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你怎么看？”苏哲指了指萧条的船厂。【首发】

    刘吉眉头一皱，他其实心中有答案，那就是将这座船厂关闭。可是自己在台州的亲戚，不少都在这间厂中工作。前两天，这些亲戚还亲自登门找到自己，希望能够让自己帮忙说一说情。

    台州整体经济不佳，不像花城，有较多的就业机会。因为造船厂的连锁倒闭，更是引发了周边产业连锁衰退。

    “老板……老板。”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走了到跟前，这是中散造船厂的车间主任刘志国。

    “叔……你别……”刘吉自然知道自己的叔叔想说什么，他担心自己的叔叔出言不逊，冒犯了苏哲。

    没想到刘志伍扑通一声，在苏哲面前跪下了，老泪纵横，“大老板，我在这间厂子从学徒工开始当起，一下就是三十年。现在这厂子要倒闭，我真是有些舍不得，大老板，你们都是有学问，有能力的人，这么好的厂子，可不能关了……”

    苏哲没想到，自己刚到厂，员工们情绪都这么激动，他赶紧将刘志国扶起来，好言劝慰。

    台州街上灰蒙蒙的一片，倒闭的商户随处可见，一个小城市的萧条。

    家中，刘志伍举起酒杯，有些激动，“花城来的大老板，来，我敬你。”

    苏哲看着这满桌的菜肴，刘志伍的家人眼神个个以一种期待和崇敬，看着自己。

    “都是在造船厂上班？”苏哲问道。

    在座的老少全都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有些高的刘志伍拉住刘吉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小刘，平时你跟总部的领导关系比较近，你问问他们，我老刘上班这么多年，有没有迟到过一回？”

    刘吉肯定道，“没有，绝对没有！”

    “那有没有一回矿工？”

    “刘叔，谁都知道你是厂里的模范，怎么有旷工的行为？”

    “我一直告诫自己的孩子，上班期间，一定要遵守厂里的规则……”刘志伍舌头有些大，眼神有些浑浊，“我们都这么认真上班，把厂区当成家，为什么现在政府要赶我们走呢？”

    苏哲有些意外，连忙回应道，“刘叔，从来没有人要赶过你们。”

    刘志伍似乎像没听到一样，两行泪从脸颊上划过，“我信了一辈子政府，每天上班前，都会检查自己的仪表是否端正，检查自己的证件是否齐全，现在这么一下子，政府就不要我们了……”

    刘志伍一辈子都在造船厂工作，在他看来，造船厂的东家易主，国企股份改制，一切光环都褪去。

    刘志伍年近六旬，这样的身份背景，是不可能理解市场经济浪潮对于国企的冲击。他这嗓子一嚎，瞬间将饭席的气氛变得沉重压抑起来，席位上的众人都面露痛苦。

    苏哲见一桌人都望向自己，明白中散造船厂的关闭，可能会给这个家庭，甚至上百个这样的家庭造成覆顶之灾。

    苏哲心肠子一软，连忙拉住刘志伍的手，保证道，“刘叔，你放心，我不会让这间厂子倒闭的。”

    从刘志伍家中出来，苏哲就一路无话。旁边的刘吉见自己的老板默不吭声，心里揣测着是不是刚才老板一激动做出了承诺，现在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老板……”刘吉送苏哲到了其下榻酒店门口，“在商言商，我也理解。如果厂子不赚钱，开着长期来看，也是大家一同熬死。实在不行，公司发一笔合理的遣散费，我再跟他们去说说。”

    见刘吉主动把最艰难的工作往自己身上揽，苏哲倒是有些欣慰。不过他摆了摆手道，“造船厂要留下。”

    “留下？可是现在船都卖不出去，订单也接不到……”

    “所以，我们要做改革……要升级转型！”苏哲双手背在身后，说道。

    “转型？”

    “小刘……”苏哲拉着刘吉，到酒店大厅一角坐下。酒劲已经散去不少，苏哲脸上呈现出一种冷静，“小刘，我问你，现在这一波倒闭浪潮袭来，造船企业都倒闭了吗？未必吧。我来的时候，还是看到几家仍然在生产经营。我刚刚用手机查了下这些厂的信息，发觉他们已经在做转型和改革。台州众多船厂所制造的船舶，大多都是技术含量不高的散货船，容易造成同类型船产能过剩，而为了将船卖出，不少船厂老板相互杀价，你卖1。5亿元，我就卖1。3亿元……自然而然，船厂利润开始减少，直至入不敷出。而当船厂老板反应过来，意欲向技术性更高的船舶转型时，却发现这一领域远非一般造船企业能够涉及的。”

    见苏哲说得十分在理，刘吉直点头，心想果然自己的老板跟外界传言得一一样，天赋异禀，聪明无比，短短一会时间，就抓住了行业的本质问题。

    “所以，小刘，现在我们要放弃这些已经饱和的低端市场，尝试建造高端工程船，利用技术赢得优势。我刚刚喝好酒，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刘吉现在，只有点头的份，苏哲的话，仿佛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他有些庆幸，自己的公司是被利星收购了，遇到了认真做事的苏哲。

    翌日上午，苏哲早晨用过早餐，便直奔造船厂，召集开员工大会，用以稳定军心。另外一方面，他打电话到花城，让周琳在人才市场寻觅海岬型工程船的设计师。

    同时，他发邮件给了包括葛丹平在内的几位香港大学教授，让他们介绍关于建造工程船的高端性人才。

    苏东似乎也十分重视中散的这家造船厂，他特意电话给苏哲，让他安心对造船厂进行改革和升级，资金方面，暂时不成问题。

    自从自己收购利星以来，资金一直都是一个大问题，难得出现一个富爹，让苏哲能够暂时远离资金的困扰，自然他也乐在其中，更能够放手大胆地去做事。

    苏哲在台州已经停留数月，针对于海岬型工程船的设计，从供应商到买家，以及市场策略方面，一一开会研究。

    中散造船厂的员工看到自己的老板频频出入厂内，不时带着持港澳台方言甚至外国肤色的工程师进厂勘察，似乎要有着极大将造船厂重新振兴活力的决心。

    高端工程船的设计和生产，在三个月之后，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苏哲确信自己的造船厂能够生产出合格的运输船，那么下一步，就是市场的问题。

    从哪里赢得订单？这几天，刘吉也在一直跑台州市场，以最大的热情去寻觅订单。不过跑了一段时间，刘吉总是满脸懊丧地回来，台州本地的高端工程船需求虽然有，却已经被本地几家企业给牢牢看住。

    对于初次转型的中散来说，从台州本地赢得订单太难了。

    苏哲看着刘吉每次汗流浃背地回来，脸上一股懊丧，想必他也是吃了不少闭门羹。他再三确认了自己生产线的质量后，决定亲自跑市场。

    第一站，便是到阳正游说。阳正海运，作为台湾最大的一家班轮集运公司，自己的散货运输公司也运营得十分出色。苏哲直接找到林辉，将自己的业务向对方进行兜售，并且承诺，由于是新建厂，散货船交付价格将比同类产品低15%。

    苏哲最近收购了中远散货，是行业内的明星，加上一直与林蕾私人交好，阳正上下，对于利星，对于苏哲，是比较支持的。

    在几经对于中散造船厂生产线进行考察后，阳正的船监部给予了合格的评价，此后，阳正作为买方与中散造船厂签署生效了造船协议，约定由造船厂作为卖方建造、下水、配备及交付两艘3。85万吨散货船，协议船价为2，475万美元\/艘，两艘散货船的协议总对价共计4，950万美元。预期于两年后交付。另外一方面，在苏哲不断的游说下，中原集团高层也向造船厂签署造船协议，建造4艘4万载重吨级散货船和4艘18万载重吨级散货船。每艘18万载重吨级散货船的船价为5320万美元，每艘4万载重吨级散货船的船价为2480万美元，8艘船总船价为3。21亿美元，交船期间同为两年后。

    这些订单，相当于中散过去三年的订单总和。这又让中散造船厂的员工们感到了意外，过去，在国企这棵大树下，都没有拿到过如此多的订单，现在股份改制成为民企，本以为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没想到订单量倒还翻倍了。

    这些原本对利星还产生怀疑吃了一辈子皇粮的员工，看到了新订单之后，不得不感叹时代变了，民企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由于阳正和中原，赢得了巨额订单，使得造船厂上下欢腾一片，之前因为改制离开中散暂时无出路的员工们，又纷纷回到了造船厂的怀抱。

    苏哲让人重新修缮了厂区破败的门面，将大门的杂草剪除，并刷上了新漆，改善了外观。整个中散造船厂面貌焕然一新。

    

    

    接下订单后，剩下的就是抓管理。【首发】苏哲为此在台州市区内买下一套公寓，将今后的重点放在了造船业上。

    中散造船厂，在台州造船鼎盛时期，并不是太出名。那时，台州上规模的造船厂大约有几十家。可是利星接手之后，就有不少造船厂上门来取经。别的造船厂不是被拖欠工程款，就是接单难，大半年都没有生意，突然见到利星接手后的造船厂起死回生，订单哗哗进来，工厂流水线轰隆隆开动，顿时都惊呆了。

    今年上半年，中国船舶工业面临行业周期影响，新接订单，船舶出口同比下降，利润率也是近年来首次出现下降，传统船舶业市场有效需求不足。首先是需求结构发生变化，油气装备市场活跃。受世界经济缓慢复苏，欧债危机及散货船、集装箱船超前订货，大量运力释放等影响，今年以来集装箱船特别是大型集装箱船市场十分疲软。

    船舶市场需求结构发生变化，油气装备市场活跃。受世界经济缓慢复苏，欧债危机及散货船、集装箱船超前订货，大量运力释放等影响，今年以来集装箱船特别是大型集装箱船市场十分疲软，散货船成交总量低迷，与高位时相比有较大下降；而与油气相关的油船、液化气船、钻井平台、生产平台、海工辅助船等装备市场相对活跃。此外，交船难、接单难、融资难、回款难成为当前主要问题。航运低迷，船东接船意愿不强，不少船东采取寻找毛病，严格检验，修改设计，调整船价等手段，要求推迟交船或接船。初步分析，全行业超过30%以上的船舶因此而未实现交船。船市低迷，产能过剩，竞争激励，企业经营面临更大困难。“今年前7个月新船成交仅为完工量的33%，手持订单继续下降。受全球经济低迷影响，航运造船经营风险加大，银行放贷更加谨慎严格，企业融资困难突出。随着新船预付款比例大幅下调，交船推迟，企业汇款困难，应收账款比例增加，资金入不敷出矛盾凸显。

    整个台州市，就中散造船厂满负荷地进行运转。

    可以想象，其他造船厂老板，看苏哲的眼神都是绿的。

    雨后的台州路桥老街，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青瓦红顶，小桥流水，仿古式建筑做得十分到位。

    苏哲双手背在身后，悠然地在河堤边散步，后面紧跟慢赶着几位台州造船厂老板。虽然苏哲在其中是年龄最小的，可是俨然在这几人中，是身份最高的。

    实力造就地位，自从苏哲赢得了订单之后，这些老板们整天笑颜面对，把苏哲夸成一朵花，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怎么拿到订单的方法。

    老街内的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店包房内，桌上堆满了菜肴，肉末坎饭，海鳗汤，临海麦虾，都是台州有名的小吃。

    “苏老弟，你把中散吃下之后，在台州简直是平地惊雷一声起啊。”台州最大的造船厂老板张德贵举杯敬道，“我刚刚看了看你厂里的订单，在这么恶劣的大环境下，还能拿来这么多订单，的确是一种本事。”

    张德贵一带头，其他老板纷纷跟风。

    苏哲对那些老板不理不睬，反而对桌上的菜肴更显现出十足的兴趣，左一筷子，右一筷子，饕餮起来。

    把桌上菜肴的精华一扫而空，苏哲将筷子一甩，抹了抹嘴，对着那些表情错愕的老板们说道，“张老板，你们说吧，有什么要求？”

    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这些老板陪着自己好吃好喝，像是孙子对爷爷那样把自己供起来，必然有所求。

    张德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堆笑道，“苏老弟，直率，直率。”他看着苏哲油光发亮的嘴唇，有些讨好似地递过来一包餐巾纸，“现在，台州大大小小的造船企业都在经营上有些困难。你看我吧，前两年刚刚从德国进来的成套生产线，花了几个亿，现在在厂房里停放着都快生锈了。苏老弟，你们接的订单那么多，我估计你那两条生产线不一定忙得过来。你看……”张德贵咽了口唾沫，“是不是转包给我们兄弟厂，大家分工协作一下，让我们也赚点零头？”

    张德贵这么一说，其他老板也都点起头来。饱汉不知饿汉饥，中散一下子接了那么多订单，如同娶了七八个老婆，而其他造船厂都打着光棍，这怎么能够平衡得了？

    苏哲看着张德贵殷切的眼神，淡淡一笑，“行啊。”

    “行？”张德贵摸了摸脑袋，似乎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他琢磨着自己和苏哲素不相识，腆着老脸求对方转包，对方还不得摆摆样子。

    “苏……兄……”张德贵一激动，称呼都改了，忘了自己比苏哲大好几轮，“你这么爽快，真是出乎我张德贵的意料。你这么做，非常了不起，拯救了我们台州的几家企业啊。没有你，我们可能挺不过下半年了。”

    “张老板，别这么说。本身你说得对，我的订单确实也接得偏多了一些。我现在自己生产线全力开动，仍然不一定能够完成所有。大家互利互惠嘛。”苏哲直爽道，他又顿了顿，表明自己的立场，“只要大家厂里的生产线能够过关，保证拿得出合格的产品，就没有问题。”

    这下，几位老板纷纷拍胸脯保证，说自己在造船行业浸淫十多年，交出去的船没有十艘，也有八艘，质量方面，绝对能够保证得了。

    台州老板们长舒了口气，之前憋在心里的多套说辞，比如欲擒故纵，假道伐虢，还有美人计苦肉计什么的，都没用上。事后，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说从来没遇到苏哲这么好说话的同行，又判断着苏哲对于台州造船业的安危十分关注，有一种江湖大哥的气概。

    政府的口头承诺补助，还不如苏哲带来的实实在在的订单。

    三天后，利星集团新聘的生产总监带回了几家同行造船厂的检验报告，张德贵所言不虚，几家造船厂的生产线各方面水平都很过硬。

    转包合同，就这样定下来了。

    利星人事部考虑到苏哲要在台州长期扎根，特意在市区为他租了套四室两厅的公寓，南北通透，交通方便，还聘请了一个保姆烧饭来照顾他的起居。结果苏哲在台州呆的这大段时间内，这套公寓倒是没怎么回去住过，全都各家造船厂老板家里度过的。每天一下班，就有轿车等在厂区门口，直接拉苏哲走人。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跟那些老板说，生意归生意，其实在没有必要让对方为自己牺牲私人生活时间，结果那些老板全都摆摆手说没有问题。

    在台州老板们的盛情邀请下，苏哲像是吃“百家饭”的苏乞儿，天天和这些老板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知不觉，大半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由于苏哲在船公司界内好友众多，一下接过来的订单超出了负荷，他在转包给同行的同时，也在考虑扩大厂区。【首发】中散造船厂旁边有一块四五亩面积的空地，颇适合建新厂房。苏哲这才体会到台州商会的强大。他对张富贵讲了自己的想法后，对方当即拍胸脯表示能够帮忙搞定一切，从建厂找工程队到跑政府关系，甚至到新招聘员工，苏哲都没怎么操心，全都让张富贵包圆了下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苏哲这家新进入台州造船企业的民营公司，因为得到了张富贵的全力支持，所有一切生产运营流程都十分顺利。

    张富贵等台州船商投桃报李，资源共享，告知苏哲，他们从国家科学技术部拿下了南极科考船的订单，与两家央企分工协作，于明年二月交付两艘南极科考船。

    苏哲听闻，大为惊讶，看来他实在是低估了张富贵这些台州商人的力量，同时也佩服对方的胆大，什么活儿都敢接。

    张富贵很是爽气，当即表示要将一艘科考船的订单交给苏哲来生产。苏哲不敢大意，这种高端技术含量极高的订单接下来，得万分小心才是。虽然央企负责核心考察船龙骨以及发动机的建设，自己只需要生产配件即可。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和船厂的两位新招的德国籍生产总监一商量，带着一些生产成型的样品，去南极考察一趟。

    如若不考虑交通工具，可以选择从花城飞到南非开普敦，之后乘坐开普敦特种小飞机抵达南极大陆。不过现在苏哲自有远洋散货船队，可以搭乘散货班轮从花城花费大约21天到达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再从穿越德雷克海峡，航行十余天到达南极。

    即使是如今，要去一趟南极还是需要做好诸多准备，卫星导航必可不少，关键时刻还得与南极科考站保持联系，以免意外时可以求救。苏哲想起当年葡萄牙人麦哲伦带着三艘排水量不足百吨，相当于现在班轮百分之一规模的舰船，就敢出海，还是直叹当时航海家的决心之大。

    南极大陆的总面积大约1400万公里，相当于中国和印巴的面积总和，也被人们称为第七大陆。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探险。南极大陆低调了那么多万年，在十八世纪时，还是被人捅了菊花。1819年沙俄派别林斯高晋率东方号与和平号两船，历时两年零21天分别发现了南极的两座岛屿。自此之后，英国探险家罗斯也闯入南极，以自己的名字给水湾命名叫罗斯湾，用自己老婆名字给企鹅命名，再夺南极的贞操。

    中和号散货轮，安静地停泊在港湾中，八万吨的排水量，俨然一座小城堡。利星一干员工拖着行李，上了甲板。

    “哎，我说，老板收了船公司，就是好啊，现在旅游都免费，我们这次去南极，绝对是赚到了。”孙新背着一个蛇皮袋，兴冲冲地走上了甲板，“你看看外面一趟南极旅游，起码要十多万。”

    利星收购了中原散货船公司，让员工们发觉，自己又多了一个福利，只要远洋船舶能够有什么国际航线，自己就可以搭个顺风车。

    姚胖和孙新乐乐呵呵地上了船，直奔自己的住处。分配给两人的舱房是在底舱，只有十平米不到一点，房间味道也不太好，就挨着轮机室，有一股机油味。

    两人虽然有些失落，也表示理解，毕竟这不是游轮。散货轮主要还是以工作为目的，仅有的几间通风较好的房间，也都让给了船长和公司的老板。

    “老孙，有机会我们到老板那间房间去，听说那里面有酒柜，有空调，还能看到海，比我们这里条件好得多了。”姚胖摸着自己啤酒桶肚子，给孙新指明希望。

    苏哲上船之后，立即召集货运公司和造船厂的高层领导开会，在会议室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孙新和姚胖没事做，在甲板上晃来晃去。

    海风带着湿气和腥味扑面而来，前方是广袤无际的大海，波涛滚滚，两人陡然升出波澜壮阔的感觉。

    “兄弟，你告诉老哥，怎么才能当上水手，我做梦都想当水手啊。”孙新扶着船舷的栏杆，对着旁边一位穿着白色水手服正在升旗的海员说道。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姚胖那只肥胖腻滑的手，自来熟地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我叫胡伟。”小伙子笑道。

    “你是……”姚胖想问对方的职员等级，却发觉自己对海员不太熟悉，“你是普通的水手，还是主管？”

    “我是二副。”

    “二副？”姚胖挠挠脑袋，心想这个词可真是怪啊，二副扑克牌？一个量词，竟然能代表一个职位。他问道，“三副是啥？”

    胡伟将手边的事情干完，知道这些都是老板总部派来的人，虽然看上去都挺蠢，但是不能怠慢。他倚靠着栏杆耐心地解释道，“这艘船上大约有二十多名船员，你们也可以理解成一个二十多人的中小企业。船长就相当于这个小企业的总经理，主要管驾驶。船长下面有两个职务分别是大副和老轨。老轨就是轮机长。大副是甲板事务的负责人，协助船长安全航行，负责货物的装卸等；老轨是机舱事务的负责人，保障船舶机械的正常运行。大副下面有二副、三副，都是分管船舶事务。这些，其实都是高级船员。其他的水手，水手长；机工；大厨；木匠，电机员等。”

    胡伟说完，挠了挠脑袋，补充道，“在没被你们利星收购之前，我们是国企的船，上面还有政委，也就是相当于党委书记。现在被合并之后，就没有了。”

    姚胖听了若有所思，脸上堆着笑，亲热地问道，“我说胡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都是总部来的……高管。我是首席运输官，。这个词语跟你解释起来太烦，旁边这个是我的秘书，老孙。你给我说说，你们船员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大家都是自己人，讲来听听。”

    孙新听了，有些不满，“姚胖，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吗？人家一个水手，工资有多少？两三千了不起了。你是不是刚刚升了一级工资，来取消人家？”

    姚胖心想，这是我的爱好，不过表面上不能明说，他板起脸道，“这是对于物流事业相互了解，再说如果工资低了，我们都是总部的高层行政人员，体察民情也是我们的责任。放心，我们会跟苏总反馈你们的意见。”

    胡伟听到工资这事情，低着头低声道，“最近行情不好了，工资确实没多少。”

    “没事，就算只有一千五，你们也是靠劳动吃饭，比小偷小摸好多了。”孙新乐得挺直腰板。

    “大概三千吧。”胡伟报出了一个数字。

    “三千也不少了，不少了。”孙新找回了平衡，心满意足。

    “是啊。”胡伟接口道，“现在汇率也不稳定，美元换人民币也没以前多了，两万都换不到。”

    “你拿的是……美元？”姚胖和孙新脸色一变。

    “是啊，我们都是以美元计算的。”

    姚胖和孙新对视一眼，拿出一根烟，“小胡，你跟我说说，怎么样才能当上海员。我跟你说，我从小就特别崇拜海员。航海是我的梦想。我还一直艰苦学习航海知识。”

    胡伟惊讶道，“你还自学航海知识？”

    “是啊，《海贼王》我追了十多年了。”姚胖眼神坚定，“要做大海的男人。”

    胡伟摇摇头，“做海员很辛苦的。我觉得不值得……”

    姚胖心想你们拿得这么多，当然是希望外面的人少进入这个行业了，他双手扶着胡伟的肩膀，坚持道，“小胡兄弟，我以前是走错了道，明白你们这些都是海事大学科班毕业的。你能不能给我这个业余的也指一条明路？”

    胡伟看着姚胖，接过烟抽了一口，眼中带着回忆，“姚哥，我现在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当时刚刚学成归来出海的场景。你要知道，在没出海之前，我对于大海的激情，比你还澎湃。我是农村出来的，是我们农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也是第一个本科生，当时报考到花城海事大学，整个村里人都激动了。我们那个专业，是不收费的。因为当时招人单位比用人单位多得多。”

    “这多好啊。上学不收费，不像我，花了很多钱进了大学还毕不了业……”姚胖不小心把自己的家底历史翻出来了。

    胡伟的甜蜜回忆，似乎在那根烟结束后，也嘎然而止，他淡然地笑道，“姚哥，船上的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如果你们不是科班毕业，一定要上船的话，我倒是有四个建议。第一，要么你花个2万在花城随便找个海事院校培训下，就可以当了，不过做的是水手和机工。最苦最累最下等的生活。第二，要么你重新高考，考个海事类院校，然后学4年。毕业换出大证，做驾驶员轮机员。”

    “这……”姚胖老脸一红，心想自己都三十好几了，考院校什么的，实在不现实，他问道，“有没有比较容易的方法。”

    胡伟脸上露出了坏笑，说道，“还有两个方法。一个，玩一下大航海时代，另外一个，喝两斤二锅头，做梦就可以开船了！”

    

    

    货船船舱内，孙新耷拉着脑袋进来了，“老姚，这船上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就一点青菜一点肉片什么的……”

    姚胖正斜倚在床上，拨弄着自己的手机，随口言语道，“伙食差，就别吃了呗。【首发】”

    “你说得倒轻松，不吃，哪有力气？”

    姚胖从床上翻下来，打开包，将东西往桌上一摊，让孙新乐得直拍手，什么烧鸡，烤鸭，还有冰冻三文鱼。姚胖的包，四分之三的份量放的都是吃的，恩格尔系数算是冲到顶了。

    “赶紧的，老孙，咱哥俩今天就把这点消灭了。舒舒服服地在船上躺一个下午，晚上再开瓶啤酒，弄个椅子，在甲板上乘乘风凉，看着人家水手忙这忙那，多惬意。”姚胖早已经规划好整个的旅程。

    “行，行。胖子，还是你会享受生活。”看着突然变出来如魔术一般一大桌子菜肴，孙新乐得直搓手。

    撕一片烧鸡，喝两口啤酒，再来份三文鱼，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胡伟来串门时，看到姚胖和孙新吃得满桌的各种包装袋，不禁皱了皱眉头。

    “呦，小胡来了？快，快，坐。我跟你说，船上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看你们会不会享受了。”姚胖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

    “你们……不应该吃这么多的……”胡伟表情有些古怪。

    “为什么？”

    孙新这句话刚说出去，就感到身体猛然一震，整个船舱都在晃动着，桌面上所有的物品都发生了位移，叮叮咣咣地落在地上。出于本能反应，孙新抓住了床的一角，努力保持平衡。整艘船，像是过山车一样在晃动。

    井盖大小的圆形舱窗，已经被一阵又阵的浪涛覆盖，看上去窒息无比。

    底舱内的三人，像是炒锅上的豆子一样，不断翻滚着。

    孙新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头也眩晕无比，拼了命往厕所爬，在厕所门口，与姚胖狭路相逢。

    “兄弟，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让我先去吐吧……”孙新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胃里的酸水也止不住了。

    “我也不行了……刚才吃得太多了……对不住了兄弟……”姚胖借助身体优势，将孙新一扛，自己赶紧爬到马桶边呕吐起来。

    “对不住了兄弟……”身后传来孙新的声音，接着就是稀里哗啦之声。

    “我的裤子啊……”姚胖哭丧着脸，“牌子啊，班尼路。”

    根据船员报道，外面是八级风浪，黑云滚滚，暗无天日。万吨级的散货轮如今也是如同扔进了锅里的油条，在风浪中翻滚着，整个钢制船体因为扭曲发生恐怖的嘎吱声。

    孙新和姚胖，只感到自己如同处于失重的太空，头重脚轻。

    此时门舱打开，苏哲扶着门边，看着两人，关切地问道，“你们俩，没事吧？”

    姚胖惊讶道，“领导，您竟然没有晕船……这是什么身体啊……”

    “是啊，领导，我们这批人，估计就你还能站起来吧……”

    苏哲刚想说什么，开口却哇啦啦地呕吐了起来。黄绿色的食物残渣如将浆糊一般落在了姚胖光滑的脑袋上。

    孙新看着姚胖洗了个头，安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趴在地上做船员规范避险动作的胡伟，终于慢半拍地说道，“让你们不吃这么多，是为了怕你们晕船。”

    晕船的感觉，像是病毒一样，在这批新船员上散播着。大家吐了又吐，整个人都接受着痛苦的洗礼。来来回回，吐了有几十回，站起来想吐，躺着还会吐。封闭的船员房间内，到处都充满着胃液的酸味。

    整整过了两天时间，情况才稍微有些好转。船长让船医拿了晕船药还有煮了些白粥，给苏哲他们送来。

    除了苏哲偶尔能够站起来走两步，孙新和姚胖已经吐得连亲娘舅都不认识了，看着无边无际的风浪，两人竟然都生出一种干脆一跃而下，了却此生的冲动。

    从未有过这么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在两人心中蔓延，此时此刻，他们愿意为了能够回到陆地而放弃一切。

    船长一看大家都蔫成这幅样子了，急得不得了。在国企浸淫多年的船长，知道服从秩序是第一位的，把领导伺候好也是第一位的，现在领导们都趴下了，这可不好玩了。

    胡伟被授予重任，把吐得七荤八素的利星高层们聚在一起，做起了鼓劲。

    “我说……这晕船估计不靠岸治是不好了吧。赶紧靠岸啊。”孙新脸色蜡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下一个港口，还有12天的航程，在此之前，无法靠岸。”胡伟无奈地摊了摊肩膀。

    “12天啊？”孙新叫了起来，“党国……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其实，你们要治晕船，还是有办法的。”胡伟解释道。

    “什么办法？”

    “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晕船的时候首先是意志力要坚强。如果船一摇你就怕了，举手投降了，那你肯定无法练出晕船的。船摇了哪都去，餐厅，活动室，娱乐厅，后甲板，驾驶台，但是就不要回房间躺着。船摇的时候摇分散注意力。”

    说到这，胡伟脸红道，“我当时就用一种方法，把两腿分开，船往左边倾斜的时候蜷起右腿，往右边倾斜的时候蜷起左腿。随着船的摇摆左右跳舞，最好唱着歌或对着大海喊上几句“妈的，你摇啊，使劲摇啊，看你能把爷爷我怎样！”这样也能挺过去。”

    苏哲挤出一丝笑容，“小胡说的话，话糙理不糙，大家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意志力，船员们也都有晕船的时候，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挺过去。”

    由于苏哲一直在利星的影响力，在他的带头鼓励下，大家都做好了咬牙抵抗晕船反应的准备。

    扛过了最难的几天，中和号散货轮在哥伦比亚港靠泊，总算是见到陆地的船员们都兴奋地跑下岸。

    孙新下了船后，无事地在码头边闲晃，码头旁边随处可见兜售饮料和当地水果的小贩，让他稍微舒了口气，还是回到陆地上安全。

    金发或者红发的当地人，似乎对这些亚裔船员也很感兴趣，一个大鼻子的当地人拉着孙新到他的店铺前，大方地倒了一杯冰啤酒。

    孙新一紧张，扯了扯口袋，“，，，，”

    大鼻子老外慷慨地笑道，“free，free。”意思是这杯算是请对方的。

    一开始，孙新还有些不放心，喝完一杯后，转身欲走，见对方真的没有向他要钱，又跑了回来。中和散货船卸货加装货，在哥伦比亚要呆一个星期，孙新便天天跟这个店主聊天，有时，也带些船上的国内食物作为礼物交给对方，一来二去，两人十分熟悉。

    临走前倒数第二天，孙新照例到这店主那里喝酒，这次，店主十分慷慨，不仅拿出啤酒，还拿出了酒柜上的威士忌。

    “我的朋友，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孙新一瞅那威士忌价格，不好意思起来。

    大鼻子摊了摊肩膀，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的朋友，你就要走了，我得拿出好东西来招待你。”

    两人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大鼻子招呼了另外一高个子坐了下来，那人长长的卷发，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坑，胳膊上都是纹身，一副冷峻的表情，看着孙新。孙新身上立刻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的朋友……”那个高个子一开口，满嘴的口臭气味，“帮个忙，帮我带一个包裹到阿根廷。”

    孙新吸了口气，对方竟然知道，自己船下一站去的是阿根廷。

    “什么包裹啊？大不大？”

    “不大，就这么大。”高个子男人比出了一个书包大小的形状。

    “里面是什么东西？”孙新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高个子男人阴阴一笑，“是什么，你就别管了。只要你带到阿根廷，我就给你这个数。中年男人拿出一张扑克牌，写了一个大大的2字，然后开始画零，之后递给孙新。

    孙新咽了口唾沫，当他数出来这是20万美金之后，他没说话，对面的两人也没有说话，孙新只得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犹豫了半天，孙新懦懦地问道，他该怎么做？

    高个子男人拿出一张扑克牌，用圆珠笔在上面乱画一通，画完之后收笔将扑克牌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交给孙新，“你拿着这一半，如果到了阿根廷，有另外一个人拿着另外一半扑克牌来找你，你就给他。我先给你十万美金，等到那个人取包裹的时候，再给你十万美金。放心，很安全的。之前我们就和你们船上的水手配合过，阿根廷那边也都打好了招呼，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孙新低下头，望着手中的那半截扑克发呆。

    高个子男人见孙新不言语，和大鼻子嘟嘟囔囔了一阵，对着孙新说道，“要不这样，我先给你十五万美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五万。这样子，你回去考虑一下。”

    

    第二天的计划，是去勘察天气和哈巴雪山的地形，以选择攀登路线。ww.23us.c免费小说门户（首发）可是，平措却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哈巴雪山最近攀登者过多，导致旅游局出面干预，控制了登山者流量。所以，刘新军这一批，要等到三天后才能攀登。

    这无疑让刘新军、林雄他们犯了难。大家做得都是一个星期的准备，并没有更多的时间腾出来应对这个计划。

    “要不，跟他们商量商量，挤挤？”刘培出主意道。他发觉自己在这些人中，是最没有发言权的，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小孩来看待，刘培想在唐嫣面前想力证明一下自己。

    “挤挤？”刘新军不屑地说道，“你小子不懂别乱插嘴，登山最忌讳的就是人多。本来一个小时能爬完的高度，因为排队要等到两个小时才能结束，这对身体的机能是一种无谓的消耗。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五千多米的雪山，多暴露在外界一分钟，就意味着多一分冻伤的可能！”

    刘新军训斥了刘培之后，大家都默不吭声。

    “要不，我们改登成都的四姑娘山吧？”林雄建议道，“成都离这里也不远……”

    “时间来不及。”刘新军判断道，“现在这个季节，是登山旺季，香格里拉这里的雪山都人满为患，更别提成都那里了。”

    又一个提议被否决了。这让千里迢迢、兴冲冲赶来登山的众人，感到有些沮丧。

    刘新军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其他几人，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这位领队做出最后决定。

    刘新军的这次踱步，足足踱了半个多小时，似乎在激烈地思考斗争着什么。

    “这样吧。”他又重新坐了下来，“你们，明天回去吧。哈巴雪山，可以下个月来登，下个月应该人没这么多了。”

    这句话，其他人听着有些不对劲。

    “我们？”林雄纳闷道，“那老爷子你呢？”

    刘新军双手拢在胸前，眼神坚定，“我……要登卡瓦博格峰！”

    “什么？”几人听到这话，震惊不已。

    卡瓦博格峰，就是昨晚大家在客栈里看到的那部纪录片中所描述的神峰。

    “老爷子，这卡瓦博格，人家国家登山队都没登上去，可见其险峻啊。”王俊连忙劝道，“您今年也六十了。虽说是老当益壮，可是咱们也必须讲究实际情况，不是？”

    林雄也劝道，“对啊，人家两支国家专业登山队，都上不去，那么多专业队员，都葬身在那座山上。咱们这些业余的，就别去凑热闹了。”

    刘新军眯着眼睛，听着自己的这些好友一个劲儿的劝，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舅舅，你干嘛要这样啊？”刘培一脸的不理解。

    “说完了吗？”刘新军大手一挥。

    屋内安静了下来。

    “所以，我跟你们说，让你们回去。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拖儿带女。哪像我？”刘新军拿过青稞酒壶，一仰脖，将酒全部一饮而尽。

    “我一个人，儿子在美国结婚生子，老伴死得早。现在，也算是无牵无挂了。你说说看，我一个人，半只脚迈进棺材，我图个什么？”

    刘新军，北方航空的董事局主席，各类国内商业高峰会谈的嘉宾，却首次在这帮驴友面前，提到了自己的私生活。

    “登山对我来说，也算是生活中唯一的乐趣。无尽风光在险峰，每次从大自然的生死线上下来，我就觉得自己吧，还有些作用。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不当了这个董事局主席，更没人睬我这个老骨头了，要是没有这个登山，我还有什么乐趣？”

    刘新军，这位国内知名的商业领袖，拥有着相当于副部级待遇的央企高管，早已经对高尔夫、游艇、酒会毫无兴趣。而向更高级别的仕途之路，也若干风云变化后，向他关闭了大门。百无聊赖、内心孤独的他，只能靠登山以及其他极限运动聊以慰藉。

    “刘叔，我林雄也登了好几年山。这事情，放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是心不安。当年，我的公司就是靠你培养壮大起来的。这份情，我得还，我跟你一起去。”林雄有些动容，首先表态道。

    “阿雄，这是两码事。生意归生意。登山的事，你不用勉强。”刘新军摆了摆手。

    “你们两个在这里挺热闹的，把我给拉下来了是吧？”王俊也发言道，“是不是你们两个觉得自己登山技术都可以，瞧不起我是吧？瞧不起人是吧？要去，我也得去！”

    “老王，你刚才不是说人家国家登山队都上不去吗？叫我们这些业余的别去凑热闹嘛。”林雄笑道。

    王雄贫嘴道，“那人家登山队，是二十年前的国家登山队，装备什么的，都和现在差一大截。登山嘛，装备还是很重要的。要是古代，就算是最强的蒙古帝国登山队、罗马帝国登山队，没有装备，我估计上四千米都难。”

    这几个物流公司大佬，平时在会议室内正襟危坐，现在，却如同小孩子一样互相斗嘴。

    “行，你们两个人陪我，我就满意了。”刘新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扭过头来，对着苏哲说道，“小苏，唐小姐，小培。你们几个，就在山下等我们吧。”

    “刘老爷子，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少得了我？”苏哲表态道。

    刘新军眯着眼睛看着这位相貌英俊的青年，倒是对他的胆色有些满意。不过，拥有多年登山经验的他，还是谨慎地说道，“小苏，你是林雄介绍进来的。对于你的登山水平，我只是听林雄说非常不错，但没有亲眼见识过。这样吧，为了谨慎起见，卡瓦博格大概6700米高，你先跟我们上五千米试一下，如果顺利，再跟着一起上，不行，就下去。”

    刘新军等人知道，之前在91年，国家登山队在6400米左右的位置遇的难，相对来说，5000米左右的位置还算是安全。

    “平措，你呢？”刘新军看着一旁久久未发言的藏族青年，明白这位向导的意见，决定着整个行动的成败与否。

    虽说这位向导已与自己配合了将近十年，珠峰也去过好几次了。可是这次，登卡瓦博格，刘新军心里真没底。卡瓦博格，在藏族人心中神圣无比，据说山脚下的雨崩村，每年都会对这座山进行大规模的朝拜仪式。

    要是登别的山，再危险，刘新军估计依照平措的性子，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自己。可是，这事情，涉及到平措的信仰，刘新军心里打起了鼓。

    平措依然保持着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当然，当然。”刘新军点了点头。

    由于登山计划，突遭改变，所有的事情都处于一团乱中。这一整天，大家过得都心事重重。刘新军和林雄还有王俊，一直在房间里讨论卡瓦博格的登山路线。而唐嫣和刘培则展现出一脸的担忧，苏哲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门。

    当天夜晚，月朗星稀，客栈门前的小院中，微风吹过落叶，发出倏倏地响声。

    院中，穿着一身藏族传统服装的平措，捧着手中的青稞酒，朝南面卡瓦博格峰的方向祭拜着……

    【看本书最新精彩章节请百度搜索：若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