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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6章 片板不许离岸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ps:前章关于解三少抵达岳州的时间有改动。

……

午时左右,岳州巡防署官署内。

李含章正在审讯郭少和段小姐。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断断续续审了两人十好几遍。

所有的情况都已弄清楚搞明白。

两人曾经吃过李含章的亏,本来就挺畏惧李含章。

根本无需动刑,甚至连吓唬都没怎么吓唬,一问便吐得干干净净。

为了保证无误,李含章将同样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询问两人好多遍。

尤其关注细节。

两人也回了好多遍,人都快木了。

郭少单字名怀,段小姐闺名芳菁。

郭怀的父亲是解文表的幕僚,段芳菁的父亲是解文表麾下的将领。

解三少这趟随军前来,船上呆了近十天,觉得实在枯燥烦闷之极。

于是带着郭怀和段芳菁及一些卫士乘坐快船先行一步,来到岳州。

因为担心父亲责骂,所以到后没有去找解文表,反而流连风月场。

寻常美妓解三少看不上,名妓名伶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召之即来的。

解三少又不敢泄露身份让父亲知道,所以吃了好些闭门羹。

好在三人挥金如土,自然有掮客愿意牵线搭桥。

虽然名妓名伶玩不到,却可以玩些更刺激的。

就在重阳大宴的前夜,人家一如既往送来了一个卷毯包裹的美人。

解三少也一如既往地玩了些刺激的花样。

这美人跟以前玩的格外不同,又烈又犟,还自称是谁家的少夫人。

叫嚣个没完。

解三少反而更加兴奋,花样百出。

结果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

解三少之前就玩死过一个,当时以为会惹上麻烦,不免慌了一下。

结果屁事没有,人家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三人谁都没放在心上。

解三少甚至还让人再送一个性子更烈的。

岂知冲进来一伙人,把三人扣下,言说这是蒲家的少夫人,你们完蛋了。

三人不熟悉岳州,哪知蒲家是哪家,见人家要他们偿命,终于绷不住了。

解三少赶紧报上自己的身份。

那伙人听了有些懵圈,商量一会儿让解三少设法证明。

解三少这时还是担心闹到让父亲知道,于是报了李淑婷的名字。

按照约定,解三少随军抵达岳州后,正该是李淑婷迎接他进城。

解三少认为带个大家闺秀玩不开,所以三人先进城自己玩一阵。

到点再装成刚来的样子。

现在实在没法了,不得不让李淑婷前来救人。

李家人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帮他们隐瞒一下。

让解文表知道了,解三少一顿棍子肯定免不了,他们两个只会更加倒霉。

不知是李家的名头好使,还是李淑婷的名头好使,反正人家立时恭敬了。

不久后,李淑婷闻讯赶来,把这伙人全部抓了起来。

同时为难地告诉他们,他们这次确实摊上大麻烦了。

死得的确是蒲家的一位少夫人,而蒲家的家主乃是现任岳州防御使的连襟。

最关键,蒲家的后台是风沙,正是解李两家这次意图合谋对付的那位人物。

现在人死了,还死得这么不光彩,蒲家没什么好怕的,就怕打草惊蛇云云。

真要打草惊蛇,坏得可是两家人的大事。

解三少彻底慌了神,一个劲地推脱责任。

郭怀和段芳菁更是怕得不行,怕成为替罪羊。

李淑婷表示可以帮忙处理知情人。

但是,元小娘之死必须跟解李两家无关,得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最后,郭怀出了个“做成情杀”的主意。

“莫怪杏园憔悴去,满城多少插花人。”就是出自郭怀的手笔。

李含章觉得差不多问够了,嗤嗤笑道:“解三少蠢我知道,你可是个聪明人呐!难道还看不出这摆明是个仙人跳,你就推着他往火坑里跳啊?”

这个局八成在解三少进城时开始布设,一步步把解三少引进圈套,然后收紧。

就算不是李淑婷设局,身为执行者,李淑婷必是知情人。

这才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他真没看出那个年纪不大,美得冒泡的名媛竟这么阴毒。

“明白又怎样?解李两家正合谋大事,不容人破坏关系。”

郭怀无奈道:“我今天敢揭破,明天就躺尸你信不信?”

李含章撇嘴道:“你呀!既然敢尝腥,就别怕一身骚。”

这小子避重就轻,所有事往解三少身上推。

段芳菁的口供里,这小子并不是没沾腥的。

相反,比解三少还狠。

狗腿子形象跃然扑面。

这帮凶比元凶还凶。

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郭怀还要再说,李含章懒得听了,把口供递过去,拍他面前道:“签字画押。”

郭怀提笔签名,签到一半,停笔抬头,可怜兮兮道:“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李含章耸了耸肩道:“我也没说是你。”

元小娘是被活活折磨死的,惨不忍睹,身上致命伤不止一处。

到底死于谁之手,其实说不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是,参与者都有份。

就连段芳菁这个姑娘,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参与。

如果让他来断桉,三个人都该弄死,死了活该。

郭怀眼睛红了,嘶叫道:“我冤枉,我不想死。”

李含章道:“这我说了不算。我就只负责查桉,判刑跟我无关。”

郭怀哆嗦道:“我,我还请你吃过饭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含章想了想道:“李家肯定不希望解李两家的关系受到影响,这事必须烂掉。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相信任何跟李家有关的人。”

岳州巡防署设立不久,泰半人手由府衙借调。

以李家在岳州的势力,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好在江离离不知从哪弄来些人手,还保证一定可靠。

他现在也只能指望这些人真的可靠。

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能让人一个巴掌拍不响。

郭怀听得呆住,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继续签名画押。

李含章把签好的口供交给岳汐整理收纳,并叮嘱道:“一定用咱们自己人看押,尤其要小心投毒,送去的食物一定要认真反复验过。”

起身早就吩咐过岳汐了,这是故意吓唬郭怀呢!

郭怀果然打寒战,站都站不住,必须两个人架着走。

岳汐现在开始打心眼里佩服李含章,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该去抓解三少了?”

她觉得证供齐全,应该可以抓人了。

李含章叹道:“别说抓人,这两人我能不能守住都不一定。”

以他的经验,上面那些神仙穷极无聊又开始没事找架打了。

胜负未分之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江城的时候就这样。

哪边的小喽啰都是成片遭殃。

连江城巡防署主事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物都没能幸免。

城门失火,总是殃及池鱼。

岳汐忙道:“不会的,我会帮你的,大不了找我爹帮忙嘛!”

她全程跟着李含章审讯两人。

两人描述的种种细节,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没想到人居然可以这么残忍、这么坏,还可以这么不要脸。

看着有模有样,其实骨子里连畜牲都不如呢!

她觉得这三个人都该死。

李含章看她一眼,忽然觉得这丫头其实不错。

虽然有些官家小姐的通病,人还是挺单纯的,也挺善良的。

这时,有个衙役匆匆快奔进来:“李主事,江主事有急事,让你立刻去见她。”

李含章以为江离离要问元小娘的命桉,信心满满地带上口供,前去找江离离。

这桩命桉他自认为办得又快又好。

如果江喧要拿解三少,他这里证据已然充分。

如果不拿,并不是他没能力,是江喧顶不住。

岳汐忙不迭跟上。

她觉得自己多多少少立功了,赶着去被夸奖呢!

两人进门的时候,江离离正在把自己的手伸到自己的领口深处。

李含章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叫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江离离没好气道:“是吗!真的没看见?”

李含章结巴道:“我,我敲门了,是你让我进来的。”

江离离快步走来,分别往李含章和岳汐手里塞东西,嘴上道:“把这个戴上。”

李含章使劲捏了一下,触手坚硬冰冷,低头一看,居然是一面护心镜。

这才恍然,原来江离离是往心口塞着玩意儿呢!

“别磨蹭了,快点跟我走。”

江离离往外走道:“外面马已经备好了,会骑马吗?”

李含章马快出身,江湖人称“银鞍马快,飒沓流星”。

当然不可能不会骑马,这话摆明问岳汐。

岳汐快步跟上,小声道:“会,会一点……”

江离离打断道:“会就行。”

李含章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吗?”

江离离越走越快,语速更快:“城陵矶藏有大批走私货物,必须尽快封锁码头,片板不许离岸。”

李含章呆了呆,追上去问声道:“就凭我们三个?”

江离离道:“宫帮主借了我一些人手,房夫人和楚亦心领头,正赶去城陵矶。”

李含章眼睛一亮,展颜道:“那就好办了。”

江离离道:“人手虽然不少,可是切记,除了房夫人和楚亦心,谁都不能相信。我们人太少,负责监督,三河帮负责查扣。时刻留神意外变故,比如冷箭暗器。”

李含章十分不解,既然信不过三河帮的帮众,为什么又要找三河帮借人呢?

何况封锁码头这种事,不该是官兵干的事吗?为什么要找江湖人?

不过,总算知道江离离为什么要戴护心镜了,就是防止被人暗算。

其实聊胜于无,真遇上了,人家未必照心口来,照脸上去一样能把人放倒。

三人很快出了巡防署大门,门外已经列了八个人。

四男四女,还有三匹马,两驾马车。

江离离训话道:“两两一组,不准落单。无论是谁,只要试图让船只驶离码头,就地拿下,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八人轰然应是,亦如他们的队列般齐整。

李含章这才留意到,几个人好像都是江离离的直属手下,不是什么衙役。

男子背上背弓,刀盾齐全。

女子腰后挂弩,剑盾皆有。

还都套了皮甲,全副武装。

这哪是去缉私,分明去打仗。

……

兴风之花雨

第1647章 攻为不攻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重阳大宴第三天,因为武从灵到来的关系,礼仪上的形式更重,散场的比较早。

刚过晚宴,风沙就返回风驰柜坊。

最重要的地方人物,诸如军使之流,前两天基本上已经单独见完了。

接下来大多是群体会见。

不管风沙心里多么惦记万石湖和洞庭湖湖口的情况,必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武从灵想陪他一起会客,被他直接赶了出去。

这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会见完两波客人之后,夏冬的飞传终于返回。

写了两件事,一好一坏。

好在静江军水师还驻扎在万石湖,暂时并没有拔营,也没有要拔营的迹象。

坏在规模超出他的预计。

看营盘大小、船舰数量,据夏冬估计,军队足有数千人,战舰数以数百计。

具体情况不是远远扫一眼就能知道的,还需要深入侦查。

不过,仅凭这扫一眼的规模,岳州大势濒临改变的边缘。

起码有撼动岳州大势的能力。

就凭这支抵近岳州的军队,解文表马上从一枚死子跳出了棋盘。

变成了东鸟总执事手中将落未落的棋子,举足轻重,只待落下。

一枚棋子威慑最大的时候,就是它将落未落的时候。

尽管仍是一枚棋子,分量不同以往。

……

风沙见完最后一波客人,已是深夜时分。

他僵坐太久,想松快一下,叫上张星火,去花园里散步。

连绘声都没带,特意带上了张星雨。

三人同行,两人在前。

没人开口,直到花园。

入夜的花园,花香比白天更浓郁,味道也更乱。

好闻归好闻,涨脑也涨脑。

就像风沙乱糟糟的思绪。

张星火扭头看了妹妹一眼,冲风沙小声道:“我和宛如的事?”

他和黄宛如逆伦相爱,为家族所不容。

只有风沙有能力帮他摆平张家,所以他才会卖力替风沙参谋。

风沙回神道:“给玉颜公主的信发了,星雨执笔,我用的印。”

之前,他就张星火和黄宛如的烂事给马玉颜发过信。

最近,马玉颜的回信到了,表示事情难办。

难办并不意味着不能办,反正话没有说死。

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马玉颜和张家唱双黄。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张星火再次去瞄张星雨。

张星雨使劲点头。

信的内容是主人口述,她来执笔。

为了让她家吞下这桩家族丑闻,主人给了玉颜公主很大的许诺。

且是空白许诺,等同于一份人情,任凭玉颜公主来决定要什么。

为了主人的这个许诺,玉颜公主一定会不遗余力地逼她家点头。

张星火顿时一脸轻松,正色道:“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绝不可能悄无声息,你在潭州也不可能没有经营。说明周峰默许解文表调动军队,而且帮忙打了掩护。”

一针见血,风沙颌首。

东鸟驻点主事是王夫人。

王夫人闺名缨缨,是云虚推荐的。

他亲自考察过,这女人非常精干,而且非常懂事。

宫天雪和思碧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也只有周峰有能力让王夫人失职。

张星火继续道:“听命于解文表的军队从潭州调走部分,有利于周峰掌控潭州,进而掌控东鸟朝局。解文表摆明是针对你,也就实际上给周峰创造了更大的筹码。”

“恐怕这就是武从灵跑来岳州的后果。”

风沙苦笑道:“她来争权,周峰有反应才是正常反应。”

张星火跟着笑道:“你做初一,那就别怪人家做十五。”

风沙赞同道:“周峰又不是我小妾,低眉顺目任我盘,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转回头跟解文表狼狈为奸,我觉得可以理解,就是可怜周舒安那丫头当真白死了。”

攸关东鸟大盘的分饼,敌友的界限本来就非常模湖。

他和周峰的确是盟友,可如果形势发生变化,他绝不介意跟解文表勾勾搭搭。

反之,亦然。

大家各凭手段,谁也别说谁心黑。

涉入政治,心不黑迟早被人玩死。

张星火很喜欢风沙这种处事态度,从不怪东怪西,怨天尤人。

能够客观地看人,才不会被情绪蒙蔽心智,理智地分析利弊。

另外,不管真的假的,风沙嘴上多少会带些怜悯,让人好想。

“以缉私这种借口封锁码头也就哄哄普通人,瞒不过明眼人。”

张星火忽然停步,从边上摘下一朵花,转手递给风沙,“恐怕不止李家会捣乱,周峰很可能推波助澜。江离离人手太少,四灵在三河帮势力又太大,恐怕防不住。”

不是风沙想让江离离过去,奈何大半人手都撒出去了,只有巡防署可以调动。

还必须要通过伏剑找三河帮借些人手协助江离离。

以四灵在三河帮的势力,其实这是柄双刃剑,不一定能成事,说不定会坏事。

风沙略一迟疑,接过花朵插到张星雨的鬓边,端详道:“虽说插花不压玉容芳,有花总比没花强,哎呀,聊胜于无吧!”

当着人家兄长的面,他当然不会太过分,仅是插花后,顺手拨弄那几缕垂发。

一口叹气,说明他现在心情不佳。

主人这么亲昵,张星雨娇羞低头。

张星火很高兴风沙看懂他的暗示,且给了正面回应,“如果你的威望遭受打击,周峰肯定会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捡漏。”

正值东鸟各地势力云集的时刻,如果风沙撑不住场面,难保别人不做墙头草。

风沙正是担心这个,沉吟道:“封锁城陵矶码头,他们就该知道我盯上了湖口,随着海鹰舰队退回洞庭,静江军水师不可能再偷袭,硬攻得不偿失,或许会放弃。”

“以攻止攻,攻为不攻。风少深得非攻精髓。”

张星火夸了一句,话风一转,“可是解文表只是把刀。刀捅人,在人不在刀。”

其实就是在说风沙一厢情愿。

如果解文表可以自主,八成不会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奈何解文表肯定身不由己。

风沙何尝不知源头在东鸟总执事,可惜投鼠忌器,他有些束手束脚。

张星火见他沉默不语,一脸郑重劝道:“投鼠忌器的前提是满屋乱跑的是老鼠,不是饥肠辘辘的老虎。老鼠吃不了人,被老虎咬死,满屋瓷器跟你有什么关系?”

……

兴风之花雨

第1648章 卖补药的小姑娘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张星火一早就发现,只要对上东鸟总执事,一向果断的风沙立刻开始患得患失。

这不挨打,谁挨打?

这不吃亏,谁吃亏?

风沙脸色微变,变得阴晴不定。

张星火无法理解他对重新登顶四灵渴望。

也不清楚六位总执事对他重新登顶四灵的戒惧。

他是真的需要东鸟总执事支持,深怕太过分,没了转圜余地。

不免患得患失,备受煎熬。

简而言之,他付不起赌输的代价,自然不敢赌。

张星火不再作声,这个心结必须风沙自己解开,谁都帮不了。

两人默默踱步,直到花园深处,远方的夜空冒起火光和浓烟。

两人相视一眼,张星火轻声道:“城陵矶方向,看来江离离控制不住了。”

风沙忽然敛容,脸色如月色,冰冷深沉,澹漠的语气似从天外飘来,神秘莫测,不可捉摸,“那就放开砸吧!大不了砸烂一屋子瓷器,大家一起来收拾好了。”

刚过重阳的岳州,白天仍然很热,夜间的暑气被冷月缭腾,有了些凉风。

微凉的夜风又送来花香,花香中似有焦湖的味道,好像被烈火烘烤的血。

张星雨不禁打了个哆嗦,使劲嗅了几下,又纵身跃上墙头看了一眼,下来道:“隔壁的院子里正在生火,好像正在熬煮什么骨头。”隔壁就是潘家医馆。

风沙冲张星火笑道:“小竹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用千奇百怪的法子折腾,说是什么配药炼药,我都习以为常了。”语气宠溺,神态温柔,判若两人。

最近他精神崩得太紧,欲望非常强烈,甚至到了不分场合的程度。

一众美婢哪敢拒绝他,伏剑都不敢,有几次连他都觉得很过分。

只有小竹可以单纯陪他坐一下。

这两天没空见面,想着两人就隔一堵墙,思念如潮,迫不及待。

张星火干笑一声,“天色还早,你去看看什么药,我去看看城陵矶。”

风沙伸手拍他肩膀,笑道:“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就不客气了。”

这小子还算是知情识趣,响鼓不用重锤,良驹无需鞭抽。

为了让张星火尽心尽力给他干活,他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如今正该用时,当然要往死里用,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何况,他已经没有机动人手,现在除了等待,插不上手。

入住风驰柜坊后,为了方便见小竹,风沙特意让人在两院间的墙上开了扇门。

可惜太忙,并没用上。

难得有闲,迈步就到。

过来后才发现味道好大,使劲嗅嗅,仔细辨认,确实像是烧焦的血液和骨头。

风沙不由加快了步子,张星雨刚才上墙看过,知道位置,抢到主人前面引路。

很快转到中庭,远远便看见小竹蹲在一口大罐子旁边,摇着一把大蒲扇扇火。

罐子好似陶制的大水缸,起码装两个小竹不成问题,罐口腾烟,瞧着有些浓。

味道应该就是从这罐子里飘出来的。

旁边还蹲着个女子,伸着细长优美雪白的颈子,帮着看火。

身材太好,穿得太少,质地太薄,又侧对风沙。

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绷出了曼妙的娇躯轮廓,曲弧有致,一览无余。

风沙认真打量了几眼,终于从侧颜认出是苏冷,素颜素衣,确实难认。

模样俏归俏,着实不像岳州的首席花魁,最近最炙手可热的三千金花。

倒像邻家少女。

两女非常专注,直到风沙走到近处都没能发觉。

风沙探头往罐子里看了几眼,问道:“又熬什么药呢?”

苏冷吓了一跳,掩胸尖叫,好似良家。

小竹真的跳了起来,看清是风沙后,高兴地小跑过来,“你怎么来了?”

风沙这才发觉,小竹穿得也不多,质地也很薄,袖口拉起,裙角卷高。

入目尽是白生生的,还蒙着一层细密,明显香汗淋漓。

想想也是,对着大火炉子点火扇风,不热才怪呢!穿多了根本呆不住。

苏冷同样浑身湿腻,额汗黏发,娇滴滴挺身行礼,尼声尼气唤过风少。

风沙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说实话比化妆后好看多了,模样特别清纯。

还有一种打骨子里透出来的娇羞。

哪里像是尝遍咸酸的花魁,分明是个眉目未开的黄花闺女。

想也知道是装的,看着跟真的似的,非常舒服,赏心悦目。

小竹不管风沙回不回话,把人拉到罐子边,兴奋道:“苏姐姐给我找了个门路,我要发大财了。”然后就是一通叽里呱啦。

风沙见她兴奋过头,示意张星雨送杯水打断,趁着小竹喝水的时候,转问苏冷。

苏冷小声道:“奴家的姐妹总是希望客人能够尽兴,大家各有秘诀,不吝金钱,奴家知道六小姐精擅医理,于是替姐妹求个方子,拿去试了几剂,大家都说好。”

越说越羞涩,越说脸越红,声音越小。

风沙明知道苏冷装成害羞的样子,还是觉得青涩纯情,发乎自然。

确实是个勾魂的尤物。

“我的方子那还用说,保管好用。”

小竹得意洋洋地接话道:“苏姐姐还教我怎么卖上价,要加些虎骨鹿鞭什么的,我这不就来试试嘛!”

风沙忍住笑,拿手指点她额头,“大姑娘家家的,卖这种药也不嫌害臊。”

小竹理直气壮道:“我学医,给人看病、开方、卖药是本分,害臊什么。”

忽然把脑袋凑过来,笑盈盈道:“要不要来上几剂,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风沙到岳州后,一直都是她负责调理身体,药补、食补配合锻炼什么的。

风沙身体什么状况,她最清楚,属于阴虚。

体质孱弱不假,可那方面亢奋到异于常人。

又明显有高人调配补药,根本无需吃她的药,这番话纯属玩笑。

风沙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好,那就多来几剂。”

小竹脸蛋蓦地一红,人往后使劲躲开,“你,你还多来,小心虚不受补。”

风沙笑了笑,岔话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熬药,也不晓得早点休息。”

“都怪奴家。六小姐的补药好用管用,特别抢手,好些姐妹找奴家讨要。”

苏冷解释道:“这几天不是百业会嘛!补药耗费甚大,之前那一批已经用没了,所以特意过来请六小姐再开火炼上一炉。”

她现在背景硬,根本不需要陪睡,真是帮人求药的。

其实也别有用心。

她知道风沙跟潘兰容关系不一般,还知道潘家缺钱,这是变着法交好。

变相拍风沙马屁。

没想到运气真好,居然拍个正着。

小竹听苏冷说完,伸手往风沙的胳臂上使劲揪了一把,哼道:“男人!”

风沙干笑,连道冤枉。

重阳大宴上各色表演从来不间断,歌舞伎都是成批送来。

来参宴的非富即贵,就连他们的随从也不是等闲人物。

上台歌舞,下台陪酒;白天参宴,晚上狂欢。实属正常。

就他最苦逼,白天晚上连轴转,憋一肚子火硬是撒不完。

……

兴风之花雨

第1649章 杀道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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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杀道立威

    一夜之间,城陵矶突发骚乱,一晚上大小械斗十几场,死伤数十人,火灾连连。

    甚至打破了原有的规矩,骚乱不再局限于码头,弥漫至市集,甚至波及到船只。

    这可不是一桩命案那么简单,说压就压。火光那么大,但凡长了眼睛都看得见。

    最关键,城陵矶不仅是商贸汇聚之地,更是东鸟通往长江的交通枢纽。

    由东鸟运出去和运进来的货物,多半都要通过城陵矶。

    但凡这里出点事,那就是大事。

    断这里的水路,就是断人家的财路,一定会惹起众怒。

    就连武从灵抵达的时候,也就只中断了几个时辰,还特意选在凌晨时分。

    为了抢在洞庭湖湖口被人堵住前调回海鹰舰队,风沙通过岳州巡防署封锁码头。

    防止有人在湖口沉船堵口,致使海鹰舰队无法回防洞庭,被静江军所趁。

    亦是避免航道长时间中断。

    可是旁人不知道,在别人看看,封锁城陵矶的码头,就是断他们的财路。

    尤其参加重阳大宴的都是各地的实权人物,这将会直接损害他们的利益。

    还因此激起了本地帮会的反抗,造成了大规模的骚乱。

    所造成的影响无法估量,谁知道航道到底会中断多久?

    连累到次日重阳大宴,打一开始气氛便非常压抑,诸宾客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糟糕的结果,风沙身为主场主人,没有压住就是过错。

    说明风沙的势力很可能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强大。

    否则怎么连自己眼皮底下都管不住,闹出大乱子?

    既然没有那么强大,他们又凭什么非要托庇于下?

    风沙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下面投来的一道道视线,无不饱含负面情绪。

    怀疑、狐疑、犹疑、迟疑,反正以惊疑不定居多。

    风沙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权威受到削弱和动摇,大家对他的信心正在迅速消减。

    至今还没有人胆敢当面质疑他。

    如果处理不当,很快就会有了。

    有了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质疑他的人越多,他越没办法以强势压下。

    如果有强权人物另树一帜,比如周峰,本来归于他的羽翼就会改旗易帜。

    午宴的时候,周峰借着敬酒,过来找风沙试探口风。

    解文表调静江军抵近岳州,这件事高度机密,他还不能确定风沙是否真的知情。

    他非常希望风沙不知情,吃大亏。

    打破刚刚稳定的岳州局势,改变岳州大势。

    届时,为了应对静江军,风沙必须对他妥协更多,以换取他的支持。

    风沙如常笑道:“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一群流浪狗争过界,打死就好了。”

    风沙这么镇定,周峰有些捉摸不透,“你确定是流浪狗?不是谁家养的?”

    风沙立时反问道:“谁家养的?”

    昨晚的骚乱确实很乱,从上往下看,雾里看花。

    好在李含章在岳州朋友很多,不乏帮会中人,甚至有直接参与骚乱的帮会高层。

    随便找几个朋友打听一下,那些个帮会的背景根本一览无余。

    李家的,解家的,当然也有周峰的。

    周峰脸上的刺字轻轻地抽动几下,怎么看怎么像皮笑肉不笑,“除了解家的狗,还有谁家的狗胆子这么大?”

    他故意没提李家,希望风沙把注意力放在解文表身上。

    解文表也不过是人家养的一条狗,光打狗是没用的。

    最关键,这条狗现在牙尖嘴利,根本是头凶猛的狼。

    他很乐见风沙跟解文表,甚至解文表的狗对上。

    赢了也是狗咬狗。

    风沙哼道:“狗仗人势。”

    人家装傻,他也装傻,看谁装得过谁。

    周峰一脸善意地提醒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风沙道:“周公是在提醒我,先打狗主人吗?”

    周峰作个挥棒的动作,笑道:“一棒子下去,狗群就散了。”

    “干嘛要打散啊?都宰掉一锅炖了,不香吗?”

    风沙冷笑一声,“倒要看看是我杀狗快,还是人家养狗快。”

    周峰脸上的刺字又轻微地抽动几下,干笑道:“当然是风少杀得快。”

    风沙看他一眼,笑了一下,“我也这么觉得。”语毕,歪了歪脑袋。

    绘声轻轻点头,扯出块红帕,伸臂高招几下。

    周峰眼皮跳动一下,问风沙道:“这是何意?”

    风沙笑吟吟道:“杀狗炖肉呗!”

    周峰不做声了,面沉如水,眼神闪烁。

    他忽然想起来了,风沙是四灵高层。

    就是那个“你给我一拳,我灭你全家”的四灵。

    能否干掉狗主人另说,反正不会止于驱狗赶狗。

    更不会跟狗咬来咬去,只会把狗全部杀光。

    一身戎装的江离离从旁边楼里现身,身后十几个武士押着由长绳串锁的几十人。

    有男有女,以男子居多,大都衣发凌乱,不乏创伤和血迹,反正模样狼狈的很。

    像牵羊一样被长绳牵成一长串,走起来踉踉跄跄,稍微慢上几步还会挨上几下。

    几百名宾客鸦雀无声,齐刷刷注视,诺大的宴会场只有“赶羊的”呵斥声回荡。

    几十人很快被赶到彩台底下,又被强行排成几列,面向宾客的方向。

    江离离行到前面,往四方抱拳,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身份和职务,最后冷冰冰道:“昨夜城陵矶有少数贼寇暴乱抗法,毁货劫船,损失无算,烧杀抢掠,人神共愤。”

    说着,冲台下贵席方向躬身:“岳使君和陈魁君深感愤怒,严令卑职镇压暴乱,幸赖两位州牧指挥有方,将士用命,更有三河帮一应侠士协助,卑职终不辱使命。”

    伸手往后比划道:“贼寇首脑悉数生擒,余等匪众尽数缉拿。两位牧守受王命,掌双旌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卑职奉命监斩,彼等首脑,即刻处死不待时。”

    说完便将手臂抬起挥下。

    宴会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那十几个武人纷纷拔刀,或斩首,或背刺,或刎颈,不一而足。

    相同的是,全都是一刀毙命,拔刀快,收刀更快,个个快准狠。

    显然行刑之人并非差役之流,全部是高手。

    那叫一个砍瓜切菜。

    被杀的连声惨叫都来不及,还没来得及挨刀的不乏哭求和惨嚎。

    宴会场那边传来的尖叫声反而更大。

    就见彩台前面热血瓢泼,红练披洒。

    好像打烂了一排一排的西瓜,红囊红汁扬了一地。

    足足几十个人,也就是十几个呼吸间,尸横遍地。

    本来突然嘈乱的宴会迅速安静下来。

    间杂些呕吐声,特别清晰。

    正值午宴,上了不少肉呢!

    风沙端坐不动,冷眼巡扫。

    没人敢跟他对视,这很好。

    虽然是以两位州牧的名义开刀问斩,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意志。

    血腥味慢悠悠飘来,他感到刚刚散去的权威悉数回返,加诸于身,且更多更重。

    在场不少人脸色铁青。

    比如周峰,解文表和李家家主。

    本来是他们放狗咬人,结果被人家毫不犹豫地宰光了。

    好像真的当成狗来杀,根本没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本想让大家看看人被狗咬的狼狈状,却反过来被人杀道立威。

    这下手也实在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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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0章 料敌机先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作者:萧风落木加入书架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料敌机先

    PS:之后几天要出差,先请假,抱歉了。

    ……

    岳阳楼里大开杀戒的时候,李含章和张星火正在外面大街上吵架。

    岳汐和陈璧分别站在两人身后,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大眼瞪小眼。

    李含章觉得江喧滥杀无辜。

    那些帮会的首脑纵然有罪,罪不至死。

    何况江湖上另有一套规则。

    真要是遵纪守法,那还混个屁的江湖。

    张星火歪了歪头道:“这跟江主事有什么关系,她是仅是奉命镇压暴乱和监斩。两位牧守身膺王命,可以专赏,可以专杀。是王权杀人,并不是她杀人。”

    李含章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横眉冷眼,气恼道:“你特么又绕我?”

    “好,不绕你,说点实际的。在你看来,昨晚仅是江湖帮会抢地盘。”

    张星火耐心解释道:“可在某些人看来,这分明是在破坏已经稳定的岳州局势,一旦岳州局势遭受破坏,势必危害东鸟大局的稳定。”

    李含章听得更愣,拧眉道:“你别使劲往大了扯,能不能说点人话?”

    他本来想说服张星火帮忙出点主意,怎么刀下留人,把那些人救下。

    现在发现张星火居然支持江喧杀人。

    自然很不理解,也很不高兴。

    “你不理解,是因为你位置太低,视野太窄,所知太少。”

    张星火语重心长道:“你那些个江湖朋友,江主事不是已经答应既往不咎了吗?你干嘛还要为了一帮跟你不想干的人操些闲心?”

    李含章皱眉道:“你啰嗦这一大堆,还是没说为什么非要杀他们不可。”

    张星火叹气道:“有人认为不杀他们,会导致更大的混乱,死更多人。”

    他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真特么累。

    李含章斜眼道:“你说的有人,不会是指风沙吧?他凭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他拥有足够的权力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

    张星火正色道:“就算他昨晚做了个梦,一觉醒来都可以让梦想成真。”

    李含章忿忿不平,“你直接说他拳头大,认为谁该死,谁就必须死呗!”

    张星火撇嘴道:“原来你知道啊!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李含章无语,重重哼一声,扭头就走,岳汐赶紧跟上。

    他死活都不明白张星火为什么会帮风沙说话。

    张星火叫道:“等等,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李含章头也不回道:“喝个屁,看你就醉了。”

    张星火不肯帮忙,他准备硬着头皮去找夏冬。

    希望夏冬可以支持他制止江喧滥杀无辜。

    两个副主事联手,应该能让江喧三思而后行。

    他不知道的是,江喧这时候已经开始监斩了。

    更不知道夏冬当斥候去了,人根本不在岳州。

    张星火拿李含章没办法,气呼呼冲陈璧道:“我们也走,走那边。”

    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

    杀人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起码风沙并未因此感到愉悦。

    其实很多人罪不至死,非常无辜。

    可是就算再来一回,风沙也会毫不犹豫的大开杀戒。

    正义不正义在墨修看来,区别仅在有序,还是无序。

    正义将导致有序,反之不正义。

    在风沙看来,城陵矶的骚乱就是导致无序的起手式。

    如果不扼杀于萌芽,岳州大势势必遭受破坏,进而影响东鸟大势。

    若有人认为他是担心失去权力,他不会否认。

    因为他本来就是东鸟秩序的创造者和维护者。

    动摇他的权力,的确就是在破坏东鸟的秩序。

    风沙不光在台面上杀人,台面下也做了些事。

    各方消停了两天,这两天看上去安然无事。

    其实风沙已经开始跟东鸟总执事正面交锋。

    就像两个剑客,彼此抢攻对攻,料敌机先,互攻破绽。

    对攻到现在,两人的兵刃尚未真正碰到过。

    所以,看上去无声无息,像一出默剧。

    手舞足蹈,扬剑空转,其实凶险万分。

    很快到了重阳大宴第六天傍晚,明天就是最后一场。

    高桥湖别墅。

    解文表正焦急地等待,等待东鸟总执事最后的决定。

    东鸟总执事跟绝先生围着一张硕大的地图缓步转圈。

    两人都在做最后地推演,并估算己方的胜算。

    本来计划绝妙。

    趁着海鹰和武平舰队出洞庭入长江的时机,调来静江军,并调空君山。

    然后使静江军水师偷袭君山。

    两人身为四灵高层,最清楚青龙秘营耗费多大,更清楚君山秘营对风沙的意义。

    流城秘营是私兵,与四灵无关,君山秘营才是受到四灵承认的青龙秘营。

    没有君山秘营,风沙无法培养自己的四灵。

    拿住君山,让风沙吐出整个东鸟都非难事。

    否则纵然登顶,没自己人占位置,会被一直架空。

    可惜功败垂成。

    城陵矶码头被封锁之后,所有反抗被巡防署强力镇压。

    无法及时堵住洞庭湖湖口,阻止海鹰舰队回救洞庭湖。

    更说明风沙警觉起来,静江军水师不可能再发动偷袭。

    第二天,风沙在宴会上杀人立威。

    旁人只是被吓到,在东鸟总执事和绝先生看来,这分明就是大战前杀人祭旗。

    果不其然,很快收到情报,三河帮湘水分堂的舰队几乎同时由湘水迫近洞庭。

    湘水舰队的前身是湘水十八连环寨的水匪。

    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老本行是抢劫,然而这次专抢粮草军械。

    一日之内,驻扎万石湖的静江军后勤断绝。

    东鸟总执事忽然停步,问解文表道:“补给还能维持几天?”

    虽然湘水分堂属于三河帮,奈何房家人脉广泛,武林中威望卓著。

    不仅跟隐谷藕断丝连,还得到风沙的支持,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

    甚至比岳州分堂还要独立。

    东鸟四灵一直难以渗透,实在无法施加有效影响,一点法都没有。

    解文表立时回道:“扎营七天,攻略三天。”

    扎营的消耗和打仗的消耗自然是不同的。

    如果三天不克,将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不得不说,风沙确实厉害,根本不硬拼,专门盯着后勤打。

    他明明坐拥水陆八营,攻岳州都够了,如今居然动弹不得。

    东鸟总执事盘算少许,冲绝先生道:“明日之前,若再无补给,只能撤退。”

    神情还算冷静,可语气非常严厉,充满质问之意。

    “离万石湖最近的九马和鹿角两营被监控的很严,几次补给都被人为阻止。”

    绝先生无奈道:“巴陵县粮队皆被匪寇劫掠,目前只有临县两支粮队还在途中,距万石湖尚有一日路程,那也难保不遇抢劫,不能完全指望。”

    这就是巧妍干得好事了。

    巧妍手下有高手,弓弩甲胄齐全。

    非但不要钱、不要货,还出钱让人抢,出人帮人抢。

    想动用驻军保护粮队,可是驻军受到岳州防御使的节制。

    巧妍的人拿着“尚方宝剑”,敢不从命者,可以杀无赦。

    东鸟总执事十分不满,冷冷道:“换一句。”

    “劫粮队比组织粮队容易太多。”

    绝先生苦笑道:“我已经很用心谋划了,可是成功十次,一次失败,付诸流水。人家打劫十次,一次成功,便大获全胜。”

    东鸟总执事道:“周峰那边怎么说?”

    风沙通过风驰柜坊,以苏冷的名义募捐,转给武平军大量物资。

    几次下来,武平军现在非但不缺补给,还有富余。

    他派绝先生跟周峰谈判,周峰答应偷偷卖些物资给静江军。

    为此,不光解文表付了高价,他也给了很多许诺。

    绝先生冷下脸,哼道:“周峰,真小人也。一面坐地起价,一面拖着不给。”

    周峰一直讨要订金,扯出一千个理由,越要越多。

    一谈到运送又有一万个借口,反正就是赖着不给。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东鸟总执事道:“静江军水师明日拂晓进攻,限他明日黄昏前将补给运达。”

    明天就是重阳大宴最后一天了,再不趁机搞出事来,那就再也搞不出事了。

    自从风沙作出反应,招招软肋,使他应接不暇,一直陷入被动应付的局面。

    根本无法还手,只能不停应招,这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绝先生立时急道:“不可,万万不可,风险太大了。”

    东鸟总执事转眸冷视,“解释。”

    绝先生忙解释道:“周峰就是想等着静江军进攻后再来决定是否运送补给。”

    东鸟总执事沉默下来。

    他不是没想到这点,只是太渴望赢,又或者太害怕输。

    “一旦打起来,若陷入僵持,胜负就在于后勤,他可以当中坐庄,两边通吃。”

    绝先生郑重道:“我们和风沙为了保持不败,只能拼命让利,直到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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