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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解决
物流帝国风云录全文阅读作者:大石头加入书架

    再次见到苏哲的廖成辉有些惊讶,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些不耐烦之色。【首发】现在正是他赶稿子的紧张时刻,接二连三被打扰,未免心情不佳。

    “苏哲,有什么事情,能不能明天早上再说?我现在正忙着……”要是别人,廖成辉早就闭门送客了,只是苏哲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没有发作。

    苏哲瞧了一眼桌上发着幽暗蓝色光的笔记本屏幕,说道,“小廖,我就是来跟你谈稿子的事情。”

    廖成辉脸上露出反感,“你也是来替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说情的?”

    “不是说情,是解决问题。现在科考站里有200多员工,大多数都是有家庭,有子女,本身在各自的领域内也是颇有声望。现在你这个报道出去了后,他们还怎么做人?不光是童青来一人,其他工作人员的家庭也给毁了。”

    见苏哲如此表明事态的严重性,廖成辉表情有些犹豫,随即却又高声说道,“这些家伙,拿着国内纳税人的工资,在科考站又尸位素餐……”

    苏哲心想,这些人倒不是尸位素餐,只是太闲,科考站的工作做完,又无事可做。

    廖成辉被苏哲说得自己都有些方针错乱,心想不能让这个人留在这里继续催化自己了,否则自己的前途都受到影响。

    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都是通过一两条爆炸性的新闻,遭到关注,一跃而成,成为首席记者。廖成辉自毕业之后,在人才诸多的大公报一直未能出头。爆炸性的特大新闻,都是分配给首席记者,廖成辉明白,靠着官方的资源,看来是不可能了。

    自己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打听挖掘到南极科考站这则丑闻,又自费来到南极进行调查,终于被他抓拍到关键证据,此时的廖成辉,欣喜若狂就等着明日见报。

    因此,对于一个时刻积聚能量,想要往上攀爬而且还有些职业道德的年轻记者来说,童青来的那三十万,根本不会让廖成辉放弃。

    “苏老板,我听说你非常有钱,你也准备用钱让我放弃报道?”廖成辉失望地问道。

    “我不打算这么做。”苏哲平静地说道。

    “你不是想让我放弃报道这则消息吗?”廖成辉被说糊涂了。

    “对,但是我知道用钱的方法行不通。因为不适合你这样类型的人。”苏哲回应道。

    “哦?”看着苏哲如此冷静,一副志在必得将自己说服的样子,廖成辉反而引起了一丝兴趣。他倒是想看看苏哲怎么能够说服自己。

    其实,凭借着苏哲救了自己一命,如果对方真的是苦苦哀求自己,出于良心上的过意不去,廖成辉倒是说不定真的就放弃了这则新闻。

    但是,看着苏哲的样子,显然没有要利用这点的意思。

    “这样子,小廖,你放弃报道这则消息,我给你另外一个资源。”苏哲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将自己遇到海盗抵抗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哦?这件事,确实挺大。”廖成辉说道,他转眼电脑前,双手噼里啪啦地搜寻了一番,语气一转说道,“这则新闻确实是很劲爆,船员配合海军击退索马里海盗。但是,很多媒体都报道了这则消息,没有头条的机会了。”

    “不过,还没有人有过对当事者的采访。本来我和国内的几家媒体约好,等我明日回国后,接受他们关于击退海盗的采访。”苏哲回应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以授权你们大公报为独家采访的权力,并且我也可以保证不接受其他报社和记者采访。”

    廖成辉眼睛一亮,显然,这则消息打动了他,他要的,只是能够向上攀爬的机会。

    与苏哲迅速达成协议之后,廖成辉突然心中涌出愧疚之感,他脸红道,“苏哲,对不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向你提条件,这好像是……”

    苏哲脸上露出微笑,他拍了拍廖成辉的肩膀,这个年轻人眼中有一股向上的意志,一如几年前的自己,他安慰道,“放宽心,年轻人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没什么错。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苏哲没有再多话,潇洒地转身离去。

    廖成辉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是苏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中涌起一种感激之情。

    “这家伙,将来一定是个伟人。”

    廖成辉愣了半天后,冒出这么一句话。

    翌日一早,大公报的头版上一切如常。童青来对于苏哲千恩万谢,使得科考站里的其他工作人员感到莫名其妙,说是当初科技部的部长来南极探访时,童老都没这么激动和感激过。

    童青来想尽办法要报答苏哲,又是请吃饭,又是送海豹油,甚至还动了要让女科学家侍寝的念头。

    苏哲笑着拒绝了,科考站里资源匮乏,很多物资都是委托智利空军空运而来,也就是一些洋葱和土豆,也吃不上什么好的。对于海豹油这种东西,他更是没什么兴趣。科考站这个清水衙门,也榨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苏哲离开南极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童青来,与自己今后的事业,有着紧密的联系。

    乘坐着小飞机,从南极离开,前往阿根廷,再辗转反复通过美国迈阿密,回到国内。

    苏哲给台州造船商张富贵打了电话,后者已经是中散台州造船厂的股东之一,让他加紧对南极考察船的生产工艺的监管,毕竟年底要提交订单。

    台州造船厂这摊子事情,倒是让苏哲有了一些新方向的感悟。

    那就是矿业能源的供应成本,直接决定了造船的生产成本和销售成本。

    近几年国际航运业兴旺,中国造船业也处于发展期,订单越接越多,最终却是造船越多,亏损越大。国内的造船业,除了中散一家彪悍地用密集的订单抵御成本的上升,其他造船厂都陷入大额亏损的境地。

    钢材涨价过度,船舶提价赶不上钢材涨价导致的造船成本上升,船厂内部挖潜有限,无法转移、分摊成本。如此巨量的成本激增,使得船厂内部无法消化。按国际市场惯例,船舶业以销定产,造船周期一般在两年左右,两年前签订的合同价,是根据当时的钢材成本测算出的一口价,不可能“留活口”,所以船厂无法像钢铁企业一样,将增加的成本转移给下家;

    另一方面,即便考虑了钢材涨价因素,船价也不可能定得太高,因为中国造船业面临与日本、韩国等亚洲造船大国的激烈竞争,报价一高,就接不到订单。而合同一旦签订,成本再高也得造。尽管各船厂通过节约用钢、拼命缩短造船周期等措施内部挖潜,但此类措施杯水车薪。

    由运输延伸到制造,可是由于手上的原材料不可控制,造成销售成本忽上忽下。想到这,这位年轻人,利星集团的年轻董事长,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新的努力方向。

第1章 新路线
物流帝国风云录全文阅读作者:大石头加入书架

    国庆前夕,苏哲终于能够挤出时间,陪自己的父亲吃一顿饭。(首发)

    秋意正浓,带着骤然而降的气温,给这座饱经了两三个月酷热煎熬的沿海城市一丝新鲜感,女孩们都换上了长裙,走在街道上,婀娜百态,一步三摇,形成了妩媚的风景线。

    一老一少两人,慢慢走进了火锅城。老人精神矍铄,年轻人风华正茂,引得不少火锅城女服务员多看了几眼。他们如果知道,这衣着普通两人的背后的身价,定然会感到惊奇。

    苏哲倒是很佩服自己的父亲,富得不显山露水,多年来在生活习惯方面,没有特别讲究。

    火锅城的三楼,门口已经排满了人,苏东在此却停留了下来。

    苏哲皱了皱眉头,“爸,这边这么多人,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苏哲虽然也对吃喝没什么太多讲究,可也懒得排队。

    “就这吧,我们等等。”苏东已经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苏哲没办法,只得跟着坐下来。

    倒是司机跟上来后,发现自己堂堂的董事长和父亲竟然要和其他人混在一起等位,有些看不过去,自告奋勇地要求找人给他们腾出一个包厢,却也被苏东拒绝了。

    两位热情的服务员,立即端上了饮料和小食,苏东用手抓了些,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阿哲,你现在自己管着一家上市公司,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苏东问道。

    冷不丁自己的父亲发问,苏哲倒是没什么准备,只好说出了自己最直观的感受,“更忙了。”

    中国的民营老板,跟政策斗,跟官员斗,跟客户斗,跟员工斗,用一句体育评论员张路对所有竞技类节目最常用的点评,“真是双方在场上斗智斗勇啊。”

    自己资金的确是像曲线那般增加,可是烦恼也是频生。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苏东双手扶在桌上问道。

    “这……”苏哲想自己饥肠辘辘,自己的父亲还在猜字谜,实在有些无心回答。

    “很简单,阿哲,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条件太优越了,便会迷失。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这种情绪的吗?很简单,饿一天,什么都想开了。”

    “饿一天?”苏哲嘴巴长得老大。

    “对,饿一天,你的那些烦恼便会被胃酸所取代,你会发现,只要能吃上饭,就是好事。”苏东平静地说道。

    苏哲点点头,他明白节制是不少帝王将相还有社会精英分子所提倡的,可是自己却不愿活得这么苦,这么做,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他突然想到一个笑话,说是经常健身锻炼的人,确实能够比别人活得都长,可是多余的时间,都用到锻炼上来了。

    “这家店做得很不错。”苏东环顾着四周说道。

    休息区,不仅有电脑上网还有专门免费供美甲,按摩的地方,每一个服务员都是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不是海底捞最擅长的吗?”苏哲望着海底捞那块巨大的招牌,他知道,海底捞的案例都进了哈佛商学院的案例。他继续说道,“爸,最近很多火锅店也都在学习海底捞的案例。”

    苏东的眼神古井无波,“可是,他们只学了表象,学不到海底捞的内涵。你看看这些服务员的笑容,就会发现他们是出自于真心欢迎你,并且还能推测出,他们对自己的工作环境比较满意。这和一般店内那种服务员应付式的干笑,完全不一样。企业中有样看不见但处处能感受到的东西,可以叫它理念、文化或信仰,也有人叫它企业宗教。这样东西不需要,也不可能孤立地去建造,每家企业都有,有好有坏,因为它是企业管理中所有行为的结果。”

    苏东继续讲解道,“社会的金字塔阶层结构,注定每个行业都有数量最多的“基层员工”,物业服务行业是个典型,像是一线的快递员工,货车司机,外勤。而餐饮业更加是一个典型。这些行业从业者大多数来自农村,多数只受过初中教育,上过大学的是凤毛麟角。由于社会的、个人的原因,这些年轻人输在了起跑线上,很难享受到作为社会稀缺资源的幸福感、成就感。真正的企业家考虑问题往往更全面。他们明白,如果社会与公司的制度安排让普通劳动者无法享受到其本应有的幸福感与成就感,这样的制度将无法持续。最通常的办法是多用亲情与温情打动基层员工,近似于一种软绵绵的洗脑方式。这种方法短期有效,但难以持久因为人能被蛊惑一阵子,但很难被蛊惑一辈子。”

    此时,提到公司管理,苏哲倒是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转而问道,“那有什么别的方法?”

    苏东微微一笑,“阿哲,其实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我观察过,你们的员工流动率很低,并且凝聚力也似乎不错。他们好像很崇拜你。”

    自己的父亲难得夸人,苏哲不好意思地笑道,“爸,胡说什么真话呢。”

    “不过,不是每个企业都有一个超级英雄般的老板,可以利用自己的魅力来管理企业。”苏东说道,“有一句粗话是这样说的,养而不爱如养猪,爱而不敬如养狗。而人呢,只给吃和爱是不够的,还需要尊敬。什么是对人的尊敬?见老板鞠躬给领导鼓掌?那是对地位和权力的尊敬。对人的尊敬是信任。信任你的操守,就不会把你当贼防;信任你的能力,就会把重要的事情委托给你。而且,信任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总经理在海底捞公司的签字权是100万以上;100万以下是由副总、财务总监和大区经理负责;大宗采购部长、工程部长和小区经理有30万元的签字权;店长有3万元的签字权。这种放心大胆的授权在民营企业实属少见,但我认为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授权,海底捞最重要的授权给予了基层的服务员:不论什么原因,只要员工认为有必要,都可以给客人免一个菜或加一个菜,甚至免一餐。”

    苏东认真地分析道,“阿哲,你想想,一般你在餐馆吃完饭结帐,会不会跟服务员谈打折优惠?肯定不会,为什么不会?谈了半天,那个忙得跳脚的服务员连是否能给个98折优惠都闪烁其词,因为她要看大堂经理的脸色。这种折扣,给与不给,顾客与餐馆都双输顾客找经理要到折扣,也不会念餐馆的好。所以这个细节,体现了海底捞管理的奥秘,一个餐馆不论其名气或者装潢,客人从进店到离店,始终只跟服务员打交道,所以餐馆客人的满意度基本掌握在跑堂员工手里。怎样才能服务好客人?那就要善用这些在现场的普通员工,多发挥他们的才智。做法很简单,授权,给他们作决定的权力。”

    苏哲听到最后,想想自己的老爹连吃个饭,都不忘像先知一样给自己播种一些真理,他只能在结尾画龙点睛道,“爸,等会你想要什么锅底?”

    这顿饭,苏哲吃得跌宕起伏,当他以为接受了管理经验培训,便能够安安心心地吃自己的涮羊肉和鱼丸了,却发觉,自己的父亲总是将更加精彩的留到后面。

    苏东以一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告诉苏哲,自己准备向矿业进军时,苏哲正在吃鱼丸,陡然之间一愣神,张嘴将滚烫的鱼丸咽进喉咙,烫得脸色都变了。

    苏东告诉自己的儿子,当初坚持要将中原散货船队收购下来,就是为了进军矿业做准备。如今,国内的矿业主,受累于物流运输成本之高,而拖累了整个矿业的发展和布局。

    “阿哲,就拿运煤为例,现在中国运煤,习惯于用汽车运煤,拿优质的油拉低质的煤,非常不合算。汽车从山南拉一吨煤到广州,可能成本就要上万块,而与此同时,如果用中散的船队进行内河运输,成本可以节省一半还多。当然,铁路运输也可以达到这个目标,只是,铁路运力太过于紧张,和铁道部周旋也很费心费力。不像中散,整个船队掌握在咱们手里……”苏东眼中精光四射。

    “爸,吃菜,吃菜。这涮羊肉很不错的。”

    “我已经在山南看中了好几块矿,内蒙和新疆那边也查看了不少地方。”苏东说道。

    苏哲心想,这是自己老爸典型的闷声不响,走遍天下的作风。他问道,“爸,不是山南这段时间,对于私营矿业查得很厉害吗?我们还能买矿?”

    “阿哲,那要分情况。对于地下矿,由于开采的安全性方面原因,确实查得很紧,但是对于露天矿来说,就好了很多,不用地下钻洞,开采是把覆盖在矿体上部及其周围的浮土和围岩剥去,把废石运到排土场,从敞露的矿体上直接采掘矿石。所以政府对于这部分矿还是管制比较宽松的。过两天,我们就去山南。”苏东脸上挂着运筹帷幄的淡淡微笑。

第2章 山南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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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期货等金融工具控制和掌握能源价格的走向,收购船队控制物流成本,再最后进军现货矿业,是苏东发展布局的三步棋。【首发】

    三个方面,互成犄角之势,一旦做成,将在物流帝国的下方,构造起一个能源帝国,完成了下游的整合。

    苏哲终于知道自己的老爸为什么那么瘦了,整天都在动脑筋,动不动就布个五年,十年的局,而且一步步还十分严谨。

    苏哲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充当煤老板的这个角色。不过既然这是父亲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自己没什么说的,无条件执行。

    几天后,苏哲跟随自己的父亲去山南考察。

    到达太远机场,刚从飞机上下来,苏哲就咳得像肺气肿一样,到处都是硫化氢和焦油的味道。苏东见自己的儿子反应如此强烈,只是笑笑说,他还没到临口等地看过,去过临口等地,再回太远,真是感到山清水秀。

    苏哲一边咳嗽,一边想自己的老爸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幽默和嘲讽了。

    从太远坐车到汾阳,一路颠簸,天像个烧了很长时间的锅一样盖在城市上空。一眼望去,不是灰,也不是黑,是焦黄色。

    路上的建筑物,都像蒙了一层灰,似乎如同未久居人的屋子,缺少打扫。路上的姑娘一个个都灰头土脸。

    山南农村和乡镇,真是文艺青年的贫瘠地,没有见过青山绿水,只在灰里打滚。各条路上全是煤渣,路边庄稼地都被焦油染硬了,寸草不生。在只有焦黑的世界上,偶尔经过的小女孩的红棉袄是唯一的亮色。

    当然,还有那竖立在路边的“恭喜临口获得先进绿化县”的招牌。

    煤的开采,上世纪年代,就对私人投资开放了,当时有一句话,叫“有水快流”。中间虽有过若干次整顿,例如由于安全和乱挖滥采问题,关闭和炸封过大批小矿,但并未关闭私人投资的大门,只是提高了门槛,如开采规模必须在万吨提升到万吨,现在至少是万吨以上了,安全设施,也有了越来越多的要求。现在,凡有煤炭生产的地方,都有私人矿。?

    国内的煤老板富到什么程度?

    假定,一般的动力煤是元一吨,焦煤是元一吨,坑口含税价,这个假定,可能符合许多地方的实际。平均每吨,扣除各项成本税收,净挣元。一个年产万吨煤的矿,一年可赚万元,如果是万吨,是个亿,如果是万吨,则是个亿,达到这个规模的私人老板是有的。这个算法,恐怕总体上还偏低。

    所以除了几个人承包的小矿除外,大多数煤老板的资产平均在五千万到三十亿之间,而且通常还都是现金,你让苏哲现在立即拿出十亿现金,他还有些麻烦要经过很多道手续,可是煤老板毫不含糊,直接能给你取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煤老板频频能在京城买豪宅,动不动就拉一车相声演员到婚礼现场表演。

    刚刚开放采掘的七八十年代,胆子大的农民到荒山上打个洞就能出煤,这是最低端的“煤耗子”,偷煤不上税,毫无安全性可言,一天挖上两车煤,换个家里盖房子的钱。

    苏哲知道,自己的父亲投资绝对不会是那种走短期暴富的路线,煤矿,铁矿,都是他战略计划的一部分。

    苏东告诉自己的儿子,这次在临口,他联系上的就是以前一起上山下乡当过知青的老同学胡光,现在人家在山南包了三四个煤矿,已经形成一定规模。

    苏东正期望通过胡光在山南的资源网络,达到初步进军煤矿业的目的。

    在车上,苏东拿出当年的照片,指着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告诉苏哲,这就是他在山南的老同学胡光。

    胡光原本是温州平阳县政府的一名公务员,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每天喝喝茶,看看报,最忙的时候也就忙两篇机关里的宣传报新闻,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不失为一份体面的工作。

    不过,后来经济改革的浪潮席卷了南方,特别是温州人,一身是胆,接连下海出击,当胡光听到自己的几个朋友,都在山南投资煤矿发了财,心动无比,到山南考察了一番,发觉真是“高风险,高收益”,随即辞了职,准备放手一搏。从单位辞了职,拼命搜罗积蓄,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关系,把家中的房子卖了抵押了一百多万,再拉上姐姐、朋友、战友的份子钱,凑出八千万,再加上联合了几个大股东和无数小股东,以一亿八千万的价格从一个煤老板手里买下了一座小煤矿。

    这是温州特色的民间集资方式:兄弟带姐妹、娘舅带外甥,一旦发现有高额回报的投资机会,通过亲缘关系网络,迅速地调动巨额民间资金。正是这种高效运作的模式,让已完成原始积累的温州人以小博大,不断地转战房产、石油、煤炭,谋取丰厚的利润。

    在踏上山南之前,苏东已经派人与胡光在山南汾阳等地活动了数月之久,基本上摸清了各家煤矿的大小规模和位置,连同政策也一起摸得一清二楚。

    当车七弯八绕,来到胡光的矿上,却发觉有些异样。两辆挖掘机安静地停在一旁,一列平时总是源源不断运送煤炭的小火车也破例停在了一旁。

    胡光无精打采地站在大门口迎接着苏东,精神萎靡,眼袋累叠。

    苏东眼中闪过异色,“老胡,出了什么幺蛾子?”

    胡光将两人带到空空无人的办公室里,告诉苏东情况突然有变,开始大叹苦经。

    原来,山南开始提前整合私有煤矿,胡光的四座煤矿,被通知由一家国有企业来兼并收购,让他停工等待政策。

    胡光前两年一直经营者一家小型煤矿,这两年好容易破釜沉舟,决定扩大经营,砸锅卖铁,凑了七八个亿,吞并了两座中型煤矿,一天工都没开,就这么拖着。

    苏东这边各方面还没出手,所以即使煤矿整改,也不过是少了投资目标,可是胡光这边就严重得多,地方政府办事拖拖拉拉,先是放出整改通知,接着就是两个月没有任何消息。

    苏东和苏哲无奈,只得好言安慰了胡光一晚。

    深秋的矿山之夜,冷风飕飕地刮着,三人聊到深夜,在胡光的办公室凑活了一晚。

    半夜气温骤降,连苏哲都被冻醒了两次,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冷得蜷缩在沙发上,心生后悔,应该带父亲到宾馆过夜。

    第二天一早,苏东眼泪鼻涕齐流,头有些发昏。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改了计划,苏哲让自己老爸暂时休息,他则跟着胡光一起去找县政府了解国企并购的补偿事宜。

    对于胡光来说,苏哲在花城经营物流如日中天,即使是胡光这样经营着不小规模煤矿的煤老板,也对苏哲的商业头脑有几分欣赏。

    清晨,薄雾和焦油氤氲在县政府的上空。

    不少和胡光一样被宣布整改煤矿的私人煤老板,穿着黑得发亮的皮夹克,愁容满面地站在县政府门口抽烟。

    “看来还没办公。”胡光站在门口,从怀里掏出中华烟,递给了苏哲一根。

    “胡叔,我不会。”苏哲笑道。

    “不会好,不会好。现在不抽烟的青年着实不多了。”胡光欣赏地看了苏哲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手上的烟上,骂道,“这东西抽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什么好。”

    苏哲在一旁瞅见了县政府挂在墙上的公告,看了一会儿,问道,“胡叔,这公告上面说,私营煤矿主可以选择收购和国有控股,你如果想继续开下去,也可以选择国有控股啊。”

    冷风像刀子一般刮来,胡光缩了缩脖子,往地上吐了口痰,“小哲,你不明白。让国有大集团控股占51%,我们就一点说话的权力都没有,等于把矿白白送掉。国有企业效益差、人浮于事,他们是拿工资混日子,不像我们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

    胡光的话没错,即使在煤炭市场最好的时候,私营煤矿赚得盆满钵满,而国企却仍然没有起色。

    “现在,只剩下卖这一条路了。”胡光决绝道。

    上午八点,负责谈判收购的负责人终于到场,急不可耐的煤老板们,涌向了县政府的办公大厅。如同专家门诊一样,一家家在门口等着被叫进去。

    轮到胡光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到了办公室内,三个中年人不带表情地坐在里面,中间一个国字脸,小平头,标标准准的领导样子,苏哲特意注意到了桌上的名字标识:县委书记张峰。

    张峰的脸上显然一丝疲态,煤老板个个都是人精,前面好几拨肯定费了不少口舌。

    胡光一进去,就乖乖地坐在位子上。

    张峰翻了翻材料,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你们几个矿上的情况,我们也大致摸排了解了下,开得价格太高。不符合市场规律。”还未等胡光解释,他就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县政府和人家内蒙古煤炭总公司协商了多次的结果,也是尽可能地为你们争取利益。你看一下。”

    胡光瞪大眼睛,看着纸上的内容,脸色立即变黄了。

第8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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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欣欣的目光仍然在这片货桶上,一边摸着货桶的边缘一边说道,“苏总,你们花城总部危险品做得首发}但是我在深圳分部倒是一直有经手危险品运输,深圳蛇口港和赤湾港有大量的化工品需求运送到中东、印巴。更新最快我觉得,这几个桶有点问题。你看看……”

    吴欣欣蹲了下来,低头指着桶的边缘,“这里有两条裂缝,你看到没有?”

    苏哲低头一看,果然,白色货桶底角出有几条极为细的裂缝,不用心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了。

    “这包装,不合格啊。”吴欣欣皱了皱眉头,“你看看,这几个桶也有……”

    吴欣欣的话,让苏哲心头升起疑云。

    “苏总,我建议,最好能够把这批桶送到商检部门去检验一下。我这就去跟沈经理他们说……”吴欣欣发现了新大陆,迫不及待地朝办公室那边走去。

    “别急。”苏哲拽住吴欣欣的胳膊,“你的意思是,这批货桶是仓库采购包装不合格,然而间接导致了橙武号班轮起火是吗?”

    “苏总,如果检测结果出来真的是这批货桶不合格,那么这家危险品仓库也要对这次火灾负责!”吴欣欣坚定地说道。

    苏哲回头看了一眼离办公室不远的厕所,将吴欣欣唤到身边,耳语了几句。

    “苏总,看得差不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房乾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了。

    “你送吴经理回去吧,我暂时不想回去,心烦。”苏哲叹了口气。

    “哎,苏总,要我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些事情,看开点,吉人自有天相。”沈经理好言安慰道。

    “老沈,你就说风凉话吧!”苏哲冲了对方一句。

    “苏总……你要小的怎么做你才满意啊。”沈经理堆笑道。

    “能喝酒不?搞两瓶?我跟你说,就是你这仓库名字起的太霉,还‘泰辰’,是不是显船‘太沉’了,果然害得我们差点把人家的船给毁了。”苏哲的语气有些无赖。

    “好,好,好。你是老板,我们是供应商……”沈经理看着苏哲讹上了自己,无奈地摊了摊肩膀,“我陪苏总你走一个儿!”

    “那苏总,你当心一点。我先送吴经理回去了。”房乾朝苏哲点头致意。

    深夜,仓库办公室内,沈经理喝得面红耳赤,“苏总,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好酒量的人,我实在不行了。我手下的这几个人,也不能多喝了……怕误事……”

    苏哲喝得脸颊发热,举起酒杯道,“老沈,酒逢知己千杯少。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外面大门早就关了,又过了你仓库的营业时间,你怕什么?再说……我外面还有一个司机替你看着,你担心什么?”

    作为集团的总经理,回家总不能自己坐公交车,姚胖已经开着一辆吉普等在了门口。

    “苏总,我实在不能喝了,你这喝酒速度跟喝水一样快,谁都受不了!”

    半夜,办公室内,已经是东倒西歪一片。苏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见所有人都趴在了桌子上,这才一改醉态,旁若无人地走到了门口。

    以苏哲的酒量,这点啤酒和白酒,还不话下。

    他拿起手机,打开电筒功能,朝门口晃了几下。

    很快姚胖的吉普车开了进来,下来三个人,走到永吉化工的白色货桶旁边,手脚十分伶俐地往车上搬着白色货桶。

    “少了几桶,领导,他们不会发现吧。”姚胖还是有些不安。

    “放心,这里有两百多个桶,少了几个,他们这两天发现不了。下周货物才会出运。”

    “那行,老大,我这就连夜叫人送到商检局的熟人那去,明天一早就能出结果!”姚胖关上了车门,探头道,“老大,您不跟我们一起去?”

    苏哲摇了摇头,“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我还得回去趴在桌上装睡,这一夜就这么对付了算了。”

    姚胖啧啧道,“人民的好经理啊。”

    趴在桌上,睡得很不舒服,半夜的天气有些凉,苏哲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勉强对付了一夜。早上起来时,就看到沈经理连声在那里说抱歉,说招待不周。

    苏哲的目标达到了,自然不会与沈经理计较什么招待周不周到的。姚胖还是开着那辆吉普准时出现在门口,苏哲钻进了车内,吉普漂亮甩了个尾,扬起路面的灰尘而去。

    姚胖告诉苏哲,集团托了商检局的熟人,一清早就把送去样检的五个白色货桶按《国际危规》进行跌落和堆码试验,均不合格。

    商检结论如下:

    该批4个编号的货桶,装运集装箱前长期堆放于露天货场,风吹日晒,周而复始的气温变化,使其疲劳,加剧老化;货桶使用前未按《国际危规》要求做高温堆码和低温跌落试验,货桶存在质量问题;桶身中部的破洞或裂缝的漏桶,明显是在辗转运输(陆运)中,由于操作不慎使其受外力碰撞所致。

    苏哲手持着商检局的报告,稍微舒了口气,看来,这次所有的责任,并不全在利星和永吉化工,这家危险品仓库,购买了一批廉价化工桶,导致了货物的包装不合格,也是间接引起火灾的责任方之一。

    知道了泰辰仓库的包装桶不合格,吴欣欣整个下午语气变得有些怪异,她似乎有些支支吾吾,还有些话里有话。

    当然,苏哲还得叫自己的师爷张全来出出主意,当他谈到吴欣欣表情怪异时,张全立即给出了解答。

    “苏哲,你这么聪明的人,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

    “什么意思?”

    “这家仓库,是谁推荐的?”

    “是房乾引荐,罗文才选的啊。”

    “对,这家仓库是罗文才选的。而罗文才跟你之前又是死敌,吴欣欣这是有话想说,但又在纠结是否要跳入这个漩涡中,她现在正在挣扎,要不要向你点破呢。”张全立即给出了分析意见。

    “张全,你小子分析起女人来真是快的不得了。”

    “苏哲,我这是帮你出主意呢,别扯别的。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向赵克汇报吗?”张全问道。

    张全的话,倒是提醒了苏哲,随着商检局的鉴定结果出来,这又把苏哲置于了两难的地步。到底要不要向赵克汇报?如果汇报了,赵克问起来这家仓库是谁选的,那苏哲应该怎么说?

    苏哲不得不承认,自从自己上任总经理伊始,罗文才作为集团副总,跟自己配合地十分默契,至今为止,除了危险品运输一事,苏哲对罗文才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

    张全清了清嗓子,“苏哲,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啊。你自己心胸宽广大度,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胸怀……”

    “还是不对,罗文才没有动机。”苏哲皱眉分析道,“而且是他选的仓库,他又跟汉阳吵翻了,这也太明显了。罗文才才不会设计这么拙劣的策略。张全,你个狗头师爷!”

    张全用手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的推测太过于武断了,讪讪地说道,“我就帮你分析一下。你现在是总经理,掌握的信息比我多得多了,关键时刻,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第二天下午,海事局官员如期前来视察仓库,苏哲和吴欣欣继续假装没事,和房乾一起来到了泰辰仓库。

    “哎呀,我手机没电了。”房乾晃了晃自己掌中的手机,将头扭向苏哲,“苏总,您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给老沈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仓库大门打开,好让车子进去。”

    拨了几次手机,都没拨通,车内海事局官员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喂!老沈,上厕所掉到茅坑里了?”房乾破口骂道,“我们这边海事局的人都在你门口等着呢,还不开门!”

    一分钟后,沉重的铁门缓缓地打开了。

    这一次,苏哲和吴欣欣都注意到,仓储区的那一批白色货桶,全部消失了。苏哲朝吴欣欣使了一个眼色,估计是对方警觉起来,为了躲避检查,事先将货物转移了。

    趁着海事局官员在仓库里转悠的功夫,吴欣欣耐不住性子向苏哲请示道,“苏总,到底这个仓库的事情,要不要向赵总汇报?您就这么压着实在也不是办法。”

    苏哲看了看吴欣欣,知道她在向自己做最后委婉的暗示。吴欣欣作为利星的元老级员工,见证了利星的逐步发展壮大。苏哲明白,将消息完全压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自己贵为总经理和大股东之一,但是,轮和赵克的交情,自己绝对比不上吴欣欣和北方分公司的那几位经理。

    利星的尴尬就在于,大家并不是按照管理架构来进行工作。吴欣欣和田野等人,很有可能越过自己,直接跟赵克在做着沟通。

    赵克的这种江湖义气式的管理,不会因为多一个总经理或者大中华区的设置,而被改变。

    “这样,欣欣,你去跟小房沟通一下,把这件事告诉他,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毕竟,这几家仓库,他还是比较熟悉一些。”

    “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嗯。”

    苏哲站在仓储区的一角,看着那两名来来回在做检查工作的海事局官员,心中依旧忧虑。作为自己的下属,无论是罗文才或者是房乾,苏哲都不想对方因为这件事先行被开除。可是,随着赵克的回国日程越来越近,这些消息迟早掩藏不住。

    想到这些,这名面目英俊的青年心中有些发沉。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苏哲看着手机屏幕,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解锁了屏幕,放在耳边,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了一个急躁的声音。

    “你他妈在厕所里淹了啊?刚才还说我?快点过来!”

    苏哲当然认得出这是谁,这是那个沈经理的声音。他的瞳孔突然微缩成一点,眼神带着极度的震惊,转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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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捞偏门
物流帝国风云录全文阅读作者:大石头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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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探查清楚,苏哲不得不冒一回风险。{比奇中文网首发}

以往,面对这种情况,苏哲直接挽起袖管就上。可是现在,他却要改变一些手法。

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不能那么冲动。

现在自己一人位于矿山,人生地不熟,对方还带着武器,并且,还摸不清对方的力量。

苏哲不愿冒险,直接通知了张峰,让他借调公安局的力量,在指定地点伏击。

张峰说本县的公安力量不可靠,怕打草惊蛇,他直接找了市公安局的同学,以侦查大案为名,直接派刑侦力量进入临口县。

怎么找人是张峰的事情,苏哲自己的任务,就是拿到证据,并且……活着。

刀到用时方恨少,苏哲跟张峰打完电话,再也没有心思下井了,直接下山,到山下为数不多的杂货店内,买了一把水果刀防身。

年纪越大,想的事情也越多。古人三十而立,苏哲自嘲自己年近三十,还混在煤矿里摸爬打滚。

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一早,苏哲按时等在指定地点,没过一会儿,吴老三儿带着几个人出现了。

和自己一起来“狩猎”的,还有三个矿工。在等车的功夫儿,苏哲不时看见吴老三儿在一旁和自己的人窃窃私语。联想到张峰所说的那些失踪和遇难的矿工,他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说是几个年轻人去岛上旅行,却被人骗去当富豪的猎物。一个个在岛上惊慌失措地跑着,躲避着富豪们猎枪的子弹。

想到此,身上一寒。

“走,走,走都上车。”吴老三儿指着一辆面包车。上车之前,吴老三儿拿着几根黑布,对着苏哲几人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大家第一次合伙,相互之间得有一个信任的过程,你们把布蒙上眼睛,等到了地方再解开。”

这点让有的矿工感到不满,说道,“吴老板儿,我们出来是跟你赚钱的,怎么搞得像绑架一样。”

吴老三儿往地上啐了一口,“跟你们说了,这是捞偏门。换成谁,不都得注意一点。万一你们当中有公安局的便衣呢?”吴老三儿扫视了一眼苏哲几人。

“爱干就干,不爱干,给我滚回矿井里去!”吴老三儿见众人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道。

“吴老板儿,别生气,我们干。”苏哲率先带头讲眼睛蒙上了,反正自己鞋内有追踪器,到哪里都丢不了。

苏哲等人坐在了面包车的后方位置上,四个人并排挤在一起。飞扬的尘土不时透过车窗缝飘了进来,蒙面的四人吃了满嘴的沙子。

面包车在崎岖山路上摇摇晃晃,眼睛被黑布蒙着,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恐慌开始蔓延到每个人的心头。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现在就是被他们宰了,也没人知道。”

这句话,让黑布下的一张张嘴痛苦得咧开了,大家都往最坏的地方去联想。

不知开了多久,拐过了几座山头,面包车一个猛烈地刹车后停了下来。

“快,下车,下车。”

有人给苏哲等人解开了蒙住眼睛的布条,面前出现两座木质结构的平房。两个扛着枪叼着香烟的人,正斜眼看着他们。

气氛有些诡异。

和苏哲一起的有一人由于恐惧和晕车,呕吐了起来。

“吴哥,我不干了,我想回矿上。”一人乞求道。

“我呸!”吴老三儿一手叉着腰,指着那人骂道,“你小子,耍我呢?开车前不说,浪费了老子这么多油钱,现在才说?”

乞求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吴哥,吴哥,我错了。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吧。”

吴老三儿正要发火,一旁人冲他使了个眼色,笑着劝道,“我说小兄弟,我们是去打猎的,又没有要你身上一块肉,只是让你帮忙处理一下猎物。”

无论怎么说,那人就是不愿去。吴老三儿气急败坏,上前冲那人就是一脚,“你他娘的耍谁呢?”

“你动什么手?”苏哲怒了。平时就看不惯吴老三儿的他,这次见到他又欺凌工人,火爆脾气控制不住了。

“你算什么?你算个屁!”吴老三儿见到苏哲出来干预,呲着黄牙,“在我吴老三儿的矿上混口饭吃,还要逞能……”说着双手便向苏哲推搡起来。

苏哲闪身一避,绕到吴老三儿身后,一腿踹向对方膝盖处,吴老三儿当时就应声倒地,他平时哪里吃过这种苦,趴在地上哼哼哈哈,叫唤着。

“给我揍他,揍他!”吴老三儿冲着手下的人声嘶力竭道。

“都别动了!”远端传来一声低喝。

四五辆警车窜上山头儿,将吴老三儿一伙人围了起来。

见到警察,吴老三儿的人顿时软了下来。吴老三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带头的张峰领着十几名特警走了过来,冤枉叫道,“张县长,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是一家人。之前我和你还在酒桌上一起喝过酒呢……”

见吴老三儿的人都乖乖丢掉猎枪,张峰大步走向前,指着身旁的人对着吴老三儿说道,“这是市局的李队长。吴老三儿,你老实点,说在这荒山僻野的,干什么违法勾当呢?”

吴老三儿笑起来像哭,辩解道,“张县长,我可是一直是守法公民。我的矿,在县里缴税排前三,可真是误会了。

“误会?”张峰看着苏哲等人,“你把人家矿工四五个,蒙着眼睛带到这里来,这是误会?”

李队长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拿出一张纸来,展示给吴老三儿看,“吴老三,我们怀疑你跟最近一年多起不明矿难案有关,这是批准逮捕证。你们的县分局的赵局长已经被通知了。不如你带我们看看,那两间平房里,到底是些什么?”

李队长指向那两间平房,吴老三儿顿时耸拉着脸,气若游丝道,“都是误会啊……”

四五名手下人,全部双手抱头蹲在一边。腿软的吴老三儿被两名特警强行架着,打开了平房的房门。

一股恶臭袭来,苍蝇嗡嗡四散而出。

张峰用手捂鼻,示意自己就不进去了。

张峰毕竟不是专业警察,怕自己见到太过于血腥的画面,精神上受不了。他走到苏哲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苏,这会你可真是立了一功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勇敢,脑子也很清晰。我张峰,算是欠你的……”

没过一会儿,李队长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在张峰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张峰意外道,“那些恶臭是什么回事?”

“那真是动物尸体。隔壁山上的野狼,猴子,还有两只老虎。臭味都是这些动物身上发出来的,估计是野路子,冷冻技术各方面不过关。”说到这里,李队长叹了口气,“看来吴老三儿所说的没错,他找这帮人来,就是处理动物尸体的。他们那个仓库里,有不少动物,应该是人手不够。”

“透他娘的!”张峰直接把方言都带了出来,脸上一股丧气。现在,他根本治不了吴老三儿了。在山南这个地方,搞到猎枪许可证,是很容易的,煤老板们,几乎人手一支。再者,这个杀害野生动物,也基本上算是个轻得不能再轻的罪了,吴老三儿即使进去了,花钱找人活动一下,没过多久就能出来。

“吴老三儿!你老实交代,还有其他违法乱纪之事,现在早交代,还可以戴罪立功。”李队长开始套吴老三儿话。

“就这点事儿了!”吴老三儿一脸无辜,“你们以为什么?以为我是杀人犯啊?我吴老三儿是开矿的,又不是杀手,杀人有什么好处?”

李队长在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得摇头跟张峰说道,“张县,我们现在没有抓到证据,那吴老三儿肯定不会招的,我看……不如押回局里再审。”

张峰恨恨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子,“也只有这样了。”

李队长从包中拿出文件,递给张峰,“这是我们最近调查的那些不明矿难凶手照片,只有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背影。不太好查啊。”

张峰接过之后,看到一张很粗糙的图像,大概是监视器探头像素太低了,“这是不是吴老三儿?”

李队长苦笑道,“你把照片里的人,说成是任何人都没问题,吴老三儿是不会认的。不过吴老三儿说不定也可能是清白的,我们已经调查,这是一伙儿流窜作案分子,出事的矿,山南,内蒙,新疆都有。”

苏哲拿过照片后,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喊道,“坏了,坏了!”他冲向了吴老三儿的轿车……

……

此时,吴老三儿的煤矿,还是照常运作着。一辆辆小火车,将煤炭沿着铁轨,运输到山外。挖掘机轰隆隆作响。

常贵儿几人从宿舍中睡眼惺忪的醒来。小许一看手表,“坏了,睡迟了一个多小时。又要被吴老三儿那家伙给扣工钱。”立即匆忙地起床穿衣。

“哎,苏哲那小伙子呢?”小许一看苏哲床上空空如也,问道。

“不会是先去上工了吧?”常驼背答道。

“起来了,也不来叫我们,实在是太不仗义了。”小许说道。

三人穿好衣服后,赶到食堂,只有冷粥和被煤灰熏黑的几个馒头,囫囵吞枣般下咽之后,立即到了井下。

这过程中,不免又被工头给乱骂了一顿。

“唉,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小许扛着铁锹走在阴暗的通道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让俺攒够钱回家娶媳妇。”

“快了,快了。莫心急。”常贵儿看了常驼背一眼。

“老常儿,你们几个,今天在3号井挖。别到四号去。”工头叮嘱道,“四号现在装着炸药和雷管,准备爆破,没事别过去。”

常贵儿连连点头,又朝常驼背使了个眼色。

又是汗流浃背地干了三个小时,中午休息时,三人聚在一起。

“我说,这个苏哲是不是跟着吴老三儿去干那个偏门了?”小许手里拿着饼,边嚼边说道。

“有可能。那家伙,看着就挺机灵。”常贵儿说道。

“唉,该不是骗了我们,怕我们人多,分了他的钱,才故意把吴老三儿说得那么吓人?”小许又开始揣测道。

“别人的事情,你管个球呢!”常贵笑道。他将水递给小许,“小许,你刚才说,你赚了钱,就要回村里娶老婆?”

“是啊。”小许“咕咚咕咚”喝着水,用袖子擦了擦嘴,“我已经想好了,在这煤矿干上一年,攒足几万块彩礼钱,就回家娶媳妇。唉,现在天天梦到和媳妇热炕头啊。”

常贵儿啧啧道,“一年实在是太久了,我们可以给你出个快点的主意。”

“快点赚到钱?”小许眼睛亮了,“那要多久?半年?”

常贵儿摇摇头。

“三个月?”

“一个月?贵哥,你们这是在逗我玩吧。”

常贵儿悠悠道,“小许,让你驼背叔现在就送你回村,好吗?”

“啥意思啊?”小许抬头想问,就感到脑袋上被狠狠砸了一下,顿时双眼冒金星,眼神朦胧之间,看见常驼背儿拿着铁锹,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小许,满眼的恐慌和惊讶。

“砰!”又是一声钝响,常贵儿用铁锹狠狠砸向小许。

“好了,这家伙不死也晕了。”常驼背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看着常贵儿说道,“贵儿,干完这单,咱们向吴老三儿至少得要二十万抚恤金。可惜那个姓苏的跑了,否则我跟吴老三儿说,我两个侄子都在你矿上遇到矿难死了,怎么着也要榨他四十万。”

常贵儿一边拽着小许的肩膀,往三号井炸药处拖动,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个姓苏的算是运气好,他一走,我们二十单业务还少一单。”

“干了七八年了,干完这单儿我们就休息一下。”常驼背脸上露出厌烦之色,“每年都是这么干,现在外面风声又紧。我一把年纪了,实在是干不动了。”

“叔,再忍忍,这是最后一单了。”常贵儿脸上露着微笑,“你把那个小许再往旁边挪一挪。”

常驼背儿低下头,去拽小许的双腿,却“哎呀”一声,感到后脑疼痛欲裂,猛然抬头,看着常贵儿拿着铁锹,看着自己。

“我是你叔啊。”常驼背哀嚎一声。

“砰”又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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