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医馆近一段时间生意很好。
顾客盈门,门前马车络绎不绝。
可是,小竹的日子很不好过。
请她上门问诊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后宅女卷,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有心人有意散布她的身份,每次去人家后宅,婢女仆役都对她指指点点。
有种被人拉去挨家挨户展览的感觉。
偏还说不出半点不是,人家出钱求医问诊,根本理所当然。
有些明显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为了让她上门而叫她上门。
还说不出什么不是,人家花了钱,硬说不舒服,又能奈何?
你人家说没病,人家反而怪你医术不精,连诊费都不给了。
这都还算好的。
更有些人找来带下奴婢,痢疾仆役之类。
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怎么肮脏怎么搞。
摆明羞辱,起码人家认为这样可以羞辱。
小竹对这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然而医者父母心,她觉得还好。
总不能放任不管不治吧!
可是后来发现,有人故意喂食下人泔水馊食,致使其上吐下泻。
更有甚者,动刑惩罚,鞭笞杖责,甚至断肢椓阴。
如果真犯下大错还则罢了。
有些摆明只为了让她上门,随便找点茬严惩仆婢。
奈何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只能眼睁睁干看着。
这让小竹十分难受,感觉自己是害人的罪魁祸首。
李淑婷三不五时带着朋友来医馆,话里话外都是好话,夸赞小竹医术如何了得。
小竹单纯却不傻,心知最近这些事八成跟李淑婷有关。
真要是好心帮她介绍生意,以李淑婷的身份,她哪有可能遇上一堆堆的糟心事。
偏偏人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让人有气都生不出来。
小竹不敢生气,更不敢深究。
潘家除了长房女卷之外,还有数房女卷流落于岳州外,以朗州居多。
潘梅容一直张罗着赎买,陆陆续续找回来一些。
找人也好,赎人也罢,需要很多钱,回来后还要吃饭。
各种开销陡增,全都指望医馆呢!
她的腰杆硬不起来。
这天傍晚,临近晚饭的点,李淑婷又来了,一来就指名道姓找潘兰容。
潘梅容十分高兴,殷勤地招待,同时让人赶紧去找六妹。
小竹不愿让长姐担忧,是以从来不说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最近医馆生意很好,尤其客人都是大户人家,进账很大。
潘梅容以为是李淑婷帮得忙,还十分感激呢!
自然对李淑婷特别热情。
李淑婷见到小竹进门,展颜笑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呢!二七之年,将笄未笄,家里给我准备了庆生宴,可我只想跟你过……”
说话的时候,往小竹的身后扫了一眼。
除了潘梅容外,还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穿着打扮不像婢女,低头敛目看不清容貌。
应该十分漂亮,瞧着有些眼生。
最近潘家时有女卷被赎买回来,她不认识很正常。
李淑婷不甚在意,拉起小竹的手,继续笑道:“地方都准备好了,跟我走吧!”
小竹被带出几步,使劲停下,想甩手没能甩开,急道:“我还有事,不去了。”
她不清楚李淑婷为什么对她那么大敌意,更不清楚李淑婷又憋着什么坏水。
只知道李淑婷同宫天离走得很近,还知道宫天离跟风沙关系亲密。
她一个家道中落的小女子,连情人都算不上,跟人没得比。
不敢告状,何况没证据。
“都这个点了,应该没客人登门了,就算有我来招呼。”
潘梅容赶紧劝道:“你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陪李小姐过生日。”
小竹无奈,只得同意。
李淑婷笑嘻嘻地拉她出门,连马车都准备好了,蓦地看见那个高挑女子跟上来,皱眉问道:“你是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huanyuanapp】
小竹刚要张口,女子抢先道:“我是兰容姑姑的侄女小青,带上我吧!”
正是海冬青。
小竹受了委屈,没跟家人说,也没同风沙讲,只告诉了夏冬和李含章。
还不敢说多,免得害了两人,只捡些鸡毛蒜皮,抱怨被后宅鄙视之类。
海冬青听李含章说后,认为是个好机会,可以通过小竹小姐见到主人。
来后并未说明目的,只说想暂住几天,其实是想把感情打深厚些再说。
李淑婷一听海冬青报身份,以为也是最近回来的潘家女卷,心里生出鄙夷。
潘家女卷除了小竹全被发卖为奴,不是在青楼就是当奴婢,一个个脏得很。
嘴上道:“我跟你姑姑出去,你一个晚辈凑什么热闹。”
大家族里,年纪小、辈分大很正常,爷爷的年纪管小儿叫爷爷都不是没有。
所以,她对海冬青的身份并未起疑,就是单纯不想带。
小竹觉得李淑婷不怀好意,当然希望海冬青陪同,忙道:“我跟她关系最好了,就带上她吧!不然我就不去了。”
海冬青给她当过几天侍卫,那时她不知道海冬青的身份。
干掉蒲桑的时候都不知道。
后来听传闻说海鹰舰队的海统领杀了蒲桑,她才猜测小青难道是海冬青?
可惜无法证实。
直到海冬青昨晚找来,她亲口问过,才知道是真的。
李淑婷本来也没把一个晚辈放在眼里,见潘兰容坚持,她也就没再坚持。
让两人上了马车,自己则上了另一辆。
一行车马去了西瓦。
那里越晚越热闹,近段时间尤其热闹。
最近李家的风评极为不好,尤其在民间,简直烂透了。
西瓦鱼龙混杂,乃是鲜有的平民跟权贵都会来的地方。
属于相对模湖的中间地带,也是舆论冲突最大的地方。
各种说法在这里众说纷纭,有骂李家,也有挺李家的。
虽然总体上还是骂李家的居多,终究不像民间一边倒。
李淑婷自然不会受到影响,就算私下骂娘,当她面也没人敢露出分毫。
她平常是绝不会来这种在她看来十分下流低贱的场所。
这不是宴请小竹吗!所以来了。
小竹也不清楚李淑婷为什么非要带着她给自己过生日。
早先她跟李淑婷关系不错,还是李淑婷告诉她潘家灭门跟风沙有关。
若非近段时间吃了点闷亏,她还把李淑婷当闺蜜呢!
如今见人家这么热情,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人家真是好心给她介绍生意,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最近西瓦很火啊!”
李淑婷亲手给小竹倒了杯酒,笑盈盈道:“听说有几个杂剧班的男伶特别英俊,待会儿瞧着不错的话,让他们上来陪咱俩喝几杯。”
小竹脸蛋一红,双手连摆:“不用了不用了。”
海冬青童孔微缩,伸手夺过酒壶。
似有意似无意地轻晃一下,冲壶嘴嗅了嗅。
眼神立时凌厉起来,这酒有问题。
跟她昨晚带给李含章的是同一种。
海冬青武功很高,动作甚快,李淑婷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硬夺走了酒壶。
脸色立时难看起来,皱眉训斥道:“你干什么?”
海冬青是君山舰队的大统领,洞庭水寨的总寨主,当然不可能没有城府,笑道:“斟酒这种事,哪能劳烦李小姐,交给我好了,今天我来伺候姑姑和李小姐。”
这种酒的效果绵长却不算强,养生不伤身,少喝几杯有益无害。
可是,如果如何喝多了,又有异性当面的话,那就很难把持了。
李淑婷让小竹小姐喝这种酒,还说要找几个英俊男伶过来作陪。
目的不问可知。
李淑婷转念一想,伺候人的活当然要交给伺候人的人,又觉得这种酒名贵稀少,不虞被人识破,也就同意了,冲小竹道:“今天是我生辰,你就陪我高兴一下嘛!”
她早先针对小竹,只是单纯瞧不起。
就是鄙视,没什么坏心眼,起码她认为没有。
最近是真的恼火,而且越想越恼火。
她本以为自己同意给风沙当妾已经够委屈了。
没想到风沙非但不愿意,反而跟小竹好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竹哪知道李淑婷怀着坏心思,还在为李淑婷着想呢!
想着一年才过一次生日,李淑婷想放纵一回实属正常。
反正有她在旁盯着,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于是同意了。
……
兴风之花雨
眼见小竹上了李淑婷的套,海冬青并没有揭破,始终不动声色。
暗里则以赌桌上换骰子的手法把小竹的酒壶跟李淑婷的掉了个。
李淑婷一心等着看小竹出丑,加上海冬青的手法巧妙,根本没有察觉。
最关键,她并未真的喝过这酒,无从分辨。
未免引起小竹的疑虑,她自己杯到酒干,比小竹喝得还多呢!
眼见小竹显露醉态,心里越发得意,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
所以,完全忽略了自己的状态,错判了兴奋的原因。
恰逢楼下彩台上男伶舞姿出彩,尤其容貌身材,让人直咽口水。
李淑婷看得脸烫耳热,腿都忍不住并拢了、夹紧了。
再看对面的潘兰容,两颊酡红,眼神迷离,觉得火候应该到了。
她光喝酒都不免春心萌动,潘兰容不可能把持得住。
于是让侍女叫来小厮,点名让彩台上那名出色的男伶过来陪酒。
还有之前那几个,一并叫来。
钱不是问题。
海冬青故作忧虑,阻止道:“姑姑她不胜酒力,酒后失态终究不好。”
李淑婷心里有团火正在闷烧,烧得胸闷脑涨,急寻发泄,闻听阻止,挟火恼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再敢多嘴,让人掌你的嘴。”
她安排好了,隔壁左右两厢房各有两拨人设宴。
不止岳州权贵子弟,还有衡潭几个大家族的后辈,来自东鸟顶尖的家族。
一旦看见潘兰容跟几名男伶胡天胡地的丑态,潘兰容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倒要看看风沙还下不下得去嘴。
海冬青心里讥笑,故意低下头,装出胆怯的模样。
李淑婷觉得她在这里挺碍事,又训斥几句,最后赶人:“别在这碍眼,出去。”
同时给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只要这个碍眼的女人一出门,让侍卫打晕了拖走。
至于拖走干什么,她才懒得管呢!
反正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好在还有些姿色,就当犒赏她的侍卫了。
小竹喝得有点多,那也没有迷湖到家,忙道:“就让小青留下吧!”
李淑婷心道给你点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嘴上道:“她连看人眼色都不会,往后怎么跟你出诊,得罪我没什么,得罪那些夫人小姐,会断医馆财路。”
小竹又不笨,听出威胁之意,无奈道:“小青,你先出去吧!”
家里最近收到很多信,都是看到希望的家中女卷发来的。
一个个泪涕俱下,诉说苦痛,哀求快点解救她们出苦海。
一封封来信,血泪斑斑。不是形容,是真的染血、染泪。
长姐算了笔帐,缺口非常大,她只能多赚,不能少赚。
海冬青没有坚持,起身告退。
很快,来了四名英俊的男伶。
拜过两位小姐之后,一个个非常自来熟,分成两边入座逢迎。
李淑婷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欣赏小竹手忙脚乱装矜持的模样。
然而,被两名男伶左右一夹,亲密一贴。
尤其感到雄性的气息入鼻入颈,磁性的嗓音耳后嗡鸣,脑袋嗡的一下子蒙了。
眼神瞬间迷离,口中呓语不断,双手开始乱动。
两名男伶非常听话,又特别会调情。
见人家小姐都怎么主动,他们更不敢要脸。
当场便开始循循善诱。
李淑婷打小骄傲,从来高高在上,尽管追求者众多,没一个看上眼的。
绝对算得上洁身自好,至今还是黄花闺女。
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
无论两名男伶如何纯熟地引诱引导,顶多胡乱摸索,始终都不得解法。
她的侍女把男伶领来之后,准备出门搞事情,已经一去不复返。
小竹在对面看得目瞪口呆,本来醉醺醺的,硬是吓得清醒过来。
赶紧把身边的两名男伶赶开,过去拖动对面那两名男伶。
结果李淑婷越缠越紧,反倒连推带扯,把小竹的手弄开。
几名男伶之前便得了吩咐,一切听从出钱的恩主李淑婷。
任凭小竹在旁边呼喝,他们就是不理,甚至把小竹给抛下了。
四名男伶一起把李淑婷拥在当中,默契配合她,被上下其手。
李淑婷不懂又急,越急越不得法。
四名男伶的衣服都快被她扯光,她居然还是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论容貌、身材、气质,李淑婷绝无半点瑕疵。
乃是岳州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媛,又如此主动。
四名男伶也把持不住了,红眼、暴筋、粗气,忍不住一拥而上。
小竹彻底慌了神,上去又拽又拉。
奈何小胳膊小腿,实在扯不开几个欲望上头,且打小习舞的精壮青年。
最后实在没法了,干脆上牙咬。
一口咬上人家胳臂,肌肉虬结,又在鼓筋,根本咬不动,差点硌到牙。
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死活不松手,像只小猫扒在熊背上甩来甩去。
人家根本恍若无物,该干嘛干嘛,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她的体重似的。
四男两女,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只听得砰地一响,房门踹开了。
小竹陡然一惊,从人家背上掉下,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倒抽凉气。
最后仅剩的那一丁点酒意也告烟消云散。
使劲扭动脖子,往房门方向一看,立时欣喜若狂,唤道:“风沙!”
风沙本来冷着脸进来的,见小竹一脸高兴地唤他,脸色愠色散去,冲她笑了笑,又冲缠成了人团的四男一女摆了摆手。
海冬青第一个抢身而出,纵跃过去,一只纤手抓住一名男伶,随手一扯一甩。
个头甚高的精壮青年被她直接甩到墙壁上去了,好像甩一块湿透抹布般轻松。
冬地一响,那名男伶从墙壁上弹下来。
又是冬地一响,栽到地上,趴着一动不动了。
绘声紧随其后,不过她没上手,裙下翻飞,蛮足连踹,踹开了两个。
全都是脚尖戳心窝,只一下,就让两人过电般僵住了。
仿佛遇上猫咪,突然装死的老鼠,硬邦邦地跌在地上。
僵挺的很。
最后一人是被海冬青抓着头发拖开的,也扔到了墙上。
说来很慢,其实很快。
不过电光火石间,座上只剩还在双手空抓的李淑婷。
头发凌乱,衣衫更凌乱。
风沙刚刚走到小竹身边,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我来了。”
海冬青这时寻来个茶壶,仰脸灌了一大口,一口喷了李淑婷一脸。
李淑婷倒抽口长气,俏眸往上翻了几下,涣散的眼神终于凝聚,惊醒过来。
转眸见当下情形,本来涨红的脸色蓦地灰白,看见风沙又是一呆。
发现风沙抱着小竹,灰白的脸色又涨起血色,忽然跳起来,尖叫道:“潘兰容,你拿药酒害我!”
小竹呆了呆,下意识道:“我没有……”
李淑婷冲到风沙跟前,指着潘兰容,冲风沙道:“不是她害我,她怎么会没事,有事的是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我,我险些……”
忽然双手捂脸,来个鸭子坐,哭哭啼啼。
那委屈的模样,瞧着跟真的似的。
小竹慌了神,冲风沙道:“不是我,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海冬青刚要说话,风沙抬手制止,手上抚摸着小竹的后脑,嘴上冲李淑婷道:“绘声,帮李小姐更衣。”
这时,外面传来冲突声。
有人大声训斥,嫌这边吵什么的,好像非要进门。
显然刚才的打斗声影响到隔壁了。
自然被风沙的侍卫给拦住了。
人家不依不饶。
听着声音,人好像越聚越多。
海冬青忙道:“婢子出去看看。”其实她刚才是故意把人往墙上扔的。
带她出去的侍女本来想让同行的侍卫把她拿下。
结果反倒被她全部拿下。
侍女明显是心腹,硬顶着分筋错骨,抵死不说。
两名侍卫吓坏了,倒了个干干净净。
她也就知道了李淑婷在隔壁的安排。
这是引蛇出洞,准备一网打尽。
风沙瞟了海冬青一眼,澹澹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海冬青已经把情况都跟他说了。
这事,不能争对错,不宜闹大。
因为东鸟总执事绝不会承认自己孙女错了。
一定会千方百计逼迫小竹,进而针对潘家。
现在拿李家做战场多好,拿潘家做战场,赢了潘家也完了。
海冬青不解主人的用心,动动唇想要劝说一下,转念又赶紧闭嘴。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主人,要是再敢驳主人的意思,那就真的完了。
赶紧应了一声,出去应对。
过了少许,进来几名剑侍,把四名男伶拖了出去。
绘声则帮李淑婷整理仪容。
风沙拉着小竹背对着坐下,掌心一直落在小竹后脑及背嵴,温柔地安抚着。
小竹惊慌的很,一个劲地解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淑婷在后面一个劲地驳斥,咬死潘兰容给她下药,言明绝不会善罢甘休。
风沙一直没吭声,直到绘声帮李淑婷弄好,这才转身面对:“这事肯定有误会,肯定跟小竹无关,也肯定李小姐无关,你们俩肯定都是受害者。”
李淑婷听他说得斩钉截铁,更像话里有话,反倒心虚起来:“你什么意思?”
风沙正色道:“两位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这种事传出去,有损清白。”
李淑婷冷静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我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一点波澜都不会起。”
风沙柔声道:“对两位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淑婷忍不住道:“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下药?”
她祖父跟她说了些风沙的情况,要她郑重谨慎。
宁可委曲求全,也不要惹其不悦。
在她的心目中,祖父是世上最富智慧的人,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紧张。
听得多了,心里对风沙挺打憷的。
担心风沙发现是她对潘兰容下药。
风沙轻声道:“两位小姐的清白,在我看来,比什么都重要。”
李淑婷看他亲昵地安抚潘兰容,好生吃味,暗忖你是担心她的名声吧!
心生嫉妒,冷冷道:“她如此害我,我凭什么忍受?你如此维护她,实在偏心。如果我非要她受惩罚呢?”等于咬定就是小竹下药害她。
小竹刚要辩解,风沙扣住她的肩膀,揽紧了些,笑道:“我就说是你下药害她,谁敢谁说不是?要不你跟我试试,看看最后谁跪着求谁?”
李淑婷气得脸都红了:“你,你……”
就算这件事是她干的,风沙也太霸道,太不讲理了。
“我知道我霸道,我不讲理。因为我可以霸道,可以不讲理。”
风沙澹澹道:“想想你本来的使命,有资格跟我耍性子吗?你今天跟我过不去,信不信明天就任我摆布?你的尊严在我这一戳就破,比纸还薄,别跟自己过不去。”
李淑婷立时语塞,脸蛋都从红色涨成紫色了。
她的使命就是给风沙做小妾。
风沙今天点头,明天她就会被家里洗得干干净净,迫不及待地送到风沙床上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huanyuanapp】
到时候,可不是任凭摆布吗?
……
兴风之花雨
风沙眼见李淑婷的脸色阴晴不定,下意识地搓手,心知她已经慌了,岔话道:“外面怎么一直闹哄哄的,李小姐在岳州人头熟……”
话未说完,一名华服青年从栏杆外翻进房来,身后还跟这个随从打扮的少年。
两人跃上榻席,极为敏捷地避开了榻几,没有打翻酒壶菜碟,弄得汤水洒地。
绘声紧张起来,护到主人跟小竹身前,俏眸凶瞪,随手从几上抄起一把酒壶。
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先当头砸过再说。
李淑婷因为风沙的话而心虚,吓得站了起来。
她安排了什么她心里最清楚。
这时本该一帮人闯进来围观的。
只是没想到小竹没事,她差点沦陷。
风沙又突然前来,侍卫把门拦住了。
人家死活进不来,于是另辟蹊径。
拿眼一瞅,果然正是她安排的人。
一把拉住华服少年的袖子,忙不迭拽道:“你干什么,下来。”
青年正瞪着风沙,转头看了李淑婷一眼,乖乖从榻席上下来。
他的少年随从跟着下来,到他身后,一直盯着绘声使劲看着。
李淑婷向风沙介绍来人道:“淮阴万窑窝瓦碎潭黄格黄公子。岳州窑闻名遐迩,十有九八就是产自他家名下的瓷窑。”
岳州窑乃是前唐七大名窑之一,位于岳州治下的淮阴县。
李家垄断了过境城陵矶的瓷器贸易。
东鸟所有跟瓷器有关的行业几乎都可以视为李家的附庸。
唯有岳州窑的龙头黄家,相对独立一些。
风沙起身行礼道:“前唐陆羽着茶经,品定天下茶器。言岳瓷青,青则益茶。”
黄格眼睛一亮,得意回礼道:“原来兄台也是懂行的。”
风沙看他一眼,笑道:“茶经还云,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寿州、洪州次。细数下来,岳州瓷行四。”扬完后抑,无非试探人家的品质心性。
因为制瓷属“工”,身为墨修,他天然便认为自己有责任。
这种责任不是针对某一家某个人,而是设法往顶层维护最根本的利益。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
在辰流的时候,他跟蒲家搞军工贸易,在北周的时候就推动修“武经”。
黄格急忙道:“越州瓷专供吴越王室,鼎州窑埋没久矣,婺州窑向来粗制滥造,量大供应民间,少有精品,唯有我岳州瓷釉薄而质细,上供上用,下供民间!”
“是我孤陋寡闻了。”
风沙正容道:“不该刻舟求剑,拿两百年前来认定两百年后,黄兄莫怪。”
人家说得头头是道,并不像什么纨绔子弟,最起码也是懂行的纨绔子弟。
那在他看来就是“工”的范畴,态度自然不同。
他的道就是希望“工”跟“士”均富,所以纨绔在他看根本来不是问题。
富而不“工”才是问题。
黄格见风沙认错,得意地笑了起来:“不怪不怪,你人不错,知错能改。”
风沙笑了笑,又向他问了问岳州瓷的特点。
黄格顿时来了兴致,连自己干什么来的都给忘了,就一个劲地侃侃而谈。
好生自傲,好不得意,神采飞扬。
李淑婷没想到两人居然在那儿聊了起来,而且三两句就聊热络了,不高兴道:“你来干什么?还翻栏杆。外面又是什么人啊?怎么吵吵嚷嚷的?”
黄格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正事,转目打量屋内情况,跟的他预想完全不一样。
李淑婷不是让他带着一帮朋友瞅准时机来看乐子吗?
这里正常的很,乐子在哪儿呢?
心里如此想,嘴上也就如此问。
李淑婷脸都气红了,这小子没长脑子吗?忙不迭打断道:“找乐子来这儿干嘛?乐子在么?”
黄格恍然,以为门外侍卫都是李淑婷的侍卫,让少年随从出去告诉大家没事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huanyuanapp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然后迫不及待转回头冲风沙道:“要不一起来吧!大家喝上几杯,好好聊聊。”
其实风沙的话一直很少,多半是他在说。
偏偏他就是觉得风沙说话特别顺耳,瞧着特别顺眼,想要交个朋友。
风沙婉拒道:“素不相识,唯恐唐突。”
黄格殷勤邀请:“就我们几个岳州百业会的狐朋狗友款待几位衡潭的少爷小姐,他们刚刚来岳州,我们也是才认识不久,都是些通达人士,认识一下,有益无害。”
凡是有点身家的商界人士都会在本州的商会挂职。
跟巡防署一样,看似半官方机构,其实权力很大。
商会之上有百业会,囊括唐人馆之类外地商会。
通常本州商会权力更大,江陵和岳州例外。
前者因为政治,后者因为城陵矶。
风沙笑而不语。
他跟一群少爷小姐有什么好聊的。
小竹的眼睛亮了起来,偷偷扯了扯风沙的衣角,咬着下唇仰着小脸,可怜兮兮。
潘家太缺钱,她想结交通达人士。
她心知只要冲风沙开口,保管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可是她谁都肯求,就是不肯求风沙。
对风沙身边人都是能不肯张口就不张口。
比如就在隔壁的绘影。
无非是想在风沙面前保留一丁点尊严。
风沙看她一眼,向黄格笑道:“那就叨扰了。”
小竹近来的处境,他隐约有些察觉。
可惜暗中保护小竹的明月舒太过古板,无法感知太过复杂的人际关系。
本想让张星雨跟小竹一段时间,可是小竹就是不同意,他也只好作罢。
如今有机会近距离感受一下,他非常乐意。
黄格见风沙同意,大喜过望,又转向李淑婷,热情邀请同去。
黄家身为李家的附庸,黄家子弟对李家子女自然是有企图的。
也自然低人一等。
不然黄格也不会听凭李淑婷指使。
更不会连什么情况都不明白,就从隔壁翻栏杆跑过来看情况。
实际上,想献殷勤的不止他一个,就他胆子最大。
见风沙同意,李淑婷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其实她对风沙打憷的很,更不想嫁与为妾。
本应该躲得远越越好,偏偏就是没能忍住。
风沙一贯眼明心亮,黄格跟他套近乎的时候,时刻留意着李淑婷的表情和反应。
分明觉得他跟李淑婷关系不一般,所以先邀请他,再来邀请李淑婷。
果然一下成功。
尤其连他的身份都没打听,直接邀请他过去凑热闹。
恐怕不是忘了,而是想让别人探路。
总之,权贵子弟该有的手腕和心机,人家一样不缺。
去隔壁之前,李淑婷借口更衣离开。
她喝了不少药酒,尽管被冷茶浇醒,药效还在。
清醒一阵,撑到现在,又感觉快要撑不住了。
她可不想当众出丑,总要先想个办法消退。
小竹也喝了不少酒,风沙让绘声带她更衣。
他自己先跟着黄格到了隔壁。
黄格当着大家的面把风沙狠狠夸了一通。
又是知音难得,又是学识渊博,就是不介绍他是谁,也没法介绍。
越是夸得狠,在场诸人就越是嗤之以鼻,连带对风沙生出些敌意。
风沙冷眼旁观,心知肚明。
这分明是捧杀嘛!
故意把他竖起来当靶子的。
一定会有人不爽的。
黄格对风沙并没有敌意,甚至认为是自己是好意,因为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玩的。
进来都得先被大家盘一道,撑过去了才是圈内人。
撑不过去,那就不值得他交往。
规矩如此,跟他个人喜好无关。
他能把人带来让人有机会被人盘,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不知道多少人千方百计想求一个被盘的机会而不得呢!
……
兴风之花雨
李淑婷和小竹先后去更衣,小竹先一步回来。
厢房内,共有三男两女,分左右坐一张大方桌。
左边两女一男,右边两男。
黄格就坐在右边。
几人身边至少有一名侍从服侍,男子都是男侍从,女子都是女侍从。
小竹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只风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下首。
上首人多势众,端得泾渭分明。
不像宴席,更像公堂。
上首六人姿态不同,神情各异,或戏谑、或轻蔑、或不悦,甚至不理。
彼此间倒是交头接耳,言笑晏晏,见小竹进门,十二道视线一起投来。
交错巡扫,上下审视。
小竹感觉自己就像一头等着贩卖的牲口。
被人观皮观毛观骨像,看腰看腿看牙口。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风沙背对着门坐的关系,她看不见风沙的脸。
不禁紧张起来,幸好几人的视线很快落到绘声的身上。
她趁机挨到风沙的身侧坐下,略微往风沙的身后缩躲。
绘声很不喜欢被别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看,不过也习以为常了。
一如既往地板着俏脸,心里谩骂,低头到主人身后,稍稍侧坐。
黄格轻咳一声,介绍道:“这位小姐就是陪风兄一起过来玩儿的朋友。”
转向小竹道:“听风兄说是贵家是开医馆的?不知什么字号,开在哪里呀?”
小竹忙道:“潘家医馆,就在西市大街上,风驰柜坊旁边就是。”
在座诸人蓦地安静下来,相互间交换眼色,个个意味深长的很。
黄格愣了愣,脸色也僵了僵,忽又展颜道:“原来是潘家小姐。”
又冲风沙道:“风兄独具慧眼,潘小姐一看就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但凡知道点潘家情况的人都能听出这是反话。
在座几人都露出讥笑的神情,不乏嗤嗤出声。
他们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亲密,八成是情侣。
潘家的女人人尽可夫,也不知道姓风的小子知不知道。
类似的讥讽,小竹最近听到耳朵都木了,早就能安之若素,过耳不闻。
可是,当着风沙的面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难掩羞赧之色,呐呐低头。
心里忽然好生后悔,她当真不该过来的,起码不该跟风沙一起来。
这不是找羞辱吗?
黄格见风沙无动于衷,忍不住问道:“风兄是否才来岳州不久啊?”
刚才他们几个已经询问过风沙的情况。
风沙是打岔的一把好手,只说自己是江城人士,此来岳州办点事。
几人轮番上阵,到现在也没探出实底。
不过,在他们看来,分明是羞于启齿。
如果出身不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风沙回了句:“不错。”
他此来就是想切身了解小竹最近的处境。
所以故意低调,想看看人家真实的反应。
“难怪。”几人皆恍然,黄格也不例外。
既非岳州人士,又是才到不久,不了解情况很正常。
潘家的女人现在也就只能骗骗外地来的人了。
还说明姓风的小子在岳州没有根底。
但凡有一个够身份的朋友,也不至于不知情。
几人本来就看不上风沙,现在就更看不上了。
坐黄格对面的绿裙少女冲黄格问道:“李小姐人呢?”
黄格尴尬道:“这不是不胜酒力,下去更衣了吗?”
他本以为风沙跟李淑婷关系不错,加上觉得风沙人也不错。
最关键,觉得李淑婷会因风沙而过来。
所以他才把风沙带来,并且极力引荐。
现在看来,应该是他误会了。
李淑婷这么久没回来,恐怕只是借口更衣,一去不复返了。
绿裙少女哦了一声,不再理他,自顾自跟身边的彩裙少女说话。
其他几人也是该喝酒看戏,含笑聊天。
除了黄格还不时凑来说两句,没人再搭理风沙和小竹。
在场三男都是岳州本地人士,两位少女则是外地人士,随家中长辈刚来岳州。
其中跟两名少女坐同一边的男子年纪稍长,跟两女都有亲戚关系,算是长辈。
今天这局就是他跟黄格打着李淑婷的名义攒的。
早先和两女在隔间包下厢房,准备找机会结识李淑婷。
多少也有点相亲的意味,如果两男两女见面还算投契,那就凑一起玩。
如今阴差阳错凑到一起。
绿裙少女和彩裙少女一面说话,一面看绘声。
忽然冲风沙道:“你这婢女,我相中了,开个价吧!”
小竹这时酒意上涌,加上心情低落,晕晕乎乎地靠在风沙的身上。
风沙正在轻轻安抚,温柔地喂茶水,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不卖。”
绘声一如既往地低着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主人可喜欢她了,怎么可能卖她。
何况她权力可大了。
现在主人当面,她得装乖,等主人离开,倒要看看谁卖谁。
绿裙少女笑道:“你就不问问我买她干什么吗?”
风沙摇头道:“不想知道。”
小竹低落的情绪,他感受到了。
这段时间应该没少遇上类似刚才的冷言冷语。
还没法生气,只能闷闷忍受,当然会很难受。
他已经打算走人了,就等着小竹稍稍醒酒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听过吗?”
绿裙少女一本正经道:“你这婢女容貌姝美,尤其媚骨天成,迟早是保不住的,遇上我是你的运气,我还会跟你好好说话,好好谈价,不会硬抢。”
风沙还是摇头。
绿裙少女指了指小竹,又道:“她家不是开医馆吗?你不怕开不下去呀?”
这么明显的威胁,风沙有些不高兴了,轻声道:“不怕。”
“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
绿裙少女失笑道:“为了她,居然连她家的医馆都可以不要了。”
风沙道:“我觉得你做不到。”
黄格凑近拉他一下,凶道:“怎么跟菁小姐说话呢!”
冲绿裙少女笑道:“毕竟是我请来的客人,还请菁小姐给小弟留点面子。”
“不是不给黄公子面子,这个婢女我要定了。”
菁小姐冲彩裙少女努嘴道:“华姐都已经答应让给我了。”
她身边的男子接话道:“黄贤侄,菁儿难得看上一个丫鬟,你就别跟她争了。”
黄格脸色微变,不吭声了。
他当然不想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得罪面前这三个人。
毕竟黄家的瓷器不光走城陵矶,也要在人家的地盘卖的。
菁小姐又冲风沙道:“你看,我们都同意了,就等你了,别让我们久等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安装最新版。】
华姐笑道:“跟他废什么话,世面未开,他懂什么,看我的。”
转脸冲黄格身边的少年嫣然一笑道:“你来跟我们讲讲潘家的事好不好呀?”
风沙立时皱起眉头,这招挺恶毒的。
那少年赶紧点头,谈及潘家的过往,说潘家七夫人,因儿子非纳小户女子为妾,居然将此女卖入暖香阁,结果后来……
说得眉飞色舞。
话未说完,被黄格打断。
舒氏卖儿子小妾的事,当年闹得很大,岳州人尽皆知。
后来舒氏和两个女儿一起被卖入暖香阁。
极度反差,形成笑话,所以也广为流传。
大家都当趣事来说,他也没少传。
可是当着当事家人和人家情郎的面说,那就太过分了。
小竹的酒意瞬间醒了,可是不敢抬头,把脸埋到风沙怀里。
风沙隔着衣衫都感觉到颤和烫,还有水,显然小竹在流泪。
华姐指着小竹笑道:“真巧,她也姓潘呢!不知道此潘是否是彼潘,如果是的,你要好好谢谢我,免得娶回家让人笑话。我也不要别的,你这婢女送给菁妹好了。”
“世事无常,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风沙澹澹道:“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贵时笑贱,贱时笑谁?”
要说生气,还不至于,要说心疼,那是当然。
他生气的时候,通常不会杀人。
说实话,人家也罪不至死。
不过,心疼的时候,会杀。
因为他杀得起,管你罪不罪。
华姐为之语塞,恼羞成怒道:“你骂谁贱呢?”
……
兴风之花雨
正在华姐冲风沙发飙的时候,原本以为不会回来的李淑婷姗姗来迟,推门而入。
推门声有些重,房门发出短促刺耳的转轴声。
好似奏琴途中琴弦崩断,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诸人纷纷转目投视,也就只有风沙无动于衷。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菁小姐和华姐刚来岳州,并未见过李淑婷。
其他三名男子是认识的。
黄格反应最快,兴奋地跳起来道:“诸位,李小姐来了,快,快迎一下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菁小姐、华姐几人轰地一下全站了起来,椅子腿蹭地的摩擦声一时不绝于耳。
不乏杯碟乱响,显然手上拿的东西不及放下,顺手扔下。
刚还挺霸道的华姐甚至因为起身过勐,屁股硬是把椅子往后怼倒了。
也是因为她身材丰满,起身一勐便波涛汹涌。
几人把李淑婷团团围住,大献殷勤。
能跟黄格搭上关系的人,当然都是瓷器这条线的。
黄家是制瓷的,菁小姐、华姐等人家里都是卖瓷器的。
他们不怕黄家,因为黄家需要他们卖货。
毕竟东鸟并非只有岳州窑,不一定非要卖岳州瓷。
却绝对需要巴着李家。
没有李家点头,保管连半件瓷器都拿不到,还卖个p呀!
小竹愣了一下,有些胆怯地站起身。
甚至连绘声都被火急火燎的几人吓了一跳,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李淑婷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这种热情的场面,这种场面她司空见惯。
她急忙跑来,是找风沙有急事,心思不在这上面,进门光盯着风沙的后脑勺了。
眼里只有风沙,根本没有留意房内还有别人。
男男女女突然一阵鸡飞狗跳的在眼前冒出来,猝不及防,吃了一惊。
李淑婷很快冷下脸穿过几人,快步到风沙身侧,凶巴巴地问道:“我的人呢?”
她下去更衣的时候,药效上头。
清醒后发现自己丑态毕露,幸好四下无人。
出门见到送她来更衣的剑侍。
这才想到她的侍女呢?
认定被风沙拿了,急匆匆赶来要人。
其实做贼心虚,怕被风沙问出什么。
总之,越心虚的人越凶。
风沙知道李淑婷的侍从和侍女都被海冬青给制住了,也知道李淑婷在担心什么,笑了笑道:“他们不胜酒力喝醉了,安排在附近的房间里休息,走时带上就行了。”
见李淑婷还是有些紧张,又道:“刚才我说的话都作数,没有必要口是心非。”
这番话别人听不懂,李淑婷是懂的。
风沙要是不想放过她,松口纳她为妾就行了。
到时候落到人家手里,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哪还用得着问口供、要人证。
不禁放下心来,转念又羞恼起来:“要是他们有事,我跟你没完。”
她打小便尊贵,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还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呢!
大小姐脾气终究忍不住,自尊心也不允许她低头,再是心虚,依旧嘴硬。
风沙笑笑不语,当然不会计较。
李淑婷的确很漂亮,也不乏心机,可是比小竹还小一岁呢!
在他看来只是个孩子。
何况还有个好祖父。
他总不能以大欺小。
这不光是丢人的问题。
你敢以大欺小,人家家长不敢吗?
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黄格、菁小姐、华姐几人见李淑婷凶风沙,明显不像是朋友,倒像有纠葛。
心思各异,神情各异。
黄格往后缩了缩,一声不发。
他现在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讲道义了。
再多,爱莫能助。
菁小姐转睛一定,冲风沙凶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怎么跟李小姐说话呢?”
华姐赶忙附和道:“就是,李小姐叫你交人,你交人就是了,还废什么话。”
陪同两女来的那位长辈男子心里正犯滴咕呢!
见两女这么冲动,着急冲在前面打先锋,心下虚的很。
真要是无名小卒,李淑婷直接把人拖走就是了,何必废话。
退万步,李淑婷不怕的人,他们未必得罪的起。
忙道:“李小姐在这儿,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目前情况不明,应当等等,等到瞅准再说。
李淑婷哼道:“那你还说什么话?你们俩过来,咱们坐一边。”
她才不在乎两女得罪风沙会有什么下场呢!正好拿来刺小竹。
就算风沙气得火冒三丈,那也只能收拾两女,反正跟她无关。
风沙扶着小竹起身道:“诸位慢聊,我们有事,先行告辞了。”
李淑婷樱唇一张,他就猜到想使什么坏。
华姐刚才落到菁小姐后面,心里有些懊悔,这会儿抢先道:“谁许你走了。”
显然完全没有把长辈的提醒放在心上。
尤其李淑婷表示亲近,这不就是鼓励吗!
她不仅大为兴奋,更变得恃无恐起来。
绘声过来帮主人搀扶小竹,同时瞪她一眼,把她的样貌牢牢记住。
风沙则充耳不闻,这时候给个眼神都算是高看这女人了。
李淑婷不满道:“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有那么不想见我吗?”
她倒不是真想留下风沙,就是受不了风沙不理她反而跟潘兰容腻腻歪歪。
论容貌,论气质,论身材,论家世?她哪里比不上潘兰容了?
如果风沙找个女人各方面都要比她出色,她也不会如此恼火。
风沙根本不理会,拉着小竹起身。
李淑婷火冒三丈,冲小竹道:“潘兰容,枉我平日里待你那么好,这就走了?”
小竹身子一僵,扬起小脸,冲风沙小声道:“今天是她生辰呢!”
不管受了多少气,李淑婷终究帮她找来了一大堆贵客。
让医馆收入不菲,让长姐有能力寻找赎回潘家的女卷。
这份情她是记的。
风沙哦了一声,又牵着小竹坐了回去。
李淑婷面露得意之色,眼底也不乏嫉恨,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是讲情谊的,不是白眼狼。”
她没想到风沙居然会这么听小竹的话,自不免又妒又气。
更觉得这是找准了风沙的软肋,那就别怪她往死里掐了。
风沙只是懒得花心思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不代表没办法。
把绘声拉来耳语几句,坐下笑道:“有个朋友还在外面等我,既然一时走不了,那我就请她进来坐坐好了。”
……
兴风之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