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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    PS:第三卷结束了。

    “轰!”

    爆炸将两名阿术的亲卫掀倒在地,不过这一次不是飞雷炮抛射的炸药包,而是宋军近距离投掷的火蒺藜!一队蒙古步骑猛地冲出来,那支宋军步卒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不过看到蒙古鞑子来人颇多,却也没有畏惧,纷纷怒吼着扑上去。

    人多,有时候可不管用!

    “保护元帅,走!”张弘范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些正在自家将士当中拼命厮杀的天武军步骑,怒吼道。

    身后阿术的亲卫同样是狼狈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阿术也是晕晕沉沉,被一名强壮的亲卫背在背上,他在之前险些被一发飞雷炮抛射的炸药包击中,好在那两名亲卫及时推开了阿术,但是阿术之后就一直晕晕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这一小会儿时间,也能至关重要!

    败局已定,难以挽回,但是如果能够保住阿术的性命,也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整个蒙古,只有阿术是亲自面对过宋军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的,换做其他人,下一次肯定还要吃亏,而如果是阿术能够从中钻研出来什么门道,说不能还能化险为夷。

    张弘范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一直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在军中打拼,而正是阿术给了他这个机会,对于张弘范来说阿术就向恩师一样,就算是阿术是个废人,他也要救他出去。

    数百名天武军骑兵从火焰中猛地冲出来,一把把雪亮的马刀在那飘扬着的赤色旗帜中显得分外雪亮。这些看上去很不好对付的宋军骑兵在和蒙古步卒接触第一刻就展现出了他们锋利的獠牙。

    不过也就是五百人的骑兵在两千人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而张弘范也听到了不远处震天动地的杀声,旋即诧异的抬头看去,自己的两千儿郎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被一支区区数百人的宋军骑兵杀败。

    不过当张弘范看到那面迎风招展的“叶”字大旗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带着硝烟的味道,也带着火焰燃烧的灼热气息。张弘范很清楚来的是谁。

    五百名骑兵,赫赫有名的天武军百战都。

    而且还是叶应武亲自带队!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张弘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和叶应武距离这么近,可是偏偏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自己的儿郎被天武军百战都的马刀肆意砍杀,而自己却无奈的后退。

    一方是胜利者,一方是战败者。

    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一眼,张弘范想了想,猛地夺过来身边士卒的一把弓,不过百战都来往纵横的马速很快。张弘范发现自己怎么都难以瞄准叶应武。

    自从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江铁和吴楚材哪里允许使君冲杀在最前面。就算是知道叶应武肯定要渡过汉水,不过还是把叶应武簇拥在最中间,这也使得张弘范想要射箭都难以对准,放眼望去,人影重重叠叠,根本看不见披甲的小将在哪里。

    “阿术!”江铁突然间惊喜的喊了一声。

    叶应武一怔。急忙看去,不远处百余名蒙古士卒正在飞快的退却,而其中一人背上背着的,无论是打扮还是体型,和叶应武记忆中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阿术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个蒙古南征元帅!而且在飞雷炮突如其来的轰击中。阿术受伤很是正常,而且之前没有预料到会失败,所以十有八九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阿术!

    “活捉阿术!”叶应武怒吼道,一马当先,接连撞开两名试图阻拦的蒙古士卒。

    “活捉阿术!”江铁和吴楚材热血沸腾,那可是阿术啊!天武军大半年来转战江北汉水,数万将士埋骨沙场,不就是为了击败阿术么!

    现在这个人,就在前面。

    这个荣耀,百战都势在必得!

    百战都骑兵同时催动战马,一把把马刀飞快的举起落下,一颗颗头颅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滚烫鲜血,洒满衣甲。

    张弘范也意识到叶应武已经发现阿术了,顿时也顾不上射箭,飞快的带着身边士卒扑上去。不过他们这数十名断后的步卒哪里是已经加速的百战都的对手?五百骑兵毫不犹豫的撕开了这最后的防线!

    张弘范被一匹战马撞倒在地,马刀几乎是擦着耳朵飞过,砍下来了一缕头发,几乎是潜意识的,张弘范就地一滚,头晕目眩的滚进了不远处被炸出来的一个大坑中。而几名亲卫看到自家将军不知生死,急忙上前,也顾不上拦截百战都了。

    护卫阿术退却的亲卫也看到了越来越近的百战都骑兵,他们的战马都已经没有了踪影,甚至大多数人手中只有一把马刀,但是没有人畏惧和退缩,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阿术的安全,想要杀死元帅,那就从大家的尸体上践踏过去吧!

    五百骑兵几乎是飞快的将这支小小的队伍包围,赤色的旗帜招展。叶应武刚想要策马上前,江铁和吴楚材都急忙想要阻拦,不过看到叶应武赤红的眼睛时候,还是忍不住退却了。

    使君心中此刻翻涌的心火,他们两个都很清楚。

    “阿术?”叶应武佩剑一指。

    几名亲卫毫不畏惧的想要扑上来和这个看上去来头不小的南蛮子将领拼命,不过身后却传来虚弱的阻止声。一直晕晕沉沉的阿术在几名亲卫的搀扶下摆了摆手。

    虽然心中愤懑,众多亲卫还是缓缓的垂下马刀,簇拥在他们的主帅身边。从十万大军的统帅变成身边只有不到百名亲卫保护,中间也不过就是几个时辰。

    双方刹那间都沉默了。只剩下后面的杀声震天。

    无论是叶应武还是阿术,此刻都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看着眼前这个高居马背上的年轻将领,再看了看他身后飘扬着的“叶”字旗帜,阿术眯了眯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没有想到叶使君最后还真的把某抓住了,距离咱们上一次见面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使君终归不是简单人啊,是某这么长时间都小看你了,今日自食苦果。”

    叶应武轻轻吁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大半年前某和天武军在你的面前或许只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掐死的蝼蚁,可是大半年后,你阿术在某看来,也不过就是想杀就杀。造化弄人、世事变化,不过如此。”

    抬头看了叶应武一眼。阿术摇了摇头:“不止如此,世事变化,怕是要不止如此啊!这一战,使君也算是拥有不世功业了。我蒙古十五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已经伤筋动骨了,一年半载恐怕是难以生聚如此力量了。”

    叶应武默默地没有说话。世事变化,不止如此,叶应武很清楚阿术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解释。毕竟现在天武军上下文武将领,谁人不识心知肚明。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阿术似乎已经预料到叶应武不会开口回答,只是片刻之后自嘲一般说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叶应武,叶使君,你终于还是践踏着某的尸骨。践踏着这十万步骑的尸骨走上了神坛,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天下谁人不识君。江铁和吴楚材下意识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叶应武,阿术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如果说之前天武军和叶应武还只是襄阳一带有人清楚的话,那么这一战结束。恐怕就真的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大丈夫扬名立万,为的,可不就是这个。

    “天下谁人不识君么?”叶应武微微皱眉,喃喃重复了一遍,旋即淡淡说道,“承你吉言了。”

    阿术点了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应武一遍,旋即哈哈大笑一声,突然间拔除自己的佩剑,猛地一横!

    鲜血喷涌,倾洒一地。

    而这道卓然伫立在那里的身影,却是迟迟没有倒下。阿术的亲卫们见到自刎而死的自家统帅,默然不语的抽出来自己的佩刀,同样选择了一样的自裁,他们没有做俘虏的心思,自家元帅在黄泉路上孤单寂寞,弟兄们说什么也要下去继续护卫他。

    百战都骑兵缓缓向两侧分开,王进、杨宝、唐震还有边居谊,一名名天武军将领缓步而来,静静地看着阿术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身体,也看着周围依旧拱卫着他的亲卫。

    阿术,蒙古南征大元帅阿术,终于还是死了!

    “砰!”阿术的身体狠狠砸在地上,仿佛依旧带着尚未释放干净的无穷力量。

    叶应武翻身下马,缓步走到阿术的尸体旁边,这员自己大半年的敌人、也是肩膀上最大的担子,就这样躺在泥泞和鲜血当中,就这样躺在他转战了数年的襄樊大地上。

    阿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想要在死后看着自己曾经仰望过的那片天空。或许人也就只有在死之后,才能够这么无所畏惧的看着有着太阳、有着神灵的朗朗晴空。

    叶应武叹息一声,虽然是敌人,但是对于阿术他还是很敬佩的。毕竟蒙古最后能够撕开南宋的乌龟壳,阿术确实功不可没,无论是赏识张弘范、重用汉家步卒,而或者是支持刘整组建水师,更或者是六年围攻最终攻克襄樊······可以说没有阿术,或许饶是忽必烈是一代雄主,也要在南宋的防线外面再多徘徊十余年。

    (作者按:阿术重用汉家步卒是因为在历史上安阳滩之战中意识到汉家步卒的重要性,而大力发展水师则是因为为了能够切断宋军水师对于襄阳的救援,这两件事情按理说应该是发生在这之后,所以在本书中塑造的阿术并没有在这两方面下力气,特此注明。)

    “死了?”王进从身后悠悠的说道。不过总给人一种明知故问的错觉。

    “死了。”叶应武淡淡的回答。

    整个战场已经安静下来,天武军各厢开始打扫战场,倒是不用把阿术的脑袋割下来拿去招降了,或者说除了零零散散的蒙古骑兵,在飞雷炮的轰击下,大多数的蒙古步骑早就失去了斗志。

    只不过叶应武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弹坑中,张弘范在得力亲卫的搀扶下,缓缓向西走去。虽然中间要穿过大半个营寨,但是附近天武军的精力都已经放在了阿术那边,倒也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三道身影消失在身后。

    在找到一匹战马的时候,一支支箭矢还是窜了出来,大队的天武军步卒发现了这漏网之鱼,急匆匆而来。只不过张弘范狠狠一咬牙。也不管身边两名搀扶自己过来的亲卫,径直翻身上马,向着营寨外面而去。那两名亲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将军一点儿都不在意的孤身离开,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下一刻无数的宋军士卒已经把他们淹没。

    听着身后轻微的打斗声,张弘范长长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背上已经中了一支箭,刚才没有感觉,现在却是刺骨的疼痛。张弘范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在马背上,纵马狂奔!

    叶应武。天武军,你们等着,这笔账某张弘范会来算的。

    “启禀使君,樊城守军已经出城,估计不一会儿就能够到达。”身后传来传令兵的声音,叶应武点了点头。旋即问道:

    “前厢和樊城守军大队到哪里了?”

    江铁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已经在獾子滩渡过汉水,现在估计距离这里也已经不远了。不过因为咱们大军都在收拾战场,一时间没有派出足够哨骑,联系不上。”

    叶应武点了点头,淡淡吩咐:“把阿术的首级割下来。咱们最大的功劳就要看这颗头颅了。至于身子,厚葬了吧。毕竟也算是一方英才了,只是可惜殒命此处。”

    话音未落,叶应武似乎并不想再看阿术的尸体,径直翻身上马。各处火焰已经渐渐平息,而弥漫的硝烟依旧迟迟未曾散去。满地都是尸体,其中大多数都是死于飞雷炮的蒙古步骑,不断有乌鸦在天空中凄厉的喊叫,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忌惮地上来往人多,所以不敢落下来。

    刹那间叶应武都有些恍惚。襄阳之战,多少将士前赴后继,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结束了么。

    曾经让南宋朝野紧张的蒙古十万大军,最后覆灭在飞雷炮震天动地的火光里,而完成最后一击的,便是一直被当做侧翼偏师使用的天武军。真正的主力,襄阳守军几次出城无不惨败而归,而樊城守军也是被调虎离山,实际上一场大战都没有参与。

    叶应武的襄阳之战,天武军的襄阳之战,终于还是落幕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叶应武甚至懒得去管后面忙碌的将士,自有王进、唐震他们去操心。现在自己只想独自一人在这安阳滩头慢慢走一走。一时间甚至叶应武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和悲哀。

    抬头看去,襄阳、樊城,两座南宋雄城依旧在远处,岿然伫立,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飘扬着的赤色旗帜。

    天下谁人不识君,叶应武突然想起来刚才阿术对自己说的话。是啊,这一战之后,便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可是自己或许还真的没有打算只是走到这一步,襄阳之战的胜利,可以说隐隐约约已经勾起了叶应武的野心,天下谁人不识君,不错,不过这个君,不应该是叶应武叶使君的“君”,而应该是君王的“君”。

    叶应武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天武军也不过是借助火器的犀利取得了最艰难的襄阳之战的胜利,其他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甚至就连兴州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自己哪能想这么远。

    看着被冰封的汉水,就像是一条锦带,一直延伸向远方。沧浪之水清清浊浊,千年来依旧东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叶应武霍然转身,看着从河滩一直蔓延向远方的战场,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忍不住轻声吟诵:“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身后突兀传来声响,却是王进缓缓策马走过来,目光炯炯,看向叶应武,仿佛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大家一起在白鹭洲书院朗读这首诗词的时候。

    当时年少,今日英姿!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叶应武声音突然间高涨,王进也是毫不示弱,两个人同时诵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只不过王进却是突然间没有了声音。而叶应武也很明白他为什么沉默,微微一笑看向他。王进点了点头,旋即爽朗的说道:

    “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只不过这一声,不是对着东南临安,而是对着眼前的叶应武!

    “好一阕《满江红》。”叶应武轻声说道,“岳武穆在天之灵,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今日之胜。”

    “武穆王会欣慰的,那些战死的将士们,都会欣慰的。”王进同样压低声音,仿佛不想打扰那些冥冥之中的在天之灵。

    叶应武径直纵马,重新前去身后的战场。

    王进迟疑片刻,旋即紧紧追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夕阳中飞驰,残阳如血,冬日并不温暖,但是在这一刻却有着一种肃杀。

    一面面赤旗在夕阳中迎风舞动,就像是高昂着头颅的天武军将士。

    ————————写在第三卷结束————————————

    从2016年2月开始,第三卷已经跨越了上百章,甚至和之前两卷的字数加起来一样多。而且在第三卷当中,倾宋的第一个高潮——襄阳之战结束。虽然自我认为襄阳之战铺开的场面很大,但是最后实在还是没有控制好,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不过也因为前面战争场面太多了,自己写出来都有些烦闷,所以最后安阳滩之战主要写一写飞雷炮和阿术自刎,然后铺垫一下接下来的主线,感觉也就可以勉强结尾了,毕竟飞雷炮一轰、天武军渡过汉水,胜负已经分明。

    而且也是在第三卷挂上去十多章开始上架,然后四月份有些意外的拿到了起点连续四个月的低保,也算是新手当中幸运的一个了,这当然也和诸位书友们不离不弃的支持有很大的关系,在此致以敬意,有你们陪伴,《倾宋》的道路并不孤单。(未完待续。)

    
第234章 春风不渡汉(上)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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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客心孤

  正是客心孤迥处,谁家红袖凭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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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郢州城。

  晨曦轻轻洒在城头上,前几天的积雪已经越来越少,人们甚至能够感受到风里带来的暖意。

  一支并没有旗帜的队伍缓缓进入郢州城,上千名轻甲士卒拱卫中间的马车。而城门处的天武军士卒并没有阻拦,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支队伍这么突兀的出现。

  当先的十多人都是骑着骏马,挎着腰刀,一身银亮的衣甲,分外威武,也就只有天武军骑兵才能有这么风光的打扮,即使是比不上精锐中的精锐——百战都,却也不差。

  郢州府衙门外,汪立信和邓光荐一前一后,看着这支队伍过来,脸上顿时流露出轻松的神色。

  前面骏马分开,露出被拱卫在中间的白衣文士,只不过如果细细看去,这名白衣文士脸上也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坐在马背上,却依然有着不逊色于周围人的杀气,让人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名文官。

  “宋瑞,你可来了。”邓光荐倒是没有多少顾忌,径直上前冲着白衣文士一拱手,“这些天把某忙的焦头烂额的,现在襄阳那边使君有你帮忙,某倒是可以休息休息。”

  文天祥冲着自己的同窗一笑,之前的那份肃杀已经消失殆尽:“不来怎么行,就凭这前面江镐、王进这几个不老实的,远烈就算是想要放任他们也力不从心。”

  文天祥说的是事实,让王进、江镐这些杀胚带着天武军各厢在前面冲锋陷阵,那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是要是让这几个家伙井井有条的打理地方政务。那恐怕要比杀了他们还难,更不要说去和吕家兄弟这样的人明争暗斗了。

  只不过邓光荐还有些诧异,襄阳那边说什么也还是吕家兄弟在掌握,叶使君就真的有那么大的手腕。能够把南宋咽喉一般的襄阳这么紧紧的捏住?吕家兄弟可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即使是叶应武现在有飞雷炮,也不会轻易让步。

  “使君可没有打算放过襄阳和樊城。”文天祥忍不住苦笑一声,“叶远烈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好心肠的人了。”

  邓光荐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和叶应武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但他也很清楚,文天祥说的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实,想让叶应武吃亏,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汪立信趁着这个功夫,急忙上前和文天祥见礼,汪立信是鄂州知州,而文天祥是天武军四厢都虞候,看上去实际上汪立信应该官职更大,但是文天祥可是叶应武亲信中的亲信,首席幕僚。不是他这种半路上投靠的人能够相比的。

  否则叶应武也不会把至关重要的而天武军四厢都虞候交给文天祥,在天武军系统中,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当然,文天祥的才能,倒也的确配得上这个官职地位。

  “汪相公?久仰大名!”文天祥急忙行礼,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他可不是那种喜欢说虚假话的人,此时也说明文天祥在心中是真的对于汪立信很敬佩,或者说是很欣赏。

  汪立信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毕竟都是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了,还不至于就此失神。邓光荐见到文天祥和汪立信如此。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两天和汪立信一起收编鄂州屯驻大兵、整顿郢州政务,很是融洽。对于汪立信的才能,邓光荐自然也是赏识有嘉。

  现在文天祥同样很是赞赏汪立信,那就不用担心汪立信会不会在天武军文武的系统中沉沦了。

  只不过在邓光荐和汪立信暗暗高兴的时候,一直被天武军士卒拱卫在中间的马车,车帘突然间掀开,第一个走出来的却是年纪轻轻的青裙女孩。也不知道是因为突然间感受到寒风,还是看到眼前士卒伫立森然的场景,女孩忍不住下意识缩了缩头,方才从马车上跳下。

  紧接着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缓缓走车中走出来,一身淡红色的衣裙迎风轻轻舞动,和之前的婢女不同,少女并没有被眼前的场面吓住,反倒是伸了一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旅途的疲惫都在这轻轻的气息中消散。

  迎着风,俏脸上微微的笑容,就像是最美的春妍。

  即使是已经成家立业的汪立信和邓光荐,看着都是心中没来由的一动。只不过护卫的天武军将士,却是整齐划一的同时单膝跪地,手中长矛狠狠顿地,朗声喝道:

  “参见主母。”

  主母?邓光荐有些诧异的看向文天祥,整个天武军上下,能够当得起一声“主母”称呼的,也就只有叶应武的妻室了,不过这个时候叶应武的妻室过来做什么?

  更何况这个少女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显然不像是操持叶家后宅的主母啊。

  只不过文天祥却是没有在意邓光荐的目光,径直向前微笑着一拱手:“主母舟车劳顿,还请到后宅休息。叶相公也在此间,主母应该会见到。若有什么需要,直须跟某吩咐。”

  刚刚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名少女显然也被天武军士卒突然搞出来的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手放在胸口,轻轻舒了一口气,方才冲着文天祥点头。实际上文天祥刚才说的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不过这少女也不是什么傻瓜,自然能够猜测出来几分。

  一想到自己还没有见到叶应武,就要先对上叶梦鼎,少女也感觉一阵头痛。本来就和叶梦鼎只有过几次照面,现在自己和叶应武那一亩三分地儿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呢,就先碰上叶梦鼎,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之间的关系。

  作为儿媳,应该怎么伺候公公?少女拼命的回想家中婉娘姊姊和琴儿姊姊是怎么办的。可是最后搜肠刮肚却也想不起来什么。只能浑浑噩噩的向着后院走去。

  而她的婢女也是急忙跟上去,尽量压低声音:“娘子,咱们应该怎么着?”

  少女看着身后只有几名侍卫远远的跟着,心中总算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和负担。苦笑着说道:“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不知道这位公公好不好说话。这个死人在襄阳都已经打赢了,竟然还从那里待着就是不动弹,要是有他在。哪里用我来担忧这个。”

  侍女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娘子,您这可是把使君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需要的时候心中比谁都牵挂着,不需要的时候怕是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被自家贴身婢女这么一揶揄,少女的眼眸中出人意料的蒙上一层雾气,旋即微微闭眼,摇了摇头。或许自己从当初第一次莫名的招惹这个叶应武叶使君开始,就已经被牢牢的绑在了他的身边,再也难以挣脱了吧,只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命运之神是这样安排的。

  因荷而得藕。有幸不须梅。

  看着不远处绽放的寒冬腊梅,少女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谁说自己平时不需要的时候没有牵挂着,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没有点破罢了。后宅几个姊姊,谁不是一天到晚牵肠挂肚,总是忍不住向着西北面眺望,每一次絮娘姊姊疲惫的回来,都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即使是向来矜持的琴儿姊姊,那个时候不也是死死攥住裙角,眼睛直直的盯着杨絮么。

  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对于叶应武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只是浑浑噩噩的走着,一直到后院。

  自从鄂州屯驻大兵稳定下来、郢州城一时间倒是也不会受到什么威胁,所以叶梦鼎也就不用一天到晚在议事堂中坐着。毕竟他现在年纪也已经大了,更喜欢每天品品茶、看看书,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交给邓光荐他们这些年轻人为好。

  叶梦鼎乐得清闲,邓光荐等人心中自然也是去了一个大压力,做什么事情自然更能放开手脚,不用一直在意这个官场元老、天武军的“太上皇”了。这也使得郢州城更加快速的安稳下来。

  至于这短短几天的背后有着怎样的血腥和杀戮,那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邓光荐和汪立信,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的人,更何况还有章诚带着六扇门作为帮凶。

  少女缓缓推开书房的门,书房是兴州宅中叶应武和她最喜欢的地方,只不过对于叶应武来说,书房比较安静,在里面思考问题或者趁机小睡一会儿,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对于少女来说,里面被叶使君拿来装点门面的那些书籍,才是真正的宝贝。

  以前向来书房白天是叶应武的,晚上是她的,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错开时间,避免一起出现在书房中有些尴尬。而这一次叶应武反正不在,所以少女也没有什么顾忌的推开了房门。

  “什么人?”书房中传来沉闷的声音,白发老者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甚至难以确定刚才那句话是不是他说出来的。

  少女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苦笑,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叶应武的爹爹,现在就这么在书房迎面撞上了。

  当下里少女俏脸憋得通红,声音低的像是蚊蚋:“爹,你在书房啊,那······那奴先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女孩已经落荒而逃。

  叶梦鼎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旋即轻轻摇了摇头:“爹?也不知道是哪个过来了,竟然怕老夫怕成这个样子。”

  老人下意识的笑了笑,转而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

  樊城。

  “砰!”鲜艳的烟火在空中尽情炸裂。

  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无数的将士和无数的民众就在这城里城外,纵情的歌唱、纵情的欢呼!

  十五万蒙古大军,现在已经尽数覆没,想想当初黑压压的蒙古步骑兵临城下,曾几何时,已经尽数化为过眼云烟。多少人在这场持久的相持中倒下。鲜血浸染土地;多少人曾经挥动着手中锋利的兵刃,毫不犹豫的扑向越来越近的敌人。

  这场大战,终究结束,所有被卷入这场大战中的人。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有欢呼的权利,都有庆祝的权利!

  篝火、烟花,整个樊城以及对岸的襄阳,仿佛都已经成为了不夜城。他们再也不用在乎城外的蒙古鞑子会怎样反应,应为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蒙古步骑,已经尽数深埋于白雪之下,消失在火焰之中。

  骏马嘶鸣,数百名骑兵簇拥着叶应武缓缓走向樊城府衙。街边跳动着的篝火把每一名骑兵的脸都渲染成红色,而飘扬的旗帜,更是似乎要和这赤色的光焰融为一体。

  叶应武轻轻松一口气,自从襄阳战后,自己感觉整个人都要垮了,还真的提不起来什么斗志。或许这几天跟着狂欢的军民醉生梦死一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管他什么吕家兄弟,管他什么贾似道!

  就当叶应武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一道雪亮的光芒,突然间从人群中出现,紧接着是纷乱的人影,疯狂的挤向百战都骑兵。而两侧屋顶上,同样是站起来黑色的身影,迎着漫天的烟火和那一轮挂在中天的皓月,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刺客!”江铁和吴楚材几乎是第一时间同时惊呼一声。箭矢已经飘掠进百战都骑兵当中!

  叶应武身边的小阳子眼疾手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把正在出神的叶应武扑下马背,两个人狼狈不堪的滚落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而几支箭矢几乎是追着叶应武的身影“砰砰”砸在地上。

  数十名黑衣身影同时抽出刀剑。不过弓弩不中,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暴起发难,想要击败百战都,也未免有些不自量力。更何况在周围的人群中,可不只有百战都!

  六扇门和锦衣卫埋伏在四周的哨探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让叶使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遇到袭击。这是奇耻大辱,要是使君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家拿命都换不回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在黑衣人影涌上来的时候,六扇门和锦衣卫哨探呐喊着抽出兵刃扑上去。

  而不远处前后护卫的另外两支百战都骑兵也发现这边出了事,纷纷策动战马。

  “不要乱了阵脚,抓屋顶上的人!”叶应武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和刚才不同,在地上滚了一圈,此时叶应武的头脑分外清醒,他很清楚,这些刺客的来路不是那么简单,能够在这个时候避开樊城外的层层盘查,能够躲开六扇门和锦衣卫的哨探,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

  难道是牛富两面三刀?叶应武忍不住皱眉,身前刀光闪耀,显然已经被触动了怒火的江铁和吴楚材,脸上表情在火光映衬下分外的狰狞可怖,一把把马刀几乎每一次挥下,都能够迸溅出来鲜血。

  显然这些刺客也没有想到百战都临危不乱,竟然有如斯威力,再加上六扇门和锦衣卫的人手已经从他们身后猛攻,腹背受敌,换做任何人自然都吃不消。

  领头的刺客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屋顶,虽然六扇门和锦衣卫士卒已经冲上屋顶,但是哪里还有刚才放箭人的踪影?当下里那名头领轻轻松了一口气,人跑了就好,自己带着的这些儿郎,不过是充当诱饵罢了,这一次成功了,铲除叶应武,自然是谢天谢地,就算是不成功,那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相信目的可以达到的。

  百战都骑兵已经陷入疯狂,他们没有想到自己拼命保护使君,从虎头山到安阳滩都是安安稳稳、毫发无损,现在却差点儿被几名刺客射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百战都被称为天武军精锐当中的精锐,可不是让他们给叶应武报仇的,是让他们护卫叶应武周全的。现在事情已经糜烂成这个样子,百战都将士只有把眼前这些自不量力的刺客全部绞杀,才能够尽量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名,否则就算是使君不会在意,他们以后也没有办法在其他各厢士卒那里抬起头来了。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逃走的可能,前面后面都是天武军,都是呼啸而来的骑兵,而樊城各个城门处钟声大作!

  刺客头领在黑暗中忍不住轻轻冷笑一声,旋即猛地喊道:“儿郎们,随某冲杀,咱们将军会为我们报仇的!”

  一口再纯正不过的襄阳口音,几乎是在这一刻让所有拼命厮杀的百战都将士以及其他天武军六扇门、锦衣卫士卒打了一个寒战。襄阳口音,而且说的还是“将军”,不是蒙古人的“元帅”!

  襄阳吕家的刺客?江铁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不留活口!”叶应武突然间从后面冷声喝道。

  叶使君的声音冰冷的像是冬天的雪,江铁和吴楚材顿时回过神来,他们知道自家使君这一次是动了真怒!没有丝毫的犹豫,江铁猛地纵马撞开两名刺客,一刀砍去了那名刺客头领的首级。

  鲜血猛地喷溅出来,洒在衣甲上。(未完待续。)
第235章 春风不渡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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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应武脸色铁青,纵马直驱。

  后面江铁和吴楚材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急匆匆的带着百战都有些狼狈的跟上去。所有人都不敢和叶应武开口说话,使君的心情大家也能够隐隐约约猜测到,好不容易取得了襄阳之战的胜利,最后却在这樊城的篝火和烟花中遭遇刺客。

  使君一言不发还是好的,换做其他人,此时恐怕已经气的全城大索了。当然不用叶应武吩咐,樊城各处城门已经紧急关闭,街道上无论是天武军还是樊城守军,都骤然紧张起来。

  “远烈!”不远处传来呼喊声,王进带着一支骑兵急匆匆的赶过来。

  叶应武冲着他点了点头,勒住战马。

  王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然后对着叶应武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的脸啧啧了两声:“你看看你,这不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么。毕竟是位高权重了,路上有个人刺杀也算是正常,之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何必板着一张脸呢。”

  叶应武瞪了他一眼,旋即淡淡说道:“你这家伙倒是有闲心前来揶揄,这追捕刺客的事情还不用你这个天武军左厢都指挥使赤膊上阵,随某一起去府衙吧,不要让牛统制他们久等了,毕竟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某心中也有个底儿。”

  纵马追上叶应武,王进摇了摇头:“是谁做的,你看看在场的这些人不清楚么,和咱们有矛盾的也就是那么区区几个人,不是吕家兄弟就是蒙古鞑子的余孽,但是······”

  “没有多少区别。”叶应武看了王进一眼,“某已经猜测个不离十,吕家兄弟可没有胆量在这个节骨眼上派出刺客,最后那名刺客用襄阳口音说话,更是欲盖弥彰。只是没有想到蒙古鞑子十五万大军已经溃败了,竟然还能够在樊城保持着这样的力量,而六扇门和锦衣卫在此之前没有丝毫的察觉。”

  王进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天武军六扇门和锦衣卫的力量他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在得到了江南西路甚至周围几路和州府的大批商贾支持,以及意识到叶应武的手腕之后地方州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最近几个月当中迅速膨胀。甚至已经隐隐盖过接连失败的皇城司,成为大宋第一的谍报体系。

  但是饶是如此,六扇门和锦衣卫这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通力合作,也没有发现蒙古鞑子的刺客,这简直就是在赤果果的打脸。当然或许这也和马廷佑今天才刚刚接手樊城六扇门、锦衣卫各部,难免导致有些混乱有关,不过这个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一来是胜利之后整个天武军都有些松懈,不只是六扇门和锦衣卫;二来是天武军上下之前一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蒙古方面的谍报组织,毕竟之前在大家的认识中,蒙古的谍报组织因为草草创建,而且一直没有得到重视,所以偏重于防守,最多就是在自家地盘上抓捕一些无关紧要的南宋间谍练练手。

  现在却是不同了,樊城街道上这些黑衣刺客暴起发难。终于让叶应武意识到,蒙古的谍报组织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是现在依旧薄弱,却有着同样不可小看的力量,自己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看来六扇门和锦衣卫现在想要同时对付南宋朝廷和蒙古帝国,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这一切归根结底实际上还是叶应武能够掌握的地盘太少,能够控制的人才也太少,毕竟或许文武将领的优良不会因为地盘的大小而受到多少影响,士卒却是不同。

  即使是身体素质好的士卒。也宁愿选择距离自己的家更近、地盘更多的人投靠。

  叶应武下意识的瞥向街道两侧,房屋绵延,远处黑漆漆耸立着的,正是樊城的城墙。高大巍峨。而在樊城的对岸,还有另外一座更加坚固的襄阳。第一次叶应武对于控制襄樊,有了发自心底的渴望。

  毕竟兴州三县之地,还是太小了,自己腾挪不开啊。

  听到叶应武遇刺的消息,牛富等人也很是着急。此时尽数站在府衙门前,直到看着叶应武和王进并肩而来,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叶应武是天武军的灵魂和支柱,没有了叶应武,整个天武军或许已就是大宋的雄师劲旅,但是恐怕也难以再有更多的成就。

  毕竟现在是古代,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更多的还是取决于统帅。

  这还是牛富第一次见到叶应武,毕竟安阳滩之战临近结束的时候,牛富方才和江镐堪堪抵达樊城,不过两人倒是很快带领麾下儿郎顶上去,总算是挡住了蒙古大军北面的通路,拦截了大约两三千溃散的步骑,也算是分了一杯羹。

  看着两名年轻的将军并肩而来,而其中一人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微微后退,牛富就已经明白谁是叶应武了。站在台阶上略略打量了已经声名天下的叶应武叶使君,牛富也不得不感慨他的年轻,也羡慕这个年轻人所取得一切。

  不世功勋,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样的战功就算是封公侯,也已经是可以的了,毕竟叶应武本来就是沿江制置副使,官位一点儿都不低。

  “在下侍卫马军都统制牛富,敢问可是叶使君?”牛富快步走下台阶,上前微笑着说道,虽然他不是那种爱好溜须拍马的人,但是对于叶应武还是很尊重的。让樊城的统帅如此恭敬上前,这份荣耀叶应武也是有资格受得了的。

  不过对于牛富,叶应武可是打算收归麾下的,当下里也不犹豫,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阴沉沉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拱手行礼:“正是叶应武,见过牛统制,牛统制为大宋戍守樊城十余年,兢兢业业,在下不才,可是万万当不起牛统制如此相迎。”

  虽然知道叶应武这话里面更多的只是应酬一下,牛富心中依旧是暖洋洋的,必经了解他的人都很清楚,他最放心不下、最牵挂的。可不就是这座倾注了太多心血的樊城?

  若是樊城丢了,估计牛富也活不下去了。

  “叶使君刚才遇刺,想来受惊。鄙人已经在堂上布下宴席,如果叶使君不嫌弃的话还请入内。”牛富急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应武在樊城遇刺,怎么说也有他牛富的责任,所以这个时候牛富自然想的是先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再说。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叶应武这么重要的人物。有那么几个蒙古余孽或者官场仇人刺杀,也不是难以预料的,更何况他的官场仇人可是一点儿都不少。

  似乎看穿了牛富的心思,叶应武微微皱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站在牛富一边的江镐和杨宝都是投来询问的目光,不过叶应武轻轻摇头,让他们不要多说什么。

  唐震作为都虞候,在城外负责维持各厢秩序,至于马廷佑去哪里了。可想而知。叶应武在樊城遇刺,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脸,所以这家伙已经带着全部六扇门和锦衣卫人手追杀刺客去了。

  不把刺客全部杀掉,他马廷佑也没有脸前来见叶应武。

  宾主入座,歌舞随着而起。虽然牛富和叶应武并不在意什么歌舞,但是这毕竟是大宋官场上的惯例,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和众多官员眼中的另类,就需要遵守这些潜规则。

  牛富端起酒杯,笑着说道:“此次安阳滩大捷,实在是打断了蒙古鞑子的脊梁骨。十万大军一夕覆灭,叶使君功不可没。至少此一战可以保证襄阳和樊城十年平安。某代替襄阳和樊城将士子民敬叶使君一杯,如此功绩,已非片语所能言表。”

  叶应武也是微笑着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只不过放下酒杯之后,叶应武随意的扫了一眼桌上的美味佳肴,却是淡淡说道:“牛统制,现在襄阳之战已经算是结束了,不知道牛统制认为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牛富一怔,没有想到叶应武既不提及刚才遇刺的事情。也不像正常文武一样扯一些风月无关的事情,而是开口便是襄阳和樊城的局势。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牛富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的思维。

  不过当下里他也没有犹豫,挥了挥手,歌舞姬纷纷退下,而牛富则是径直拍了拍身后的墙壁,自有两名亲卫把他身后墙壁上的帷幕拉开,正是襄樊一带刻画精细的木图。

  上面安阳滩战后宋军各部的位置已经明确的标了上去,显然在不久之前牛富还站在木图前面研究。

  显然天武军众人也没有想到牛富竟然在这里都布置了一个木图,要知道饶是叶应武,也不过就只是在议事堂中有一台木图而已。顿时众人对于这个其貌不扬的樊城守军统帅刮目相看。

  到底是让使君不断赞赏的人,也不愧是坚守樊城十多年不动摇的老将,这一手露出来,让大家谁都不敢小窥。

  叶应武倒是没有太多的诧异,而是径直看向木图,淡淡说道:“安阳滩战后,蒙古鞑子在襄樊一带就只有鹿门山还有一支实力不弱的骑兵屯驻,而他们的统帅正是蒙古年轻骁将伯颜,至于在鹿门山北侧,还有随州等处拥有万余兵马,现在全都处于严防死守。”

  “伯颜?”江镐忍不住诧异的看向木图,这让他想起来在鹿门山下那支突如其来的蒙古骑兵,灵活多变的战术、收放自如的指挥,都让江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第一次意识到在茫茫荒原上面对铺天盖地的骑兵时候深深的无奈。

  当时如果不是牛富恰巧带领樊城守军摆开了进攻鹿门山营寨的架势,恐怕大多数的天武军前厢将士就要葬送在那片荒原上了。这个伯颜还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叶应武点了点头,旋即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一声,果然就算是历史改变再多,也终究难以遮掩黄金在沙子中绽放出来夺目的光彩。张弘范、伯颜,这最后灭亡了大宋的蒙古两员大将,此时都已经展现出来了自己超乎常人的能耐。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都好好的活着,甚至张弘范就在这安阳滩营寨中,却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唐震当时也是无奈的告诉叶应武很有可能让张弘范在乱军当中走脱了。

  对于叶应武已经把现在蒙古各部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牛富也是吃了一惊。他对于天武军在之前实际上了解的不多,包括叶应武大闹江南,也只是有所耳闻,所以对于叶应武麾下能够战胜皇城司的六扇门和锦衣卫自然算是知之皮毛。现在见到叶应武甚至没有派出多少哨探,就已经探摸清楚周围情况,难免惊讶。

  而且在惊讶之余,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的叶使君,牛富眼睛中不知不觉多了三分好奇和三分敬佩。也不知道叶应武的手中。到底还有多少世人不知道的秘密和力量,天武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强大的存在?

  更让牛富好奇的是,那个瞬间将整个安阳滩营寨陷入火海的强大火器,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是樊城守军也能够拥有这样强大的火器就好了,就算是不把蒙古十万大军全歼,也不至于被人家一直堵在安阳滩进退不得。

  “牛统制?”叶应武轻声喊道。

  牛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已经陷入沉思不知道多久了,当下里尴尬的一笑,旋即说道:“现在蒙古鞑子在这边也就只有鹿门山能够作为依靠了,只是要不要进一步攻克鹿门山。某却难以抉择。毕竟各部,无论是使君的天武军还是某的樊城守军,来回折腾已经精疲力尽了,至于襄阳守军,此时想来已经让吕安抚焦头烂额了,更不要说进攻鹿门山。”

  “鹿门山必须要打。”叶应武毫不犹豫的说道,“鹿门山占据汉水一侧,只要鹿门山一天还在蒙古鞑子的手中,就像一把尖刀一直顶在我们的心腹处,随时都可能要命。所以某认为,鹿门山必须要打下来,至于随州,则要看蒙古鞑子对此有什么反应了。”

  江镐、王进等人对视一眼。已经跃跃欲试,而江镐更是因为上一次在鹿门山吃瘪,甚至没有赶上襄阳大战,所以对于这个伯颜恨得牙根痒痒,摩拳擦掌说什么也要把伯颜从鹿门山上赶开!

  而王进也是不甘示弱,毕竟这一次尝到了飞雷炮的甜头。到时候把飞雷炮往鹿门山下面一拉,一顿狂轰滥炸,大军就可以直接涌上去,根本不怕蒙古鞑子会有什么抵抗。

  牛富忍不住苦笑一声,叶应武一说要打,天武军这几个杀胚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将领,这样打起仗来嗷嗷叫的将领,还真是让所有人眼馋。

  不过天武军怎么打他牛富还管不着,但是对面襄阳会怎么办,牛富就必须管一管了,当下里牛富看向叶应武:“使君,实际上不只是蒙古鞑子,还有襄阳守军。使君相比也已经知道,吕安抚因为接连失利而卧床不起,现在虽然吕常山(吕文焕,号常山)已经接过了他兄长的官职,但是具体如何使君比某很清楚······”

  叶应武似笑非笑的端起酒杯看向牛富,轻声说道:“牛统制是不安心只在这樊城呆着了?还想要到襄阳去喝杯茶?”

  叶应武这么一说,大堂中的气氛顿时就严肃起来,包括之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杨宝等人,都是下意识的目光投向牛富,一个个炯炯有神,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襄阳吕家兄弟同样是不亚于鹿门山的阻碍,要是能够铲除掉,肯定是最好。

  牛富轻轻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倒是被叶应武反问了一句,不过这么多年来吕家兄弟是怎么表现的,他都看在眼里,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放弃战机、一次又一次的落入阿术的圈套,就仿佛是在看着阿术戏耍两只猴子,所以对于吕家兄弟牛富早就有所不满了,不过毕竟襄阳和樊城互为犄角,一时半会儿襄阳又不能没有吕家兄弟,所以牛富只能尽量和吕家搞好关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对于襄阳和樊城来说,最大的外界阻碍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鹿门山那点儿蒙古骑兵,折腾不起来什么风浪。是时候和吕家兄弟算一算这么多年来的老账的时候了。

  更何况叶应武带着天武军强势进入,而只要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这位叶使君和吕家兄弟,关系可不怎么样。所以牛富很清楚,叶应武和天武军的出现,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

  牛富看向叶应武,豁出去一般说道:“某想,而且也很肯定,叶使君比某更想。”

  看着牛富眼睛中绽放出来的光芒,叶应武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扫之前脸上的阴云:“是啊,某肯定比牛统制还想!这一句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且不论之前怎么样,就凭借着刚才吕文焕嫉贤妒能,派出刺客当街刺杀某,这就不能这么算了!”

  牛富猛地一震,而王进等人心中更是狠狠颤抖一下。

  吕文焕派出刺客?!可是大家谁看不出来这不过就是蒙古刺客最为卑劣的嫁祸,而叶应武难道看不出来么?王进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要知道叶应武刚才开口口声声和他说知道是蒙古刺客。

  看来叶使君,是非得把这一盆脏水,强行泼到吕文焕身上了。(未完待续。)
第236章 春风不渡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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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武笑的开怀,牛富却是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战。

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心计!这是要让吕文焕陷入万劫不复啊!

而王进等人则是默然不语,他们现在才突然间发现自己之前把叶使君想得太简单了,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打下来如此基业,又怎么会是简简单单的人,或许在他们的面前,叶应武依旧是那个当日在临安快意恩仇的衙内,但是在吕文焕这些明面上、暗地里的敌人面前,叶应武已经展现出来他们从未见过的心狠手辣。

将错就错,却是要把吕文焕陷入死地。要知道天武军和叶应武现在是什么身份?随着六扇门和锦衣卫私下里面的运作,大江南北、天下民众,谁不知道是叶应武带着天武军取得了襄阳之战的胜利,而原本应该唱主角的襄阳守军屡战屡败、几乎要把脸都丢干净了。

而现在如果要是让朝野民众知道,襄阳守军的统帅吕文焕竟然在胜利之后因为嫉妒叶应武的功绩而派出刺客刺杀,那舆论不炸掉才怪呢。不要忘了这可是宋朝,一个士大夫可以冲着皇帝喷口水而皇帝只能苦笑听着连连点头的朝代!

哪怕是现在贾似道专权独断,也难以改变大宋“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国本。所以一旦江万里带着天下士林煽风点火,恐怕那些占了大多数的中间派官员就会毫不犹豫的改辙更张,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助威。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是吕文焕做的不地道,大家说什么也不能违背了良心拍马屁。

虽然是坐在大堂上,眼前是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美味佳肴,牛富却是感觉到心中发冷,看向叶应武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眼前这个年少的叶使君,绝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恐怕在他的心中。已经不再只把目光投在襄阳和樊城上了。

,一遇风云便化龙!牛富心中没来由的想起来古人的一句话,云从龙,风从虎。这从龙,要趁早!

牛富的目光变得复杂,叶应武却是没有在意这么多,他想要给牛富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出去了,无论牛富对此是什么反应。实际上他早就不关心了。毕竟对于已经走到牛富这个高度上的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把他感化的,也不是随便说一说就能够把人家拉到自己麾下的,所以叶应武干脆顺其自然。

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也没有什么好虚伪的,就是让你牛富看的一清二楚,某叶应武是什么样的人,想要做什么样的事情,大家坦诚相待,至于你要不要跟着某混。那某就管不了了!这强人所难的事情,毕竟做出来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某叶应武需要的是在危机关头靠的住的属下,适合自己齐心协力的属下。

一个没有忠诚空有能力的属下,要之何用?

叶应武看也不看牛富,倒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王进和江镐等人显然并没有把叶应武在刚才那一刻展现出来的狠厉放在心头,毕竟这几个家伙心宽着呢,而且自家使君对付外人心手狠辣,那也给弟兄们省了不少功夫不是。这么好的事情,还不抓紧喝几杯庆祝一下,担心个什么。

反倒是杨宝默默不语的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酒杯,也不去凑热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可是有心事?”身边突兀传来声音,杨宝有些诧异的看去,却是叶应武端着酒杯送到他身边。

他作为天武军中军都指挥使,本来就坐在叶应武的下首,所以两人之间隔得很近。叶应武递过来酒杯甚至不用起身。

杨宝急忙摇了摇头,和叶应武碰了一杯,苦笑着说道:“承蒙使君关怀,属下只是有些出神了,还望使君不要见怪。”

叶应武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某也很是好奇你杨宝能有什么心事,本来就是坦坦荡荡的男儿,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嘛,藏着掖着多不好。”

微微一怔,杨宝旋即正色说道:“使君这话实在让属下受用。属下并没有什么心事,只是在想······”

叶应武微微一笑:“你想什么,想说就说,不说某也不强求,反正某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你的。”

杨宝一顿,冲着叶应武郑重点了点头,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心中却感觉有一种暖流缓缓流淌。

就在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的时候,牛富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径直走到叶应武身前:“叶使君,不知道可否借来片刻光阴,与某到议事堂中一叙?”

叶应武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笑道:“荣幸之至。”

两个人相继离开大堂,而王进无意间回头,看见叶应武和牛富的背影,旋即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位牛统制看来也是忍耐不住了吧。没有想到咱家使君的魅力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大啊。”

江镐咬着一根羊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索性也懒得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只不过牛富和叶应武一前一后都没有感觉,庭院中还有积雪尚未消融,地上依旧是湿漉漉的。几树腊梅迎着洁白的月光绽放,风带来冷意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带来腊梅的清香。

牛富倒也没有犹豫,回头看向叶应武,开门见山的说道:“叶使君,如何对付襄阳吕家兄弟,想来叶使君心中已经有数,倒也不需要某多说什么,但是某想问,叶使君真的只想要襄阳和樊城么?”

叶应武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被牛富的直接吓了一跳,不过叶应武也知道牛富想来是那种耿直、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话既然这么说出来了,说明在他心中已经憋了很久了。

伸手轻轻拍了拍一侧腊梅树,叶应武笑着说道:“襄阳和樊城土地肥沃,当年更是岳武穆屯兵储粮的地方,这样的险要之地、丰腴之地,某当然是想要收入囊中。此话可以明明白白的说给牛统制听。毕竟兴州三县之地。实在是太小了。”

“兴州三县之地太小,恐怕这襄樊两城之地,也大不到哪里去。”牛富似笑非笑的看向叶应武,“叶使君。你是什么样的人,相比自己很清楚,某依旧是斗胆的问那个问题,叶使君想要的只是襄阳和樊城么,想要的只是吕家兄弟倒台么?”

叶应武猛地转身。看向牛富,这一刻他甚至隐隐约约的从牛富的眼睛中看出了期待的神色。难道这个家伙也期待自己能够给出他那个答案么,否则不应该是更加犹豫和紧张吗?

狠狠咬了咬牙,叶应武拍了拍手,虽然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灰尘:“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知道牛统制想要得到某什么样的回答?在牛统制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些话某还不想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否则岂不是受人把柄。”

牛富双眼中绽放出精光,出乎叶应武预料的直接单膝跪倒在地。冲着叶应武一拱手:“末将侍卫马军都统制牛富,愿意为叶使君效劳,承蒙叶使君不弃,能够在麾下略尽绵薄之力!”

叶应武感觉自己脑海中就像是有雷霆猛地炸响,什么情况?这个牛富刚才在酒席上还迟疑犹豫,现在怎么就这么直接的向自己效忠了,就算是知道他的性格向来耿直,但是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耿直了,要知道过于耿直,可就是轻率了。

轻率不是什么好性格。而且说明这样的人更容易改换门庭。

感受到身前叶应武纹丝不动,牛富显然已经有所预料,显然叶应武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效忠吓了一跳,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而且应该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在使诈,当下里牛富轻声开口:

“还请叶使君放心,某有此心已经非是一天两天,戍守樊城十余年,这天下是什么样的变化,牛富自问心中看的一清二楚。这大宋已经糜烂到了骨子里。北方的蒙古鞑子也是在襄阳一战中元气大伤,放眼天下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叶使君了。”

能改变天下的,只有叶使君了;能够挽回这天倾的,也就只有叶使君了!叶应武心中微微一颤,牛富这几句话却是说到了他心坎上,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么。什么权力地位,在叶应武心中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的重要,说是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这是大多数的男人毕生的追求。

不过叶应武更想要的,是青史留名,他要用自己的力量,重新书写这个时代。在前世已经享受到了足够的权势和金钱,在这个时代,叶应武更想要的,是荣誉。

径直上前身后搀扶起来牛富,叶应武笑着说道:“牛统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某也没有什么好遮掩得了。某和天武军上下数万将士,所为的,可不就是挽回这天倾么?这片山河,还是我们华夏汉人的山河,这片天空,依旧是我们华夏汉人的天空,这样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牛富嘴角边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赌注并没有错,虽然叶应武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来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是刚才也已经明明暗暗讲的很清楚了。

挽回天倾,挽回的可不是大宋的天空,而是华夏汉人的天空。到时候这山河,可就轮不到丢掉山河半壁的大宋赵家来坐了!

“那不知道属下应该做些什么。”牛富目光炯炯,让人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已经将大部分的岁月和光阴都消磨在一座城池上的将军,反倒是一个胸怀大志想要仗剑走天下的少年。

叶应武伸手拍了拍牛富的肩膀:“这樊城,还有这襄阳,终归还是要托付给统制。毕竟······从襄阳北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某希望以后北伐的时候能够在襄阳军中看到牛统制的身影。至于南面吕家兄弟还有临安那些人,还是某来对付吧。”

牛富轻轻松了一口气,也有些激动,毕竟要是真的对自己人下手,他还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但是如果让他领兵北伐。那就真的是正中下怀了。之前或许宋军一次又一次的北伐失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天武军,而正逢蒙古根基不稳、大军覆灭。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谁说宋军就没有胜算。

从端平入洛以来的耻辱,或许就要由他牛富来洗刷!

叶应武看向牛富的眼神有些复杂,心中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在那个时空。将军为了襄阳和樊城血战六年,最后力竭而死,最终化作一缕忠魂永远和自己的樊城在一起。

现在把未来北伐的重任托付给牛富,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只有这样,叶应武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淮北,涟州(今江苏省淮安市涟水县)。

春风不曾渡过汉水,却也同样没有渡过淮水。

当樊城和襄阳的人们在抱怨积雪消融之慢的时候,两淮却依旧是白雪皑皑。涟州是淮北依旧控制在宋军手中不多的三处战略要地之一,也是最大的一块区域,而且因为位于侧后方比邻淮水。算是宋军在淮北最后一道防线。

涟海地区包括涟州、海州在内三座城池,同时从这里向西可以支援金刚台(今河南商城县金刚台),向东则可以支援五河口,从而形成让蒙古一直难以攻克的掎角之势。

涟州城池虽然并不大,但是经过李庭芝和夏贵多年的修筑,不但城墙高大,而且城外同样是营寨连绵,各处高低险要的地方都可以看到迎风飘扬的赤色旗帜。

当然,现在驻守涟州的除了几千名原本的守军,还有从镇江府赶来的镇海军一万五千人。中军营帐就位于涟州城北。属于继承了天武军中军主帐不在城中的传统。

因为这样的话更利于哨骑的来往和兵力的调动,不过这也是天武军和镇海军对于自家强大实力的一种自信。要是换做其他宋军,可没有这个胆量,要是让蒙古骑兵突然间杀出来。自家中军可就十有要守不住了。

中军帐内,苏刘义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舆图,蒙古步骑实际上最近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双方的冲突已然限制在斥候战的规模。而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蒙古方面的粮草全都拿出来供应襄阳,使得两淮一带一时间还没有足够的精力,而南宋这边更是因为风雪原因。粮草不足,再加上除了被宋军控制的区域,大多数地方都是平原,饶是苏刘义和张世杰对镇海军充满信心,也不敢带着一万多人和几万骑兵在荒原之上厮杀。

结果导致襄阳那边打得热火朝天,两淮这边却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作者按:历史上趁着宋军拼命救援襄阳,两淮兵力空虚,蒙古接连发动攻击,使得被宋军控制的金刚台、涟海和五河口等地区接连失守,宋军的力量也终究被驱赶到了淮南,失去曾经拼尽全力获得的北伐落脚点。)

张世杰掀开营帐帘幕走进来,脸上冻得有些发红,忍不住哈了两口气,但是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神情。

苏刘义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

要知道这么多天来,双方只是局限在斥候战,不可能获得什么让张世杰喜形于色的胜利。

当下里也没有犹豫,张世杰笑着把信件递给苏刘义:“看看吧。”

苏刘义下意识的瞄了过去,旋即脸上也流露出狂喜:“襄阳,襄阳,我们胜了?!”

“是啊,远烈带着天武军强渡汉水,大破阿术十万步骑,襄阳之战,咱们胜了。”张世杰笑着说道,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得意。

“胜了就好,胜了就好,真是奇迹一般的胜利啊。”苏刘义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大家隐忍了这么多天,除了粮草不足、敌人强大,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襄阳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让所有人提心吊胆,哪里有这个功夫发动进攻?

要是襄阳败了,那镇海军在这里也只是徒增伤亡。

“立刻通报全军,击鼓聚将!”苏刘义笑着看向张世杰。

张世杰郑重一点头:“天武军已经完成的尽善尽美,现在轮到咱们了。尤其是襄阳之战取胜的法宝——飞雷炮,已经运送过来二十台,说什么也要耍一耍威风,也让两淮的蒙古鞑子尝一尝滋味!”

通山的工坊一直在拼尽全力生产飞雷炮,叶应武除了北上带走二百台之外,还专门吩咐把二十台生产出来小一些的飞雷炮运到两淮,也让镇海军能够体会运用这种最新的火器。

“是啊,该咱们了!”苏刘义看向舆图,目光炯炯。(未完待续。)
第237章 诗酒笑年华(上)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PS:今天双更~感觉自己棒棒哒

郢州城。

上百名骑兵风驰电掣一般在城中飞掠。街道上的行人都忙不迭的躲避,不过这些骑兵除了迸溅出零星泥点,倒还真没有冲撞到人,让人不得不赞叹马术的精良。

不过吸引人注意的,不是这上百骑兵的规模,而是中间那面迎风飘扬着的旗帜,不像正常的天武军赤旗,这面旗帜的中央,还绣着一个斗大的“叶”字,对天武军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叶应武的将旗。

叶使君在樊城遇刺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而现在问问左邻右舍,谁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那个嫉贤妒能、又没有几分本事的吕文焕做的!这家伙要不是凭借着自家兄长,怎么可能成为京湖安抚使,照大家看啊,还是叶使君来担当这个职位比较好。

毕竟叶使君年轻有为,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护卫一方黎民百姓安全的,就是不折不扣的青天大老爷!

只是不知道,叶使君不在襄阳收拾那个什么吕文焕,怎么回到郢州来了,虽说天武军的粮草转运等等事务,都是在郢州进行的,郢州已经成为了朝廷默认的天武军北上后勤基地,但是这个紧要关头,叶应武返回郢州,怎么说都让人感觉别扭。

$『长$『风$『文$『学,w≦ww.cfw≤x.ne¤t  莫不是叶使君根本没有打算和那个吕文焕一般见识,还是说蒙古鞑子没有被打疼,还在其他地方不断闹腾?

就在百姓们看着远去的骑兵满腹猜测的时候,叶应武终于在郢州府衙前面勒住战马。和当初文天祥来的时候不同,叶应武这一次返回郢州很是匆忙,在樊城过了一夜就丢下大军急匆匆的回来,一切后事全都交给了牛富以及杨宝等人。这也使得到现在郢州邓光荐他们根本就没有收到叶应武回来的消息。

“使君?!”一侧传来惊呼声,章诚诧异的策马而来,风尘仆仆,不知道从哪里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泥泞,只有张开嘴的时候才露出来那两排雪亮的牙齿。

叶应武冲着他点了点头,旋即皱眉:“诚子。你是掉到泥浆里面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章诚无奈的苦笑一声:“远烈有所不知,某这不是被汪相公拉去当壮丁了么,收拢简编鄂州屯驻大兵这件事情,汪相公一介书生,处理处理政事十拿九稳,面对这些大头兵们可不就头疼了。”

“不务正业。”叶应武瞪了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章诚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鄂州屯驻大兵那里再出什么幺蛾子。留在郢州的这些人谁都不好跟叶应武交代。

章诚被叶应武抓了一个现行,顿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远烈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莫不是吕文焕这家伙直接服软了?这不太可能吧。”

“像你这样整天做白日梦的家伙,某还真是好奇怎么打点管理的六扇门和锦衣卫。”叶应武冷哼一声,“吕文焕要是这么简简单单服软,那就不是吕文焕了,吕家几代人多少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基业,哪里是这么容易拱手让人的?”

“那使君这是来做什么。”章诚见到叶应武脾气不太好。也知道他旅途劳顿,顿时恢复成原来谨慎的样子。倒是给人一种缩头缩脑的感觉,有些滑稽。

“某回来看看爹爹,难道需要你管?!”叶应武翻身下马,一副懒得搭理章诚的样子。

不过章诚反倒是抓住了叶应武的把柄一般,有些像江镐那样玩世不恭的笑道:“照某看啊,可不是想伯父了。怕是想嫂子了吧。毕竟人家专门从兴州来看你,这份深情哦······”

“嫂子?”叶应武反倒是诧异的回头,不是说不让后宅那几个女人来么,这等兵家凶险的前线,她们又来掺和什么。“谁来了?是不是絮娘那个丫头又不听某的话。”

章诚摆了摆手:“这可就猜错了,杨统领在兴州来往收拾情报消息,忙得连轴转,哪有这功夫前来搭理你,自己进去看看可不就知道了。你们夫妻后宅的事情,某可没有这个兴趣。”

话音未落,章诚看也不看叶应武有些阴沉的脸,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里面的人听着,叶应武叶使君回来了!”

也顾不上叶应武怎么反应、院落中的人怎么反应,章诚狼狈不堪的跑的比谁都快。要是慢一会儿,恐怕叶应武会忍不住杀了他。

当然章诚这句话主要是让前院的人听到了。邓光荐有些诧异的走出来,见到真的是叶应武回来了,反倒是吃了一惊,旋即吩咐随从去后院禀报,然后自己上前迎接:

“见过使君。”

叶应武点了点头:“这些天辛苦师兄了,某刚才看到郢州民众安居乐业,甚是欣慰,这里面可是少不了师兄的功劳。”

邓光荐被叶应武这么一表扬,也是忍不住心中有些得意,当下里回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自当尽心尽力。”

叶应武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径直向着后院走去。邓光荐也预料到这个,径直回去处理他自己的政务了。叶应武有吩咐的时候自然会派人来传达,他又不是什么溜须拍马之辈,自然也不会屁颠屁颠的跟在叶应武后面。

郢州府衙和兴州府衙没有太大的区别,前院实际上就是官吏处理事务的地方,而后院则是知州的家眷后宅。中间有两道墙作为阻隔,一队天武军士卒就站在门口。

“恭迎使君。”领头的十将有些激动的拱手,他们虽然也属于叶应武亲卫的一部分,但是和百战都以及那些贴身骑兵亲卫不同,这些亲卫都是从天武军各厢挑选出来,轮流当值的,这一次结束还是需要重新回到原来队伍的,实际上也算是叶应武拿来收拢人心的手段。让大家都能够感受到使君对他们的信任。

这名十将显然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叶应武,当下里很是激动,而他麾下的士卒们也是脸色潮红,不过依旧站得笔直。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再叶应武面前丢脸。

叶应武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刚刚走过第一道月门,就已经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倩丽身影。叶应武微微一怔。旋即猛地将人儿搂在怀里:“惠娘,你怎么来了?”

王清惠眼眶中仿佛迷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微微颤抖着搂住叶应武,良久之后方才退后一步,低声说道:“婉娘姊姊说她们······她们都是已经有名有份了的,这么过来实在是不成体统,所以只能让妾身走一趟了。”

叶应武顿时忍不住苦笑一声,家里陆婉言她们明明心中很是思念,却也不想给叶应武添加额外的舆论和思想负担。这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毕竟后宅有人前来眼睁睁的看着叶应武毫发无损,才能够让大家真正的安心。

这里面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王清惠了,毕竟惠娘年少,也是后宅唯一一个没有和叶应武有肌肤之亲的人,也因为这样,是后宅唯一一个得到公认、却实际上并没有名分的人。还真的找不出其他更加适合的了。

王清惠旋即看向叶应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使君在樊城遇刺,可曾伤到?”

叶应武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放心好了,能够伤的到某的家伙还没有出生呢,更何况不过就是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刺客罢了。至于某为什么这么快回来,可不是因为想你了,抓紧过来看一看,不要让我家惠娘一直牵肠挂肚。”

叶应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倒是轻车熟路,要知道他在进门之前可是并不知道王清惠来了的。

惠娘也不是什么痴傻女子,当即嘟着嘴揭穿:“哼,就知道胡说,刚刚进门的时候你看到我比谁都惊讶。还好意思说想我了。是不是你原来都是这么诓骗几个姊姊的,看脸都没有红。”

叶应武被当场揭穿,虽然脸皮比襄阳的城墙还厚,却也忍不住尴尬的一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王清惠见到他脸上流露出犯难的神色,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就当人家刚才没有说好不好?不过虽然明明知道你是在撒谎,那些话听起来还是心头暖暖的。”

叶应武含笑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周围:“爹爹呢?”

王清惠无奈的说道:“伯父······”

“啪!”叶应武狠狠地在她上拍了一巴掌,“你说什么?”

虽然有些委屈,王清惠还是弱弱的说道:“哦,爹他这些天一直在书房,现在应该还在。反正快要到中午了,会出来吃饭的吧。”

叶应武点了点头,坏笑着说道:“手感不错。”

王清惠俏脸一寒,不过好在身后只有晴儿跟着,倒也不怕别人听见。不过饶是如此,王清惠还是狠狠的瞪了低头含笑的晴儿一眼,然后伸手去拧叶应武腰间软肉。

“衣服脏,别碰。”叶应武微微皱眉。

“刚才都已经搂······都已经那个了,你现在说脏?”王清惠顿时一挑秀眉,让叶应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个小姑娘好像能够抓住自己每一句话的毛病。

不过叶应武坏笑着说道:“都怎么了?某怎么不记得,要不要重新再来一遍?”

王清惠暗叫一声不好,在这个家伙面前自己实际上没有反抗的能力,当下里便想要逃跑,却不料叶应武眼疾手快,被他狠狠的拥进怀里,仿佛两具躯体都要融为一体。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以及扑打在肌肤上的如兰香气,叶应武心神一震荡漾,尤其是王清惠仿佛能够折射出天地光芒的眼眸和微微颤抖的唇瓣,更是仿佛要把叶应武整个儿的融化掉。

“咳咳。”突然间传来一声咳嗽,吓的两个人猛地分开。

叶梦鼎似笑非笑的站在不远处,刚才两个人搂在一起,晴儿自然是侧过头去,所以一时间根本没有人看到叶梦鼎出现。已经苍髯白发的老人随意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旋即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爹。”叶应武急忙喊了一声,心中苦恼万分,如果不是便宜老爹突然间出现,恐怕现在就能够品尝王清惠唇齿间滋味了。

而被叶梦鼎撞破,王清惠更是羞涩,半个身子都快缩到叶应武身后了。低着头不敢迎向叶梦鼎的目光。

点了点头,叶梦鼎并没有对这两个光天化日下亲热的男女生气,反倒是感慨一般笑着说道:“年轻好啊,还是年轻好!弄的老夫都忍不住回忆当年往事了。”

被叶梦鼎这么一揶揄,王清惠整个儿的都缩在叶应武后面,而叶应武倒是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自家便宜老爹本来就不是什么恪守礼法的人,若是换做江万里等人,恐怕怎么着也得说道两句。这或许也是叶应武能够快速接受叶梦鼎的原因之一。

毕竟臭味相投嘛。

“孩儿回来。尚未来得及见过爹爹,还请爹爹恕罪。”叶应武恭敬的冲着叶梦鼎拱了拱手。

叶梦鼎笑着说道:“都这把老骨头了,什么恕罪不恕罪的,你现在可是大宋的功臣,襄阳之战天下闻名,老夫可不敢让这么一个人物对老夫恭恭敬敬的,岂不是要折煞也!”

叶应武有些无奈的看向自家爹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叶梦鼎显然没有继续打趣他们两个的意思:“回来了就好。现在反正已经正午了,来往劳顿。先吃饭吧。”

之前叶梦鼎和王清惠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现在见到叶梦鼎并没有走向书房,而是径直走向大堂,王清惠有些紧张的看向叶应武,叶应武忍不住苦笑一声,这个小丫头对于自家爹爹。还是有些害怕啊,尤其是刚才着实被吓得不轻。

当下里叶应武攥住王清惠的手,也不顾她的反对,反正王清惠可没有挣脱开叶应武的力量。

樊城外,天武军各厢营地。

因为安阳滩那边毕竟是十万蒙古步骑埋骨。再加上西侧已经没有了蒙古大军的踪影,所以天武军各厢按照次序在樊城西侧安营扎寨,左厢和前厢分居左右,中间则是中军,而中军后面则是后厢。

中军大帐中,一名风尘仆仆的文士看向挂在那里的舆图。而他身后王进轻声说道:

“师兄,使君走之前要求几天之内拿下鹿门山,然后倒是一走了之了,师兄以为应该如何是好?”

文天祥回过头轻轻笑道:“你问某,可是某也不知道啊,毕竟打仗的这些事情不是某文天祥在手的,你们这些天武军各厢都指挥使自己商量怎么打,最后某决定便是。”

“那师兄你来做什么?”江镐顿时有些无语。文天祥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还以为他对于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已经胸有成竹了,却没想到还不如叶应武在这里呢。

文天祥淡淡说道:“某这么拼命赶过来,自然是为了对付吕家兄弟,要是鹿门山那么几万残兵败将还需要某来对付,那要你们干什么?要知道现在是天武军各厢都指挥使,以后可都是独当一面的将才,现在不抓紧练练手,到时候兵败怎么办?!”

被文天祥这么一说,王进、江镐、边居谊和杨宝四个统帅脸上都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旋即陷入深思。

文天祥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几个家伙未免对于自己太过依赖了,实际上怎么打仗自己还不一定有他们这些血与火中厮杀出来的人懂得多呢,所以还是不要胡乱指挥为好。

更何况叶应武让他北上,主要的任务,便是扳倒吕文焕。主要应该怎么做,叶应武已经勾勒出来了,现在需要的就是文天祥一步步把他们落到实处。

甚至为此叶应武都已经跑回郢州去了,分明是想要对外摆出来一种在襄阳和吕文焕不共此天的架势。这既是对于他文天祥的信任,也是对于掌控襄阳和樊城两座雄城的看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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