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括有棱有角的脸紧绷着,透着浓烈的冷意。
黑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漆黑深邃的瞳孔中,幽幽的,深邃如同黑洞。
秦荔姝被他凉凉的眼神看的心慌,被娇宠的女孩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没人为秦荔姝说话,两个人直接踩下对峙的局面。
秦荔姝杏眼里充斥着泪意,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恐惧。
腿有点都,甚至开始发软。
而男人冷漠而又凶狠的目光并未收敛,侵略性反而更加肆意。
眼泪不挣钱的掉落,秦荔姝扶住旁边的桌子,满含哭腔的声音响起。
“对……对不起。”
秦荔姝一开始只是看林括沉默寡言,认为即使是她爆料那些东西出来,林括也会忍气吞声。
没成想,林括直接是要拿起手机报警。
林括垂下睫,他确实是被包了,嗯,被包的还挺开心。
秦荔姝怕是想不到,林括压根就不在意她说包的那些词汇,也压根不觉得丢人。
林括在意的的,他心底清楚。
声音很沉,低低的,语气却尤为坚定。
“秦荔姝,她不是老女人,是。”
林括的声音颤了一下,喉结滚动:“是我的仙女。”
凶恶的眼神再次射向秦荔姝。
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挺翘的鼻梁更是衬的好看至极。
秦荔姝害怕的全身发抖,眼泪掉个不停,下意识的哆嗦,牙齿都不听话,说句话咬了舌头几次。
“对……对不起,请你,请你原谅我。”
半响,林括收回了目光,黑色的碎发耷拉在额头上,一阵风通过窗户吹进,顺着把他额前的发吹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那如剑凌厉的眉露出,即使是不看眼神,也觉得凶。
风经过,额前的发垂下,遮住了凶意。
林括低头,看着那碎了的老人机,眸光微动。
秦荔姝难得的会看脸色,连忙蹲下帮他捡起,颤颤巍巍的,递给他。
“学……学长,这是你的手机。”
林括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从裤兜里拿过一张方巾,把电池都摔出来了的手机给包起,放进了口袋。
秦荔姝心里憋屈,咬着唇,不说话。
胖子见差不多了,囔囔道:“秦荔姝,你赶紧把你那钱给拿走,晦气!真的是!”
秦荔姝一闷,扭头瞪过去,却想到了什么似地,咬着唇的力气更大了。
她满脸屈辱的,从林括桌子上把那三万块拿起。
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低头瞪着林括的鞋。
环视一圈,大伙纷纷收回了目光,事情发酵的差不多了,他们拿着手机,在桌地下互相发这消息讨论,时不时发出一阵嘲笑声。
秦荔姝一跺脚,红着眼睛跑了。
林括坐回座位上,把书摊开,像是对刚才的事毫不在意一般。
又将心思放在了书上。
胖子瞅了一眼,觉得上面红的绿的数字看的脑袋都疼,啧了一声,又嚼起了薯片。
下午的课结束,林括把东西收拾好,就出了教室。
今天容枝有个会要开,不来接他。
身上没带钱,林括选择走路回去。
也不远,走路一个来小时的样子。
课上完,还不晚,这个点差不多也就四点出头。
太阳很晒,路边的柳树热的冒汗,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马路上也很喧嚣,路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
唯有他,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走在路上,目不转睛,不斜视,不乱看。
走回到家里,林括并没有歇息。
他习惯了忙碌,又把里里外外给收拾了一遍。
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厕所,粉色的盆里面是容枝昨天穿的雪纺碎花收腰长裙。
林括怕洗衣机把衣服洗坏,所以留到下午,为她手洗。
等到容枝回到家里的时候,林括已经把晚餐给做好了。
晚上吃的简单,林括简单的炒了个丝瓜跟葱炒青花蟹。
容枝吃着饭,尤为爱吃青花蟹,两只眼睛看着林括,问:“林括,你不高兴吗?”
林括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没有不开心。”
骗人。
容枝气鼓鼓的,把剩下的饭吃完,语气肯定的说道:“我看的出来,你不开心。”
“所以你要跟我倾诉吗?”
林括看着她,哑然失笑。
眉尾晕染了淡淡的笑意,浅灰色的眸子也泛起了柔色。
“真没有。”
容枝瘪嘴,没再追问,只是说:“我下午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林括笑容一僵,不太擅长撒谎,不敢看她。
别扭的说道:“手机没电了。”
容枝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
离开饭桌,蹭蹭蹭的跑回了房间。
林括幽幽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菜全部吃完了。
洗漱完之后,林括打开了电脑,上面的页面是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数字跟曲线。
容枝没看,在阳台上打着电话。
——
次日,林括早上有两堂课。
课程结束之后,林括把东西收拾好,正好要出教室,就被秦荔姝给拦住了。
秦荔姝的眼睛还有些红,似乎刚哭过。
“学长,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已经把校园贴上面的帖子全给删除了。”
秦荔姝说着,就朝林括鞠了个躬。
杏眼中含着泪。
林括皱眉,不解。
秦荔姝就已经开了口:“你,你能不能跟容大小姐解释一下,这都是我的错,不要怪罪我爸爸的公司。”
秦荔姝说起,就又掉下来眼泪。
今天一大早,爸爸就怒扇了她一耳光。
骂她得罪了容氏集团的董事,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秦荔姝从未见过爸爸发这么大的火,当时也是怕极了。
秦家的公司只是小型的,如果容氏把矛头指向了秦家。
那把秦家公司推倒,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后面把事情说开,容枝一句“欺负她的男人”,秦荔姝就想到了林括。
碍于上课没打扰,等到课堂一结束,秦荔姝就马不停蹄的来道歉认错了。
林括黑长的睫毛轻颤,想到了她昨晚在阳台那走来走去打着电话。
唇瓣微勾,绕过秦荔姝就走。
“学长!请你,帮忙解释一下。”秦荔姝连忙喊道,她这会不敢作威作福,低声下气的。
她心里觉得羞耻极了,但资本让她不得不低头。
只希望林括能不计前嫌,帮她一把。
林括只是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又疾步而去。
走到校门口之时,看到门口站着前几日在商场遇到的女人和小孩。
脚步不禁放慢,而眼中的冷意猛的聚拢。
女人酝酿了一下,眼里含泪,牵着小男孩的手上前几步,声音带着深切的思念之情。
“阿括。”
“阿括。”
胡轻月泪眼婆娑,捂着嘴,蓦然,眼泪就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掉落。
牵着的小男孩叫王越,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林括。
林括垂下睫,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这是他,
母亲。
在他八岁,把家里所有钱,都带走,抛弃他的亲生母亲。
林括从喉咙里,闷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抬眸,声音冷到极致:“阿姨,你挡我路了。”
话音落下,林括绕开她们母子,就疾步而走。
胡轻月胡乱擦掉眼泪,松开了王越的手,追上去。
“阿括,你还在怪妈妈吗?”
校门口不远处的拐角,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
车门被摁下,露出了一张精致绝美的侧脸。
容枝歪头,看向这边,这一幕,让她嘴角的笑更浓。
林括冷眼盯着胡轻月,眼里没有恨意,只有淡漠。
也许小时候会恨,长大后,便是没了念头。
没有爱,便不会有恨。
林括的陌生刺痛了胡轻月的双眼,她试图拥抱林括。
被林括侧身错落。
落空的手,更是让胡轻月一颤。
她抬头,悲哀的说道:“阿括,我是你妈妈啊!我把你十月怀胎生下,你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
这一句话,让沉默的林括掀起眼皮,上下打量她,绯红的薄唇微翘。
“恶心。”
胡轻月浑身一抖:“我知道你在怪我当年抛下你,但妈妈那是没有办法了,妈妈也是个女人,也要为自己而活。”
“妈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林括垂眸。
胡轻月以为自己说动了他,连忙又说道:“我也很后悔,没能陪伴你成长……”
“胡轻月。”林括声音很轻,眼神极冷:“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胡轻月整愣,眼神躲闪:“我就是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林括嘲讽一笑:“那你可以走了。”
“哥哥。”王越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仰着头,脸很大,肉乎乎的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你就是妈妈说的讨债鬼哥哥嘛?”
讨债鬼……
“小越,你乱说什么!”胡轻月紧张的捂住王越的嘴,小心的看向林括,嗫嚅道:“阿括,你别听小越胡说。”
林括没看,转身就走。
修长的腿走的很快,容枝站在路口,朝他挥挥手。
林括眉头一挑,疾步过去,握住她的手。
“怎么来了?”
“接你。”容枝笑着说。
“我们回去吧。”容枝指着旁边的车说道。
林括点头,上了车,刚要关上车门,又被胡轻月拦住。
“阿括,你现在是不想认妈妈了吗?”
林括太阳穴突突的疼,下意识的看向容枝,观察到她没有烦躁的情绪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胡轻月认得这辆车,价格不菲,很昂贵。
小心翼翼的握住车门,怕弄坏了要赔。
“阿括,你陪妈妈聊聊天,好不好?”
胡轻月看到主驾驶的容枝,柔声道:“小姐,你是阿括的女朋友吗?我是……”
“胡轻月!”林括声音发抖,眼神像只凶狠的狼。
胡轻月又是一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用这么凶恶的眼神看她。
心酸的眼泪掉下来。
容枝两只手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向胡轻月。
“阿姨,扰民了。”
不知怎的,胡轻月就,松开了手。
林括趁机把车门一关,容枝踩下油门。
胡轻月愣在原地,目光呆滞,直到王越抱住她的腿,一个劲的叫着妈妈,才反应过来。
想看看王越,又想到对她不亲近的林括,眼里酸涩。
“妈妈妈妈,那个就是你说的讨债鬼嘛?”王越见面十二岁,个头有一米五。
胡轻月连忙哄:“小越,你不能当着哥哥的面这么说的。”
王越奶膘一震:“为什么啊。”
胡轻月收敛了几分神情,低声哄他:“你对你哥哥好,他才会给你买东西吃,下次不许乱说了。”
王越撅嘴,不乐意的说道:“那好吧。”
胡轻月又哄了他几句,伸手揉揉王越的脑袋,目视着方才林括离开的方向,眼神静谧。
…………
回到家里。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容枝没开口问,林括不想提。
一下午的时间,林括把自己关在房间。
容枝偶尔会看两眼,但不吵他,给他留出空间时间。
等到了晚上六点钟的样子,林括又一个人在厨房里,待了近乎两个小时,做出两碗面。
端在桌子上,说:“吃吧。”
容枝微挑眉,安安静静的吃着面,时不时看他一眼。
“好好吃面,别乱看。”林括哑着嗓子说。
自己却没怎么动筷,盯着面条发呆。
容枝吃了小半碗,就跑回房间洗漱了。
小身板一蹦一跳的,像只灵活的兔子。
林括叹了口气,眉头紧拧。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静默许久,整个人像是失了魂,收拾好东西。
洗漱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差不多到了十一点,他才回房。
看到还未睡的容枝,正在梳妆镜面前,动作滑稽的扎着双马尾。
不禁勾起了唇瓣。
走到她身边,替容枝把双马尾给扎好。
用的是粉色的皮筋。
“我可爱吗?”容枝抬头,问。
林括垂头:“可爱。”
“那你爱我吗?”
林括沉默,失去神采的眸像是深幽中的死水,再也泛滥不起一丝波澜。
“容枝,那个女人是我母亲。”
容枝微怔,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
林括伸手,撩起她的发,淡淡的开口,把事情说出来。
十三年前,胡轻月拿着家里所有的钱跑了,只剩下年迈的林奶奶跟八岁的林括。
林奶奶把林括带大,可想而知,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头。
“其实我并不感到伤心或是有埋怨,很多时候都觉得,忙一点,靠自己的感觉,挺好的。之前,我从不觉得自己哪低人一等,但是……”林括陷入了沉默。
成年人的底气大多源于金钱,少部分的源于家庭。
林括看着她,其实挺悲哀的。
第一次觉得自己差,大概是遇到了她。
林括想,如果他有钱,一定能肆无忌惮的把人搂在怀里,也不必,瞻前顾后。
“林括,我很心疼你。”
容枝察觉到他低沉的情绪,握住了他的手。
仰着小脸,柳叶眼明亮水润。
语气娇软,没有以往的强硬。
林括眸光闪动,嘴唇翕动,抖着嗓子:“容枝,我想,我很爱你。”
这是,回答她的答案。
其实,从第一眼就看上了。
只不过是他,过于矫情。
好在,后边还是厚着脸皮,让容枝把他给包了。
幸好,她也爱着林括。
容枝眸光闪闪,似晚空中温柔的月光,化成了水。
细白的手轻抚他的脸颊,不假思索:“我一直爱你。”
林括伸手,握着她的手,柔软细腻,蓦然就笑了。
臂弯,强健有力,抱住了容枝。
米白色的窗帘被他拉上,炽热的灯暗淡。
传来他低哑,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
“做我们上次,没做完事。”
深蓝色的天空,悬挂的月亮,散发的光,摇碎落在地面。
清凉的风吹过,带走了纠缠在云边的恼事。
——
“雅柔,你就不能懂点事吗?”韩京墨疲惫的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浑身散发着酒气,跟难闻的烟味。
方雅柔站在一旁,眼泪掉个不停,怨怨哀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你不让我工作,我就好好待在家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可你呢,你在乎我吗?你领口的唇印,是哪个女人的?京墨哥哥,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漠了,从前你都是九点之前回家的,现在没有十二点,我几乎看不到你的人影。”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方雅柔哭的很伤心,声音嘶哑,带着痛苦的哭腔。
韩京墨觉得耳朵都是疼的。
没有容家的那些项目加持,韩家近期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股东们对他不满的声音,是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只要是韩京墨加入的投资,必定血本无归。
韩京墨最近又加入了一项投资,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多获利,如何节约成本。
对方的女儿看中了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外貌,一个劲的往他跟前凑。
韩京墨为了保证双方友好的合作,勉为其难的陪着那女孩逛街看电影蹦迪。
情侣能做的事差不多都干了,就差最后一步。
外面有朵鲜花,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家花。
“什么女人?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为我考虑一下,我这一天到晚这么忙,是为了什么?为了我自己吗?”韩京墨不耐极了,在外面要被那个油头大耳的股东们压制,回到家里还要受气。
双重的压力之下让他近乎崩溃。
不觉想到了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的戎姿。
韩京墨叹了口气,不善的瞪了方雅柔一眼。
方雅柔难得,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尖着嗓音。
“胡思乱想?正常男人哪个像你一样,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脖子上,衣领上,还有别的女人的唇印!?韩京墨,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韩京墨胸腔充斥着愤怒,咬着牙试图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韩京墨,你要是不想过,那我们就分手!”
“啪!!!”
方雅柔惊恐的忘了哭。
韩京墨怒不可遏,拿起摆在茶几上的花瓶就砸在方雅柔面前的地面上。
凶狠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韩京墨生的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鼻子有些笨重。
此时他皱着脸,鼻子周围泛起深深的皱纹,连带着周围的皮肤也密布。
像头牛魔王。
韩京墨火冒三丈,怒视着方雅柔。
大步走过去,咬牙切齿:“要分手,行啊,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方雅柔傻了,她,她只是太生气了,才会说分手的。
“不是,韩京墨……”
韩京墨气的不行,因为愤怒,压根就没有清醒可言。
转身就要走。
方雅柔连忙拉住韩京墨的手,想跟他解释清楚。
韩京墨没控制力道,将人一推,柔弱的方雅柔惨摔在地上。
她痛呼一声。
韩京墨怔了一下,没回头看,仍旧是冲着门口走出去。
“血!京墨哥哥,好多血,我好疼!”
方雅柔倒吸冷气,小腹有一种坠痛感,看着从自己下身一直,滔滔流出的血,她又害怕又惊恐。
惊声尖叫。
韩京墨皱眉,不由得回头一看,双瞳突的放大,猛地惊醒。
连忙上前把人抱起,冲到车库,插钥匙的手都在抖。
车,急驶而去。
“雅柔,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方雅柔脸色苍白,小腹疼的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
韩京墨着急,一脚油门踩下去。
…………
方雅柔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神情悲切。
韩京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双手捂脸。
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方雅柔身心俱疲,小腹的疼痛感还刺痛着神经。
她流产了。
孩子都两个月了。
方雅柔眼角不停的流出浑浊的泪,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
“雅柔,对不起,我……我刚刚只是太生气了。”韩京墨闷声说。
失去了孩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更何况,还是因为他间接害的。
方雅柔扭过脸,没看他。
无声的流着眼泪,看着纯白的墙壁,心里钝痛。
韩京墨叹了口气,站起身,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出去抽根烟。”
韩京墨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正打算走,被她叫住。
“韩京墨。”
方雅柔躺在床上,惨白的小脸满是泪痕:“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韩京墨一怔,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虚,语气不坚定:“真的没有,你别乱想,好好养身体。”
“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你不骗我。”方雅柔沙哑着声,满目恳求。
韩京墨没看,闷声:“嗯。”
“好,我相信你,京墨哥哥,你别出去抽烟了,陪我聊聊天吧,你好久没陪我了。”方雅柔说道。
现在的她,只想要韩京墨陪在身边。
她不想要一个人,待在了无人气的病房里。
或许是因为愧疚,韩京墨走回来,坐在她身旁。
握着方雅柔的手。
“京墨哥哥,你会永远爱我吗?”方雅柔问。
韩京墨定定的看着她,脱口而出:“会的。”
方雅柔笑了,眸子被泪水浸湿,不觉溢出来一滴泪。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旭日像醉汉的面孔,涨红着脸,将半边天晕染。
白色的云朵坠坠的下拉,上一层是橘红色,像是被一张幕布笼罩。
容枝还有些混混沌沌的,掀开被子,眯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
一身白色的棉麻睡裙,露出了精致好看的脖颈,上面还有些红色的痕迹。
黑长的睫毛微翘着,有着好看的弧度。
眯着眼睛,一路走到客厅,环顾四周,没人,又迷迷糊糊的跑到了厨房。
果然,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哒哒哒的踏着拖鞋,走过去把人抱住。
“林括,早啊……”
声音因为激烈的运动,还有些沙哑。
林括正熬着汤,忽的后背被人抱住,柔软的,暖暖的。
玉指芊芊,摸到他的腹肌上。
容枝不忘揩油,捏了捏。
林括摁住她的手,把人从后背处拉了出来。
笑容温暖治愈。
“再去睡一会?”
容枝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语气委屈巴巴的。
“我不舒服。”
林括顿住,轻哄道:“哪里不舒服?”
容枝瘪嘴:“浑身酸痛,都怪你!”
昨晚,明明都说了,不要了。
这个人,硬是骗了她几次。
每次都说,就一会。
结果是,好多好多好多会。
林括自知理亏,哄着她:“那再去休息一会,好不好。”
容枝没睁眼,白嫩的小脸皱起:“那你抱我。”
男人臂膀强健有力,稳稳的把她抱住。
“好了,你睡吧。”林括帮她把被子盖紧,又把窗帘拉紧,避免有光透进来。
再回眸时,穿上鼓鼓的,那人已经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林括失笑,轻轻把门关上,又回到了厨房,掐着火候。
……
容枝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了。
整个人神清气爽,洗漱后一出房间,就看到了正在沙发上看书的林括。
她关门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轻,几乎是她一出来,林括就回头。
走过去把人带到餐桌,让她吃饭。
“我下午有一堂课,等会就去了。”林括一边给她盛着汤,一边说道。
汤是林括熬了三个小时的当归党参炖鸡汤。
并不好喝,因为加了当归跟党参,味道有些涩。
容枝只是喝了一口,就移到了一旁。
端起大米饭,开始吃饭。
林括挑眉,语气不咸不淡:“先喝汤。”
容枝眨眨眼睛,筷子一甩,面色不虞。
“你,你现在还敢凶我?到底谁才是金主!”
“你是金主也没用,喝了。”林括看了她一眼,态度极为坚定。
容枝:……!!!
喝!
容枝捏着鼻子,一口给喝了。
嘴巴上的味道,令人窒息。
救命,
林括从哪学会的,煲这么难喝的鸡汤。
林括贴心,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容枝闷头又喝了几口,才把嘴上的味道给淡化不少。
看着桌子上平时喜欢的菜,容枝没了胃口。
喝汤已经喝饱了呢。
“不吃了。”容枝揉揉鼻子,从凳子上跑到沙发上,躺着。
林括也没阻止她,而是把饭菜放进锅里,温着。
等她等会饿了,在吃的时候,味道也不会差,而且还是温温的。
林括把东西给收拾好,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要出门了。
容枝连忙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拿着钥匙,对着正在换鞋的林括,一个霸道总裁标配的壁咚。
手撑在林括旁边的墙壁上,说:“亲一下?”
白皙的脸,桃红色的唇瓣微扯,漾起一抹浅笑,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温柔的涟漪。
林括不矜持,凑过去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
容枝抬着小脸:“还有这边。”
林括再次往另一边亲了一下。
容枝还是不满意,皱着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了又想,大而亮的眼睛微闪。
“你,弯腰。”
林括心下微动,弯下了腰,与她平视。
容枝蹭蹭蹭的,从阳台上把小板凳拿出来,放在脚下,站上去。
这下比林括高了一个头,软玉般的手,捏住林括的下巴。
一个吻落下去。
……
许久,容枝小脸红扑扑的,走在前面,嘴上不饶人。
“嗯,还不错!”
林括跟在她身后,黑色的碎发耷拉在头上,桃花眼泛起了笑意,下眼圈线上,还有些红。
容枝再次开着她低调的黑色玛莎拉蒂,缓缓疾驰而去。
林括眉眼微动,问:“认识秦荔姝吗?”
容枝目视前方,听到这个名字,想了一下,说:“认识她爸,跟我公司有个小合作。”
林括默。
容枝主动说:“只是给个教训而已。”
秦荔姝犯的错,有人会教训,她只是把这件事,稍微提一下罢了。
容枝自认自己是一个讲道理的好老板,不会迁怒。
林括望着窗外,淡笑:“能被你包,倒是三生有幸。”
这句话,容枝非常认同:“那可不,你放心,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林括又是一阵轻笑,不正经的,把手放在她腿上,捏了捏。
容枝快速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微沉。
“乖,回家让你慢慢按。”
戏谑味十足。
林括垂头浅笑,叮嘱她:“你方才只喝了些汤,等会肯定是会饿的,饭菜我温在锅里了,你回去记得吃。”
这句话说完,刚好到了学校。
松开安全带,牵着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几点下课,我来接你。”
“我走回去,就当是锻炼一下体力。”林括谪仙俊逸的面容,温柔的不像话。
容枝的脸突地就红了,催促着让他赶紧下车。
林括垂眸,磁性的笑声宛若温柔的月色。
刚下车,容枝就踩下了油门。
林括收敛了笑意,又恢复了那副清冷俊逸的模样,气质高洁,仿若高岭上的不可亵渎的明月。
迈着修长紧致的腿,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校门口处,胡轻月手里提着个饭盒,额头上冒着热汗,左右环顾。
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林括,眼前一亮,连忙走上前。
温声喊道:“阿括!”
胡轻月走到林括的面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阿括,妈妈在这等了你一上午,都没等着你,原来你是下午的课。”
林括眼皮都没动,眼神淡漠。
胡轻月无视掉林括的疏离,把手上的饭盒摆了摆,说:“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来,拿着。”
林括抬了下眉,浓黑的眉皱起,疏离的眸子隐约不耐。
胡轻月拿着盒饭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久久未接。
此时学校门口,也有很多学生进出,纷纷投以看热闹的眼神。
胡轻月尴尬的扯了下唇,收紧了手,再度开口道:“阿括,你……”
眼神乱瞟,想找个话题,与他多聊聊,亲近些:“你奶奶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林奶奶这三个字,总算是让林括看向了她,只不过眼神更冷。
“你把钱全部拿走,抛下一个老人跟小孩的时候,怎么不会想想,他们要怎么办?”
胡轻月顿时如冷水浇顶,浑身发凉,抖着唇,吞咽几次口水,嗫嚅道:“妈妈那是,那是被逼无奈,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得起……”
“胡轻月,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林括淡声说道。
“可是,你是我儿子,你有义务,要为我养老。”胡轻月不敢看林括,声音很小声,却很坚定。
“你弟弟才十岁,什么都不懂,也需要你这个当哥哥的教导他。”
胡轻月拿着钱抛下林括林奶奶之后,在隔壁省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稳定的工作,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又对胡轻月好。
胡轻月一开始挺纠结的,但那个男人不逼她,只是行动上对她更好。
后来胡轻月被感动了,就答应了跟他结婚,并有了王越。
前几个月,男人因为谈应酬,跟人拼酒,酒精中毒而死。
胡轻月伤心欲绝之下,想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儿子,林括。
算了一下年龄,今年有二十一,能赚钱养家了,胡轻月喜极而泣,带着王越来找林括。
林括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声音冷到极致。
“胡轻月,脸皮还挺厚。”
胡轻月面色一白,没想到曾经那个任自己打骂的小男孩,长大后能有这般令人惶恐的气势。
但是为了她跟王越的未来,胡轻月不得不再次纠缠。
“阿括,我知道你怪妈妈,妈妈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你不是有个有钱的女朋友吗,妈妈以后……”
林括眉微动,浅灰色的眸子,暗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眼角有冷入心扉的寒光,一丝温度都找不到。
“你要是敢把心思打到她身上,我就敢把你们弄死。”
凛冽的寒意,侵入了胡轻月浑浊的眼,噤了声。
他的眼神,就像是黑夜中的毒蛇,只是轻轻睥睨一眼,就让人打寒颤,头皮发麻。
林括没再听她说废话,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就当,十三年前被你抛弃的阿括,死在了那个下个雪的冬天。”
话落,林括高大的身影,隐含孤寂,消失在胡轻月的眼帘之中。
胡轻月眸中含泪。
她有什么错。
她只不过是想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已。
当年,她也是逼不得已的。
她一个女人,怎么养得活一个老人跟一个小孩。
为什么阿括就不能体谅她这个妈妈。
胡轻月擦了擦眼泪,提着饭盒,落寞的,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想着,先回去给王越做饭,再来学校。
不管如何,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身上仅剩下几万余元。
带着个孩子,这些钱花不了多久。
只希望阿括能尽早原谅她,肩负起养家的责任。
回到家中,王越把酒店的东西弄的乱七八糟,水壶、毛巾、托盘等,都丢在地上。
看到胡轻月回来,哼了一声,撅着屁股不看她。
胡轻月柔柔一笑,蹲在王越的面前,脸上是宠溺又温柔的笑。
“我们越越这是怎么了?”
王越哼了一声,不理她。
胡轻月继续哄了几声,王越才仰着头,说道:“你今天没陪我玩,我很生气!要是想让我原谅你的话,就带我去吃肯德基,我要吃炸鸡腿!”
胡轻月脸上的笑一僵,又哄:“我们越越要吃炸鸡腿,那我们就去。”
王越傲娇的哼了一声,摇着小脑袋,哼起了儿歌。
胡轻月叹了口气,看着这个疼爱的小儿子,真是无奈又宠溺。
——
林括为了避开胡轻月,特意从后门出去。
等他回到家里,看到容枝不在家,微怔了一下。
有些失落。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又是花花绿绿的曲线跟数字,他看的格外入神。
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过去了。
夜幕降临。
容枝也回到家了,扭着酸痛的脖子,进入了房间,看到林括。
娇娇软软的,扑过去。
“看了一下午的文件,头疼。”
林括把人稳稳抱在怀里,心疼道:“辛苦你了。”
“赚钱养你,不辛苦。”容枝明眸弯弯,说道。
语气很认真,林括失笑,戳戳她的脸,低头,抵住她的额头。
“我们小枝真厉害。”
男人漆黑的眸子微亮,温柔如水。
“我自然是最厉害的。”
连叙川这朵美人花,都能被她拿下,为她神魂颠倒。
她容枝自然,是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
不过,为了顾及林括的情绪,容枝又安慰:“你也很厉害,就比我差一点。”
林括再次浅笑,笑意温柔的能够融化月色。
容枝不觉看的有写呆,亮眸盯着他,一动不动的。
“别看了,我先去做饭,这会你应该是饿了。”
林括把人抱出去,放在沙发上。
容枝蹭了蹭,目光循着林括的身影,直至他进入了厨房,看不见。
这才将目光转移到电视上,继续追着她狗血的肥皂剧。
等到了晚饭过后,两个人纷纷洗漱,溶脂坐在椅子上,小手撑着下巴。
眼皮打架,困的厉害。
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林括盯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腰,手里拿着吹风机,一揪一揪的给她把头发吹干。
良久,林括把吹风机关了,放在旁边的梳妆桌上。
大掌抓着她的头发,没感觉到湿意,才把人给抱起。
到了床上。
盯着她的睡颜,小脸极白,如玫瑰似地唇瓣,芬芳馥郁。
林括蓦然,笑了,伸手把灯关了。
漆黑的暗色之中,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间。
“晚安。”
女人似乎是在呓语,声音娇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