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
容枝有个早会要开,出门前问了一句:“你有驾照吗?”
林括今日没课,在阳台上晾衣服,听见,疑惑道:“怎么了?”
“有吗?”
“有的。”一满十八岁,林奶奶就让他考了个驾照。
考了半年,刚拿到驾照,林奶奶就病倒了。
便一直放在角落,没拿出来过。
“好,我先走了。”
林括从阳台上走到容枝面前,骨节分明的手因为晾衣服,还沾着些水雾。
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早点回来。”
容枝捏住他下巴,踮起脚,十分霸道的在他唇上作乱。
期间,林括配合的弯下腰,让她得逞。
“想要?晚上再给你。”容枝眉眼弯弯,站稳,把他往后推开。
“我可不想当一个,风流鬼,别诱惑我,嗯?”
容枝面若春花,笑起来娇软,双眸的光泛泛涟漪。
语调百转千回,配合她半拖的语气,勾到了林括的心边上。
容枝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转身,要出去了。
林括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腰,把人捞进来,大门一关,发出一阵“哐当”的响声。
……
再次出门,容枝面若桃花,是被林括一路抱着,去到地下车库。
把人放进主驾驶,道:“腿还软吗?”
林括笑时,桃花眼含情脉脉,一张完美的薄唇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犹如云端的谪仙。
容枝眨眨眼睛,动了动脚,语气不凌厉,很软:“不软了。”
“好好开车。”林括笑着揉揉她的头。
容枝不喜欢扎头发,总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扎成慵懒的低马尾,碎发耷拉的角度像是精心设计好的。
很美,小脸娇嫩,明眸皓齿。
“再见。”
容枝把车门关上,踩下了油门。
林括收起脸上的笑,回到楼上,再次打开电脑,前些日子低价买的股票此时一直再涨。
他的手极其极为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还,
很白。
在键盘上跳动着,手速极快,几乎是看不见他按了什么健,只留下残影。
“啪!”
最后按了一个END。
窗帘被拉的紧实,没有一道光透进来,黑暗的房间,电脑的光打在男人的面上,显得他五官有几分柔和。
林括唇瓣微翘,把电脑关上,从抽屉里把自己的卡拿出来。
徒步去到最近的手机店,买了两台手机,情侣款。
刚拿到手机,林括就把卡插进去,摁在开关机健,选了重启。
重启速度很快,三十秒,一条信息就跳入眼帘。
您好,您的xxx账户,到账元。
后面又跳出一条买手机消费的短信,林括摁灭了手机。
打了个滴,打算去医院一趟,看看奶奶。
到了医院,林括走到走廊外,正要打开病房门,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婆婆,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补偿您跟阿括,但阿括那孩子脾气犟,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亲近,我也很痛苦。”胡轻月脸上带着得体又慈祥的笑,旁边跟着的王越,这里打量,那里看看。
自己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有吃的,直接拿出来,两只手抓着吃。
林奶奶躺在病床上,阴沉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林括沉了一下,打开门,走进去,胡轻月扭头,看到是他,脸上闪着惊喜,连忙站起。
“阿括!”
林奶奶听到,立马睁开了眼睛,经过近期的治疗,加上有护工的照顾。
人精神了很多,身上也长了些肉。
眼神也不像以往那般涣散,有了生气。
“阿括,你来了。”
林奶奶坐起,笑意浓浓。
“嗯,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林括关心道。
林奶奶笑着说:“好很多,一点都不痛了。”
说完,林奶奶又沉下脸,怒视着胡轻月:“阿括,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劲的烦我,奶奶病刚好,她一来,弄的奶奶,心里不舒服,眼睛也不舒服!这腌臜的臭东西!”
林奶奶自知自己的儿子不好,可胡轻月在她儿子一进去,就把家里所有钱偷走,抛下她跟林括,不给他们奶孙留条活路这件事,就恨的不行。
胡轻月错愕,无措极了,又觉得林奶奶骂的很难听,脸上一阵黑一阵红的。
被林括凛冽的眼神扫了一眼,她嗫嚅道:“婆婆,你也是个女人,你应该理解我,我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也不会那么狠心……”
“你现在来想干啥?带着你的野种给我滚!”林奶奶气的翻白眼。
林括给林奶奶顺气,倒了一杯水给她,冷如寒冰的眼神睥睨过去,冷声道:“胡轻月,你若是再骚扰我跟奶奶,那就,法院见。”
胡轻月小脸煞白,不可置信的瞪着林括:“我,我可是你亲妈,你现在不认我,还要告我!?”
林括嘲讽一笑:“你可以试试。”
胡轻月头皮发麻。
王越拉着胡轻月的手,吵闹:“妈妈,妈妈,我饿了。”
林括看了一眼,又道:“奶奶身体不好,还希望你可以积点德,别在这找存在感。”
凉意从心底涌出,胡轻月落泪:“阿括,你真要这般对我吗?纵使我有再多的不对,可我到底是你母亲啊!”
“畜生都知道护崽,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简直就是畜生不如,还敢在阿括面前,提母亲两个字,胡轻月,你下贱!”林奶奶是个妇人,如今老了,嘴皮子利索的很。
胡轻月浑身一颤,被林奶奶说的,眼泪流的更欢了。
王越仰着脑袋,觉得气氛不对,看到妈妈一直哭,肚子又饿,张着嘴,也开始哇哇大哭。
这可把胡轻月心疼坏了,连忙把王越抱住,哄着。
“还不走,阿括,给我报警!”林奶奶看的恶心,呸了一声。
林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胡轻月见了,连忙拉着王越就走,也不忘说一句:“阿括,你再考虑一下,我是你亲妈,定不会害你的。”
人一走,空气都干净不少,林奶奶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
叹了口气:“阿括啊,你放心,有奶奶在,不会让胡轻月算计你的。”
“对了,那小姑娘怎么没来。”
林奶奶不免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跟人家闹矛盾了?这小姑娘就得好好哄着,人家愿意跟你,不嫌弃你,那就是对你天大的恩赐,要把人搁眼眶里护着,手心里捧着。”
林括无奈,解释道:“奶奶,我来看您没跟她说,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说着,看到一旁桌上放的果篮,目光一顿。
林奶奶见了,说:“等会你把这东西丢了!看着晦气!”
“嗯。”林括应道。
跟着又是陪着聊了会天。
——
“容总,合作愉快。”房地产大亨金总,对着容枝笑的一个灿烂,啤酒肚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伸出手。
容枝点头,握手言和:“合作愉快。”
一场合作结束。
金总神清气爽,拿着合同,昂首挺胸的离开容家公司。
“容总,这些文件还需要您过目。”秘书小李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随后就出去了。
容枝揉揉太阳穴,瓷白的小脸有些疲惫。
另一只手却打开文件,又认真的开始批改。
等到下了班,容枝开着车去到一家法拉利4s店。
把车停在停车场。
室外停的车挺多,走进去,店内的服务员顿时热情的围上来。
“小姐,您想要什么车?”
“小姐,喝杯水。”
“小姐,我给您扇扇风……”
“……”
容·土豪·枝:“最贵的!红的!”
“!!!!”
“!!?????”
巡视的经理面色一喜,连忙上前推荐。
“小姐,我带您看看这辆,七千三百万,采用的是顶级配置,最高码速可达470码……”
“就这辆,刷卡,等下我把地址给你,帮我开过去。”容枝打断塔尔,从包里把卡拿出,递给经理。
经理一喜,连忙让服务员拿来pos机,刷了一下,叮的一声。
容枝收回卡,把地址写下来给他们,刚要走。
经理又上前说道:“小姐,我们现在买车有豪华大礼包,您要吗?”
容枝脚步一顿:“里面有什么东西?”
经理左右看了一下,笑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低着声说。
“情,趣……生命和谐大礼包。”
容枝面色一僵:“送给你用。”
话落,容枝出了店,开着她那低调的玛莎拉蒂,回家了。
——
“我给你买了辆车,怎么样,高兴吗?”容枝捏住林括的下巴,凑近,问。
林括方才看过那辆车,偶尔在网页上见多,形容词他不知道,只记得那一连串的数字价格。
握住她的手:“小枝这是为我豪掷千金?”
“嗯。”容枝红唇勾起鲜艳的弧度。
林括被她压在沙发上。
容枝凑上前:“你别动,让我亲亲。”
低喘的男音响起。
……
过后,容枝起身,把他的衬衫扣子给扣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蹲在沙发旁,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容枝眨眨眼睛:“只要你乖。”
林括失笑,依着她:“你说了算。”
“我饿了,但不想吃饭。”
“想吃什么?”
她想了一下,说:“阳春面。”
“好。”
洗漱过后。
林括大手一伸,把灯关了。
黑暗中传来撕裂包装的声音。
“今天,卖车的经理说,要送我大礼包,你猜是什么。”
低哑的男音响起。
“什么?”
容枝盈盈一笑:“你手上的东西。”
男人一怔,随后又是一阵性感的低哑的笑。
………………
一个月过去。
方雅柔自从流产之后,就整天神经兮兮的。
一开始,韩京墨觉得对她有愧疚,什么都依着她。
可时间一长,韩京墨就觉得不耐烦了,更是贪恋外面的温柔乡。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争吵无数。
今日,韩京墨又是气急,扬步就要甩门而去。
“韩京墨,你要是敢走,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方雅柔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含着眼泪,厉声威胁道。
这句话韩京墨这个月听过无数次,只要他不依着方雅柔,对方就用这招威胁他。
但是这次,韩京墨并未妥协。
“这里跳死不了,你最好找个高一点的地方。”
“韩京墨!”方雅柔尖叫。
“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出轨了,是不是!”
韩京墨冷眼看着她:“你不过是我花钱圈养的女人。”
他一顿:“要不是为了你,容枝也不会对我的公司弃之不顾,你知道,我的公司为此损失了多少钱吗!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方雅柔不可置信:“当……当初是你说爱我的,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你现在怪我……”
韩京墨恍惚了一下。
对啊,
他曾经很爱方雅柔的。
为了她甚至可以把青梅竹马的容枝放弃。
到底是什么时候,不爱的呢?
“韩京墨,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方雅柔哭着说。
声音悲切,引人落泪。
韩京墨却,不为所动,脑海中浮现两个人的过往。
这段关系,或许早就悄悄变质了。
韩京墨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让方雅柔顿时忘了哭,砸在心尖上,疼的厉害。
“雅柔,这段关系让我觉得很累,很疲惫。”韩京墨哑着声:“这套房子,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方雅柔近乎崩溃,神情癫狂,大声怒吼着他的名字:“韩京墨!”
“你好自为之。”韩京墨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去。
方雅柔仰头痛苦,无力的跌落在地上。
哭的撕心裂肺,浑身发抖。
明明,之前还说过,要结婚的。
方雅柔甚至都想好了,结婚之后,生的小孩,名字叫什么。
方雅柔哭的眼睛都肿了,可是,离开的韩京墨,并没有像以往,复返,来哄她。
心如死灰,嗓音沙哑,撕裂的哭泣声更是悲悲戚戚。
哭了很久,方雅柔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终于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心脏,揪心的疼。
全身都觉得很冷,如坠冰窖。
忽的,她就笑出了声,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盯着某处,眼泪还在掉,却是无声的。
…………
胡轻月依旧没有死心,这一个月里,总跑林括学校门口等他。
每次等的时候旁边还拉着王越。
一个女人跟一个小孩,在门口等林括,目光带着恳切。
而林括只是当做没看见,扬步就走。
后面有人打听到,这是林括的母亲跟弟弟时。
在大学又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议论。
因为有秦荔姝这个前车之鉴,大家也不敢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说,只是暗地里,偷偷的议论。
“这林括也太冷血了,自己的妈妈都能不要。”
“可不是,好在现在不是炎夏,不然,我估计那母子得等的中暑。”
“可不是嘛,在门口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月了,林括一次都没看她们。”
“林括这也忒冷血了,我还以为,他就对咱们冷漠呢,原来,人家连亲妈亲弟都能不管不顾。”
“……”
这件事情,学校也重视。
学校注重的不仅是成绩,还有人品。
校长择日便找了林括谈话。
林括清冷敷衍的态度,顿时惹恼了校长,当即就道:“你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就先别来学校了。”
不料,林括只是淡淡的看了校长一眼,就转身离去。
校长被气的差点脑梗,连忙坐下喝一口水,才把怒火平息。
……
林括走到校门口,看到胡轻月王越母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嗖——”
一辆低调的玛莎拉蒂停在学校门口,车门被推开。
先入目的是一条又白又细的腿,笔直紧致。
容枝一身掐腰分叉红裙,黑色的长发披在背上,刮来一阵风,头发微微飘动。
瓷白的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美眸不带情绪,如玫瑰鲜艳的唇瓣微勾。
有几分纯欲感。
林括见她,脸上即带上了堪比月色温柔的笑。
女人踩着红色珍珠款的高跟鞋,走到林括面前,声音清灵:“走吧。”
林括握住她如玉温软的手,温声道:“有些事要解决。”
容枝红唇扬起,歪头:“她们?”
林括点头:“嗯。”
“啧。”容枝一笑,松开了他的手,行走如柳条婀娜。
“阿姨,可否借一步说话?”
胡轻月愣住,看了看她身后的林括,抿唇,小声道:“可以。”
如果阿括愿意跟她好好聊聊,她也不会带着小越在这里傻站着。
四人上了车,胡轻月跟王越坐在后座。
车内很沉默,没人说话。
……
容枝把车停到东街娱乐会所。
胡轻月看到,踌躇不安,不敢前进。
容枝扭头,笑靥如花:“走吧。”
轻啧一声,握住了林括的手。
林括握紧了两分,跟着她一同进去。
胡庆月摸着王越的后脑勺,忐忑不安的跟在后边。
暗淡的橘黄色灯光,走廊里边很安静,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看到容枝后,打了声招呼。
“房。”
男人微压低了身,走在前面带路。
左拐右拐,路很绕。
到了,镶了金的门牌号,看着格外……豪。
打开房门,里面有一个台球桌。
“去把柜台上的箱子拿过来。”
容枝说道,男人垂着头应道,退去。
贴心的把门给关了。
容枝扭动了一下脖子,松开林括的手,走到台球桌前,坐了上去。
两只手分别撑在两侧,细白的腿交叉搭着,黑厚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暗色令女人的神情更加深邃,她轻啧一声。
“阿姨,走了那么多年,突然跑回来找我家林括,死缠烂打,没脸没皮,是想干嘛呢?”
她撩了一下耳畔的头发。
胡轻月脸一白,小声道:“我,我说过很多次了,就是想他了。而且,我是长辈,你这般说,怕也是不得体的。”
王越看到新颖的环境,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透着好奇的精光。
“阿姨,这种骗人的话,就不必拿出来恶心人了。你想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容枝微微歪了下头。
“啧,我倒是没少见不要脸的,像您这种,从骨子里就是臭味的,倒是第一次见。”
“那我有什么错!大家都是女人,如果你是我,也会做出我的选择!我只是想为自己而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胡轻月白着脸反驳,拉着王越的手颤了颤。
容枝冷笑一声,黑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动。
“啧,若是林括出了事,我会是唯一一个,替他摆平的人。”
“可惜,我家林括本身要强,平日也抓不到表现的机会呢。”
“阿姨,说吧,想要什么。”
“不用跟我说虚的,恶心人。”
胡轻月瞥了林括一眼,暗色将他笼罩在黑色之中,完美流畅的下颚线半明半暗,看不清楚神色。
她吞咽一口唾液,狠下心,说:“钱,你给我钱,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转头对着林括,无奈的说道:“阿括,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妈妈要带着你弟弟,没有钱,根本活不下去,你不要怪我。”
容枝看了林括一眼,丝丝柔情,再次掀起眼皮时看向胡轻月时,又是寒冰般的刀子。
男人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提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在容枝的示意下,放在了她身旁。
男人再次把门关上。
容枝娇艳欲滴的红唇弯了弯,微微后仰。
“啧。”
她忽的坐直,双手抱肩。
“林括,把箱子打开。”
语气强势。
林括抿着唇,上前,把箱子打开。
入目的红,令胡轻月猛地一颤。
全是钱!
容枝嘲讽一笑,玉指芊芊,白与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拿起一沓钱,小幅度的抛了抛,胡轻月目不转睛的盯着,眼中透露出贪婪。
“啪!”
手上的那沓钱,被容枝一把砸在了胡轻月的脸上。
“哟,砸的还挺准。”容枝眉眼弯弯,歪头,笑着对林括说道。
林括把她耳畔有些凌乱的发丝撩了一下,语气宠溺:“真棒。”
这个位面,林括到底是从胡轻月的肚子出来的。
有很多事不能亲自动手,但,容枝可以。
胡轻月的脸颊,快速的抽动了一下,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可看到地上的红,她又是一顿,抬头看了看容枝,又看了看地上的钱。
她最终,还是蹲下,伸手去捡。
容枝唇瓣弯起一个坏笑的弧度,语气冷如寒冰。
“跪着捡。”
“跪着捡。”
胡轻月捡钱的手猛地顿住,抬起头看向那个坐在桌球台上的女人。
巴掌大的脸扭曲了一下,看向旁边的林括,抖着嗓子:“阿括,你就这么看着你女朋友侮辱你妈的?”
容枝勾唇,伸手扯住了林括的衣领,劲不大,他弯腰,配合的凑过来。
红唇摁在林括的冰凉的薄唇上。
凑近,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耳尖。
“我为你撑腰,喜欢吗?”
他声音暗哑,眸色很深:“喜欢。”
容枝浅笑,习惯性的把乱跑的头发撩到耳后,双手撑在两侧。
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带着笑,语调轻慢:“阿姨,我这不叫侮辱,这叫,凌辱。”
“还有,您就不必用母亲这个高尚的称呼,来提高自己卑贱的自尊心。”
“我觉得,你应该挺开心的。”
她舌尖抵住后槽牙,失笑:“啧,对吧?”
胡轻月缄默,当着儿子的面,她多少觉得羞耻。
可看到才十岁的王越。
胡轻月咬了一口银牙,在钱的面前,尊严,又算的了什么?
但是……
胡轻月打了个哆嗦,快速的瞟了一眼,藏匿在黑暗中的林括。
心里又开始纠结。
容枝没给她纠结的时间,她轻哂。
“进来吧。”
胡轻月一颤,看向门处。
门被推开,几个壮汉,身高肉厚,凶神恶煞。
纷纷站在容枝两侧,吃人的目光射向胡轻月。
“你,你想干什么!?”胡轻月站起,穿着平底鞋的她,因为腿都,愣是站不太稳。
“跪着捡吧。”
“不然,这几个兄弟最近可是手痒的厉害。”容枝笑着说道。
盯着王越,又是道:“把这个孩子带出去。”
“成年人的事,就别把孩子掺和进来了。”
其中一个穿着背心的壮汉,闷声就把王越提起来,拎了出去。
捂着王越的嘴,愣是没让他发出一点声。
胡轻月一惊,要追上去,被壮汉拉住了后领。
壮汉轻轻一提一甩,胡轻月摔倒在地。
终是心里起了惶恐,害怕的看向林括。
容枝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率先又道:“阿姨,你不开心吗?”
胡轻月眸中带泪,小脸煞白,不敢吭声。
容枝又从箱子里拿了一沓,习惯性的抛了抛。
看准,砸向了胡轻月另一边脸。
“啪!”
胡轻月虽然年纪大了,但耐不住保养的好,皮肤挺嫩,把脸都砸红了。
容枝轻巧的从台球桌上下来,站直,抚了抚腰下的裙摆,走上前,摁住了胡轻月的下巴。
力气很大,仿佛要把胡轻月的下巴捏碎。
“胡轻月,以后,遇见林括,你得给我绕着走。”
“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送进去,陪你前夫。”
“啧,偷偷告诉你,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所以,别想着试探我的底线。”
“懂吗?”
胡轻月豆大的泪珠,被这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容枝,吓了出来。
落在脸上,泪痕密布。
容枝脸上带着笑,神情傲慢,轻啧一声,把她甩向一边。
胡轻月的下巴青紫,疼的厉害。
容枝甩甩手长发微动,冷声道:“看到那个箱子了吗?我方才怎么做的,你们就给我怎么做。”
“知道吗?”
她扭头,看向几个壮汉,眸中寒光肆意。
壮汉们点头:“嗯!”
“林括,我们走吧。”
林括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撇头,看了一眼摔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胡轻月,心中那仅剩的一丝期待,被湮灭。
胡轻月泪眼婆娑,心中钝痛:“阿括……”
林括扭过头,把身旁的容枝搂住。
“咔嚓”
打开门。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胡轻月的面前。
壮汉们围着箱子,闷头做事不吭声。
因为长的过于雄壮,一个台球桌,只能坐两个壮汉。
几个壮汉按照容枝的姿势,一沓一沓的砸在胡轻月的身上。
胡轻月咬着牙,流着泪没有动作。
壮汉相视一眼,走过去,粗犷的声音响起。
“不捡,是看不起我们几个兄弟?”
话落,其他几个壮汉黑着脸围过来。
胡轻月强忍眼泪,心里充满着恐惧,浑身打着颤,手抖个不停。
伸出手,一张一张的,捡起。
一个壮汉看了一眼,一脚踹过去。
“砰!”
胡轻月被踹倒在地,痛呼一声,却不敢吭声。
“记住容小姐的话,不然,下次就不是踹一脚了。”
壮汉把话丢下,一手拿过箱子,动作利落的把里面的钱全部倒在她身上。
箱子一丢,几个壮汉有秩序的出去了。
“妈妈!”
“妈妈!呜呜呜呜呜呜,那个黑脸叔叔刚刚打我屁股呜呜呜。”
王越被壮汉放进来,抓着胡轻月的腿就哭的撕心裂肺。
胡轻月也抱着王越痛哭,总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明明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情绪却低落到了极致。
…………
“林括,谁也不能欺负你。”容枝站定脚步,微微仰头,精致的小脸在暗淡的灯光下,更显柔和。
眉目如画,严肃认真。
空气不觉变得肃穆。
容枝绷着脸,认真道:“包括我也不能欺负你。”
说完,又迟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除非你不听话,我就会生气。”
林括低头浅笑,揉揉她的脑袋,弯腰,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随便你欺负,怎样都行。”
低哑的嗓音磁性十足,犹如夜间轻薄的月纱。
“我们走吧。”
容枝挽着林括的手臂。
林括怕她穿着高跟鞋走不稳,搂过她的腰,让她尽量靠着自己。
“宝贝,你给人家买嘛,只要三万而已啦。”一道嗲声嗲气的声音,吸引了容枝的注意。
“给你买,只要你懂事。”韩京墨搂着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趋步走来。
眼里带笑,抬头间却突然怔住,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女人。
“小,小枝……”
容枝只是看了一眼,没看到方雅柔,挑了下眉。
“你最近,过得好吗?”韩京墨抛下女人,上前,低声问道。
女人跺了一下脚,如同水蛇一般,缠着韩京墨。
“先生~”
容枝嗤笑一声:“韩先生,好久不见。看来最近,这生活倒是挺丰富的。”
韩京墨沉默。
看向她身旁的男人,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从前,她对他,都是温温柔柔的。
声音带着祈求:
“小枝,我们能谈谈吗?”
“小枝,我们能谈谈吗?”
“啧,不了,我先生想回家了。”
容枝明眸带着笑,扭头对着林括说道。
“我们回家吧。”
林括楼腰的手微微收紧,掀起眼皮,一如往常清斥的眼神扫了韩京墨一眼。
手臂健壮,一把将容枝抱起。
容枝勾着他的脖子,乌黑的头发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
精致的眉眼弯弯。
坐上车,林括坐在主驾驶,越身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不动声色的把车窗打开了。
大手抚摸上容枝的小脸,细细亲吻。
忘我。
这一幕刺痛了韩京墨的眼,他握紧了拳头,沉着一张黑脸。
林括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勾起一抹笑意。
一边,摁住按钮,车窗缓缓升起。
一边,难得强势的将人压在座位上,铺天盖地的亲吻袭去。
韩京墨眦目欲裂。
女人看的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转眼又脸上带笑,缠了上去。
……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容枝坐在副驾驶上,红唇娇艳欲滴。
看着在眼前迅速闪过的光景,眉眼一弯。
“不喜欢?”林括反问。
容枝啧一声。
“喜欢,看再你如此主动的份上,今晚好好奖励你。”
林括清冷的面一红,轻咳一声,没说话。
耳尖泛起了红。
容枝看的偷笑一声。
林括想了一下,说道:“在你的包里,我放了一张卡,以后买东西就用那张。”
“???”
“你又背着我去酒吧打工了?”
容枝气的吹了一口气。
林括无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说:“没去酒吧,买了些股挣得。”
容枝靠在头枕上,抽了抽鼻子,了然。
“喔。”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的起身,小脸紧绷。
“林括,你,你既然有法子挣钱,为什么还要让我包你!!!”
林括眼底清澈透亮,闪过一丝精光。
“需要本金。”
“而且,”
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嗓子:“我喜欢,被你包。”
磁性磨人。
容枝舌尖抵住了后槽牙。
这该死的,迷人的,小妖精。
今晚,得当他知道,她的厉害!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林奶奶是在今年四月清明去世的,对比很多肺癌晚期患者,林奶奶多活了两年半,已是莫大的幸运。
临终前不忘叮嘱:“阿括啊,小枝是个好姑娘,你若是往后对不住她,那得是要遭报应的。”
“小枝,你跟阿括,要好好的。”
“奶奶,你放心,会的。”容枝轻声说道。
林奶奶在闭眼的一瞬间,看到林括与容枝恩爱如初,也终是瞑目。
林奶奶去世,林括伤心了好些日子。
下葬的时候,胡轻月来了,跪在林奶奶的墓碑前,磕了几个响头。
牵着已经十三岁,抽条似地瘦巴巴的王越,找到林括,道别。
胡轻月要带着王越回老家了,这一面,怕是最后一面。
那次之后,胡轻月没再纠缠林括。
林括没搭理,只是搂着容枝,给她喂了口水。
想起以往的事,又道:“谢谢你,容枝。”
容枝拧了一把他的腰:“生分。”
林括扬唇笑了一声,宠溺的揉揉她的头,没说话,盯着林奶奶的遗照,心生伤感。
……
六月,季夏。
林括大学毕业后,就在容枝软磨硬泡的攻势下,去了她的公司,做容枝的私人秘书。
容枝躺在办公室里,她精心挑选的米黄色沙发上。
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翘着,拿着手机,刷着肥皂剧。
而作为她秘书的林括,正在埋头看着文件。
西装革履,乌黑的碎发耷拉在脑袋上,眉眼如画,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
少了几分年少时的稚嫩,多了成熟。
他抬眸,嗓音温柔。
“小枝,饿了吗?”
“有点,快下班了嘛?”容枝从沙发上坐起,两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头发有些凌乱。
因她长的极美,反而有种肆虐美的风姿。
林括抬腕,戴的是她之前为他买的,几年来,从未换过。
6:00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迈步过去,把人从沙发上抱起。
两条细长的腿,缠着他的腰,轻微抱住。
“下班了,冰箱里没有蔬菜了,你看看想吃什么,我们去买。”林括亲了亲她的额。
说道。
容枝晃了晃:“你先把我放下来。”
林括默,把人放下,从一旁把她的鞋子拿过来。
手捧着她的脚,捏了捏,帮她穿上鞋。
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伸手又把她的头发理了理,唇瓣微勾。
“走吧。”
两个人的事,在公司也是光明正大的公开。
股东们一开始怕容枝玩物丧志,贪恋美色,但后期见两人把公司的阶段提升一大截,便没了反驳的声音。
反而觉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没有去超市,去的是京城最大的菜市场。
“小心些。”
菜市场人多,林括怕人把她撞到,一直将人小心的搂着。
容枝嗯嗯的点头:“好嘛,你看路,别看我啦。”
林括扬唇,搂着她的手,更紧了。
“枝枝。”
一道女音喊住了她。
容枝站定,抬头。
是方雅柔,她挺着个大肚子,旁边站着一个个头很高大的男人,提着菜。
容枝扯出一抹笑,微微颔首。
方雅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整个人知性优雅,比起从前,气质更佳,也更顺眼。
“枝枝,这是我老公。”方雅柔主动介绍,搀着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男人的脸有些黑,应该是晒的,扯开唇笑了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容枝点头:“你好。”
“枝枝,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逛。”方雅柔朝着容枝说道,没再继续搭话,挽着男人的手,走了。
林括不多问,只是搂着她往前走,看着两排的蔬菜,问道:“我家的小猪想吃什么呢?”
“不想吃蔬菜,要吃青花蟹!用葱段清炒!”容枝的声音委屈巴巴的,说到后面,软软的,撒着娇。
耐不住她撒娇,林括连忙轻哄:“好好好,听你的,不过,不许再撒娇了。”
“为什么不能撒娇!?”
林括低头浅笑,眼底的温柔化作了她心中的月,如盛夏的晚风,轻柔恬静。
飘渺的风,带走了最后一丝倦意。
容枝听见他说:
“你一撒娇,我的心都要化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