手来不让翁应龙接着说。这个大宋的九五之尊深深的看着叶应武,突然间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笑容,伸出手一把攥住叶应武的手腕:“好,杀得好!难道朕就见不得鲜血?难道朕就是那等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昏庸软弱的君主?!杀得好,这有什么不祥的?杀得是大宋的败类,杀得是大宋的祸害。这样的人多杀,都杀掉,天武军如此好儿郎,不能寒心,不能寒心。”

    赵禥显然有些激动,脸憋得通红,说话也明显的不断颤抖,甚至断断续续的词不达意,不过他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谁敢说叶应武的不对,就是在说大宋的不对,就是在说他赵禥的不对!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文武,再一次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贾似道扯了扯翁应龙的衣袖,翁应龙也只能楞然退下reads;。

    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应武,赵禥忍不住哈哈大笑:“叶卿家,不知道杀人好玩么,什么时候叶卿家也能给朕弄两个蒙古鞑子来,让朕狠狠的杀一杀,这杀人,想必是有很大的乐趣啊。要是能够上沙场,像叶卿家一样纵马厮杀,那肯定是人生最爽快的事情!”

    赵禥这么一席话说出来,不只是贾似道,就连叶应武也是忍不住瞪大眼睛,不得不说,整个大宋如此敢说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大宋官家了。轻轻吸了一口气,叶应武倒是没有打算和语无伦次的赵禥纠缠,回头看了一眼小阳子。

    小阳子径直向前两步,打开手中抱着的匣子。

    叶应武冲着赵禥一拱手:“陛下,这是襄阳之战蒙古十五万大军的统帅、蒙古征南元帅阿术的首级,特此呈递陛下。”

    微微一怔,赵禥看了一眼脸色郑重甚至有些期待的小阳子,又看看那个匣子,已经能够隐隐约约闻到从匣子中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尤其是当中还夹杂着石灰的味道,一种呕吐的感觉顿时泛上心头。

    只不过身为大宋官家,他还是勉强克制住,一边伸手捂住口鼻,一边厌恶的挥了挥手:“好好,叶卿家有心了,这等蒙古鞑子的首级,朕已经看过了,拿下去扔了吧。”

    赵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和宁门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拿下去······扔了?

    叶应武脸上依旧是不动神色,小样子却已经恨不得把这个匣子直接扔到赵禥脸上!七万多天武军将士浴血拼杀,最后换来这最大的战果,竟然就换来官家一句“拿去扔了”?

    “让陛下受惊了。”叶应武淡淡说道,无悲无喜。

    站在赵禥身后的贾似道,已经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不过赵禥却是没有在意到这些,一边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一边悻悻说道:“叶卿家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太师,派人为叶卿家寻一处好宅子,万万不能委屈了。叶卿家远道而来,想来甚是疲惫,今夜便好好休息,明日早朝你我君臣再一叙衷情!”

    见到赵禥对于这个匣子分外厌恶的样子,叶应武虽然脸上淡定,但是心中却也是波澜万千。有这样的君主,大宋焉能不亡?

    “臣遵旨。”叶应武毕恭毕敬的拱手,然后让小阳子抱着匣子在文武百官当中昂首庭讯穿行而过。

    甲胄声声,脚步铿锵。

    一直走出和宁门,小阳子方才低声说道:“使君,官家他怎么······”

    叶应武淡淡一笑:“看到了?”

    “看到了。”小阳子点了点头,“怎能看不到。多少弟兄袍泽拼命,就是为了这个?”

    叶应武抬头看了看朗朗的晴空,突然间喃喃说道:“又怎么能是为了这个?天上无数天武军的英烈,你们暂且等等,暂且看看,某叶应武这临安却也不是简简单单走一遭的······三百年了,这天是要变了。”

    站在叶应武身边的小阳子一震,目光却是愈发闪亮。

    轻轻舒了一口气,叶应武手按佩剑,大步走向城门外天武军的队列,冲着天空低声说道:“这临安,某叶应武带着天武军儿郎走过了,看过了,归来了。我既载誉归来,终将······君临天下。”

    我既载誉归来,终将君临天下。

    大宋咸淳三年二月,叶应武率天武军凯旋临安,御门夸功,帝嘉赏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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