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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阿3的伟业
大唐之理工天下全文阅读作者:话糙理不糙加入书架
钢子挑出熟铁条放在一边,然后他继续寻找刃铁。

  他挑出几根钢条,然后拿砂纸打磨光表面,来观察表面的纹路。

  果然,有一根钢条表面浮现出雪花般的斑斑点点,就好象有铁针蕴含在钢铁内部一样。这就叫做雪花镔铁。

  水浒传里的武松,就有一对宝刀“雪花镔铁戒刀”。戒刀是指刀的形制。而雪花镔铁就是指刀的材料,这里的雪花镔铁就正是波斯商人从印度贩运来的乌兹钢。

  印度人除了发明了阿拉伯数字,炼铁的技术是举世无双的。公元五世纪时铸造的“阿育王铁柱”,经历了1500年的风吹雨打,仍然矗立在印度新德里南郊的库都布高塔墙内,毫无生锈痕迹。这是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就算是现在你买到的不锈钢,放1500年也该锈的不成样了。一般的不锈钢刀,锅之类,都不用一百五十年,就要锈的底都穿掉。所谓的不锈钢,其实也是会生锈,只是速度比较慢而已。1500年不锈的铁,可能以后的一千五百年也不会锈吧!

  注:现在经马来去印度很便宜(广州飞大马大概机票就500人民币左右吧,再飞印度也就500元),有兴趣的书友可以稍微花一点功夫去瞻仰这根神柱。去了印度,更要去斯里兰卡,在这里你可以花300人民币住到五星级的希尔顿酒店,然后看一下莎玛那拉维瓦的高碳钢生产古遗址。这里公元前300年就开始生产高碳钢了。中国那时候还是青铜剑的天下呢。

  镔铁和高炉炼铁然后转炉炼钢的产品不同,它是一种密封坩埚炼铁法直接炼成的高碳钢。

  如果把炼铁看作做鸡,那么高炉钢就是烤鸡,坩埚钢就是叫化鸡。(不知道怎么做叫化鸡的请出门右拐找度娘)

  为什么“叫化鸡”的表面会出现雪花状的纹路,又或者,为什么大马士革刀表面会出现一定的纹路,而现代的菜刀上却没有呢?

  说到现代意义上的钢材,含碳量为什么是从0.2到2%划分呢?这与碳在纯铁里的溶解度有关。

  没错,和盐溶于水,糖溶于水一样,在钢铁里,碳是溶于铁的。而碳在纯铁里的溶解度,与温度息息相关。

  在液态铁里,碳的溶解度很高,所以高炉炼铁产生的液态铁里,溶解了大量的碳,如果直接铸造,就是所谓的生铁,或者叫铸铁。它的含碳量一般达到2.5%到4%。而在室温下,固态纯铁里的碳的溶解度则远远小于0.2%。想象一下,如果碳的溶解度饱和的铁溶液的温度慢慢降低,碳会不会就直接结晶,析出来了?就如煮盐一样。考虑到铁锭在一千多度就变成固体,那就同晒柿饼一样,柿子表面会凝结一层霜糖。在铁锭表面,则是凝结出一层碳!

  这就是传统中国折叠钢的锻打脱碳技术的原理。你拿一根生铁条,它的含碳量高达4%,为了把它的含碳量降低,你就把它加热到好几百度,然后拿出来使劲捶打,增大它的表面积,同时在空气里慢慢降温。这样多余的碳就在铁表面析出。表面的这一层生铁就不再是生铁,而是碳钢,或者是熟铁。

  锻打完成以后,你把这根变长的铁条折叠起来,就像活面一样,把外面降低了碳含量的夹在铁条内部,把原来内部还没有降过碳含量的铁渐渐的挤压到铁条表面。这样折叠十次,铁条内部就有了1024层脱碳过后的钢和熟铁的混合层,就像是千层饼一样层层的叠起来。

  这样的折叠钢,在打磨的时候,表面不再与这些钢层平行,所以就切割出一条条梯田样连续不断的纹路,又像是木材截面的纹路。这就是日本刀玉刚的纹路,也正是中国古代说的“松纹”,“云纹”。吸收了中国铸剑技术的马来克力士剑也有这种刃纹。不止是中国文化圈,公元前三世纪开始,中亚的塞尔特人和欧洲的日耳曼人也使用这种纹路烧焊技术来打造具有类似花纹的钢刀。

  而大马士革刀所用的乌兹钢带的这种雪花纹却不一样。它不是通过锻打折叠出来所形成的,纹路也不一定像这种纹路连续。相反,它的纹路更多的是围城圆形或者闭合的形状,纹路之间似乎并无关系。如果锻打方式不对,它内部的纹路则更可能像松针,雪花这种斑点,针状的形式。

  有资料说雪花镔铁也是折叠锻打钢,从花纹的形状看,似乎并非如此。笔者认为应当是乌兹钢里的结晶花纹被烧焊过程破坏之后所形成的。

  因为,在它冷却时,内部的铁素体(纯铁)和雪明碳铁(Fe3C)析出的速度不同,会产生粗糙度不同的纯铁部分和雪明碳铁部分。这个过程和淬火硬化的过程类似:钢铁加热以后迅速冷却,碳来不及从铁中析出,而只能在铁里形成细致的雪明碳铁和铁素体(对于低碳钢)或者珠光体(对于高碳钢)。钢铁的硬度,来源于雪明碳铁(Fe3C),它的硬度超过了玻璃(莫氏硬度接近8,大于玻璃的7.5),在金属中仅次于铬(Cr,莫氏硬度达8.5)

  大马士革钢刀花纹中的明亮部分,就来自于这一片薄层的雪明碳铁。花纹中黑暗的部分则来自于珠光体或者铁素体。因为它使用整块乌兹钢冷锻(不超过300度),在这样低温度下锻打这个坚硬钢锭的难度超乎人的想象。烧焊刀身大概会损失30%的结构强度,所以如果大马士革弯刀和日本刀拼刀,那还是日本刀断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当这样的纹路不与刃部平行时,就会在刃尖形成雪明碳铁和铁素体的锯齿。如果磨损之后,新的刃上依然是雪明碳铁和铁素体的锯齿。新形成的锯齿上,柔软的铁素体会自己剥落,而剩下的雪明碳铁依然坚强的露出自己薄而锐利的边缘,因此锋利程度不会受到削减。这就是所谓的“自锋利”的特性。这个锯齿在切割肉体,衣物的时候会让刀子显得更锋利。可惜的是,使用折叠锻打的钢材,这个纹路几乎始终或者近似于平行于刃部,因此只有在刀尖截掉的那一部分(日本人称之为“切先”),会也具有这样“自锋利”的特征。在长长的刀刃部则不太会有很多的锯齿。因为欧洲人也用折叠锻打钢制作剑,后来他们发现使用波纹的刃形,可以提高刀刃的切削威力,这样的刃形也可以形成一部分的锯齿。

  现代的日常用刀多是整块钢铁经过调质处理后打磨制成,或者是刃部用钢条烧焊接上去,或者是通过渗碳使熟铁重新变成碳钢而制成。因此刀内部没有铁素体和雪明碳铁的分层,钝了之后你必须再打磨它。打磨的过程中,如果温度过高,就会使钢铁的碳再次溶于铁之内,然后再冷却时可能会让碳在铁内部不均匀的析出,改变它的结构,从而使刃部硬度下降,这样的刀刃就算是坏掉了。因此磨刀时是一定需要冷却液的。

  从这个理论来看,古代的宝刀,不管是折叠钢还是乌兹钢,它的锋利程度,最高可以在显微硬度上达到高速钢HRC63的水平。而对于一般的钢铁制品,硬度到HRC30就算是很硬的了。如果是熟铁,硬度都排不上HRC的级别。因此古代的宝刀“削铁如泥”不是一种夸张,那是实打实的……现代的一般的刀具也赶不上古代的宝刀。如果拿着一把家用的不锈钢菜刀或者水果刀去古代,算一把好刀,但绝对算不上宝刀。

  确定了熟铁为心铁和镔铁为刃铁之后,就是挑选皮铁的过程了。

  对日本刀的制式而言,按照镐(剑脊)的位置,正常稍微偏刀背的“镐造”,或者叫做“本造”。这样的刀身截面像一个不对称的菱形,刀刃的那部分尖锐,而刀背的菱形的锐角的角度要更大一些。

  唐刀的制式要更像“切刃造”的款式,就是这个菱形要更对称一些,外观上看,镐的位置更靠近刀刃,几乎是在刀身的正中。这个造型是从青铜剑的两面开刃的对称剑形而来。毕竟,唐刀如果是仪刀的话,装饰作用要大于实际功能,如果使用古款,显得更有“趣味”。

  另外,短刀多使用“平造”的制式。所谓平造,就是刀身是平的,正中并没有镐,现代实用的水果刀菜刀,都可以说是“平造”。这样的刀就是平平的一块,虽然在侧面强度不咋样,但切切东西还是足够的。

  皮铁的作用,就是填充这个剑镐的部分。皮铁也使用钢材,但不是要坚硬,而是要坚韧。此外,因为长刀的刀身在劈砍时要承受很大的力,所以皮铁也起到提高结构强度,使刃铁和心铁的结合更为紧密。

  毕竟这四块钢铁是烧热以后锻打在一起的,不是整体的一块,结构强度会有所下降。

  从钢刀的横截面可以看到,刃铁和心铁只是在窄的一条是接触的焊缝。如果这一条焊缝出现问题,坚硬的刃部无法得到刀背的支撑,就会很容易崩断。加上侧面的皮铁以后,皮铁和心铁,皮铁和刃铁的交界面都是在宽的一面,可以大大降低焊缝出现问题的概率。在次一点的刀上,皮铁用熟铁就可以代替。后来常见的“中国大刀”,更是干脆取消了皮铁,只是把心铁加大加粗,刃铁只是烧焊在刀体上。依据烧焊的位置和形式不同,可以用“贴钢”和“夹钢”来描述。似乎张小泉剪刀和王麻子剪刀就是这两种工艺的继承者。

  所以,打造一把好刀,除了选料要讲究,过程要繁复,更需要几分运气。在手工业的水平下,如此漫长而难以质量检测的过程,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58节 马尿也能炼刀?
大唐之理工天下全文阅读作者:话糙理不糙加入书架
黄钢子选好了作为皮铁的两块钢材。这种钢材是将生铁和熟铁合炼而成的成批制造的钢材,含碳量大概在0.8%左右。因为军器监需要进行制式唐刀的批量生产,熟铁和这种炒钢是使用量最大最广泛的钢材。

  最次的刀,就只是熟铁加上一小块钢火作为刃口。这样的刀在市场上不超过300文。如果是锄头,钢钎这种工具则更便宜。

  最次的武器,也就是最次的横刀,需要使用五炼以上的炒钢作为皮铁。十炼以上的炒钢作为刃铁。

  好一点的刀,这些钢材的质量也就逐步上升。有的需要做到五十炼,一百炼以上。百炼的就叫做百炼精钢,是能够自产的最好的横刀。一般来说,折叠锻打的次数有一定的限制,当数量超过一定的限度,把钢材过度脱碳反而会让过度精炼的钢材韧性有余却硬度不足。

  再好的刀,就是在刃铁上使用中亚进口的优质钢材了。镔铁也有质量之分。最好的镔铁,表面上因为珠光体和雪明碳铁的结晶,会在铁灰色底面上呈现出雪花的针状或者点状的银白色花纹。

  遗憾的是,出于工艺的限制,就算是乌兹钢的总经销商波斯人也不能获取大马士革钢刀的制作工艺。仿制一把带有“穆罕穆德纹”的大马士革刀都是不可能的任务。因此中国的烧焊工艺就更无法完全发挥镔铁的潜力了。细致的雪明碳铁(cementite)和铁素体(ferrit)的结晶层,是在乌兹钢的冶炼过程中,由高温的奥斯田铁冷却到723度时,进行缓慢的共析反应形成的。如果用烧焊的热处理工艺,会把这些结晶层破坏掉。因此它只能算一种优质的钢材,而无法重现出精美的大马士革花纹和片状的雪明碳铁结晶层了。

  日本刀的刃铁叫做玉钢,和镔铁或者乌兹钢相比,也是一种直接还原铁。它也是在低温下直接用铁矿石和木炭,在不形成铁熔液的情况下冶炼的。只是它冶炼的成品是一些疏松多孔的熟铁,而不是像乌兹坩埚钢那样的钢饼。日本工匠需要将这些熟铁反复折叠锻打,并且通过渗碳处理,才能得到硬度符合的玉钢。

  淬火,日语叫做“烧入”的过程,是通过急速降温,在刃铁内部形成坚硬的混合结构麻田散铁(martensite)。在这个过程中,在烧焊的接缝部位,会出现一些银白色的雪花状的斑点,称之为“沸”,这就是针状和束状的麻腾散铁。这一些斑点和“雪花镔铁”的花纹比较类似。但出于钢材性质的不同,日本刀的腐蚀速度远远大于镔铁刀。

  日本人鉴赏日本刀的时候,特别注意保护刀身上的油层。因为它实在是太容易生锈了。这也是日本刀不如大马士革刀之处。

  眼看着儿子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老黄头终于自己亲自上阵干活了。

  他把两块皮铁的钢条合在一起。这些钢条没有经过折叠锻打,内部的结构非常不均匀。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这是因为钢条是炒钢水直接浇铸的,在冷却过程中析出的碳是随着不均匀的降温过程而分布的。在很多地方析出的石墨甚至形成了团,极大的损害了钢条的结构强度。

  “好好看了。这是两块钢料,用来做皮铁。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要将两块皮铁一起锻打吗?”老黄头问儿子。

  “是不是因为省事?”

  “放屁,做一把好刀可是省事能省出来的!而且要在同样的次数里锻打好钢料,你觉得钢料少轻松,还是钢料多轻松?”

  “那还是钢料少比较轻松。”钢子马上联想起父亲可以打造给横刀和陌刀用的最大的钢条,而自己的力气却只能打造出短刃的钢料。

  “不错,因此我这么打,也只能打打横刀。长的陌刀的皮铁,两条合一起恐怕有四五斤重,打出来可太难了。”

  他这两块皮铁,差不多要占刀重的二分之一。对于一把三四尺长的横刀而言,4斤重(2.5kg)是比较舒服的重量。现代仿制中世纪兵器的公司Coldsteel制作的中国大刀片刀,是他们最重的可以单手用的刀了,重量也不过1.6公斤。双手的十字剑重量是3公斤,也不过相当于5斤(唐斤).作为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凶残的步兵冷兵器,陌刀不是给正常人类设计的。它的重量至少也在八唐斤以上。你想想,一个身高两米左右,体重一百公斤以上的大汉,挥舞的武器,怎么也比你单手拿动的1.5公斤的砍刀要重个至少两三倍吧!

  陌刀的出现完全是钢铁技术进步的成果。日本的存世国宝的5把太刀,刃长最长也不过80厘米,以他们的身高当然是很够用的了。但说句难听的,欧亚大陆上,这个程度的刃长,也就是相当于一把单手马刀。纵观所有的双手剑,大剑,十字剑,意大利长剑等等……刃长不超过一米一,你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汉代的环首刀已经能够用折叠锻打钢制造出可以超过明清时代刀剑质量的产品,最长的可以达到一米四。考虑到汉代与西域的贸易尚没有那么发达,等到唐代使用了进口的钢材,唐刀的锋利程度只会比汉代更高。

  “儿子,你记住,两块皮铁一块锻打,可以让造出来的剑身两侧有对称的韧性。在劈砍的时候,不会偏到一边。别的工匠都是打好刀以后测试来看这把刀是不是能做到这样。但我们家的独门绝技之一就是这一点,是万万不能让别人学了去的。”

  “我记住了,耶耶。”钢子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凝重的表情。这是一种自豪,也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老黄头把两块钢料一起丢在熔炉的炭火里煅烧,然后和钢子一起往炉子里使劲鼓风。过了一会,他看到铁料散发出明亮鲜艳的橙红色,他那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就是年复一年的看这种热光而导致的。

  “钢子,你看一看,这个色对不对?”

  “还差一点,要一点点黄色,是吗?”钢子仔细眯着眼看了看,他还很缺乏这个看温度的经验。

  “有长进。”

  等到钢料发出非常明亮的橙黄色之后,意味着它的温度到达了800度以上。老黄头拿夹钳把两块钢料叠在一起,放在垫铁的凹槽上,拿大铁锤不紧不慢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原本坚硬的钢条就像面团一样,在他手下迅速的改变着形状。铁条的颜色也逐渐降低,变得暗红。

  老黄头就再一次的把已经被锻打在一起的两块铁料放回炉火中煅烧,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锻打的过程。两条粗短的钢料也就渐渐的变成了厚度宽度均匀,长条形状的钢条。这一步就是真正的功夫,没有年复一年的练习,是无法在打铁的力度下,完成这么精确的控制的。

  于此同时,围观的群众却发现,两个铁匠铺的步骤开始让人看不懂了。老黄头的铁匠铺传出了有节奏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就如同他们熟悉的一模一样。但是李录事的铁匠铺却是打打停停,很不规律。除此之外,还有人赶着大车,用巨大的木桶往里送东西。

  这个东西散发出巨大的尿臊臭味。

  “李录事,这,这是什么?”阿史德洪仁捏着鼻子,看着这一桶又一通暗黄色的骚臭无比的液体。

  “恩,这应该是上好的马尿。”李录事毫无惧色,兴致勃勃的看着桶里,仿佛是看到精美的宝物一样。“御马苑的马伙食果然好,看看这尿浓的,氨水都自己冒出来了!”

  “李录事,就是再好的马尿,你也不用哭啊?”

  “靠,我不是哭,我是给熏的。”李录事眼泪汪汪的转过身,“快,快往这里倒进去。”

  “李录事,你不用皮铁,这刀侧面可是一划就花啊!你真的就这样下去了?”阿史德洪仁仍然不放弃说服李录事的希望。“就算是你要淬火,也不用直接在炉子里淬啊,淬过以后,这刀刃肯定又给回过来了!。”

  一开始,阿史德洪仁还以为李录事的秘方就是靠尿淬火。淬火这个一直都是挺讲究的,三国时期,诸葛亮命令蒲元在斜谷造刀。蒲元一定需要蜀江的江水来淬火。大概他相信江水里具有让刀身坚硬的物质。现代为了控制淬火速度,会使用比热容更小的油脂来进行淬火。有的还是用分段淬火,来防止淬火速度过快,使刀身崩裂。

  但对工匠而言,淬火是一步充满了神圣和神秘感的工序。它与漫长的锻打过程不同,迅速,激烈。但它又能将钢铁转化为一种特别坚硬的结构,让人无法直接理解。

  古代工匠有时候给剑坯成型时,会以献血祭奠。可见这中间融合他们一种崇拜的感情。

  但是你怎么能用尿来淬火呢?

  更何况李录事的要求更过分,他把刀身都放在炉内密封加热,而且还不停的往里面浇马尿?

  阿史德洪仁已经产生了一种极度后悔的想法。他抱着一丝希望说:“李录事,这浇尿要浇到什么时候?”

  正说着,浇进去的尿被炉火蒸发,尿味熏天。

  “一直浇到完工啊。这里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误了我的事啊!”

  李录事擦干眼泪,微笑着拍拍阿史德洪仁的肩膀,又加了一句:“你放心,结果绝对让你大吃一惊,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第59章 宝刀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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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头不知道李录事在忙什么,他也没有功夫去想。他除了偶尔纳闷为什么周围弥漫着难闻的马尿味道以外,并没有想到对手李录事,那个一看就是不是打铁出身的家伙会用什么更牛逼的办法来胜过他。

  打铁这门手艺,在眼下的欧亚大陆上,从来都是与铁砧与打铁锤子离不开关系。想当年,还是西汉的时候,羌人出产的瘊子甲,就是西边传过来的冷锻手艺。还羌人视若珍宝,还不是被自家先人偷偷琢磨了出来。

  冷锻技术和现代的冷轧钢板,冷拉螺纹钢一样,都是通过把材料拉伸,超过它的弹性极限之后,获得最大的应力——现代称之为冷作硬化。

  在一定的应力的载荷下,钢材像一个弹簧一样,拉伸之后会收回到原来的长度。这个弹性阶段的强度有一定的范围,低碳钢的数值大概是200M

  Pascal。这个数据的概念是2000个大气压。也就是截面积1平方厘米的钢筋,可以承受2000千克的拉力。

  当对钢材上施加的载荷超过240Mpa的时候,就超过了它的屈服极限。钢材内部会产生滑移,并且在应力不变的情况下“迅速”增长,这是不可恢复的形变,去除这个拉力也不会让它重新收缩回去。这个阶段叫做屈服阶段。

  拉伸过程之后,就到达了第二个应力与拉长的量再次一起上升的阶段,这个阶段就叫做强化阶段。在这个阶段,材料可以持续得到强化直到它的强度极限。对低碳钢,这个数值可以达到400Mpa。足足比没有强化过的材料大了一倍。

  超过强度极限,那可就是颈缩和断裂阶段了。

  低碳钢的这个数据是很低的。现代螺纹钢筋的抗拉强度可以达到900Mpa以上。这是因为它使用的是高强度锰钢,锰的含量要高过碳,是钢合金的主要合金元素。

  羌人的瘊子甲,就是用冷锻的技术,在不加热的情况下,把钢片锻打成原来厚度的三分之一。为了留下参考厚度,使锻打不致于超过强度极限,他们在甲片的一部分保持原来的厚度不锻打。这样完工的甲片上就有一个凸起,像皮肤上的瘊子一样。因此这样的甲片叫做瘊子甲。有记载形容说:“劲矢不能透”。

  西汉时已经出现了钢材与淬火技术,所以肯定也会应用到箭头上。而当时的弓弩水平同秦代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弓弩材料的威力来源于复合材料和胶水,这个一直到清代也没有什么进步。不仅仅是材料没进步,更因为人类本身没什么进化)。因此如果说劲矢不能透,那就真是足以抵挡绝大多数弓弩了。

  羌人的打铁技术源于中亚,考虑到他们使用的很有可能就是乌兹钢的前身。因此在材料和工艺的双重优势下,瘊子甲作为当时的宝甲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黄头长期在陇右和长安之间讨生活,往来的羌人和汉人的打铁技术,也摸透了不少。就算有不透的,心里也有估摸的那么一个数据。

  事实上,一直到十九世纪末,钢材的硬度和质量也没有出现过飞跃。人类制造的最硬的结构,仍然是雪明碳铁,而最常用的方法,仍然是淬火硬化得来的麻田散铁。用贝塞曼的转炉炼钢,也只是提高了钢铁的产量,使钢材的价格大大降低了。这样的工业化生产,最高也只能实现到HRC65左右的硬度。

  对于一个唐代的高级铁匠来说,他可以审慎的观察今后1300年内的钢铁制品,然后略带自豪的说:“虽然要费一番功夫,但也不是做不出来!”

  又或者他会这样说:“虽然样子做不了那么规整,但是我可以保证能用的!”

  虽然他们没有现代的金属学知识,也没有元素组成,晶体结构的概念。但长期的实践,能让他们用自己的独特而朴素的理解,来通过种种手段,认识钢铁的性质,控制金属的质量。

  离规定的5天赌斗的时间快到了。老黄头不慌不忙,闭目养神,然后拿起经过烧焊锻打以后,修整完毕的刀身。

  在皮铁经过十次折叠锻打,然后均匀的分为两块铁料以后,老黄头把它们和刃铁,心铁贴合在一起,然后逐渐的把这些铁料粗短而方正的形状,逐渐的锻打成为刀身直而且窄的形状。他的手艺非常好,所以刀身打出来就几乎是笔直笔直的。不需要多少修饰,就是一把漂亮的刀。

  最后他用铁鏊剪掉刀头,做出一个刀尖的角度。

  完工以后,他用黄泥混合羊油,然后敷在刀身上。最后一个极其关键的过程,淬火,就要来了。

  “钢子,你仔细看好。刀身上的泥层有讲究。刀刃处要薄,刀背处要敷泥厚度更厚一些。然后黄泥也不是完全均匀的,要做出这样的斑点。”老黄头自习解释道。“这样做出来的刀,刀刃硬,刀背韧。而且打磨之后,刀身上还会出现花纹。我在刀身上做出了细微的凹凸,这样花纹会带有迷惑人的效果。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耶耶,这也是我们家的独门绝技,是吗?”钢子兴奋的问。

  “其实也不算独门绝技,不过知道的人也不多。你要记好了,千万不要让人学了去,知道吗。”

  钢子再一次严肃的点点头。

  “好了,最后一步,你自己仔细看吧,不要打扰我。”老黄头把敷好泥的刀身丢到火炉里,再次加热。

  等到刀身的温度超过723度,颜色再一次如同朝阳的橙红色时,老黄头再把刀身夹出来,神情慎重,大喝一声,狠狠的往水里插了下去。伴随嗤嗤的响声,铁匠铺里顿时弥漫起一团水雾。

  等到水桶里的水平静下来之后,老黄头把刀身再次丢进炉里,稍微的加热了一下。这叫做回火,能够改善刀身的应力,让刀不至于过于坚硬而过多的失去了韧性。

  过了一会儿,老黄头剥下刀身上的黄泥,仔细观察刀身上的花纹。果然刀身上已经能隐约看出流光溢彩的花纹,而且整个刀身连贯流畅,没有任何裂纹和瑕疵。

  “成了!成了!”

  老黄头抚摸着刀身,还有刀身上自己的徽记,那是一个隶体的“黄”字。一行老泪从他过于苍老的脸庞下流下。

  “出来了,出来了。”

  围观的群众兴奋的看着两个铁匠作坊里的人都先后走了出来。孙少监已经在等着了。

  这一边黄钢子捧着刀身走在前面,而另一边阿史德洪仁则捧着刀哭丧着脸走着过来。阿史德洪仁的双眼红肿,这是给尿味熏的,他朝老黄头挤挤他的蓝眼睛:“老黄头,淬火怎么样?”

  “当然是挺好。你呢?”

  “卧槽,老子这边根本就没淬火!这个李录事不知道是哪来的偏方?古往今来,哪里有不淬火的刀啊!这下我输定啦,白打了几天工,神马都没学到,老子亏惨咯!”

  阿史德洪仁简直就要哭出来了。感情这眼睛还不止是给尿熏的呀。

  “不是淬火?难道是冷锻?”

  “黄兄啊,冷锻,我一个人,就算加上一个人,五天能冷锻出个啥啊?根本没冷锻!这。。。这个我不能说,反正我不懂就是了。”

  李录事笑眯眯的冲老黄头笑着,说:“老黄头,你肯定输了!”

  “没试过,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在涉及在自己手艺的方面,老黄头可一点也不客气。

  孙少监接过两把刀身,先看老黄头那把之间刀身流畅,尚未打磨就银光透出,远远就让人觉得一股寒气。

  “好刀!好刀!”见多识广的他一眼就看出这把刀不逊色于百炼镔铁刀,一般人十天也不见得能打出一把。在手里掂了一掂,只觉得刀身左右均衡,竟然觉不出一点点偏斜。“老黄头的手艺果然藏了一手啊!”

  再看去李录事的刀时,就大不一样了。刀身毫无光彩,只是银灰色哑光的一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意识里却觉得这从未见过的,银灰色的刀身特别的危险。

  “李录事,你的刀,看上去可真大不一样啊!”

  “那当然,孙少监,不如现在让磨匠现场开锋,来比试一番如何?”

  “那是自然!”孙少监欣然答应。他也很好奇这两把刀有什么不一样。

  负责打磨的磨匠自然也早就备好了工具,现场先拿砂子粗磨,然后就在磨轮上细磨。最后用抛光粉在罐子里反复抛光。

  经过一番抛光。之间老黄头的那把刀,刀身银亮,简直就是在闪闪发光一般。更让人称奇的是,刀身泛起一串不连续的反光,在刀身稍微转动的时候,这串反光就在刀身上连续的流动,非常好看。

  有识货的人就开始大叫:“这可是传说中的流水纹,流水纹啊!”

  “流水纹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吗?”有人觉得不解,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

  “用处可大了!”孙少监拿着这把刀,爱不释手,然后他拿着刀,反复做出出刀,收刀的动作。“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果然,在出刀的时候,那流水纹看上去确实在往回收一般。而收刀的时候,流水纹反而是往外流,让人一时分辨不出,这刀到底是收刀呢还是出刀。

  “果然神妙啊!”众人纷纷发出赞叹声。

  再看李录事那把刀,卖相可就差多了。

  “孙少监,俺做了一辈子磨匠,还没见过这么难磨的刀。不仅难磨,这刀身也是抛不出光,只是一贯的暗哑的银灰色。不是我没出力,这是真的没法磨好。”

  只见磨匠拿着这把样子没什么改变的刀,一脸歉意的说。

  听到这话,老黄头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连打磨石都磨不动!这样的刀,到底坚硬到了什么程度啊!

  不对,如果是这么硬的刀,韧性一定不足。一碰,必然是碎掉的,是不是!

  老黄头心里一下子就没那么确定了。他惊疑不定的往李录事看去。

  “无妨无妨,我家的刀就是这样子的。不用那么好看,好用才是对的!”李录事好像毫不惊讶,仍然是笑眯眯的对孙录事说。

  

第60节 克虏伯渗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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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刀开始了。

  试刀的师傅熟门熟路的找来一根两指厚的熟铁棍,在架子上架好。这两把刀切削起来费力大小,他手上一测试就能知道。

  他自然是先挑了老黄头那把流光溢彩的宝刀,做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双手握刀,缓缓上举,然后双手稳健而迅速的将刀身抡圆了朝铁棍中部挥下。这一套动作他做了也不知道几百遍,显得相当娴熟。

  只听得峥的一声,熟铁棍应声而断,当真是如常言所说一样,削铁如泥的宝刀。

  “真是好刀啊!”师傅赞叹一声,捡起削下的铁棍,观察那切削的边缘,就如同打磨好的一样平整。入刀口只有轻微的变形,说明刀刃极其锋利,在切削的时候产生的挤压和应力相当小。

  接下来就正式这把银灰色的刀。他也如同前一把刀一样,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看得就如同机器人一样标准,精确,好像他在做体操表演,而不是一个验刀的师傅。

  熟铁棍也是叮的一声削断,掉在地上。出刀完成后,这位师傅眉头紧皱,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好,好,好!”良久他才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只是拿起地上削断的熟铁棍的断口检验。

  “结果如何?那把刀赢了?”孙少监充满期望的问。

  “回孙少监。这第一把刀,刀身坚韧,左右周正,流光溢彩,钢火也是十成十的好。经检验,当的上一把五十炼的好刀。”

  五十炼的刀换了旁人,一个月也做不出来一把。更何况是这样华丽的一把刀呢?这位军器监的资深工匠给出这样的评价,这把刀的身价,足以上十贯。当时就有人喊价:“某人愿出十二贯买下!”

  马上就有人不干,把出价提高到十三贯。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不要吵,不要吵。还没分出胜负呢!”赌徒们倒是还记得这事。

  于是众人又安静下来,听这师傅还有什么要说。这试刀师傅顿了一顿,果然还有话要说。

  “这第二把刀,刀身有劲,比正常的刀要更硬。”

  一听这个说法,下面就开始嘀咕上了。太硬的刀身,说明淬火速度太快,刃只是暂时很硬,用不了几次可能就要崩坏。

  “不过,它的锋利和坚硬程度,实在是某生平仅见,恐怕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把锋利的刀!”

  试刀师傅大声的,抑扬顿挫的说了出来。就像油锅里丢下一杯水,哗然了。

  “吹什么大话!宝刀我也见过不少,有什么刀能称得上天下第一?你这也不是大食的宝刀,还没比过,你怎么知道?”

  “开什么玩笑,你是托吧?你这是开黑赌场啊!某不信,敢和某的宝刀一赌吗!”

  “某试过大食宝刀,就算是大食宝刀也无法将切口做的如此精细。”试刀师傅不慌不忙的说道。“某只是试刀。并不开赌局。就算是要和你的刀对赌,那也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们不信某,可以自己另找试刀工匠来一试,如有发现某作伪,这某的一身吃饭的本事,也就不要了也罢。”

  试刀时常常出现硬度相仿的刀,因此一个试刀师可能做出不同的评价。坏就坏在他把这把刀说的太满,实在不是高级对赌的刀时常出现的情况。

  面对大家群情沸起的怒意,孙少监也心知不拿出个让人信服的证据,便朝李录事看过去。

  “如此,让老黄头自己测试。如果他也觉得我的刀更锋利,那你们可信了吧?”李录事如此说道。

  “某愿一试!”老黄头还没有从绝对劣势的失败中醒悟过来。他考虑过很多情况,就算不是十分的把握,但他从未想到被一个看上去还没出道的小伙会以这么绝对的优势胜出。

  “有黑幕!有黑幕!孙少监坑钱了!”有人乘机大发喧嚣。

  “闭嘴!”一听有人说自己开黑盘,孙少监气的老脸都红了。

  “某孙少监虽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但老子搞了一辈子铁器,靠的就是实诚。打铁的功夫,是能作假吗!今天我做主,让老黄头再测一次。如果还有人不服,自己带刀来试,我自掏腰包买下这把银灰色的哑光刀陪你赌起!如何?”

  听见老实人发火,终于就没人反对了。

  老黄头做起测试刀的步骤,果然也是一模一样。不过,他先冷水给刀身降温,然后仔细至极的给两把刀的刀身上了一层润滑油。

  就算大家没有在一旁看着,他也不会做手脚,他是真的想要知道,这把银灰色的刀到底能锋利到什么程度,以至于能够把他自己的刀胜出如此之多。

  熟铁棍的切口他也看过了,差距真的挺大的。他觉得一定还有什么因素没考虑到。他要自己亲手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先试的是银灰色的刀。他摆足架势,一刀挥下。只觉得只是受到了轻轻的阻碍,这跟熟铁棍就被一刀两断,仿佛切的不是铁,而是纸张布匹一般。

  然后他拿上自己花费了五天的汗水辛苦打造的刀,仿佛是看着自己情人一样端详了几眼,才挥刀劈向那跟熟铁棍。

  果然,阻力很清楚的要大上几分。

  随着熟铁棍掉在地上发出叮叮的脆响,大家还没有开口,看到老黄头的表情,也就心下了然。

  老黄头脸色灰败,一动不动,最后才苦涩的说:“我输了。”

  底下有人买了老黄头胜的人不信,拿出自己带的刀,说:“某身上一把三十炼的短刀,不算什么宝刀。可敢一赌?”

  孙少监心知老黄头断然是不会作假的,也是赌性上来,发起狠来,同意了:“赌就赌!三贯!”

  孙少监把银灰色的横刀夹装在放铁棍的架子上,冷冷的道:“你自己来砍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蔑视了。一般人断然不会让参赌者操刀,因为如果两刀品质相近,劈砍的方式便有可能决定胜负的结果。

  只见这人也不信邪,也是抡圆了自己的短刀,狠狠的朝刀刃上砍去。众人都提起了呼吸,瞪大了眼看着刀刃处。这般刺激的直接对刃,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只听见嗡的一声,这人的短刀几乎是没有呻吟一声,就被摧枯拉朽般的割成了两段。刀尖掉在地上,而银灰色的长刀丝毫未损,犹自发出嗡嗡的声响。

  “哈哈哈,你输了!”众人还沉浸在这刺激的一幕中,孙少监就一脸狂喜的大喝出来。

  对于一个赌徒来说,有什么比这种十拿九稳的赌局胜出带来的满足感和施虐感更美妙呢?

  看到这一幕,买了老黄头胜的人,无不纷纷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而那些图冷门买了李录事的,自然是喜出望外。

  李录事没有管这些东西,只是乐呵呵的走到老黄头身前,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黄头,明天,你就是跟我混了。怎么样?说不定你以后也会学到哦。”

  “李录事,可否告知,这样的制法,可曾有名字?”老黄头心里泛起无比的好奇心。

  “有。我管它叫做,克虏伯刀。哈哈哈哈!”

  老黄头心里却没有那么的打击。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今天是彻底服了。他也彻底相信了就算是大食的宝刀,也无法抗衡李录事的刀。至于学不学,他就更不能奢求了。这天底下真正独一份的手艺,怎么可能传给他这个低贱的工匠呢?

  通过李录事独家秘制的刀刃,正是通过仿制德国牛逼企业克虏伯钢铁集团,在1923年实行的表面渗氮处理法,使得钢铁表面突破了高碳钢表面材料的限制,突破了HRC70的极限。金属表面经过渗氮处理之后,不仅形成了硬度可以达到HRC72的化合物,更是变得极难腐蚀。在氧化后的氮化铁表面,有时会形成一层蓝幽幽的表层,在一直不是暗黑就是银亮的钢铁业界内,显得无比拉风。

  这种方法就是把钢铁加温到500度左右,然后通入氨气。氨气在450度时分解,产生自由氮。自由氮在铁表面与铁化合,产生出这种神奇的表面。不仅硬度高,而且在500度的高温下,也不会产生硬度降低的情况。此外,氮化处理的表面不需要淬火,钢制品的变形更小。

  到了今天,中国最普遍的表面处理工艺也很大的停滞在钢铁淬火上。在高功率密度柴油机中,国产的装备普遍只能实现淬火钢套+镀铬活塞环的配置。运行500小时就会磨损严重。他们的硬度分别是大概740HV和900HV。

  而通过渗氮,表面的硬度可以高达1000-1200HV。

  渗氮所要做的,不过是在氨气中保温很长一段时间而已。就算是钢炮大亨克虏伯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和探索,也是在二十世纪初发现并完善了这个工艺。到现在,无数的发动机内部,关键的主轴的耐磨,耐腐蚀的关键部位,都用上了渗氮处理法。渗氮处理法的方法,也从极其耗时的直接加热法,进化到时间短,效率高的辉光等离子放电法。

  只要提前知道了这些重要的线索,人类的技术和制造水平,就可以得到极大的改善了优化。

  注:笔者也并非专业人士,没有找到现代有刃具使用表面渗氮工艺的证据。渗氮层理论上是非常脆的。除了硬度数据可以置信,马尿治氨和刃具硬化的概念,本人纯属臆断。

  

第61节 推心置腹
大唐之理工天下全文阅读作者:话糙理不糙加入书架
靠实力收服了桀骜不驯的老黄头,李志坚心情特别好。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他现在不怎么愿意看到的人。

  “白老丈,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李志坚看到白老丈和自己的马管家在门房唠嗑呢,于是狂向他丢眼色。

  马管家看到主人回家,立刻自觉的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东家恕罪。我这是去东宫老是找不到你,就只好摸到这里来了。”白老丈赶紧作揖。

  虽然生气,李志坚也不能对这个老爷子说什么狠话。

  “东家,我这是真的有事。上个月,我们在城东南的白鹿原发现了一处煤矿矿脉,保守储量也有三万万石以上。施工销售,都如同在并州的一般,不过上来两个月,却被很多客户投诉。甚至卫国公李靖府上,也来抱怨,说要彻查商行啊!”

  白老头任CEO的晋煤商行,也是太子东宫集团下属重要的能源材料供应商。定州水泥,定州制造都是它的大客户。晋煤商行的发展计划,要覆盖北方全部产煤区。如果在长安被人抓住痛脚,那别的地方也难逃清静。

  “问题是什么?我们家的煤饼不好用吗?”李志坚不解。

  “好用。大家都承认这煤饼,烟少火大,灰分还能填路。问题在于,这用之后……”

  “怎么了?”

  白老丈从袖子里掏出一段布,可见它的一半还是深青。另一半则褪色成为白色,仿佛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一般。

  “这不是褪色了吗?与我们家的煤饼有什么关系?”李志坚不解的问道。

  “他们说,这布十年二十年也不带掉色的,用了我们家的煤饼,几天下来,就变成这样了。不仅如此,房舍里的眼色也褪去了不少,他们还要威胁让我们陪这些工钱呢!”

  这似乎是烟气中的污染物质造成的。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污染物呢?鉴于道教丹鼎派负责的元素化合物普查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的希望。李志坚需要自己独立解决这个问题。

  “白老丈,这个问题我知道了。你让人暂时停止销售本地煤。先从并州调集一批原煤,在本地制成煤饼销售。你要记住,你现在的任务不是赚钱,而是在长安城打响我们晋煤商行的口碑,让人民真正认识我们的产品。”

  “没错。山西虽然也算富庶,但和名震天下的长安比起来,来往的人物和商客,那是大大的不如了!”

  “那就先这样处理吧。至于李卫公府上,你便以我的名义给上一个拜帖,我亲自上门和他们谈一谈。”

  白老头觉得十分满意,便告罪一声去了。他走后,马管家却来告诉李志坚,白老头送上了十个煤球炉,煤饼几大车。马管家便让他们放在院落一角,拿油布遮了用作存煤。此外还有一尊座钟。

  这个年代,中国还没有那个不许送钟的禁忌。你想啊,古代中国计时的东西,不是沙漏,日晷,就是水漏。那一个和“钟”字相关?

  就算是钟,也是指庙里报时的大玩意。这东西,有人会用来家用,更甚至送人吗?

  而且,座钟现在被人们普遍称为“时仪”,或者“时计”。

  “大郎,晋煤商行出手果然阔绰。这新款的时计恐怕要卖价二十贯不止呢。”马管家不嫌辛苦的给李志坚报告,并且尽职的询问:“此物要放在何处为好?”

  “不用放了。打包放好,我要来送人了。”

  马管家觉得很惋惜,自己犯嘀咕:“这是可惜了。放在自家,那是多气派啊!”

  李志坚只是哑然失笑。心里想,气派的东西多了,但我偏偏就要一件一件的扔出来,就让你们一直这么稀罕下去!

  第二日。

  李录事心情愉快的来到将作监应卯。刚出衙署,就看到一个黄须汉子,背着铁锤,还提着一大包工具什么的。就这么严肃认真的戳在门口。

  “老黄头果然是守信之人。”

  李录事没有耍脸色,反而和气的一拱手作揖,竟然是平辈礼节。

  老黄头的脸就老大别扭了。他手上不空,没法回礼,只得侧着身子让了半礼,并且欠了欠身子还礼。

  “李,李录事。鄙人愿赌服输。反正,到哪里都是做工匠,今日就改投到你门下,听凭驱使。”

  “不敢当不敢当。来,我们边走边说。”

  李录事过来,伸手就接过老黄头手里的包裹,结果他一用力,竟然没有拽动。再一用力……

  “李录事,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这包裹有点重,有一百斤呢,还是我自己拿着吧。”

  “咳。。。”这下轮到李志坚脸上好看,那样子,要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杨,牛二位典事和李志坚坐在一间屋内,老黄头的家伙丢在一旁,仍然站着,脖子耿的硬邦邦的。

  “不行。某虽然愿赌服输,但可不是给李录事卖身为奴!某依旧要当明资匠,这个绝无商量的可能。”

  “你这老村汉。李录事是什么样的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走了大运。你竟然狗眼不识抬举!”杨典事绷不住了,率先站起来破口大骂。

  “黄兄弟,你好好想想。李录事可是难得的善人,跟着他只会更好。你怎么就想不通呢?我牛某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我要是你,肯定会马上抱住李录事的好大一条粗腿啊!”

  就连一脸憨厚,平时话多不过三四个字的牛典事,都破天荒的说了一通话来劝。

  老黄头也顶不住了,他用力的唱了一个大诺;“李录事,你对我辈,真的是……没话说。俺老黄是个实心眼,知道你是善人。但我家自有祖训。不得跟随任何人为主人。李录事,你的恩德,我老黄真的没办法回报。等到我儿子长大成人,继承了我的家业。俺老黄自当把这条贱命交给你。做牛做马也远使得!”

  “唉,唉唉……使不得使不得。”李志坚连忙起身扶着老黄头,“老黄,这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你也来坐下,杨典事,劳烦你去酒肆打点酒切点肉,我们几个边喝边聊。如何?”

  男人说话,怎么能没有酒呢!再次的酒也得喝呀。

  “牛兄弟,杨兄弟。还有老黄兄弟。”李录事举起酒碗,“现在,你我四人,不是什么官身,平民,也不是什么典事,录事或者什么大匠。我们虽然不搞结拜兄弟这一套,但我们干了这碗酒,来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杨典事虽然为人略显猥琐,但办事那是让人十打十的放心。他一口气买了三大酒坛子酒回来,别说是三个人,就是三匹马,也够喝了。

  “你我兄弟几个!干!”一说到喝酒,牛典事就急吼吼的冲上了。

  “干!”杨典事也懂得锦上添花。最后却是李黄二人,也一起干了一碗。

  “黄兄弟,你在家排行第几啊?”李志坚先说话了。

  “李。李兄弟,我原先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只是遭到饥荒,三弟和四妹都卖了人,不知去向。二弟却是饿死了。”

  “原来你我二人都是排行老大,唉,都是操心的命啊!”李志坚一仰脖,又是干了一碗。

  “我出自陇西李氏,虽然我家是老大。但我这一房中,我父亲排行第二,但他成家又晚,因此我倒是这一房中最小的。从小在族内,我便是倍受欺凌的一个。”

  “李兄弟,以后这将作监有什么事,我杨牛二人,虽然不算什么角色,但一定会坚决的拥护在你的身边!”杨典事立刻顺杆子往上爬。这能扛下私造冷气机事情的人,前途还能差吗!

  几人又拉了一番家常,然后再开始进入正题。

  “老黄兄弟,你自己说。你觉得我虽然出身也是个士族,也混的了一个九品的小官,但为什么要和你们称兄道弟呢?杨兄弟,牛兄弟,你也说说。”

  一片温馨的气氛,立刻就沉了下来。官场上人情场上,一些触及底线的话题,一旦敞开了说,再会逢迎的人,也会失去了转圜的余地。

  良久,牛典事才不大确定的说:“李,李兄弟。其实当时我就觉得挺对你的脾气,和你意气相投的。对下属随和宽仁的人,也不止你一人,但不知怎地,我就觉得你让人放心。不是那种读书人的冷气傲气,就像是……就像是我当年,和隔壁村的一个小兄弟,也颇为投缘,虽然以前没见过,聊过。我和他二人,也出身大不一样。但,但就是那种感觉。不是另外那些官老爷,装装样子,能够做到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俺老牛,真心愿意和你喝酒,做个朋友!”

  有人带头,杨典事马上也就冲上来了。

  “李兄弟,说实在的,我杨某在这皇城内,也算是混的开的人了。但人群中,不管是同僚还是上级,你这样的人,绝对是独一份。我真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也不对,当年郑公在世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流露这种气质。不过他这人,还是自视甚高呢!”

  “李兄弟。我老黄你们都年长。虽然只是一个工匠,但我心眼也明亮着呢。这世上的道理,就像打铁一样,真的就是真的,硬的就是硬的。你能打出好铁,就说明你是一个能明白事理的人。你对我这样,我也清楚,断然不是为了收服忠心。也不是来忽悠我,给你卖命的。但是刚才我那话说出来了,就绝对不变。俺老黄把我的家业传下去,定然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这番对我工匠人的爱惜之意。有的人给再多的钱,他也就是个买家。但有的人,就算一文钱不出,那他也算是你的恩主!”

  李志坚听了这番言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果然无论如何,百姓的思想都难得超越时代的束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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