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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再回汴梁
乱世豪商全文阅读作者:森九叔加入书架

  宋开宝三年冬。

  汴梁城外,一队商队朝着城门缓缓行着。

  因为临近年关,城门口的守卫盘查得极为严格,行人,车辆,无一不仔细搜查盘问。

  那队商队转眼已经来到了城门口,两辆驴车,一行六人。

  “站住。”一位校尉打扮的人伸手拦下前进的众人,“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位样貌平平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忙上前行礼,一口浓郁的西北口音:“回军爷,这车上是相府从并州订购的年货咧!”

  “哦?哪位相爷?可有官凭索引?”

  掌柜的忙递上官凭,“回官爷的话,王相爷府上要的咧。”

  王相爷只有一位,便是王溥,祖籍并州祁县。

  那校尉接过来仔细验看了一下,扫了一眼众人,看似随意地随口问道:“往年也不曾见王相爷府上买过并州的年货啊?”

  “官爷有所不知呀。”掌柜的像是念叨家常,又像是专门解释给那校尉听,“那王相爷本是我们并州人士,每每思念家乡,都回派家人回乡采购些特产回来。而今年尤为特殊,听说是相爷母亲的七十大寿咧。老诰命说,想吃老家的特产咧。这不,我也不敢怠慢,亲自送来汴梁了呀。”

  校尉听完这番话,交还了官凭,挥手让守卫前去检查驴车上的货物。自己则仔细观察起随行之人。

  除了样貌普通的掌柜的,其余五人就比较有特点了。

  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男子,皆生的十分清秀。其中一人更是唇红齿白,若不是那一脸生人莫近的冷峻表情,都要以为他是个女子了。

  还有两个男子,脸上都有伤疤,一个是刀疤,一个明显是箭伤。这让校尉不由得心有疑虑。而最后一人,明显也是一个练家子。

  “哦,官爷。”掌柜的忙解释着,“这两人是我的长随,而这三位,则是我请的镖师咧。”

  “镖师?”校尉脸上疑惑更重,“镖师是什么?”

  “回军爷。”掌柜的忙拱手道,“镖师是个新兴的玩意儿,郃阳那个地方开的呀,我也是最近也知道的咧。镖师就像是护院,保镖,是我请来保护人和货物的。”

  校尉若有所思,正要发问,忽然被掌柜的不着痕迹递来的一枚金豆子吸引了眼球。

  “军爷,我们当地父母官也惦记着咱们王相爷咧。所以这车上,除了土特产,还有帮知州大人带的礼物。路途遥远,山贼横行,所以……所以我便请了镖师……”

  “哼,我大宋天下,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山贼。”那校尉对着掌柜的怒目而视,手却不着痕迹地将那枚金豆子接过藏于袖中,“罢了罢了,既如此,便放行吧。”说完也不再让守卫仔继续细查验货物了,挥手放行。

  有宋一代,金银基本不作为货币流通,但那枚金豆子换做铜钱,也够那校尉潇洒一阵子了。他一边腹诽着号称廉慎守法的王溥王宰相都开始收受贿赂了,自己拿这么个小金豆子,才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只是那校尉没有注意到,经过城门口时,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直接掉落在青石板地上,又被一个少年小厮不着痕迹地用脚擦去。

  这一行六人,正是宁良等人。

  扮作小厮的是宁良和男扮女装的穆琳,扮作掌柜的是丁隐,脸上有疤的是韩托和刀疤李,另外一名“护卫”,自然是史泰了。

  汴梁城作为大宋国都,又近年关,墙高沟深,将士如云,守卫森严。

  城门处更是挨个盘查,除了官凭路引,如果是访亲,还要查验亲朋户籍。他们哪有汴梁的亲戚,如果都说是雷有邻的亲戚,又显得太扎眼。

  如是普通商贩,需要仔细查验货物,另附城内坊市摊位凭据等。他们自然是没有这些的,而且很容易露馅,更别提想要携带一应武器进城,更是天方夜谭。

  于是宁良便想出了这个主意,扮作专为宰相府“送礼”的“商队”,刀剑弓弩都藏于驴车夹层之内,车上货物也确实是并州特产——但却是从洛阳临时购买而来,加上雷有邻托人办到的官凭路引,这才安全混入城内。

  众人进了汴梁城也没有改变路线,而是和在城门口时所说一致,直奔宰相王溥的宅邸。

  一个身影躲在胡同中悄悄探头,见商队果然直奔王相府邸而去,这才转身离去。扮作掌柜的丁隐瞥见那身影离去,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那城门校尉虽然收下了金豆子,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派出了心腹跟踪而来,想要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是奔相府而去。

  “公子,尾巴已经离开了。”丁隐道。

  “那好,你们到雷府集合。”宁良眼睛直盯着相府的大门,“我等下就过去找你们。”

  雷有邻已经早早回到汴梁城接应,此前有约定,进城便到他家中集合。虽然他父亲雷德骧已遭谪贬,但京中的府邸还在。

  “啊?公子,你不去啊?你还真要去这相府逛逛啊?”刀疤李总是这么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不该问的别问。”韩托瞪了一眼刀疤李,又拱手对着宁良行了一礼,“公子,那我等就先行告退,公子小心。”

  韩托是知道宁良和王溥的师生关系的,虽然他也觉得宁良这样做有些冒险,但出于对宁良无条件的信任,并没有过多阻拦。

  众人与宁良分手后,宁良绕着相府的围墙转悠起来。

  十年了,准确的说,将近十一年了。

  那年宁良五岁,而今,他已经马上十六岁了。师父王溥也已经四十八岁,年近天命了。

  毕竟王溥曾是自己的老师,毕竟当年是王溥为自己提供的官凭,自己方才得以从汴梁逃离。

  其实此次前来汴梁,诈称为师父王溥送特产,也是算准了王溥还会帮自己隐瞒。而韩托等人,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的好。因此马车到了相府门口便让他们离开,而不是直接送进去,也是为其他人的安全考虑。待见过王溥,道明原有,再安排生面孔将东西送来不迟。

  何况宁良还单独带了礼物,一瓶延年益寿的丹药——这物什可是千金难求,据说多年前阳武县一个叫郭沆的商人送了一瓶给当地的县令,县令又送给了卫州知州,知州又献给了皇帝,于是乎知州、知县纷纷升官,连那郭沆也一跃成为阳武县乃至整个卫州地区第一首富。

  炼制那丹药的主人更是厉害,乃是当世活神仙,华山白云观的观主,陈抟。

  而今宁良带了这么一瓶丹药前来,一来是为感谢师父王溥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来,自然也是有事相求,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自己。

  陌生而又熟悉的后墙,宁良越墙而入。

  上次从这面墙进入相府,还是由韩托拉自己上来的。而今宁良轻身功夫更甚,一跃而入,落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悄悄来到书房,推门而入,空无一人。

  宁良想要出门寻一寻自己那位师父是否是府中,又怕惊动了府中下人,便在这书房踱起步来。

  书房不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书房中央的条案上,放着厚厚的一摞书稿。

  宁良将那书稿随手拿起,翻看起来。

  “世宗显德三年,亲往淮南,幸水砦。行至淝桥,帝自取石一块,于马上持之,至砦以供飞炮,文武从臣过桥者,皆裔一石。”

  “十一月庚辰,江南生辰国信使曹翰辞,上令赍玺书以赐李景云……乃赐景金银器千两、锦绮缯帛二千匹、御衣三袭、玉带二条、名马二十匹、金玉鞍勒各一副。”

  书稿之上,记载的满满都是世宗皇帝郭荣的功绩。看着看着,宁良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了。为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世宗郭荣,也为自己这位师父王溥。君臣相知,惺惺相惜。奈何世宗皇帝英年早逝,奈何自己的哥哥宗训年幼,无法主持国政。

  无数个夜晚里,宁良不是没有想过复仇,夺权,恢复大周的荣光。想必以他大周皇子的身份,或可以一呼百应。但自己也深知,这是在改变历史。天命不可违,逆天改命恐怕难以成功不说,更会徒增死伤。

  自己倒还好,只是那些追随自己的亲近之人,还有这天下的百姓,恐怕便要遭殃了。

  兴亡交替,苦的皆是百姓。

  思绪万千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宁良忙放下手中的手稿,躲在了屏风之后。几个瞬间后,便有一人推门而入,正是宰相王溥。宁良偷偷观瞧,发现自己这位恩师,老了。璞头下露着的鬓角已经花白,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

  王溥缓步走到条案前,随手将手中一个暖炉放下,伸手要去拿桌上的手稿,猛然觉得不对劲——那手稿摆放的方向,和自己平日里自己摆放的不一样。

  平日里,这个书房是严禁府上下人进入的,怎么会?

  “师父!”

  王溥望向屏风后走出那人,只见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白衣白袍,对着自己拱手行礼。

  “你是……哪家的后生?管家老李头家的?还是……竟然偷入我的书房,简直是胡闹!”

  “学生宗让,见过师父。”宁良缓缓道,“十年未见,师父老了。”

  “宗让?宗让……你是宗让?!”王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又两个大跨步上前,上下打量起宁良。

  良久,这位宁良的老师终于是回过神来,一撩袍子跪倒在地:“微臣,见过曹王殿下。”说着,一行老泪竟然是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了下来。

  宁良忙将师父王溥搀扶起来,“师父,我早已不是什么曹王,我现在,名叫宁良。”

  “宁良,好啊,宁良,好名字啊。”

  “一眨眼,你已经长成大人了。”

第36章 豁然开朗
乱世豪商全文阅读作者:森九叔加入书架

  临近年关,作为宋的都城,汴梁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热闹。

  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街道上行走,从这家店铺出来,到那家店铺进去,熙熙攘攘。前几日的积雪早有街道司的衙役们清理得干干净净,行人们在青石板路上路过,身后甚至连脚印都难以寻见。

  街道司,这是有宋一朝,新设的一个衙门,专门负责街道卫生整洁,整顿违规摆摊,私搭乱建等影响汴梁风貌的行为。如果宁良在这里,一定会感叹,这岂不就是宋朝的“城管”吗!

  韩托等一行五人拉着驴车从川流不息的街道穿过,走得极为缓慢。幸好韩托十年前曾在这里生活,对汴梁城的大小街道尚算熟悉,走了几条小路,这才堪堪在两刻钟后来到雷府。

  雷有邻是昨晚到的家中,此刻早已经在雷府后门等候。

  “咣——咣咣——”丁隐上前,按照约定好的信号叩门。

  雷有邻一边打开后门让众人进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有没有尾巴。

  雷府不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比较惹人眼球的是,在这个不大的后院里,竟然有着一片小菜地。地里种的应该是萝卜,这是近些年才传入中原的新鲜玩意儿——但似乎没有人打理摘收,竟然是都烂在了地里。

  韩托盯着那菜地哑然失笑,心说倘若白福敬在这里,应该会颇有发言权。毕竟,除了白福敬家,这是韩托第二次见到不是农民,却爱在自家种菜的。

  雷有邻尴尬地笑了笑,“这都是家父种下的,家父勤俭,爱自己鼓捣这些。后来家父出事,我也无心帮忙打理,便都烂在了地里。”

  “别无它意。老大人高节,我等佩服还来不及呢。”韩托拱手行礼。

  “对了,为何不见宁公子?”

  “哦,我家公子有些私事,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雷有邻也不再深问,便要带着众人去安顿休息。

  虽然雷有邻和史泰关系莫逆,但史泰并未告知他宁良的身份,甚至连韩托的身份都语焉不详,只说韩托曾是军中好友,因缘际会流落江湖。倒不是不信任,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看众人对宁良这么个年轻人恭敬有加,雷也知道宁良身份不简单,只是他知道深浅,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否则就是给别人徒增烦恼。

  而此刻宰相王溥府上,书房内,宁良正和师父王溥对坐在塌床之上,喝着一壶热茶。

  师生相见,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溥知道宁良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但是又不好主动问起宁良的经历。毕竟当年虽然他帮助宁良逃出汴梁,但是赵匡胤篡权夺位,他虽不是帮凶,但也没有阻拦——宁良的另外一位师父,武将韩通,可是为此战死沙场了。

  自己也曾经后悔过,毕竟作为世宗皇帝器重的大臣,当朝宰相,又是读圣贤书的,却不能以死报效朝廷,反而苟活到现在。面对宁良,王溥心中是有愧的。而当年的另一位宰相范质,早已在六年前作古,褒贬留作后人评判了。

  可他也又他的苦衷,他这些年,虽然仍居宰相高位,但心中的委屈,只有自己知晓。

  “师父,学生刚看到的那些书稿,似是记录我父皇起居……”宁良开口打破了这长长的沉默,但一张嘴,便觉得似乎不该提起这个话题。这话题,简直是当面揭短。

  但王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一些,跳下塌床直奔条案,拿着那些书稿来给宁良看,那表情,那动作,像极了给伙伴炫耀新玩具的孩童。

  “你来看看,这是我最近正在编纂整理的,世宗皇帝的起居和大事纪要,我打算起名叫《世宗实录》。原本陛下是不允的,我多番上奏,这才准了。”

  说着又跳下塌床,从书架上拿出两册书本,小心翼翼地拿来递给宁良,“这是已经编纂完成的两本成书,《唐会要》和《五代会要》,记述的唐和五代的各项典章制度以及沿革变迁。”

  “哎,可惜。朝廷百废待兴,不肯拨款刊印这两本册子。如今,便只有我手中这两本手抄本,以及呈送给陛下御览的两本了。”

  宁良看着自己这位年近五十岁的师父跳上跳下,眉宇间露出孩童般的自豪,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师父心中所想,只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作为曾经的皇子,如果说一点重塑乾坤的念头都没有,那是过于虚伪了。特别是当自己从华山下来,接连遇到白福敬、韩托、史泰等人后,钱有了,虽然有限但也很可观;人有了,虽然不多但是不乏高手;甚至现如今的太平铁行——那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兵器库,加上太平煤矿生产的独一无二的焦炭,如果开足马力生产,一流的兵器和盔甲可以源源不断被造出。

  但是作为现代人的灵魂,自己也知道逆历史之大潮流,定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更重要的是,凡是历史上兵变夺权之事,无一不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自己身边的朋友、爱人,实则为他提供了更多不为此事的理由。

  宁良感觉到憋屈过吗?自然,无数个夜晚都曾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己身为皇室后裔,却不得不流落江湖。自己的师父韩通,死在了皇城脚下,有时候自己面对韩托,都会觉得愧疚。自己的哥哥和小姨后妈,听闻被安排移居房州,封郑王,赐“丹书铁券”,但是谁又不知那是软禁。

  宁良曾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自己,是否真的该造反,夺回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哪怕赌上自己,还有身边亲朋的身家性命!?

  宁良曾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这个时空,是否还是自己所在的哪个时空?难道就没有可能,这是另外一个平行的时空?而不会如同狗血的穿越剧,改变历史,主角就是身死魂陨?难道就没有可能,自己可以造反成功?

  无数个问题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直到今日。

  豁然开朗。

  只因为师父王溥手中的《唐会要》、《五代会要》,还有那些未完成的《世宗实录》手稿。每个人,都应该在生命中找到自己的价值,自己的定位。

  而比起自己的纠结和畏畏缩缩,自己这位师父的对自己的定位,还有自己这位师父的赤子之心,简直比自己要高太多。

  “师父,记录历史,传承后世,这是太史公之伟绩,千秋之业啊!”

  王溥的眼眶中瞬间涌满了泪水。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所做的这件事,有这么高的评价。儿子不理解,妻子的埋怨,同僚背后的耻笑,皇帝的模棱两可,这些压力,不亚于面对宁良之时的愧疚之情。而如今,宁良却这般说,当真让自己这个师父,既自豪,又无地自容。

  “师父面对你,有愧啊——”王溥长叹一口气,“说说吧,你此次来汴梁,所谓何时。为师能帮忙的,在所不辞。”

  待宁良苦笑着说明来意,王溥脸上也泛起了苦笑。

  自己的母亲,恐怕要被迫过一个七十大寿了。

  虽然老太太,今年才六十九岁。

第37章 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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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作为宋的都城,汴梁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热闹。

  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街道上行走,从这家店铺出来,到那家店铺进去,熙熙攘攘。前几日的积雪早有街道司的衙役们清理得干干净净,行人们在青石板路上路过,身后甚至连脚印都难以寻见。

  街道司,这是有宋一朝,新设的一个衙门,专门负责街道卫生整洁,整顿违规摆摊,私搭乱建等影响汴梁风貌的行为。如果宁良在这里,一定会感叹,这岂不就是宋朝的“城管”吗!

  韩托等一行五人拉着驴车从川流不息的街道穿过,走得极为缓慢。幸好韩托十年前曾在这里生活,对汴梁城的大小街道尚算熟悉,走了几条小路,这才堪堪在两刻钟后来到雷府。

  雷有邻是昨晚到的家中,此刻早已经在雷府后门等候。

  “咣——咣咣——”丁隐上前,按照约定好的信号叩门。

  雷有邻一边打开后门让众人进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有没有尾巴。

  雷府不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比较惹人眼球的是,在这个不大的后院里,竟然有着一片小菜地。地里种的应该是萝卜,这是近些年才传入中原的新鲜玩意儿——但似乎没有人打理摘收,竟然是都烂在了地里。

  韩托盯着那菜地哑然失笑,心说倘若白福敬在这里,应该会颇有发言权。毕竟,除了白福敬家,这是韩托第二次见到不是农民,却爱在自家种菜的。

  雷有邻尴尬地笑了笑,“这都是家父种下的,家父勤俭,爱自己鼓捣这些。后来家父出事,我也无心帮忙打理,便都烂在了地里。”

  “别无它意。老大人高节,我等佩服还来不及呢。”韩托拱手行礼。

  “对了,为何不见宁公子?”

  “哦,我家公子有些私事,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雷有邻也不再深问,便要带着众人去安顿休息。

  虽然雷有邻和史泰关系莫逆,但史泰并未告知他宁良的身份,甚至连韩托的身份都语焉不详,只说韩托曾是军中好友,因缘际会流落江湖。倒不是不信任,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看众人对宁良这么个年轻人恭敬有加,雷也知道宁良身份不简单,只是他知道深浅,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否则就是给别人徒增烦恼。

  而此刻宰相王溥府上,书房内,宁良正和师父王溥对坐在塌床之上,喝着一壶热茶。

  师生相见,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溥知道宁良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但是又不好主动问起宁良的经历。毕竟当年虽然他帮助宁良逃出汴梁,但是赵匡胤篡权夺位,他虽不是帮凶,但也没有阻拦——宁良的另外一位师父,武将韩通,可是为此战死沙场了。

  自己也曾经后悔过,毕竟作为世宗皇帝器重的大臣,当朝宰相,又是读圣贤书的,却不能以死报效朝廷,反而苟活到现在。面对宁良,王溥心中是有愧的。而当年的另一位宰相范质,早已在六年前作古,褒贬留作后人评判了。

  可他也又他的苦衷,他这些年,虽然仍居宰相高位,但心中的委屈,只有自己知晓。

  “师父,学生刚看到的那些书稿,似是记录我父皇起居……”宁良开口打破了这长长的沉默,但一张嘴,便觉得似乎不该提起这个话题。这话题,简直是当面揭短。

  但王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一些,跳下塌床直奔条案,拿着那些书稿来给宁良看,那表情,那动作,像极了给伙伴炫耀新玩具的孩童。

  “你来看看,这是我最近正在编纂整理的,世宗皇帝的起居和大事纪要,我打算起名叫《世宗实录》。原本陛下是不允的,我多番上奏,这才准了。”

  说着又跳下塌床,从书架上拿出两册书本,小心翼翼地拿来递给宁良,“这是已经编纂完成的两本成书,《唐会要》和《五代会要》,记述的唐和五代的各项典章制度以及沿革变迁。”

  “哎,可惜。朝廷百废待兴,不肯拨款刊印这两本册子。如今,便只有我手中这两本手抄本,以及呈送给陛下御览的两本了。”

  宁良看着自己这位年近五十岁的师父跳上跳下,眉宇间露出孩童般的自豪,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师父心中所想,只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作为曾经的皇子,如果说一点重塑乾坤的念头都没有,那是过于虚伪了。特别是当自己从华山下来,接连遇到白福敬、韩托、史泰等人后,钱有了,虽然有限但也很可观;人有了,虽然不多但是不乏高手;甚至现如今的太平铁行——那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兵器库,加上太平煤矿生产的独一无二的焦炭,如果开足马力生产,一流的兵器和盔甲可以源源不断被造出。

  但是作为现代人的灵魂,自己也知道逆历史之大潮流,定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更重要的是,凡是历史上兵变夺权之事,无一不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自己身边的朋友、爱人,实则为他提供了更多不为此事的理由。

  宁良感觉到憋屈过吗?自然,无数个夜晚都曾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己身为皇室后裔,却不得不流落江湖。自己的师父韩通,死在了皇城脚下,有时候自己面对韩托,都会觉得愧疚。自己的哥哥和小姨后妈,听闻被安排移居房州,封郑王,赐“丹书铁券”,但是谁又不知那是软禁。

  宁良曾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自己,是否真的该造反,夺回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哪怕赌上自己,还有身边亲朋的身家性命!?

  宁良曾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这个时空,是否还是自己所在的哪个时空?难道就没有可能,这是另外一个平行的时空?而不会如同狗血的穿越剧,改变历史,主角就是身死魂陨?难道就没有可能,自己可以造反成功?

  无数个问题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直到今日。

  豁然开朗。

  只因为师父王溥手中的《唐会要》、《五代会要》,还有那些未完成的《世宗实录》手稿。每个人,都应该在生命中找到自己的价值,自己的定位。

  而比起自己的纠结和畏畏缩缩,自己这位师父的对自己的定位,还有自己这位师父的赤子之心,简直比自己要高太多。

  “师父,记录历史,传承后世,这是太史公之伟绩,千秋之业啊!”

  王溥的眼眶中瞬间涌满了泪水。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所做的这件事,有这么高的评价。儿子不理解,妻子的埋怨,同僚背后的耻笑,皇帝的模棱两可,这些压力,不亚于面对宁良之时的愧疚之情。而如今,宁良却这般说,当真让自己这个师父,既自豪,又无地自容。

  “师父面对你,有愧啊——”王溥长叹一口气,“说说吧,你此次来汴梁,所谓何时。为师能帮忙的,在所不辞。”

  待宁良苦笑着说明来意,王溥脸上也泛起了苦笑。

  自己的母亲,恐怕要被迫过一个七十大寿了。

  虽然老太太,今年才六十九岁。

第38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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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宝三年冬。

  临近年关,宰相王溥却忽然广发请帖,邀请同僚们参加自己母亲的“七十大寿”,时间是五天后。

  以王溥一贯低调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曾办过寿宴之类,甚至也和大家私下松动极少。而今忽然要为自己的母亲办七十大寿,不得不令人感觉差异。但碍于情面,收到请帖的大臣们也都赴约了。

  五天后的寿宴如期举行。

  不得不说,虽然宋开朝不过十年,京城官员们的口袋大多也都富裕了起来,每位官员送来的贺礼都价值不菲。另外一位宰相赵普,甚至是送来了

  “诸位的贺礼,我王某就却之不恭了。”王溥拱手向着众人行礼,“而我也为每位大人都准备了回礼。来人,给诸位大人呈上。”

  说着,四个个小厮端着托盘上得堂来,为每位大臣呈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红色包袱。

  又好奇的打开开,豁然映入眼帘的是两本书册,《唐会要》,《五代会要》。

  “诸位大人的贺礼,我都会换成钱,加印这两本书册。唐突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原谅则个。我在此就写过诸位了!”

  这是宁良则临时起意,让丁隐找汴梁的书商,临时高价印的数十本《唐会要》和《五代会要》。一来为圆自己这位师父一个心愿,让朝臣们代为传播;二来也是给这次有些突兀的寿宴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大家不至于疑心。

  至于印书花费,自然是自己这位徒弟出了,绝没有让师父王溥出资的道理——更何况以他为官之清廉,恐怕也难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财。

  时间回到五天前,和师父王溥碰过面的宁良,出了相府,凭着十年前的印象和雷有邻留的地址,七拐八拐来到了雷有邻的家。

  众人早已在书房等候。

  看着众人,良久,宁良只憋出一句话:“现在休息,晚上行动。”

  众人还以为会有一番豪言壮语之类,或者至少会对这几天的计划做个部署。但是都没有。宁良脑子有点乱,或者说在消化很多东西。

  众人离去,宁良又单独叫住了雷有邻。

  “令尊的事情,也许不日就有转机,请雷公子耐心等待。”

  雷有邻忽然听宁良提起自己父亲,一脸错愕地看着宁良,“宁公子此话何意,莫非……”

  “雷公子莫问。”宁良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雷公子只需要等候事情出现转机即可,放宽心,也莫要再四处求人送礼,花那个冤枉钱了。”

  “哦,对了,此前你曾托人往中书省递的奏章,可有抄本?”

  “自然是有。”雷有邻脸上错愕的表情更甚,因为奏章之事,自己从未再宁良甚至是史泰面前提起,“我怕那奏章难以呈交御览,因此留有备份。公子可是要这奏章?”

  “正是。”

  “好,我这就去给公子取来。”

  说着雷有邻便去书架上取那奏章的抄本,宁良则是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册,放在书桌上。

  接过雷有邻拿来的奏章,宁良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又把桌上的书册拿出,提给雷有邻,“雷公子,宁某尚有一事相托。雷公子久居汴梁,对这汴梁城自然熟悉。这两本书册,烦请雷公子找最好最大的书商,连夜赶印,务必在四天之内,分别赶印出三十本。”

  雷有邻倒也没有推辞,边接过书册边说:“书商我倒是认识几个,只是这时间上,恐怕有些仓促。”

  “无妨,可以加钱。”宁良笑了笑,“哦,对了。这印书的一应费用,由我来出,稍等我就让韩托把钱送来。”

  “既然这样,我雷某便豁出脸面和那书商谈一谈。家父早些年出过书,我和这些书商没少打交道,还有一些薄面。”雷有邻说道,“嘶——”

  “《唐会要》?《五代会要》?这是?这是王相的大作!?我早有耳闻,只是宁公子是从何处……”

  宁良再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微微一笑,雷有邻马上明白了,不再追问。

  只是内心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第二日,汴梁城,清风酒楼。

  这是一家二十多年的老店。老板会做生意,达官贵人也好,江湖侠客也好,军卒衙役也好,寻常百姓也好,三教九流都不得罪,且安排的妥妥当当,因此生意一直兴隆。

  二楼雅座,一个富贵公子模样的少年倚窗而坐,一个护卫和一个丫鬟桌旁肃立,只是那丫鬟,脸色有些冷漠。

  坐着的正是宁良,冷脸的“丫鬟”自然是穆琳,而站立的“护卫”则是刀疤李。

  曾经也是在这这清风酒楼,宁良和师父韩通坐于窗前笑谈汴梁风情,恍若隔日。

  酒楼对面是一家客栈,正对酒楼的一间房内窗前的两人,则是韩托和史泰。一来是怕有人认出两人,二来,是和这里互成犄角之势,以防有变。

  而不远处的散座上,一个邋里邋遢的穷书生打扮的,则是丁隐。

  对面的韩托朝着宁良打了个手势,示意该来的人来了,宁良不着痕迹地对着丁隐使了个眼色。

  每次大朝会之后,丞相赵普,都要到此处用餐,这是雷有邻早早探得的情报。此前雷有邻曾在此处拿着拜帖想要求见赵普,但却每次都碰壁。而此次宁良等人来汴梁,也是早算好了日子。

  赵普并未注意到窗口的宁良,只因为这清风酒楼的客流实在有些杂乱。管家曾经多次提请过他要注意安全,是否可以换家酒楼就餐,但他就是喜爱这酒楼的口味。也曾把厨子请到府上为他专门做过菜,但只一次之后便不再如此。原因无他,感觉不对,味道也不对了。

  幸好这么多年,一次意外也不曾发生过。

  赵普进了包间,两个贴身护卫便在门口肃立。

  宁良朝丁隐使了个颜色,丁隐会意,装作出恭,捂着肚子朝那包间走去。

  “干什么?”一个护卫马上拦住了走近的丁隐。

  “啊?小生要出恭。”丁隐捂着肚子,脸上表情不似作伪。

  “出恭?茅房在后院啊!?你往这里凑什么?”说着那护卫随手一指,“楼梯在那边。”

  丁隐忙拱手行礼,“多谢这位大哥,小生有礼了。”说完捂着肚子忙下楼去了。

  护卫摇摇头继续抱肩而立,却不知道,丁隐已经做完要做的事情了。

  出奇地顺利。

  宁良将一切看在眼里,又喝了口茶,朝对面的韩托和史泰对了个眼神,回头朝穆琳和刀疤李道,“走吧,回府吧。”

  窗外,乌云已起,似又有一场大雪将要来袭。

第39章 移花接木
乱世豪商全文阅读作者:森九叔加入书架

  赵普回了自己府上以后,那个和丁隐接触过的护卫,就开始感觉身体不舒服,一趟趟地上茅房。

  他是赵府护院的头目,名叫吕英,以前也是从军中退役下来的。平日里在赵府除了赵普,谁也不放在眼里,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管家,都对他礼让三分。

  如今自己跑肚拉稀,一趟趟往厕所跑,其他护院和府中下人面上关心,实际上背后都乐得不行。尤其是哪管家,因为平时受了不少欺负,从心腹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这会儿躲在自己房中都乐得不行了。

  那吕英自己也知道这些,但已经无暇顾及。

  闻讯赶来的看望他的,像是看他笑话的管家,还有纯粹巴结他的手下,都已经被他打发走了。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但是他还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人。那人名叫——吕雄,是他的亲弟弟。

  吕雄闻听哥哥出事的消息时,正在自己小妾的私宅里胡天胡地。听到哥哥出事了消息,急匆匆往赵府回。

  而这处私宅之外一个暗处,站着三人,正是丁隐、史泰还有宁良。

  史泰的拳头握的很紧,他认出了此人。

  虽然已经过了十年;虽然那个名叫吕雄的男人因为常年呆在汴梁,皮肤比之前白了不少;虽然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他有些发福……

  但史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军中时,他叫吴仁,是史泰军中的校尉。

  如果不是宁良拦着,史泰恐怕此刻已经冲出去了。如果模样猜错的话,当年就是此人,出卖自己自己,出卖了全军的将士。史泰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人,为一千多名冤死的将士报仇。

  但是宁良不能让他让这做。一来虽然吴仁,或者说吕雄虽然活着,但是如果说当年是他出卖了大家,证据尚不足。二是如果这样做了,自己、史泰、韩托、丁隐、穆琳、刀疤李、还有雷有邻,都会死得很惨,甚至宰相王溥都会受牵连。

  这里不是郃阳,不是洛阳城外的小村庄,这是是汴梁,是宋的东京。这里及周边郊野驻扎着四十万进军,仅城内驻军就有十万之众。

  饶是宁良等人个个身手不凡,如果被十万大军围剿,不,只需要百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出手,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那吴仁是当朝最红的宰相,赵普的护院。

  因此,他们必须有万全之策,才能在绑了吴仁之后,再逃出汴梁。

  到时候或问询当年真相,或是为史泰及一千多弟兄报仇,便是他们说了算了。

  宁良的策略是,如果不能悄无声息地完成这一切,那么便索性将事情做大,闹得越乱越好,然后浑水摸鱼,移花接木,趁乱逃离汴梁。

  转眼已经来到了四天后的寿宴之上,宰相王溥母亲的七十大寿。

  数十位前来贺寿的官员中,宰相赵普来的是最晚的。他有这个资格,他也要这个排面。原因无他,他是宰相,王溥也是宰相。虽然自己比王溥更加受皇帝的宠信,但是王溥作为前朝老臣,朝堂上的分量,隐隐是比自己重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今天他来参加寿宴,便是给了对方面子,但是自己的面子也是要找回来的。因此他是最后一个到的,隐隐就是在先是一种威严,尊卑,或者说地位。

  虽然都是宰相,但是王溥就是要等自己。自己不到,寿宴便不能开始。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今日前来祝寿的官员们,以及王溥表示一些东西。

  这个招数,还是自己从皇帝陛下那里学到的。这种威压,颇得赵普的推崇。皇帝陛下当初就是用此术,杯酒释兵权,将一众军中悍将手中的兵权收回,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寿宴之上,众官员的寒暄客套,赵普并不在意。他唯独在意的,是王溥赠送众人的回礼——《唐会要》和《五代会要》。

  这又一次抢了自己的风头。

  王溥以学术著称,苦心钻研多年,终得此两本成书。皇帝也是极为欣赏的,曾多次私下表示要出资印刷此书。

  但是自己三番五次在皇帝面前陈述,阻拦皇帝,理由不外乎王溥“公器私用,实则沽名钓誉之徒。皇帝事务繁忙,见自己阻拦,便也不提此事了。而王溥虽然将此两本书呈送皇帝,但因为杳无音讯,便也不再上表了。

  然而此时,王溥竟然人手赠送两本此书。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穷老学究,是从那里弄来的钱财,印得此书?这老东西,该不会是耐不住性子,贪赃枉法了吧?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反倒是可以借此参他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整场宴会,赵普都在腹诽此事,一顿饭吃得破不是滋味。

  宴席散去,从王府出来之后,本欲回府的赵普,临时决定去清风楼。于是从轿重探出脑袋向着带队的护卫吩咐一声,让轿夫改道。

  轿外带队的那护卫,不是别人,正是吕英的弟弟,吕雄。

  吕英一病不起,连续多日腹泻不止,只得让自己唯一信任的弟弟,吕雄代为行事。虽然吕雄平日里都不怎么抛头露面,只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一旦暴露,恐怕……

  但吕英也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能赌一把。一来吕雄武艺高强,负责相爷安全应该不在话下,二来那件事已经相隔多年,他觉得只是让弟弟临时顶替自己一下,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一切,早已经在宁良的布置之中,包括他腹泻的怪病。

  潜在暗处盯梢的丁隐发现了他们的路线不对,忙通知其他人。

  宁良犹豫了一下,一番吩咐下去。计划有些稍微的变动,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对于众人来说,都是小事情。

  刀疤李推着一辆平板车在小巷中飞速地奔跑着,车上放着一副草席,内里卷着的,是一个人形的物事。因为跑的太快,饶是刀疤李这样的壮汉,仍在这冬日里满头大汗。

  短暂调整过位置的宁良、韩托、穆琳、史泰四人,装束奇特,埋伏在宰相赵普去往清风楼的必经之路上。

  雪花飘落。

  汴梁城,又开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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