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让绘影和江离离陪夏冬和李含章四下转转,介绍给大家认识。
结果没走多远,有侍女跟绘影附耳,说初云邀请,绘影歉然告辞。
相比江离离和夏冬,当然初云更重要。
至于李含章,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江离离赶紧陪着笑脸,连道无妨。
李含章悄摸摸问道:“她真是中平宗室啊?”
江离离斜他一眼,轻轻摇头。
“我就说呢!“
李含章立时舒了口气,笑道:“堂堂王族贵女,怎么会给人做婢女呢!”
江离离冷不丁道:“她是旧蜀宗室,蜀王长女。”
李含章一口气差点噎住,脸憋红了,转念释然道:“原来她还真是一位公主啊!难怪扮起中平宗室有模有样。可惜可惜,可惜旧蜀早就亡国,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你知道什么。”
江离离白李含章一眼,哼道:“她现在下一道命令,比中平王金口玉言还管用。听说她还在江陵的时候,几个中平王子设宴,都是拿自己夫人当成歌舞伎招待她。”
“啊?”李含章双眼睁圆,硬是合不拢嘴。
歌舞伎的地位低贱。
连他都知道,一旦拿出来待客,默认就是可以陪睡的。
堂堂中平王子居然拿自己老婆来招待风沙的一个婢女?
如果绘影是男子,岂不是可以予取予求?
换成风沙亲自,他都无法想象,那会卑微成什么样子。
夏冬担心李含章无知无畏,图惹祸殃,接口道:“风少的婢女可不止一位公主。孟家姐妹是旧蜀公主,马家姐妹是闽国公主。”
她叫人是随授衣,授衣就是以“孟家姐妹”“马家姐妹”称呼之。
就像那两家姐妹以“纯狐姐妹”称呼一样。
李含章刚想问孟家姐妹是谁。
江离离抢先道:“蜀王姓孟。”
李含章噢了一声。
“风少前妻是大唐公主,早年亡故,现在的夫人是当今大周梁国长公主殿下。”
夏冬继续道:“东鸟衡山公主跟他什么关系,你刚才都看见了。”
李含章听得直眨巴眼睛,心道好家伙,风沙这小子一家子公主。
当世三大国,东鸟、北周、南唐一个不落,这是跟公主干上了。
转念嘿嘿道:“亡国的公主做婢女,大国的公主娶为妻,他还真是嫌贫爱富。”
夏冬心道辰流公主还是他的情人呢!
不过,嘴上没说。
江离离听了很不高兴,皱眉道:“你这样说我主人,真不怕我给你小鞋穿啊?”
要不是她跟李含章的关系非常好,这会儿已经发飙了。
李含章这才想起来,江喧也是人家的婢女呢!讥讽道:“这么说你给他做婢女,可是大赚特赚了,比投胎还省事,直接跟公主平起平坐了。”
江离离心道你才知道啊!轻哼道:“岳汐陈璧是州牧家的千金,在你手下跑腿,听凭吆喝斥责,任你差遣来去,是否感觉不错,挺得意的?”
李含章微微一愣,干笑道:“还行还行。”
三人正说岳汐和陈璧,眼见两女肩着并肩、手拉着手从廊道那边快步转过来。
岳汐和陈璧给风沙做婢女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交际圈很小。
来后除了认识彼此,谁都不认识,自然结伴一起。
转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岳湘跟一圈女人谈笑风生。
奈何岳汐跟岳湘关系不好,犹豫少许,没敢过去。
好不容易发现巡防署三名长官在一起,赶紧凑来。
几人稍作寒暄,江离离召来一名侍女,吩咐道:“就在这静池边摆上一桌。”
其实不光她这样做,围着静池已经摆开好几席了,还有好几席正在张罗中。
等待摆席的时候,江离离向几人介绍道:“那是思碧小姐,负责安置伤残同僚,帮主人打理着一大批产业,是家里的钱袋子,深得主人信任……”
她忽然压低声音道:“因为她人一直呆在潭州,所以跟大小姐的关系非常亲密。下面好像有个潭州帮的说法,纯粹空穴来风,你们听听就罢。”
既然主人已经把李含章视为自己人,很多事情就必须要讲清楚了。
她们这些婢女在主人面前和和乐乐,私下里可并非铁板一块。
彼此拉帮结派得厉害,隔阂深着呢!
她得告诉李含章,要跟哪些人亲近些,要跟哪些人保持距离。
李含章、夏冬和岳汐、陈璧彼此交换下眼色,各自点头。
江离离又指向静池另一边道:“绘声小姐和绘影小姐你们都认识吧!”
夏冬和岳汐、陈璧一起点头。
夏冬自不必提,跟授衣关系亲密又跟风沙一路南下,熟的不能再熟了。
岳汐和陈璧成为婢女的当天就被人领着认识家里的两位大总管。
外务大总管绘声和内务大总管东果。
想不认识都不行。
江离离继续道:“如果听到有人提公主帮或者旧蜀帮,很可能跟她们有关。”
李含章恍然道:“她俩是旧蜀公主嘛!”
“公主是指辰流的柔公主。”
夏冬纠正道:“她们姐妹俩早先出身柔公主府,后来被柔公主送给了风少。”
因为跟纯狐姐妹亲密无间,她对风沙身边人的情况非常了解。
称得上如数家珍。
有些情况,甚至比江离离还清楚。
毕竟江离离才到风沙身边没多久。
江离离眸光闪烁几下,展颜道:“你和纯狐小姐相交莫逆,以后多多指教啊!”
夏冬嗯了一声。
“对了。”江离离又道:“在家里我归绘声小姐管,你们可千万不要得罪她。”
她的身边比较特殊,主人特许她内外兼顾。
虽然在家里没挂职,大体上还是听绘声的。
夏冬和岳汐、陈璧一起点头。
夏冬自不必提。
岳汐和陈璧因为被分在江离离手下,严格说起来,绘声是她们俩的顶头上司。
李含章忍不住问道:“在家归她管,在外归谁管?”
其实他是想问岳州巡防署到底归谁管。
江离离冲旁边一席努了努嘴道:“巧妍小姐。倒也不能说管,只是在岳州行事,一旦离开她的照拂,肯定寸步难行。”
李含章好奇地伸长颈子打量几眼,突然想起来了。
有一次风沙坐着轮椅走在街上,正是这个巧妍推轮椅来着。
当时绘声和高月影与之同行。
当时,张星火随便提了一嘴,说是曾在枫桥别墅打过照面。
好像并不是叫巧妍这个名字,叫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免疑惑道:“我记得她好像是谁的夫人,怎么又是巧妍小姐?”
对巧妍,江离离见面很少,所知不多,被问住了,拿眼去瞄夏冬。
夏冬想了想道:“她嫁给了孟家姐妹的弟弟孟凡,还给孟家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听说风少非常高兴,远在汴州都不忘给两个婴孩隔空补办一场满月酒。”
李含章噢了一声,转念咋舌道:“这么说,她们是一家的,内外都管着我们?”
江离离立刻肃容道:“所以要敬要敬,知道什么敬吗?敬而远之的敬知道吗?”
……
孟家姐妹明明内外都管着江喧,偏偏江喧强调敬而远之。
李含章不明白为什么,张口就问。
既然这个旧蜀帮内外都是江喧的上司,本应该着力交好,哪有主动疏远的道理。
江离离脸色微变,觉得这小子好不懂事。
这是能明着说的事吗?
要是不慎传到了孟家姐妹的耳朵里,她能穿小鞋穿到死。
夏冬也不太明白江离离什么意思,反倒是岳汐和陈璧相视一眼,完全了然于心。
她们俩个出身官宦之家,很多难以言明的禁忌,打小见多了。
“内交勾结自古就是为臣者大忌。”
岳汐大着胆子道:“主人特许江主事内外兼顾,足见信任呀!”
陈璧赶紧接话道:“我们身为下属,更要谨言慎行,不要给江主事惹事。”
两女看似说江离离,其实隐射绘声和绘影一内一外,犯了为臣者的大忌。
显然是真的明白江离离在戒惧什么。
江离离微笑道:“很好,以后你们多多帮衬,辅佐提醒他俩,避免无心之过。”
有两个懂规矩的在夏冬和李含章身边,她总算能稍稍放心了。
两女得到夸奖很高兴,赶紧谦辞。
李含章撇了撇嘴,转目一指,岔话道:“宫帮主我认识,她又是哪帮的。”
他在伏剑身边看见岳湘、楚亦心和海冬青。
不仅都是三河帮的,而且都是他的熟人。
尤其楚亦心和海冬青,跟他关系可好了。
他一早就盯上了,心里琢磨在这种场合,他方不方便过去跟人家打招呼。
江离离轻声道:“二小姐是主人的干侄女,又是三河帮帮主,自成一派。”
说话的时候,看了夏冬一眼。
两位纯狐小姐就是二小姐送给主人的婢女。
以夏冬和两位小姐的关系,应该知道这事。
夏冬嗯了一声,道:“我跟宫帮主走得较近。”
伏剑乃是云虚安插到风沙身边的密谍。
出身柔公主府的人并不把她视为外人。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人也不敢乱传。
伏剑又刻意与柔公主的人保持距离。
所以,夏冬和江离离都不清楚这层关系。
李含章好奇道:“为什么啊?”
夏冬略一犹豫,把纯狐姐妹和宫帮主,以及和她的关系说了。
李含章恍然道:“所以你就随两位纯狐小姐,是帮主帮的了?”
并无帮主帮一说,真要论起来,那也是二小姐一派。纯粹是他张口就来。
江离离轻轻摇头,道:“两位纯狐小姐深得主人宠爱,都身居高位,身负要职,否则当初你也上不了顺风号,岳湘也不会至今拿你无可奈何。”
这是暗示两位纯狐小姐可以独树一帜,不必托庇于二小姐。
“我就说呢!”
李含章抓抓脑袋,冲夏冬笑道:“你又不是风沙的婢女,他对你态度却……”
夏冬立时冷起俏脸,一对俏眸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其实授衣一直希望她委身风沙,尤其在确定去南唐任职之后。
她曾经动摇过一阵,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
虽然授衣嘴上没说,她知道授衣非常失望。
李含章被夏冬吓得伸手乱指,岔话道:“那边又是哪一帮?”
江离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道:“衡山公主的女官和宫婢,我跟她们不熟,只知道赵姑娘大有来头,虽然名义上是婢女,实际要当成家里的小姐一般对待。”
李含章听到“赵姑娘”稍微一愣,凝神打量片刻,总算认出来了。
当初他受齐蝉托请解救衡山公主武从灵。
曾经伙同云梦震雷帮袭击了伏剑的座船。
他失手被擒后,正是交给这个赵小姐处置。
然后才有之后来岳州,卧底王魁身边之事。
他对这位赵小姐的印象极深,真真艳若桃李,毒若蛇蝎。
江离离转向夏冬问道:“你有没有听授衣小姐提过赵姑娘的事啊?”
夏冬犹豫少许,小声道:“听说跟密谍有关,旁的我就不知道了。”
无论在龙门武馆,还是在南下途中,她跟这位赵姑娘接触甚多,了解却非常少。
授衣对此女的情况从来讳莫如深。
她的印象是狐媚妖冶,心肠歹毒。
一开始觉得知性亲切,后来便敬而远之了。
江离离一听跟密谍有关,哦了一声,不敢再多打听。
伸手指对岸那一席道:“苏冷、青鸾和曲半衣都认识吧!当中那位是羊羊小姐,这些个家伎都归她管,主人平常娱乐消遣,也多半是她安排,跟主人非常亲近。”
“那啥,我想问问啊!”
李含章轻咳一声,凑近些小声问道:“这一圈小姐姑娘认下来,你行几啊?”
怎么感觉江离离谁都惹不起的样子。
江离离皱眉道:“除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刚才说的几位都是主人的剑侍副首领,每个人主管着一摊子事,无不位高权重。我只是一等剑侍,哪能跟她们相提并论。”
李含章很敏锐,立时追问道:“什么剑侍?剑侍副首领和一等剑侍又是什么?”
江离离略一犹豫,哪个组织的组织结构都是机密,不可能对外人透露。
转念想到主人的吩咐,还是大略说了一下。
剑侍分为三等,每一等剑侍又分为掌事、从事和侍从三个等级。
最后不乏得意地道:“我是首席一等剑侍掌事,剑侍副首领以下就是我了。”
主人的剑侍多了去了,能成为剑侍副首领的凤毛麟角,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含章撇嘴,斜眼道:“说了半天,咱们是哪一帮的?”
江离离瞪他一眼,张手召拢四人小声道:“在汴州时,我在流火小姐手下做事,后来流火小姐派我去江城辅佐授衣小姐。”
所以,她是纯狐一派的,天然就跟夏冬亲近。
如今流火和授衣都不在主人身边,夏冬又跟李含章好上了,再也指望不上。
她连退路都没了,必须讨得主人欢心。
思虑再三,决定把女儿送到主人身边。
李含章恍然道:“原来我们是纯狐帮的,是这么叫吧?”
正是江城,江喧混到他身边,原来是奉了纯狐授衣的命令。
江离离又瞪李含章一眼,道:“两位小姐出身武阳龙尾派。”
李含章眨眨眼睛,道:“所以,我们是武阳派还是龙尾帮?”
江离离轻哼一声,不看不理。
李含章笑道:“你们私下分这么多派系,风沙他知道吗?”
他有些弄明白了。
这些女人,大体上分为四个派系。
衡山公主算一派,思碧的潭州帮、孟家姐妹的旧蜀帮、宫天离的帮主帮。
彼此间关系重叠,还分出好些小派系。
比如纯狐姐妹的武阳派就属于宫天离的帮主帮,又相对独立。
李含章认为江离离应该远远没有把派系说全,起码就没说马家姐妹是哪一派的。衡山公主有势力,北周和南唐两位公主八成也有,所以实际情况只会更加错综复杂。
就他目前所知,已经快被绕晕了。
本还羡慕风沙身边美女如云。
又是公主,又是姐妹花,人间极乐莫过如是。
现在反倒有些可怜。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到论帮论派,何止地狱!
光是替风沙想想,一个脑袋两百个大。
……
【兴风之花雨】 【】
兴风之花雨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走不了的后门
巡防署几人静池边围叙的时候,房日星夫妇准时抵达。
这是一次比较正式的会见。
房日星不仅是三河帮湘水分堂的堂主,更代表着房家。
房方氏的身份并不是伏剑的侍女,而是房家的少夫人。
伏剑是中间人,是引荐人,寒暄着介绍之后便即告退。
风沙请房日星入座,武从灵则让房夫人坐到自己身边。
房日星夫妇还带来了一位瞧着娇怯怯的少女。
婉约眉、大眼睛、樱色唇,约十三四岁年纪。
脸孔白皙秀丽,澹黄色的裙装尽显素雅清纯。
描画澹妆,不掩稚嫩;身材娇小,不乏婀娜。
一来就娇滴滴地伏身行礼,叩拜主人,又叩公主金安。
风沙心道这必是房家送他身边的女儿了。
重阳大宴的时候肯定随父兄给他敬过酒,他肯定见过。
使劲瞅了几眼,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只是想不起来了。
“本家侄女房晴,现正于风少府上执役,今日有幸受邀参宴,当真不甚荣幸。”
房方氏心知风少七天下来见得各家女儿实在太多,肯定没印象,特意介绍一番,最后道:“贱妾与外子进门前正巧遇上了,斗胆带了过来,还请风少和公主见谅。”
怎么可能是无意遇上,当然是故意带来。
“房晴,嗯,房晴。”风沙笑吟道:“山房霜气晴,一宿遂平生。阁上见林影,月中闻涧声。好名字,好意境,抬头让我看看。嗯,好清秀的小丫头,我记住了。”
房晴伏在地上,仰着俏脸亮给主人看,不敢直视又不敢闭眼,视线稍往下沉。
两颊微晕,如鲜桃将熟;身子轻颤,似不胜凉风。
房家夫妇见风沙如此一番言语,甚至还吟了半首诗,脸上都见喜色。
仅仅是这一批到风沙身边的婢女就数以数百计。
无论家世容貌,还是学识气质,各方面都有出类拔萃者。
房晴在家是天之骄子,在风沙身边可排不上号。
两人兜这一圈子,无非是希望风沙对房晴的印象深刻些,更易脱颖而出。
武从灵想到风沙刚才让她放下公主架子,鼎力扶持房家,以情动情,以心换心,于是冲房晴轻轻招手道:“确实清秀可人,惹人疼怜。来,到我这里来。”
房晴很懂规矩,又或是来之前受过叮嘱,先拿余光去偷瞄主人,见主人含着笑,微不可查地点头,这才谢过公主,起身去到武从灵身侧,垂首俏立,瞧着十分乖巧。
武从灵牵起她的手,又是一阵夸奖。
其实她没比房晴大几岁,可身份和经历使她的气度与房晴绝对差辈。
光看模样看着像一对少女玩伴儿,感觉上却像慈祥的长辈关爱孙辈。
房方氏跟武从灵连连谦逊,房日星冲风沙道:“房晴去枫桥别墅的时候被告知,相当长的时间都不能再对外联络,时以载记。还放还休假,备整行装,与家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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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房晴出来后,赶紧跟大家打听,发现并非所有人如此。
起码一小半可以留下。
诸如岳汐、陈璧等高门,更是直接分派了差遣。
又是不准对外联络,又是与家诀别。
何止房晴吓得不轻,凡是被选中的,无不千方百计想要留下来。
风沙听完后笑了笑,道:“其实没那么吓人,短则几个月,长也不过几年而已,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无病无灾,把丑化说在前头罢了。”
其实是送往君山秘营。
君山秘营锻炼残酷,自然难免伤亡。
这么说吧!凡是被丢进君山秘营的,就是弄死也无所谓的。
不便往死里弄的,不会往秘营里送。
诸如那些军使的子女。
房日星忙道:“晴儿年纪尚幼,又打小娇生惯养,怕是去了生地,水土不服。”
“湘水分堂立下大功,房堂主功不可没。房家乃衡潭望族,与我妻家香火情深,既然不是外人,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风沙正容道:“我出身四灵,房堂主应该心里有数。”
此言一出,武从灵和房方氏一齐噤声。
房日星则正襟危坐,缓缓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应该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我身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亲近,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我委以重任的。”
风沙郑重道:“这次留下不走的人看似幸运,实则未必。如果只是想做个婢女,在我这里混上几年就回家嫁人,倒也无妨,只可惜晴儿年纪合适,资质也不错。”
房日星听得脸色一连数变,迅即正色道:“晴儿竟然有如此机缘,当不容错过。还望风少看在房家尚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多少照拂一下,让她顺遂一些。”
谁家都不会甘心让本家的嫡子嫡女只做小小的侍从侍婢,风沙这话如果传出去,本不合适的那些家族,一定疯了一样再给风沙送来一堆年纪资质合适的。
他当然不会蠢到传出去,跟房晴竞争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有些事我也不能完全做主,还是要看晴儿自己争不争气。”
风沙含笑道:“我这不是记住她了吗?以后当会时常询问。”
四灵秘营由青龙主持,非常独立,就算是四灵高层子侄,亦一视同仁。
赵重光的儿子在秘营犯事,也就保住一条命,前途尽毁。
临死前求他照拂,也就安排个肥差,想要晋升,绝无可能。
这不是四灵的规矩,这是墨家的规矩。
房日星连声赶紧,又要房晴给风沙磕头拜谢。
虽然他并不知道四灵的规矩。
可是风沙关注房晴,下面人一定会百般照拂。
他这么想也没错,规矩再严,终究还是靠人来执行。
君山秘营的青龙主事是苏环,无论如何还是要看风沙脸色的。
不过,秘营的教头都是专职青龙,各有专精和绝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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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真要倔强起来,其实苏环管不了。
要知道有些绝艺,整个青龙仅有寥寥人精通。
整一代,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专职专研。
不是不想广而传之,可是很多绝艺艰深晦涩。
历代青龙无数天才终其一生浸淫其中,哪是随便什么人说学就能学会的。
身为青龙之首的墨修也只能说了解,绝不可能样样精通。
墨修肩负着墨家的传承,青龙则实际掌握着墨家的传承。
四灵可以没有总执事,却不能没有青龙。
这也是风沙被废黜之后,青龙还能如此超然独立的原因。
绕开青龙,就是不行,干什么都不行。
不提墨家学说、军械制造、机关术等。
甚至就连四灵的武学都是青龙在研究。
……
【兴风之花雨】 【】
兴风之花雨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开个纳妾大礼包
李含章没想到会在风沙的宴会上见到那么多熟人。
不仅都是女人,而且还都是漂亮的女人。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认识那么多漂亮的女人。
高月影、江喧、岳汐、陈璧,还有夏冬不提,楚亦心和海冬青跟他十分要好。
青鸾和曲半衣他也打过交道。
之前为了衡山公主,他可没少出生入死,迫他出生入死的人正是那位赵姑娘。
尤其远远看见了宫天雪,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若非夏冬就在旁边,李含章肯定哈巴狗似地跟上去,还不敢离近。
突然看见张星火的时候,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人瞬间就跳了起来,像被火烛燎了屁股似的。
来之前,江喧告诉他,这场宴会包括他在内,一共只有三个男人。
他做梦都想不到张星火居然是其中之一。
其实一共有四个男人,风沙、张星火、房日星和李含章。
江离离下意识就没把主人算上。
在她看来,主人就是主人,凌驾于上,男人只是主人其中一个身份。
张星火身边跟着黄宛如,和妹妹张星雨。
所过之处,诸女纷纷迎上寒暄,非常尊敬。
这里男人少,李含章自然显眼。
张星火隔着净池看见这小子,脚步略顿,露出个笑脸,又继续前行。
他也没想到李含章会来这里,待他看到夏冬的时候,一切又想通了。
夏冬这次立下大功,相当于风沙的眼睛。
风沙定会像爱护自己眼睛一样爱护夏冬。
别说一个李含章,就算夏冬带十个八个男人过来,风沙也会摸摸鼻子认了。
直到张星火转进花丛不见,李含章这才回神。
见夏冬和江喧毫不吃惊,忍不住问道:“他什么时候成风沙的人了?”
余光瞟向岳汐和陈璧,阴下脸道:“你们也知道?就我不知道是吧?”
夏冬脸色有些白,心下不乏歉意,嘴上却不做声,甚至不看李含章。
她不告诉李含章纯粹一片好心。
关于风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若非东鸟总执事已经认输,她也不会把李含章带进圈。
搅进四灵的内斗不是开玩笑的,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江离离含笑道:“他不仅是主人的人,还深受主人的信赖和倚重。我求他好久,他才肯来我这巡防署挂职的。当然,也有你的面子,不然他未必点头。”
李含章心里压着一股子邪火,冷笑道:“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他赏我这点面子。”
……
听闻张星火到后,风沙让武从灵同房日星夫妇四下转转。
这对房家是一种奖赏,也是想帮武从灵打开局面。
武从灵想要插手东鸟的朝局,在朝在野必须两条腿走路。
缺了哪一条都走不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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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房家诗剑传家,在东鸟朝中人脉广泛,在东鸟武林影响不小。
恰好一只脚在朝,一只脚在野。
武从灵前脚离开,张星火后脚便到。
严格说起来,张星火跟风沙仅是合作关系。
风沙实是挟质威胁张星火替他卖命。
在彻底摆平张家之前,张星火连他的属下都算不上。
就算彻底摆平了张家,张星火也未必愿意为他效命。
起码很难真心效命。
因为两人并没有一致的利益。
所以,张星火此来并不是拜见,就是过来跟风沙打个招呼。
表示我来了,仅此而已。
风沙心里亮堂的很,张星火这种人,越是强压,反弹越狠。
这小子连亲爹的女人都敢抢,不惜反出家族,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最关键,人家有足够的智慧和发狠的能力。
这种人,不是不能仗势强压,但是压过之后,定要赶紧松劲卖好。
不然遗祸无穷。
“雨儿知道你们要来,特意让膳房备上一了些闽地的美食和美酒。”
风沙招手让张星雨到身边,冲张星火道:“有你爱吃的,也有黄姑娘爱吃的。”
张星火见妹妹亲热地贴着风沙,低着头两颊羞晕浮动,笑道:“这是家宴吗?”
仅看两人这般模样,他就知道自家小妹已经被风沙给生吞活剥,吃干抹净了。
张星雨羞难自抑,嗔道:“三哥!”
她是主人的婢女,就算侍奉过主人,那也是婢女,连小妾都不是,何敢言家?
侍奉过主人的婢女多了去了,横排竖排,哪怕斜着排,怎么排她都排不上号。
张星火白她一眼,心道这是给你讨名分呢!这时不讨,更待何时?
风沙笑道:“就是家宴。”冲张星雨道:“过来上桌,挨着我坐。”
张星雨呆了呆,怯生生嗯了一下,小心翼翼把臀部挪上榻席,仅挨了小半边。
俏目一直偷瞄着主人,见主人嘴角含笑,没有半点不悦,这才略微放下小心。
小脑瓜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还在琢磨主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很明白,只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简单这么突然。
几人一入座,几名婢女彩蝶般纷纷而入,端送佳肴和佳酿。
风沙伸手指着酒坛笑道:“这是产自剑州酒浆镇的一壶浆,那边现在乱得很呢!这坛一壶浆得来当真不容易。”
当年闽王于建州称帝,南唐灭闽国之后,特意将建州一分为二,新设剑州。
这里是南唐和吴越的交界,在南唐视角中,闽国余孽闹得厉害。
吴越和明教在这里搞事,马玉颜暗里搞事,明里则帮南唐安抚。
简而言之,养寇自重。
张星雨刚想取酒坛倒酒,却被黄宛如抢在前面拍碎了酒封,顿时酒香四溢。
黄宛如依次斟酒,张星火举杯敬道:“九妹托付给风少,劳风少多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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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他跟张星雨是一母同胞,他行三,张星雨行九。
风沙与之碰杯,含笑道:“那你得多盯着我点。”
张星火笑道:“好。”一口饮尽。
风沙见他答应,十分高兴,跟着喝完这杯之后,跟张星火连喝了十好几杯。
张星雨又羞涩又兴奋,忙给主人斟酒夹菜,神情姿态,风致动人。
“永宁知道我动了纳妾的心思,让伏剑和天雪挑些美人备选,就在后面别馆。”
风沙忽然停下酒杯道:“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永宁好意我不便拒绝。等下我带雨儿过去看看,让她挑几个乖巧可人的,看着也顺眼的,留在身边服侍。”
如果其中真有绝色让他动心,并不影响他动人。
因为张星雨这时挑的婢女就是自己的陪嫁丫头。
只要他想,那就是张星雨的通房丫头,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主仆一起动都行。
“两位小姐奉夫人之名挑选的女子,定然家世不凡。”
张星火斜眼道:“你就不怕外戚干政啊?”
要点就在这些女子“家世不凡”。
摆明是给张星雨拉势力呢!
看似好事,实则未必。
道理很简单,如果无需捅人,那就没必要磨枪。
如果风沙要把他妹妹当枪使,那么醉翁之意其实是想把他当枪使。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风沙笑道:“我不瞒你,衡山公主肯定比雨儿先入门。那丫头,心大,心眼却小。雨儿温柔和顺,我是怕她受委屈,你可要多多帮衬呐!”
伏剑和宫天雪挑选的女人再漂亮,他也没啥兴趣。
无他,绝色见多了,审美疲劳。
尤其不知根知底,收下恐怕一堆麻烦事。
张星雨不仅聪明伶俐,而且乖巧。
纳个漂亮的小妾,送个厉害的军师,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美事了。
张星火心道好嘛!风沙这小子分明是想用我妹妹把我捆死在他身边!
低头权衡一二,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期盼的妹妹,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
【兴风之花雨】 【】
虽然风沙和张星火吃了顿饭,其实离饭点还早得很。
这一顿饭,形式远大于实际。
就是给张星雨定下名分,顺便把张星火的名分定下。
菜,风沙并没有吃多少,他毕竟吃不惯闽地的美食。
酒,着实喝了不少。
仅有的一坛一壶浆喝完之后,又上了一坛陈年美酒。
多半被风沙喝了,谁让他今天高兴呢!
肚子有些空,没一会儿喝得眼神迷离,熏熏然起来。
张星雨挨着主人小声劝了几句,却惹来了桌下怪手。
当着哥哥和嫂嫂的面,难忍羞臊,稍微拢紧了双腿。
红着脸不敢躲,强抑着酥心的麻痒,偷偷把裙子撩到膝上,方便主人更顺手。
张星火可是个很有经验的男人,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他在男女之事上实在没有底气不满任何人,拉着脸色稍显古怪的黄宛如告辞。
显然黄宛如也看出来了。
两人刚一离开,张星雨便滑到了桌子底下。
其实她就是单纯想替主人整衣衫、系腰带。
如今午后,天气还是有些热。
加上主人喝了不少酒,肚子难免有些涨,衣衫蓬松些也凉快。
她刚才偷偷替主人松了腰带,这会儿要离开了,当然要系上。
过了少许,伏剑转回来,只见风沙一人在,边走近边笑道:“你看我带谁来了?海冬青,还不快拜过主人。”
这次海鹰舰队没有生乱,一板一眼地听从命令,就是立功。
上次风少见海冬青也并没有发火,加上韩晶的求情信也到了,她不再撒手不管,决定拉海冬青一把。
毕竟偌大的海鹰舰队掌控着洞庭流域,失去海冬青,将会很棘手。
海冬青伏下身子叩拜主人,不巧正好瞟见桌下的情形,立时想歪。
吓得她深深埋首,脸蛋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身为洞庭流域黑白两道的大统领,她在外面的时候自然威风八面。
那些桀骜不驯的水匪在她面前比黄花大闺女还要乖巧。
可她是正儿八经的黄花闺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伏剑秀眉蹙紧,刚想训斥几句,瞟见张星雨,略微一怔,想得更歪,贴上来道:
“要不要离儿再陪您喝上几杯?”神色如常,完全没脸红。语气娇腻,不像侄女。
她跟风沙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密。
又因为身份转变,使两人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禁忌。
禁忌也意味着刺激,她又惯于用刺激来发泄情绪。
面上和私下判若两人。
要说谁跟风沙玩得最开,连绘声都比不上她。
风沙摆了摆手,冲海冬青道:“韩先生给我的信我已经看过,她都替你求情了,我也不好再求全责备。不过,君山舰队你别想呆了,随巧妍去君山,重新修业吧!”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海冬青,是因为武平舰队处于整编,需要海鹰舰队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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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现在整编完成,东鸟大局已定,大势完全操之在手,洞庭流域往后再无波涛。
海冬青威望又实在太高,呆太久了,恐怕尾大不掉,是该挪动一下了。
海冬青娇躯颤抖一下,拿哀求的眼神投向伏剑。
伏剑忙劝道:“东鸟总执事虽然认输,毕竟尚未实锤,四灵在帮中的势力仍大,若没有青儿坐镇君山舰队,离儿担心会生出变故,致洞庭再起波澜,于大势有害。”
她目前手上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海冬青。
如果海冬青被换掉,就算换上风沙的人,毕竟跟她隔着一层。
意味着她手中的权力被削弱。
何止心疼,肉更疼。
风沙澹澹道:“我会把君山舰队交给合适的人来掌理,加上还有湘水舰队策应,洞庭流域生不出波澜。”
伏剑难掩失望神色,忍不住道:“谁呀?还能比青儿更合适?”
风沙看她一眼,道:“初云够格吗?”
人事即万事。
需要平衡各方利益,还要平衡各派系的实力。
下面有多少个派系,派系之间的关系,他心里门清。
要让武从灵可以调动君山舰队,又不能拥有君山舰队。
交给初云最合适不过。
一听初云,伏剑无奈道:“她当然够格,绰绰有余。我甚至都觉得委屈她了。”
初云多厉害,她深有体会。
君山舰队落到初云手里,她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
风沙白她一眼道:“你有没有想过拆分三河帮的时候,君山舰队该怎么分?”
伏剑愣了愣,虽然拆分在即,她还真没想那么远。
风沙柔声道:“身为公主的女官,初云不可能亲自掌控舰队,只能让手下执掌,那就必须请洪烈宗插手稳住。我帮洪烈宗扛着四灵隐谷,君山舰队迟早还是你的。”
伏剑幡然醒悟,汗颜不已。
风沙伸手捏捏她的脸蛋,语重心长道:“先舍而后得,总比先得而后舍强。”
伏剑望着风沙,脸上充满敬慕之色,俏眸中更闪烁着痴迷,鼻息粗重起来。
私下里,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叫回主人。
只有主人帮她撑起一片天空,她才能悠闲的嬉戏和玩耍。
不必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她痴迷这种有主人保护的感觉,迷恋被主人照顾的滋味。
张星雨瞅准时候,轻手轻脚从桌下钻出来,抿着嘴唇退到主人身后垂首。
虽然主人打算纳她为妾,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应该小心谨慎,别把这天大的机缘,弄得飞走了。
伏剑回神后瞟了张星雨一眼,又冲风沙笑道:“是时候该去看看您的酒池肉林,不然婶婶要怪离儿办事不力了。唔,把青儿带上。”
酒池肉林是她亲自布置的,不是男人能把持住的,保证让风少开心。
海冬青出身柔公主府,起码比那些放不开的高门贵女更会讨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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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一定能让主人尽兴,争取留在主人身边。
等三河帮拆分后,可以近水楼台拿回君山舰队。
海冬青很机灵,手足并用膝行近前,哀求道:“求主人赏婢子一个讨好的机会,就当赏婢子这段时间还算尽心尽力好么?”
前段时间,风沙倚重三河帮处甚多,经常找伏剑商议。
加上精神特别紧绷,两人之间发生的荒唐事着实不少。
所以,伏剑特别了解风沙最近的喜好,此来特意做了些准备。
忽然自怀中掏出了一根细链子,过去往海冬青的后颈处一扣。
原来海冬青的颈子上箍着一个皮项圈,正好可以与细链交扣。
伏剑把链子另一头塞到风沙手里,笑道:“她识得地方,就让她这样头前带路。您要是还不解气,我这儿还有根鞭子,牵她在前头,您跟在后面往死里抽。”
风沙凶她一眼,斥道:“胡闹,给她解开,让她起来,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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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关系亲密,有些事情你情我愿,是情趣。
他跟海冬青的关系谈不上亲密,就算海冬青是他的奴婢,也实在太侮辱人。
虽然海冬青治舰队不力,造成重大损失。毕竟因家人受制于人,情有可原。
可以惩罚,可以撤职,没必要羞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