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家桃说话，跟你个死老太婆有什么关系。”程老太瞪着眼睛就喷。
“我这个死老太婆可是桃桃的叔婆，就算出了五服，也比你这个假冒的外婆要亲。”九叔婆呵呵笑着，一点儿也不怵程老太婆。
这可是杨家的新台门，只要她吼一嗓子，就能让程老太吃不了兜着走。
“桃啊，你可不能听这死老太婆的挑拔，我家翠娟对你可比对青青还要亲，对伐？”程老太狠狠的剜了九叔婆一眼，转向杨桃溪时又笑容满面。
这变脸的功夫，倒是挺家学渊源的。
“九叔婆确实不是外人。”杨桃溪怎么可能顺了程老太的意，而去忤逆一个维护她的老人。
“桃桃就是懂事。”九叔婆顿时高兴了。
“桃啊，我们难道就是外人了？”程老太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程雪昔，你们到底为什么来了？”杨桃溪不理程老太，直接看向程雪昔问道，“难道，你是来向我赔理道歉的？”
“我……”
程雪昔皱眉，正想要说话，就听到杨桃溪又说道：
“赔理道歉就算了，我最听不得别人跟我说对不起了，因为对不起这三个字一旦出口，很可能，说的人心里已经做好了再次对不起我的打算，我膈应，而且，你几次栽脏我，险些害我受处分，甚至还险些连累金溪岩溪被人打，我连青溪都不原谅，就更不可能原谅你了。”
程雪昔气得满面通红，握了握拳头就要辩。
这一次，却是九叔婆打断了她的话：“桃桃，你脚受伤的事，除了青青还有这丫头的事？”
“九叔婆，她做的可比青溪还要多呢，她花钱雇人差点儿害金溪进少管所。”杨桃溪重重的点头。
“什么？！”程老太一听，炸了，瞪向程雪昔质问道，“还有这事？你怎么回家提都不提？”
在她心里，有天才之名的青溪是头一位，同样聪明的金溪是第二位，因为，两个外孙比家里那些孙辈们更能给她带去好处。
现在，她居然听到，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孙女居然差点儿连累金贵的外孙，这还了得！
“奶，她胡说的，我没有。”程雪昔跺脚，“要是有这事，之前姑姑回家的时候能不和你说吗？”
“那是娟姨怕你被你爸打坏了，给你留着面子。”
杨桃溪飞快的接了一句。
“要不是你做了特别过份的事，学校老师能把你开除出来吗？要知道，开除一个学生可不单单只是学生丢脸，学校名誉损失更大好吧，哪个学校的老师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教了一个阴险毒辣自私的学生？还不是被逼得没办法。”
“这话在理。”九叔婆神补刀，“换了我，我也不愿意。”
她嘴上说着，手上的功夫却一秒钟也没落下，苍老干枯的手翩飞，草帽一圈一圈的增多，每一圈都紧密均匀的很。
程老太怀疑的目光也转向了程雪昔。
“奶，姑姑可说了，我能当兵的，我只是被学校处分了而已，要真的被开除了，还能当兵吗？当兵是要政审的。”
程雪昔吓了一跳，忙拉着程老太的胳膊，飞快的说道。
“咱们在家不是都说好了吗？”
“桃啊，有时候牙齿还咬舌头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对伐？有些事就算了，太计较不好。”
程老太瞪了程雪昔一眼，想着孙女当兵后的好处，最终没有发火，转向杨桃溪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们家桃是最懂事最记恩的，也难怪平时我们翠娟最疼你，对你最好。”
“我知道娟姨对我好。”杨桃溪撇嘴，“所以我没计较，要不然，可不是开除这么简单的。”
“杨桃溪，你别太过份了！”程雪昔忍无可忍。
“程外婆，你看你看，你还在这儿她就这样。”杨桃溪指着程雪昔说道。
“桃啊，你雪昔姐跟你开玩笑的。”程老太瞪了程雪昔一眼，讨好的对杨桃溪笑道，“你看，我都亲自过来接你了，你总不能让外婆跑空趟吧？”
“你们到底找我什么事儿？都没说，我怎么去？万一我帮不上忙，不是让你们白花钱吗？”杨桃溪抱着柱子不撒手，坚持先问清楚事件。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陪你雪昔姐去医院一起检查一下身体，她一个人害怕呢。”程老太笑呵呵的，一副闲聊天的样子，“你的脚不是也伤了吗？呐，外婆出钱，给你也好好的检查一下，好伐？”
“检查身体啊？”杨桃溪心里更加确定了，当下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一样，“我不去了，我都过了，身体好着呢，除了脚要静养，你还是让青溪陪着她去吧，青溪今年还没查过呢。”
估计是冒用了她的名字不算，还想借用她的身体数据。
呵呵，看来程雪昔还不知道报名表落到她手里的事吧。
“青溪那丫头……”程老太正要说话，台门口进来几个人。
正是杨海夏和去找老桥叔的辛花，老桥叔也背着草药篓子一起过来了。
“妈，您来了。”杨海夏看到程老太，忙大步过来招呼。
“海夏，你来得正好，你说句话，让桃跟我去家住几天。”程老太看到杨海夏，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为什么要让她去住几天？”杨海夏疑惑的问。
他难得的排出时间在家过年，就是因为这丫头被人盯上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随便出去？
再说了，程老太的邀请太奇怪，桃溪又不是青溪。
“有事。”程老太不耐的挥了挥手，“你别问那么多，总之是好事。”
“爸，程外婆想让我陪雪昔去医院检查身体呢。”杨桃溪才不会这样让他们糊弄过去，开口插话道，“我都说了我刚出院不久，都查过了，程外婆不相信。”
“雪昔生病了？”杨海夏看向了一边的程雪昔，忙说道，“老桥叔，麻烦您帮着看看。”
“不用。”程老太挥手拒绝，“雪昔好着呢，就是让她去查查而已，哪里就是生病了。”
“程外婆，没生病去医院浪费钱干嘛呀？除非……”杨桃溪靠在柱子上，坏笑的打量着程雪昔，却把后面的话给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程雪昔眼皮一跳，皱眉问道。
“我听说不生病的人去医院检查身体，通常有三种情况。”杨桃溪竖起三根手指，笑盈盈的说道。
“哪三种？”九叔婆惊讶的问。
难不成还有他们不知道的说法？
“第一种，参军前的体检，第二种，城里人现在好像结婚前也会去体检，还有一种，就是有喜了。”
杨桃溪意味深长的勾着唇角，冲程雪昔扬了扬下巴。
“雪昔姐，你被学校开除了，参军是不可能了的，那么，你属于后面哪种？婚检还是孕检？”
“杨桃溪，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程雪昔被气得顿时满面通红，尖叫着就要冲向杨桃溪。
无论是婚检还是孕检，她……呸！
她还小，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去做这两种检查！
“我只是说通常情况，不是就不是，你干嘛这么激动。”杨桃溪哪可能让她抓到，单脚跳着躲到了杨海夏身后，“爸，你看她，刚刚明明是她问的，难道，她被我说中了？”
“你混蛋！”程雪昔绕过了柱子，反冲了过来，不依不饶的抓向杨桃溪。
杨桃溪以杨海夏为支柱，绕着他单脚跳着躲，口中却不停的刺激道：
“这能怨我吗？是你们非不说接我去干嘛的，再说了，我要去医院，不还有我爸和娟姨吗？哪能让程外婆出这个钱，那是不孝，程雪昔，是不是你挑唆得你奶奶跟着你辛苦跑这么远的？你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才需要带上我一起检查做掩护啊？“
“你才有毛病，你才得了难以启齿的毛病！”程雪昔都快被气哭了，绕着杨海夏追着杨桃溪抓挠。
“那你说，你为的什么？”杨桃溪跳得气喘吁吁，直接躲在杨海夏的背后，拽住了他衣摆，拉得他如同护仔斗老鹰的母鸡般来回摆动。
一张脸，早黑成了锅底。
只是，生气中的程雪昔根本没注意，再一次朝着杨桃溪伸出了爪子，尖叫道：“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够了！”杨海夏忍无可忍。
一声暴喝，世界都清静了。
程雪昔吓得倒退了三步，台门里玩耍的孩子们也噤若寒蝉的停在了那儿，洗菜的女人们也不由自主的僵住，看向了杨海夏。
这是他们头一次看杨海夏发火。
当然，平时人也难得见到。
杨桃溪勾了勾唇，老实的松开了杨海夏，往后跳了两步，躲在了辛花身边。
“雪昔，你说，到底是什么检查？”杨海夏见场面控制住了，这才缓了语气盯着程雪昔问道。
“只是参军前的身体检查，她胡说八道毁我。”程雪昔的眼泪掉了下来，委屈的说道。
“我哪里毁你了？我只是说通常情况，是你非问的，我不就好奇了一下下吗？”
杨桃溪立即反驳。
“再说了，我说的又没错，你明明被开除了，学校的挑兵都没办法参加，你检的哪门子参军前体检？自己不说清楚还想打人。”
“姑丈，真的是参军体检，就是学校挑兵的。”程雪昔哭着对杨海夏强调。
“你参军，又不是我参军，干嘛让我陪你去？”杨桃溪说着，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你不会是真的哪里有毛病，怕通不过，就想着让我代你体检吧？”
“……”程雪昔被呛住，哭声都顿了顿。
“桃啊，你们是姐妹，这小忙，你就说帮不帮吧？”程老太下了台阶，压根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儿，直接问道。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先把杨桃溪给带过去，现在这丫头居然喊破了，那就直说吧。
反正杨海夏也是个不管事的。
“我帮不了。”杨桃溪直接摇头，抬了抬自己的脚，“我这脚都这样了，不去还好，要是去了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你们有问题吗？部队来挑兵的首长们眼睛可尖着呢。”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们有办法。”
程老太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看向了杨海夏。
“海夏啊，你平时忙，家里全是翠娟给操持的，这些年我们也没少为了她帮扶你家里吧？你说，这小忙你们能不能帮？爽快点儿就一句话的事。”
程老太的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
好像这个家全靠了他们程家人，杨海夏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就是没良心。
“程老太，你这话没理，这个家确实多亏了翠娟，可海夏的津贴在十里八乡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吧？你敢说，你程家人没跟着沾半点儿光？”
九叔婆不乐意了，开口插话。
“农忙的时候，你们程家人确实也来了，可哪回，你们不是吃完喝完还带打包带走的？用那些东西，别说请一个，两三个壮劳力都够了。”
“这是我女婿家，你个死老太婆管什么闲事！”程老太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狠狠的剜向九叔婆。
“这是我侄子的家，我侄子常年不在家，你们吃吃喝喝的，我个死老太婆也懒得管，可也不能吃完喝完转头还想跟我侄子讨功劳的，我这死老太婆就是看不惯。”
九叔婆声音洪亮的很。
“海夏，你说，我这死老太婆有没有资格说？”
“婶子，您能关照着家里，我求之不得。”杨海夏当然不能说不能管。
远亲不如近邻。
这些年他不在家，这些老邻居、老亲没少照应着他家里。
“海夏，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吃你家喝你家的太多了？”程老太一下子炸了，跳着脚指着杨海夏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这样说话也不怕遭雷劈，你……”
“程外婆，你好好的咒我爸干什么？”杨桃溪单脚跳上前，不高兴的反问道，“我爸才刚回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好好的干什么咒他被雷劈？你难道不知道，他平时的工作本来就很危险吗？”
“我什么时候咒他了？”程老太一滞，发现杨海夏脸色更不好了，心里一个激灵，马上否认，“你不想帮忙就算了，就当是我们平时白对你好了，可别胡说！”
“程外婆，我没说不帮忙啊，只是这个忙也得我能帮，从你们来，到现在，我一直在问需要我做什么，是你们一直不说的。”
杨桃溪一脸委屈。
“也就刚才你们才说去医院检查，还是参军前的体检，我确实没办法去啊，哪里的部队能收一个脚上有伤的？我去了，不是帮忙，是在害雪昔姐，要是被发现，说不定程家其他几个弟弟们想参军都被会有问题呢。”
“你少吓唬我。”程老太僵了僵，心里却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
为一个孙女影响几个人，这生意不划算。
“妈，有什么事坐下来说。”杨海夏瞪了杨桃溪一眼，上前扶住程老太的胳膊，将人带回到堂屋里坐下，“桃溪脚上的伤确实不能走，更通不过参军体检。”
“那你去，你不是有不少战友吗？你找他们说说。”程老太看看他，改变了主意。
“雪昔的事，我已经和战友打过招呼了的，只要体检能通过、政审能通过，就能给她落实一个好些的地方……”
杨海夏的话没说完，就被程老太打断了。
“你不早说！”
杨海夏愣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呢。
“那我就放心了。”程老太高兴的拍着掌，笑道，“桃也不用去了，明儿就是体检的日子，我领雪昔自己去就行。”
都打过招呼了，还怕个啥？
根本用不着那死丫头了嘛！
“行了，我们回家。”
程老太风风火火的带着程雪昔离开。
速度快得连杨海夏后面要说的话也来不及出口，人就出了台门。
“桃桃，你没事了吧？快让老桥叔看看。”辛花这才招呼杨桃溪坐下。
“谢谢花婶。”杨桃溪这才发现，她已经没事了，忙向两人道谢，“又麻烦老桥爷爷了。”
“小事，我正好要过来给你换药。”老桥叔笑呵呵的坐在对面，从背篓里取出几种药。
有些药还带着泥土，明显是刚采回来的。
换了药，老桥叔又细问了杨桃溪闹肚子的症状，给她留了一些新鲜的山莓根，让她要是再拉肚子时煎水服用，便拒绝了杨海夏请他喝酒的邀请走了。
辛花见杨桃溪没事，这才去了后院喂兔子去了。
“下次他们再来，避开就行了，闹起来不好看。”杨海夏看了看杨桃溪，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见识到程老太的自说自话。
“哦。”杨桃溪看他一眼，乖乖的点头，心里腹诽不已。
这么多年，他哪有机会见识程家人的不要脸啊，今天这个只能算是毛毛雨。
“中午他们估计回不来，你想吃什么？”杨海夏转身，问得有些别扭。
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女儿喜欢吃什么，可今天中午的饭菜，她脚上带伤，也只能他来动手了。
“你会做什么？”杨桃溪惊讶的看着杨海夏，问得有点儿扎人心。
“看有什么。”杨海夏尴尬不已，快步进了厨房。
以前在部队，他吃食堂。
现在在鹤鸣山上，程翠娟经常会送一些弄好的菜过去，让手下的人蒸一蒸热一热就成了，哪怕吃没了，手下还有不少会做菜的，用不着他。
可这会儿，没有程翠娟没有手下没有食堂，只有一个受伤女儿的情况下，能动手的也只有他了。
杨桃溪知道杨海夏不会做饭，不过，她也没有进去帮忙的意思，坐在堂屋门口，靠着墙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洗礼。
事实上，她的意识已经回到了33楼。
之前突然的肚子疼，她直接跑了出来，还不知道33楼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会儿再看，她才发现，原本当空闪亮的九颗星星已经移了位置，光泽也淡了很多，不远不近的挂在一边很不显眼，给人一种融入背景板的感觉。
学海1.0也没有变化。
不过，左侧出现了一颗比较亮的星星，隐隐的还有光莹波动。
杨桃溪的意识探了过去。
那星星被触及，忽然波动大了起来。
一扇门凭空出现。
“！”
杨桃溪顿时愣住了。
这是点亮了新功能？
“桃桃，怎么在这儿睡呢？”辛花喂完了兔子出来，看到杨桃溪不由好笑的提醒，“吃了饭回房间睡吧，这样会摔着的。”
“吃饭了。”杨海夏端着两个大盆子出来。
“大哥怎么自己做饭了？我家里蒸了馒头呢。”辛花惊讶的看向杨海夏。
“不用，翠娟出去的时候就焖了饭，热热就好了。”杨海夏客气的点点头，没有多说。
辛花是寡妇，还是兄弟媳妇，有些事还得多注意着。
“这还是头一次看大哥做饭。”辛花只觉得新奇，不过她也没有多说，快步回家，没一会儿，又送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一份小菜过来。
“谢谢花婶。”杨桃溪扶着脚慢吞吞的进堂屋。
她的脚已经没事了，不过，她并没有马上恢复正常行走的意思。
“跟我客气什么？”辛花把自己的盘子腾了出来，闻言白了杨桃溪一眼，随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