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俺接下来几天要出差,不能保证更新了,抱歉呐!
……
自打武从灵搬进枫桥别墅,下榻静虚室,连郭青娥都未见过。
也就是说,一直名不正言不顺。
在家里,衡山公主的身份根本没用,没人把她当成正经主子。
倒似招待客人。
没人听她的,她谁都招呼不动。
如果真是客人,那是相当客气。
作为女主人,何止轻慢。
如今夜娆成为剑侍副首领,再有人胆敢轻慢,武从灵就可以让夜娆处罚。
她说的话,不会再被人完全无视。
还可以通过夜娆安排些心腹侍女于各处司职。
哪怕只是担任些不重要的职务,甚至仅是跑腿打杂,多少也会有些权柄。
至少可以把虚静室的管事换成她的人,日常起居不再听凭别人随意安排。
风沙见武从灵喜形于色,不动声色地下逐客令。
他和宫青秀还要商谈名花榜的榜单,这是正事。
各方势力的名单都已送过来,加总起来好几百。
拢共一百上榜,最起码要筛掉七八成。
想要平衡各方利益,不是件容易的事。
拟定之后,肯定还要跟各方来回扯皮,时间有些赶。
武从灵不高兴道:“人家都来这种地方找你了,你就这样着急赶我走啊?”
风沙笑道:“你都说了‘这种地方’,怕你不喜嘛!”
咬字很重,明显讥讽。
武从灵更加气恼,“我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的,为了见你,还不是来了。”
风沙阴阳怪气道:“那还真是太委屈你了,是我不对,以后你不用来了。”
“你……”武从灵脸蛋涨红,脑袋都快气冒烟了。
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风沙居然还不依不饶的。
“当初公主年幼无知,一不留神,打伤了主人。”
初云突然插嘴道:“公主每每回想当时鲁莽,深感悔不当初。”
武从灵把头低下来,侧脸依稀可见写满不爽。
初云彷若未见,继续道:“如今公主跟主人是一家人,总不过床头打架床尾和,些许惩罚,也不过是闺房之乐。”
风沙才不信武从灵会悔不当初呢!脸色却和缓多了,失笑道:“就你会说话。”
他生平第一次挨女人打就是武从灵打的
一拳砸他脸上,直接倒地那种打。
现在回想,脸还疼呢!
对武从灵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初云的话有道理。
心里不爽,床上可劲折腾就是了。
没必要耿耿于怀。
初云见风沙笑了,赶紧往武从灵的背上推了一把,示意她张嘴说话。
武从灵勉强一笑,撒娇道:“人家真的知道错了,这不巴巴跑来给你道歉了嘛!都怪灵儿年少不懂事,你就不要记恨了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让你打回来好了。”
这次初云逼着她过来道歉,她当然相当不情愿。
架不住初云一番话让她的的确确地尝到了甜头
虽然她不明白风沙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不妨碍她开始信任初云说的话,压着本性讨好。
“既然想留下,那就暂且留下吧!”
风沙没看武从灵,反倒盯着初云,“我跟青秀还有点正事谈,晚些再去找你。”
他当然知道武从灵只是木偶,后面拉线的人是初云。
初云面露喜色,福身道:“婢子恭候主人。”
初云和武从灵离开后,风沙继续跟宫青秀商量名花榜的榜单。
他对名花榜非常看重,自然非常认真。
上榜的人选不仅需要权衡各方的利益,
本身才艺也得配得上。
尤其前十名,要经得起各方面的考验。
风沙打算先将名单粗筛一遍,筛出百五十人。
其中半百是他的家伎,也就是北周教坊司送来的那批歌舞伎。
这些都是隐谷和北周方面共同意属的人选。
他不会因为正跟隐谷关系微妙而有失公允。
剩下百人的名单发传回去,相关各方会把这些女子送来岳州。
最终将从这百五十人中挑出百人,并定排序。
至于头十名,早已经内定。
并不是内定给某个人,而是内定给某个势力。
除了宫青秀和宫天雪必定位列榜首和榜眼之外,剩下八人,四灵、隐谷、北周、南唐各占两人。
另外,四灵的人选就是风沙来定。
隐谷和北周的人选则是出自风沙的家伎,所以他同样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十名之后的名次,除了四灵、隐谷、北周、南唐之外,还要分给百家。
够资格参与的百家,至少也会分到一个。
比如易门就分到一个,风沙也为韩晶的偃师一脉争到一个。
至于最后名次,那就要看个人发挥了。
宫青秀就是最好的主考官。
别看这些女子现在白菜似的任凭挑选,一旦定下名次,各家就会倾注各种资源,往这些女子的身上使劲地堆砌。哪怕是头猪,也能捧成一头嵌满美玉宝石的仙女猪。
钱财是最基本的,还有诸如贵人褒奖、名楼邀演、名士作词等等,看各方能耐。
总之,各方在后面各显神通,百花在前面竞相争艳。
风沙又跟宫青秀商讨了一阵,请宫青秀继续看资料,uu看书 他则跑去找初云聊聊。
初云早就包下了一间上房,穿得比没穿多那么一点,点了蜡烛,扫榻以待。
多的一点是项圈铃铛,初云知道风少喜欢她挂铃铛,所以挑了个声最脆的。
稍微晃荡一下就轻快的丁零丁零,十分悦耳。
如果有韵律的晃荡起来,那就好似伴奏,反正绝对不止给人以心灵的慰藉。
风沙进门不久,铃铛就非常有韵律的响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轻重不一的铃铛声变得零星。
初云低着头服侍风沙更衣,瀑垂的秀发让绽着粉晕的俏脸隐隐约约的迷人。
风沙连根指头都懒得动,懒洋洋地道:“说吧!绕这么个弯子到底什么事。”
初云把江城会当成筹码抛出来,等于无中生有,他才不信是为了帮武从灵。
看初云讨好他的时候多么卖力又多么小心翼翼就知道,初云很清楚这会得罪他。
初云小声道:“听说柔公主快出巴蜀了,也不知是直接回辰流还是来岳州。”
这句话没头没尾,风沙听懂了,哼道:“就凭你和武从灵,还想帮我制衡云虚?你是低估了云虚,还是高估了自己?”
看初云帮武从灵往剑侍里安插人手,他就知道初云显然猜中了他的心思。
对未来的形势有着明确的判断,分明打算抢占风口,乘着东风扶摇直上。
风沙的话语听着似乎很轻视,初云却暗喜有门。
风少要是真的对她没有信心,人根本就不会来,更不会给她讨好的机会。
就像买东西一样,只有感兴趣的人,才会挑三拣四。
……
夏冬带着李含章和楚亦心奔赴平靖关,已经离开好几天。
风沙这几天见不到何子虚,何子虚也故意躲着不想见他。
两人都很清楚,如今的战场并不在暖香阁,而在平靖关。
萧思速完过不了关,风沙就只能向隐谷妥协,反之亦然。
在两边高层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棋战。
无论谁输谁赢,无非是对方投子认输,认输就妥协挨宰。
落到下面,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血战了,输了非死即残。
风沙所能做的,无非是尽量让大局更有利于己方。
比如定下虚实两手之策,明打正旗实干反事之计。
并提供必要地支持,包括人手、人脉、后勤等等。
能否成功,还是要看马玉怜、李含章和夏冬,是否得力。
局布好了、人派去了、支持给了,他能做的,只剩下等。
以及,玩。
等待,是一种煎熬,是对耐心地摧残,是对心性地折磨。
除了以强大的意志硬抗之外,消遣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有些人以钓鱼等方法静心,有些人则以放纵的形式排解。
风沙有时选前者,有时选后者,随心所欲,关键要有效。
如今在暖香阁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显然后者更为方便。
别看宫青秀是天下第一名妓,在某些事上那是相当保守。
愿意同风沙亲近,也允许风沙跟她亲昵,但也仅此而已。
还想更深入,只能等人家正式进门了。
何况宫青秀的身份不一般,风沙也希望先得到永宁同意。
更何况还有神出鬼没的小竹三不五时地冒到宫青秀身边。
好几次打断两人正在升温的暧昧气氛。
宫青秀自不免羞赧,风沙则哭笑不得。
尤其小竹分明以对待情敌的态度对他。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至于苏冷,风沙单纯把这尤物当成玩物,觉得挺讨人喜欢的。
仅此而已。
就好像一挂手串,盘来盘去爱不释手,盘包浆了也就只是盘。
谁会对手串起啥歪心思?
苏冷早就看出风沙把她当成一件文玩,根本没有武玩的兴趣。
乖巧地把自己当成个物件,精美好看有趣,任凭把玩不乱动。
风沙的放纵,也就是冲着云本真和张星雨。
一开始就仅仅只是放纵的放纵,架不住苏冷是真的吃过见过。
想出了一大堆新鲜花样。
风沙自认见多识广,竟也不免叹为观止。
连续几天,风沙除了陪宫青秀,多半时间闷在房里足不出屋。
日夜挞伐玩下来,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风沙体质本就弱。
再一把一把的补药灌下去,内火过旺,恰好又被小竹看到了。
不仅把他揪出来一阵训斥,转回头还跑去找宫青秀告了一状。
宫青秀十分担心风沙的身体,特意找风沙委婉地提醒了几句。
私下对苏冷那就十分严厉了。
苏冷很委屈。
她讨好风沙都来不及呢!哪里敢得罪。
同样不敢得罪宫青秀,当真是愁死了。
好在风沙很听宫青秀的话,立刻收敛起来。
苏冷本来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风沙又开始玩金叶子格,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她输起来太拿手了,无非就是脱几次衣服,身上多写点字嘛!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风少好像对她并没有。
宫青秀提醒风沙之后,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她认为自己是好意,也相信风少不会生气,终究还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于是准备了一场烤肉宴,
想要委婉地道歉。
烤肉宴设于后院的庭院。
本来只邀请风沙和小竹,想了想添上苏冷。
宫青秀在契丹时专门学过北地的烤肉,自认手艺已经有相当火候。
并且叫上宫天雪和宫天霜给她当副手。
当然还有云本真和张星雨。
一共八个人,共吃一头羊。
宫青秀本来就挺擅长烹饪,羊烤得那叫一个外酥里嫩,滋滋滴油。
诱人的香气何止扑鼻,简直漫天。
配上西域来得美酒和解腻的鲜瓜甜果,风沙差点连舌头都吞下肚。
何况眼前皆绝色,转眸尽温柔,怎一个爽字了得?
弥漫的喷香,引来了前院的客人。
升天阁此来岳州没有惊动,知道宫青秀在的人不多。
整个暖香阁后院都被升天阁包下,外人自然进不来。
院内防卫自然是升天阁的侍剑,外面归暖香阁负责。
香气引来的客人有些多,不乏有身份和地位的贵客。
一开始或许只是单纯好奇,过来看看是什么这么香。
被护卫拦住,软硬兼施,撒钱都不让进之后,难免生出火气。
有自视甚高的客人觉得不争馒头争口气,还非要进去不可了。
暖香阁方面又不能跟大家解释宫大家在此,很快就拦阻不住。
开始有客人的随从护卫意图强行闯入,把门的侍剑硬是挡下。
双方动起了手,几名强闯的护卫眨眼之间就被侍剑全部制服。
不仅被挨个扔了出去,甚至还被有意警告的侍剑摞成了人塔。
升天阁既是歌坊舞场,亦是武林门派。
侍剑所学剑术与望东楼根本同出一脉。
转剑可起舞,扬剑可杀人。
寻常看家护院之流,对于侍剑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挨着后院入口的中院中庭这里,主楼和东西两侧楼都看得见。
窗户和外廊挤满了人,更吸引来了一些想就近看热闹的客人。
侍剑则三五成群,从后院里面赶到门口支援。
随从挨打的客人觉得在众目睽睽下失了面子,咽不下这口气。
开始呼朋引伴,一大群人硬是堵在后院门口,非要讨回面子。
双方对峙起来。
客人这边很快发现这些带剑少女居然个顶个的漂亮。
这一下引起了轰动,闻讯赶来的客人也就越来越多。
风沙一开始并不在意,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外面竟然越发喧嚣杂乱,显然愈演愈烈,忽然会意过来。
最近暖香阁里盘踞着各方的眼线,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接近他。
只是有隐谷方面强行拦着,皆掐死于苗头。
现在突然之间闹了起来,这就很不对头了。
要么是隐谷放开拦阻,uu看书 要么是各家商量好了,打算强上蛮干。
更有可能兼而有之。
风沙一念转过,食指勾勾苏冷,吩咐道:“你出去看看,能驱散最好。”
他向来敏感,嗅到阴谋的气息,动之前自然要探探情况。
现在眼前就只有苏冷可以露面,也只有苏冷最合适出面。
苏冷没有多想,她这些天一门心思讨好风沙,已经听话到习惯成自然。
别说风沙只是让她出去看看,就算风沙让她现在脱个精光,然后出去跑上一圈,她也只会琢磨怎么跑更赏心悦目,让风沙夸她一句:身材不错。
苏冷现身,让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尽管苏冷在风沙面前只是个玩物,在外面她可是炙手可热的岳州风月场的行首。
在场可有不少客人都是苏冷的忠实簇拥,亦不乏的狂热追求者和痴狂的迷恋者。
这些天,暖香阁的生意特别好,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连间空房都没有。
很多以往包房的客人,如今被迫在人满为患的大堂里看大众看的表演。
除了多了各方的哨探之外,苏冷最近在暖香阁挂牌驻演也是重要原因。
虽然苏冷这些天一直没有露面,气氛反倒愈发热烈,只见增,不见减。
主要也是因为名花榜的消息和情况正在各方合力推动之下,逐步酝酿。
不仅往高处宣扬,也在往民间渗透。
苏冷身为岳州三甲金花之首,自然饱受热议。
起码在岳州没有人会怀疑她不能荣登名花榜。
大家都很关心她到底能在名花榜上排多少名。
……
外面突然闹腾起来,风沙嗅到阴谋的味道,于是让苏冷出门探探情况。
他设想了多种情况,出乎预料的是,苏冷甫一露面,场面就安静下来。
苏冷答应大家这就出去现唱一场,立时惹得欢声雷动。
大半人喜笑颜开,热烈,甚至狂热地簇拥着苏冷离开。
看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脸上好像写满了不虚此行。
剩下些许眼线面面相觑,面对一众侍剑横眉冷视,灰熘熘地跟着离开。
暖香阁东楼高阁,司马正站在窗前俯视这一幕,眉宇间满是阴霾之色。
目光中闪烁着愤怒,又强行压抑住,吩咐道:“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一出,正是他的手笔,目的就是逼风沙露面,然后联合各家一起施压。
结果苏冷一露面,下面居然连个撑头叫嚣闹事的人都没有,就这么散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随从很快回报,说这是特使的意思。
特使就是何子虚。
司马正脸色更加难看,捏紧了双拳,锤了下窗台道:“请他过来,立刻。”
“已经来了。”何子虚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司马正跟前,与之四目相对。
司马正咬着牙一字字道:“何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风沙一开始避而不谈,到后来却理直气壮,直至漫天开口,说明什么?”
司马正道:“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再避讳跟我们谈这件事,连我们都不避讳,还会避讳别人么?”
何子虚平静地道:“这些情况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你传回去了吗?”
司马正眼神微闪,略有些心虚地缩缩脖子,忽又挺起胸膛往窗外一指,冷笑道:“那他为什么还躲在里面?至今都不敢露面呢?”
何子虚心道他那是给我面子,没跟我谈崩之前,不跟其他人谈,不然你以为呢!
你真要是把他给逼出来了,他正好顺水推舟,来个货比三家,说不定还竞价呢!
奈何给面子这种事,尤其身为四灵中人,王尘子特使,四灵高层给面子这种事,并不是能摆上台面说的。
司马正见何子虚沉默不语,得意地微笑道:“天下豪杰如今正群聚义阳三关,萧思速完一行人插翅难逃。他除了拼命躲着不见人,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
把脸板起,肃然道:“眼看就要把他逼出来,何师兄一道命令,以致功亏一篑。何师兄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会将今日之事如实上报,上面自有定夺。”
“这是司马师弟的权力。”
何子虚轻声道:“上面命令下达前,与风沙相关事务还是由我负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司马师弟你不应该,也不能绕开我擅自做主,再有下次,我不止叫停。”
“何师兄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吗?”
司马正冷笑道:“我身为长乐公南宅主事,南方事务都可以过问,有权过问。”
何子虚凝视道:“别忘了你是程掌院的关门弟子,未来或许还会是他的女婿。”
司马正是程掌院挑选出来,王尘子请求风沙同意,才到得江陵任职。
并在两人的鼎力支持下,飞速升任隐谷江陵主事,并掌长乐公南宅。
如今居然听从庞公派系的命令,跟王尘子过不去。
岂有此理。
“我不仅是是师傅的弟子,更是太乙书院的学生。”
司马正正色道:“我尊敬师尊,却不会背叛隐谷。”
何子虚脾气甚好,听到这里也不免大怒,“司马师弟是在暗示,我背叛隐谷?”
司马正耸肩道:“师兄说得哪里话,
我什么时候说你背叛隐谷了?没这意思。”
看他脸上的神色,斜视的眼神,分明就是这意思。
何子虚强压心头怒火,拧眉道:“师弟若无他事,我这就走了。”
司马正叫住他道:“如今义阳三关那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未免让人产生误会,令何师兄解释不清楚,最近应当离风飞尘远点,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何子虚终于压不住心火,怒道:“你是想说我会给他通风报信?”
“师弟我相信师兄你不至于此。奈何人言可畏,瓜田李下,何师兄应当避嫌。”
司马正微笑道:“如果那边成功还则罢了,如果未成,恐怕师兄很难解释,嘿,为何十拿九稳的事,居然会功败垂成。师弟我这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师兄你着想。”
何子虚沉默少许,缓缓道:“多谢师弟提醒,我马上离开。”
司马正含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师兄不愧是师兄,是我等师弟的表率。”
何子虚行了一礼,拂袖而去。
……
苏冷居然让外面闹哄哄的一群人乖乖退走,风沙得报后百思不得其解。
让他相信刚才这场面只是单纯的巧合,uu看书 还如让他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
果不其然,何子虚让人请宫天雪出去。
少许后,宫天雪回转,冲风沙低声道:“何先生说他有事,暂时离开。”
风沙心念一动,问道:“他还说什么?”
宫天雪缓缓摇头,似乎想起什么,忙道:“就前几天,司马子正约过他好几次,好像每次都不欢而散,反正每次见他回来后都神情不属的,好像还有点躲着我。”
风沙叹道:“他还是很够朋友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真是难为他了。”
苏冷一出马,这场风波化于无形,只可能是何子虚暗中帮了一下。
身为王尘子的代言,何子虚既不能拦着隐谷针对他,也不能帮他对付隐谷。
换成他,也只能躲,亦如他现在躲着不敢露面一样。
特意通过宫天雪告知离开,其实是在表示:仅此一次,没有下次。
“以婢子看,两人一丘之貉。”云本真哼道:“姓何的装无辜呢!”
她听绘声说过,司马子正是王尘子的人。
摆明跟何子虚狼狈为奸,唱红脸白脸呢!
风沙摇头道:“恐怕还真不是。”
他了解何子虚,何子虚是君子,根本就不是个玩手腕的人。
尤其何子虚非常清楚他从一开始避而不谈到后来理直气壮的整个过程。
既然他已经敢跟隐谷谈条件,当然也不怕跟其他人谈条件。
联合其他势力,非要把他逼出来这种蠢事,何子虚绝不会傻到这么干。
八成是那个自以为自己最聪明,别人都是蠢货的司马正,干得蠢事。
……
内有李淑婷为内应,外有二三十精干协助。
这么多人帮着香蝶策划,围着李探微演戏,就算李探微是钢筋铁骨、木人石心,也会被硬生生泡软了、磨烂了,或早或晚而已。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些小瞧了香蝶的能耐。
眼看着香蝶让人使车把狸奴睡足拖进院中,风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近乡情怯似地缓慢踱近,不能置信地探指轻触。
这些猫、这些树、这些山、这些石,这巧夺天工的纹路,滑如镜面的触感。
风沙收指轻嗅,指尖留香,清香怡人,忍不住颤声呼道:“茶,拿茶水来。”
云本真纵跃着离开,飞奔着回来,拎来了一壶清茶。
风沙喘着粗气指道:“泼,泼上去。”
哗的一响,如浪拍岸,冲刷上茶台。
“潮汐”顺着边沿和水道迅速退却。
本来精美绝伦却暗澹哑光的台面瞬间光可鉴人。
阳光下,灿灿金光,夺目绚烂,像是沙漠中干涸已久的绿洲重新充盈水源。
一切都舒展开来。
石石嶙峋、山山浮雾、树树鲜活,群猫灵动,其间有湖,湖面上波光粼粼。
这才是狸奴睡足的真面目,必须覆水才会显露,茶水最好,越是好茶越好。
风沙勐地合身扑上去,爱不释手,眼波如湖波。
两丈多长的茶台天下少有,可他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此时此刻,失而复得地喜悦才毫无保留地萦绕满胸。
没错,确实是狸奴睡足,是他送给小竹,却被李探微横刀夺走的狸奴睡足。
“它,它……”风沙实在太高兴了,差点连都不会说话了,结巴好几下才道:“你怎么弄回来的?”
香蝶轻描澹写道:“李探微送的。”
送?风沙微怔,问道:“为什么?”
狸奴睡足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李探微千金夺之,可以说占了天大的大便宜。
就为了得到香蝶,居然就这么巴巴地赠与讨好?
香蝶看主人一眼,不答反问:“奴婢听他说,这本是主人送给小竹小姐的。”
言外之意,先为女人一掷千金的,并不是李探微。
风沙心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敢讥讽自己的主人。
不过,他现在心情甚好,不想跟这丫头计较。
干咳一声,道:“到底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香蝶道:“他想约我,我一直婉拒,他就送礼,一天三小送,三天一大送。”
她几乎没有任何实际付出,只是给李探微一些看得着摸不着地期盼和遐想。
李探微就像一头眼前吊着胡萝卜的驴子,拼命追赶,精疲力尽却乐此不疲。
这不全是她的功劳,群策群力加里应外合,李探微在她眼中宛如赤身裸体。
风沙听得啧啧有声,心道:“食色,性也。孟子诚不欺我也。”
虽然香蝶说得非常简略,他猜也猜得到,李探微已经被香蝶迷得神魂颠倒。
越是付出得不到回报,越是舍不得,无非怕前功尽弃,前面付出全打水漂。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付出越多越舍不得。
香蝶往狸奴睡足一指:“今天是第九天,他送来这个,约奴婢一起吃晚饭。”
至今,李探微连她的手都没能碰到呢!
要不是知道狸奴睡足是主人的一块心病,弄回来一定能让主人开心。
李探微想约她吃晚饭?那还早得很呢!
“要是他知道自己百般讨好而不得的佳人,竟拿他送的东西讨好我,嘿嘿!”
风沙得意地笑了两声,“恐怕半斤血都不够他吐的。”
最关键,关于狸奴睡足的事情他并没跟香蝶说,是李探微自己告诉香蝶的。
香蝶也算知情识趣,转头拿来讨好他。
当初那口闷胸恶气,如今多少出了点。
“迟早会让他知道的。”
香蝶见主人洋洋得意,赶紧迎合道:“婢子心里只有主人,他什么都不是。”
这么肉麻的话,本来她说不出口的。
今天无非是想趁着主人高兴,为姐妹们讨一点恩赏,哪怕硬着头皮也得说。
风沙微微一笑,问道:“你毕竟出身枫桥别墅,他就没有半点怀疑过你吗?”
寻常人当然不知道如今活跃在岳州风月场的伶优有相当一部分是他的家伎。
可是,这些伶优的背景根本瞒不过明眼人,李探微有心的话,肯定能查到。
香蝶道:“他从侧面获知枫桥别墅已经枉死很多姐妹,不少姐妹私下颇有怨言,奴婢也是之一,饱受刁难,甚至受罚。他见我郁郁寡欢,敏感警惕,只剩心疼。”
林羊羊给家伎划定了等级。
地位低的,三四人同居,无侍女服侍,日常一应供应少且劣。
地位高则独占一房数屋,侍女多人,过得比贵家小姐还精致。
林羊羊又放任攀比,鼓励高踩低,不问是非道理,严惩以下犯上。
很快,储秀院变成斗兽场,大家你踩我、我踩你,无所不用其极。
香蝶容貌出众,琴艺更出众,奈何性子高傲倔强,不会拍马讨好。
地位自然不高,早就饱受欺辱。
其中苦楚,难以言表。
风沙笑了笑,这个“侧面获知”最是关键。
如果出自香蝶之口,李探微难免疑虑猜忌。
让李探微自己查到,自己想到,再有李淑婷从旁帮腔,自然会深信不疑。
何况香蝶所言不假,东果和林羊羊确实不把这些北周送给他的家伎当人。
严厉规训,随意欺辱,且放任内斗。
香蝶忽然并膝跪下,“看在奴婢完璧归赵的份上,主人能否施恩我等姐妹?”
云本真见主人高兴,本来也挺高兴,闻言立时不悦,森然道:“贱婢尔敢。”
一个家伎居然敢跟主人提要求,这简直蹬鼻子上脸,反天了。
风沙抬手制止云本真训斥,冲张星雨吩咐道:“让宫天雪找林羊羊接管储秀馆,以后储秀馆一应事务独立于枫桥别墅。不过,出了枫桥别墅,还是林羊羊负责。”
储秀馆并不是一处别院,而是由大大小小十五处院落组成,家伎尽居其中。
相关一切事务都由林羊羊负责。
如今,日常起居归宫天雪管,外出表演事宜还是林羊羊说了算。
毕竟名花榜是大事,且大事将近,他不可能临阵换将。
张星雨应声退下。
香蝶喜形于色,忙磕头道:“多谢主人垂怜。”
这一次磕头倒是真心实意。
谁都知道大小姐温柔善良,以往就没少帮她们这些家伎求情。
有大小姐照看着,姐妹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风沙让香蝶起身,柔声道:“时机不到,你恐怕还要受一些委屈,我承诺不变,事成之后,定让你掌总储秀院。”
只看狸奴睡足物归原主,就知道李探微已经泥足深陷,心疼香蝶。
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只要让李探微更心疼,就会陷得更深。
最后变成悬丝傀儡,香蝶就是他手中的线。
届时,他让李探微干嘛,李探微就会干嘛。
且心甘情愿。
香蝶对主人的看法多少有了些改观。
起码不再像以往那样口服心不服了。
主人本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却并不强逼,反而有商有量,说话算话。
事情办好就有奖。
哪像林羊羊那样刻薄寡恩。
果然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看林羊羊的做派,再看主人的态度,不啻天渊。
……
隐谷为了截住萧思速完一行人,推动平靖关武林大会的同时,还放出很多烟幕。
其用心是用来迷惑马玉怜等人。
连在地主持的马玉怜都难以准确判断,何况只能据信传来做判断的风沙。
风沙目前只知道,经过一番激烈地角逐之后,李含章被推举为武林盟主。
其间,不仅因三河帮和江城会鼎力支持,白日初技惊四座也是主要原因。
身为道门的黄巾力士,寻真台的剑奴,白日初连大宗师都可以交手一二。
论武功,整个武林大会根本无人能敌。
虽然明面上并不站在李含章这一边,然而谁企图冒头,她就找上门打谁。
几天下来,所向披靡,把所有想竞争武林盟主的江湖人士生生打了个遍。
打得大家脸无人色,打得群豪噤若寒蝉。
大会正式召开那天,白日初往台上一站,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日初“败”于李含章。
旁人不知道白日初的来历,隐谷很清楚。
当地的隐谷主事差点气吐血。
参与的道门人士则哭笑不得。
什么叫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这就是了。
李含章成为武林盟主之后,参与武林大会的江湖势力立时分成了两派。
围绕着怎么阻止契丹公主一行人南下而开始激烈讨论。
李含章在夏冬影响下,认为治病先找源,治标要治本。
契丹公主是标,意图跟契丹人勾结的那些汉奸才是本。
只要找出来干掉,契丹公主自然无功而返。
最关键,不会令契丹震怒,对中原发动战争。
兵戈一起,遭受最多苦难的还是普通百姓。
这个观点立时获得了三河帮和江城会地鼎力支持。
北周的江湖势力,尤其零散的江湖人士附议者众。
包括黄河流域的江湖人士,还有些恰逢其会的燕云人士。
毕竟契丹若大军来袭,北周首当其冲,燕云也不能幸免。
隐谷支持的江湖势力和江湖中人,自然持相反的意见。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开始相互攻讦。
马玉怜正在寻找空隙,意图暗度陈仓。
势态看似朝着有利于风沙的方向发展。
风沙却知道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因为马玉怜在信中还表明,数千江湖人士在平靖关前不进不退,未去申州。
可是,申州城内风声渐紧,多了许多来历不明的高手。
甚至出现在他们的藏身地附近。
马玉怜觉得这些高手其实是在城内进行拉网式查探。
一旦遇上强力反击,马上就能确定他们藏身在哪里。
因此,她派人散在城内阻截,作疑兵之计。
奈何这些人的武功远远超出江湖的范畴,明显是武林高手。
甫一接触,就有了损失。
仅仅一天,竟三死五伤。
风沙觉得马玉怜的判断没有错,不禁为马玉怜的处境担忧。
疑兵之计有效归有效,绝对迷惑不了多久。
每一次阻截其实都是在帮对方排除假地点。
也等于中了分兵之计,正被人家各个击破。
一旦死伤过大,哪怕有机会都没实力逃了。
云本真见主人面露忧色,小声道:“要不要……”
风沙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除了明面上那些安排,他当然备有奇兵。
奇兵乃机动之兵,一旦动用,必须成功。
否则将陷入死局,并非一定会败,只是再无腾挪的余地。
他相信隐谷肯定也留有后手。
现在僵局,比得就是耐心,看谁先忍不住将奇兵尽出了。
云本真见主人脸上忧色不减,给一旁的张星雨使个眼色。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对张星雨已十分了解。
别看张星雨平常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其实比绘声还敢呢!
只是装得文文静静、瞧着羞臊难抑,而已。
奈何主人好这一口,她自然随主人喜好。
眼见主人不开心,赶紧让张星雨去讨好。
张星雨的脸蛋慢腾腾红了起来,低头矮到书桌底下去了。
云本真则去旁边倒了碗补药端来,打算喂给主人喝几口。
风沙意兴索然地摆了摆手。
这段时间永宁不在身边,没人管着他,难免玩得有些多。
身体自然虚弱的很,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阴虚却阳亢。
外阳越亢,体内越虚,所以临事前必须喝点补药充实下。
如果没临事的话,那就不能喝,免得过犹不及,喷鼻血。
云本真见主人没兴致,搁下药碗,书桌角上取来一轴画,慢慢在主人眼前展开。
挤出个讨好的笑脸道:“雨儿昨晚又画了一幅呢!婢子瞧过了,还算活灵活现,细微处更见纤巧,实在诱人的很,就连婢子见了都心痒呢!”
风沙来了兴趣,盯着展开的部分问道:“这次是谁呀?”
自从他发现张星雨画技不错,尤其擅长临摹秘戏图,于是让张星雨画了不少。
主要是他的侍婢。
来暖香阁后,只有云本真和张星雨陪着他,玩得再花很快也腻了。
便让张星雨画些名妓解腻助兴。
反正暖香阁里有得是漂亮姑娘。
“是青鸾和曲半衣。”
云本真手动嘴不停,笑道:“听说她俩最近一直不对付,知道这是给主人看的,难得凑到一块儿,比翼齐飞呢!”
那些名妓名伶哪怕长得再漂亮,主人也不会碰,一来夫人不会同意,二来嫌脏。
顶多过过眼瘾罢了。
好比苏冷最近常来,也仅是陪玩而已。
正儿八经的事,还是她和张星雨承担。
风沙冲着秘戏图看了几眼,勾勾手指。
云本真赶紧把放下的那碗补药又端了起来,喂给主人喝。
风沙一口饮尽,啧啧嘴随口问道:“她们俩不是在西瓦吗?怎么来暖香阁了?”
暖香阁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哪怕一天找好几个画,十天半月也休想画完。
所以云本真不会特意找别处的名伶回来画。
只可能是两女正巧过来,让云本真撞上了。
云本真放下药碗,挨上来给主人擦嘴,嘴上回道:“岳刺史今天在暖香阁摆宴,她们奉命作陪,还要登台表演,所以昨晚就来彩排了。”
她负责主人的安保防卫,别说暖香阁,附近三条街都安排了风门的人盯着。
只要她想,这三条街内的某只公苍蝇跟几只母苍蝇碰过几次头她都能知道。
何况青鸾和曲半衣是主人夸奖并留意过的名伶,她当然会留心。
“岳刺史摆宴?在这儿?”
风沙皱眉追问道:“因为什么?”
上一次隐谷挑事,何子虚帮忙化解了。
有一必有二,何子虚如今又已经离开。
这不年不节的,岳州刺史跑来暖香阁这种地方摆宴,不由得他不警惕。
莫非岳家出了什么事?跟隐谷有没有关系?
云本真见主人对这事感兴趣,正容道:“这次岳刺史宴请的都是本地商界人士,应该跟军费有关。”
风沙噢了一声,有些明白了。
王魁之前屯兵岳州,狠狠刮了一道,他来后岳州又接连生变,府库自然有点空。
岳刺史上任至今,勉强站稳了脚跟,有余力解决缺钱的事了。
这事他得帮一下。
道理很简单,岳州各地驻军虽然大半由四灵控制,钱粮却是由州府供给。
毕竟名义上都还是岳州的军队。
东鸟总执事认输后,他通过东鸟四灵,实际掌控这些驻军。
如果州府没法解决钱粮的事,各营主官肯定伸手找他要钱。
如果他解决不好,东鸟总执事再动点手脚,很容易变天的。
另外,岳家掌控两营兵,岳刺史肯定会优先保障自家军队。
甚至喂个盆满钵满。
如果没人干涉的话,肯定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