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找书苑 > 军事历史小说 > 甲申国难最新章节 > 甲申国难全文阅读
选择背景颜色: 选择字体: 选择字体大小:
第93章 忘记呼吸
甲申国难全文阅读作者:玉召加入书架
  “好,将军既然如此承让了,那王某也不好弗了将军的美意,请!”

  朱慈炤挽了挽袖子,然后提起衣摆扎在腰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张升鼻孔里喷出一股不屑的“哼”字,将大刀重重的丢在地上,一手攥住绷带的线头,另一边线头用牙咬住,紧了紧自己右手的绷带。

  然后右手挂在脖子前,左手背在了身后。他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朱慈炤。

  朱慈炤一笑,道了声“小心”这便欺身来攻,朱慈炤在特种部队学习的拳法可能对于群战来说有些不足,但是要讲到一对一单兵作战,那朱慈炤还真不担心自己会输,所以一上来,他便直接挥拳去攻张升的面门。

  张升见朱慈炤攻来,心中冷笑,在他看来,朱慈炤的这套拳法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所以一直等到朱慈炤已然展开了拳脚,张升这才抬腿向朱慈炤的腹部踢来。

  他刚刚说了自己不会用双手,那么他便就不会用双手,可是张升自信,自己即使用双脚,也能完胜。

  不过他终究是怀了慈悲之心,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毕竟一会兄弟们吃饭,还得靠这盐山县呢!

  可即使他蓄了力气,但是他飞速的一脚还是带着一往无前的瑟瑟风声,直奔朱慈炤小腹而去。

  崇祯皇帝此时在冯缑的带领下,却是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刚要大叫,嗓子却是哑了下来,他不敢叫,唯恐这样一出声,让朱慈炤分了心神。

  远处奔跑而来的周民见了这一幕同样的心惊肉跳,这张游击他是知道的,力大无穷,如同蛮牛,善于使用一把三十多斤的大砍刀,上了战场之后,只会使用两招,那就是左斜劈、右斜劈,凡是他身前的敌兵,无不在他这把大刀下化作了三截,很少有全尸的,人称“张三截”!

  现如今他见张升向那白面小将军出手,心中不禁大惊,要是打死了人,那该如何向那盐山知县交待?

  朱慈炤见张升一脚踢来,目光不免一闪,他未曾想到这张升看起来黑黑大大的,手臂又受了伤,腿脚却是这般的灵活。

  不过这在他看来,这黑将军的招式也就有翟三的那个水准,只不过这黑将军天生力气大,弥补了他招式的不足。

  他不再攻击张升的面门,身子忽的灵活的像是女人的细腰一般,向后一弯腰,那张升的腿却是擦着他的鼻尖划了过去。

  张升没有想到朱慈炤身子竟是这般灵活,忙是收腿再去踢朱慈炤,可是此时朱慈炤又怎会给他机会,只见他身子忽的向前一正,然后探身向前一顶,那张升的腿便被朱慈炤在了肩上。

  “黑将军,认输吧,要不然你可要摔个脸朝天了!”

  朱慈炤一把握住张升那双大脚,嘿嘿一笑道。

  “嗯!?”

  这般小瞧我?

  张升一声冷哼,虽然一脚着地,一脚被朱慈炤高高抬起,心中却是一点不慌。

  刚刚你那随从都被我一手掀飞,你当我只是手上有力气?

  张升右脚被朱慈炤扛在右肩,此时却是猛地向左发力,只想着压迫朱慈炤的脑袋,把朱慈炤踢翻在地。

  朱慈炤感觉一股子力气袭来,心中却道正中我下怀,他借着张升左压的力气,抱着张升的脚向左拧去,只听“嘎巴”一声,张升的右腿关节便错了位!

  “好疼!”

  腿部关节处剧痛袭来,张升脸色都不禁一变,但是向他这种硬汉怎会叫出声来,闷哼一声,却是强忍着剧痛依旧发力向朱慈炤压去,一瞬间他已经是满面的汗水。

  “好汉子!”朱慈炤心中大赞一声,却是不能再让他继续发力,要不然就害了这样一个硬汉,然后道了声“得罪”,便伸腿一踢,将这黑将军站立的左腿踢得失去了平衡。

  要知道,人是双脚而行,这才平稳,若是金鸡独立,那么即使这个人是个壮汉,也敌不过一个弱者的一推。

  这便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朱慈炤将他独立的左脚踢得不稳,只又轻轻一推,那张升巨大的块头便向地上倒去。

  张升仰面朝天便要倒下,甚至不顾诺言伸出左手要去抓朱慈炤,可朱慈炤朝后一退,趁机便放开了张升的右腿。

  “噗!”

  张升一下跌坐在地,掀起一股黄尘。

  这时周民带着他的手下却是正好奔来,而那边的崇祯皇帝却也是两手提着衣摆跑了过来。

  “将军,将军,你无事吧!”

  周民的队伍中冲出来一伙子张升的亲兵,忙是上前搀扶张升,可张升怎么起的来,摸着右脚的关节处,冷汗琳琳,咬着牙不说话。

  他输了,貌似只在那白面小郎手中走了一招。

  “我儿无事吧?鲁莽,怎可轻易的便动拳脚,为父的嘱咐你常常当做耳旁风!”

  崇祯皇帝奔行过来,先是关心的看了看朱慈炤的上下,然后又背着手训斥起来。

  朱慈炤不敢违拗崇祯皇帝,只好不断称是。

  此时周民也赶了过来,他先是查探了那张升的状况,见他疼的龇牙咧嘴、冷汗琳琳,不光右手不顶用了,连右脚也是使不上力气,心中不禁凌然。

  他虽然后到,但是远远的却也看见了这一幕,虽说整个过程说起来颇费口舌,但是却也只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

  朱慈炤挥拳,张升抬脚,朱慈炤闪躲,朱慈炤扛起张升的脚,朱慈炤将张升掀翻在地。

  是的,张升败的很快,虽然夸大没用手,但是周民看的出来,就凭对面小将军将张升腿关节给卸下来的手法,即使张升双手完好,也不是那小将军的对手,腿一旦瘸了,站都站不起来,便已是输了!

  周民看着正低头认错的朱慈炤,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来,同时心中对于朱慈炤的轻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将军,我部下无礼,已然知错,还望小将军宽厚大量,为其接上腿骨!”

  虽然刚见面时他口称朱慈炤为“小将军”,但是也只是出于礼貌而已,现在这声“小将军”喊出,他心中却是心服口服,周民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给朱慈炤施礼。

  崇祯皇帝和朱慈炤父子俩听此,却是同时转过头来。

  “果然年轻!”周民看清了朱慈炤的面貌,心中暗惊。

  可他不经意的往朱慈炤身边这位看起来是小将军父亲的中年男子看去时,不禁如同遭了万箭穿心、刀斧倒悬般止住了呼吸,或者说忘记了呼吸。

  .......

  更新奉上,票票拿来!

  (//)

  :。:
第94章 家国情怀
甲申国难全文阅读作者:玉召加入书架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雁门太守行》唐李贺

  崇祯十六年五月十五日,武英殿中。

  崇祯皇帝此时虽然面有愁色,但是却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挂在脸上,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玉露琼浆,虽然有些心疼,可也心中暗暗安慰自己,这些花费都是值得的。

  “值此国家多事之秋,诸卿能来勤王,朕心甚慰,诸卿皆是国朝栋梁,大明之安危,还需诸卿多多用功,来,朕敬诸卿一杯!”

  崇祯皇帝看着下首坐着的一个个精气神高涨的武将们,举着酒杯道。

  今日崇祯皇帝特地宣召前来勤王的吴三桂、周遇吉、马科、唐通等于武英殿殿赐宴,并且还恩泽这些人的部下,于武英殿中,摆宴三桌。

  “臣等岂敢,敬陛下!”

  与崇祯皇帝同坐一桌的几位总兵官尚没有那么激动,但旁边两个桌上的将领就有些失仪了,不管是真是假,都统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脸色通红,言语颤抖。

  众人站起身来齐齐举杯,同崇祯皇帝一饮而尽。

  ......

  往事历历在目,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有幸被周遇吉带去赴宴的周民岂能忘了这感动而又荣耀的时刻。

  “值此国家......诸卿能来勤王......皆是国朝栋梁......朕敬诸卿一杯!”

  周民脑海中闪过当时的那个情景,崇祯皇帝一言一笑都被他牢牢记在了脑中,他嘴中喃喃自语着,将崇祯皇帝当时对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周民在看清对面那中年男子的面貌之时,他便愣在了当场,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是当时赴宴面见崇祯皇帝的场景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闪过。

  “值此国家......诸卿能来勤王......皆是国朝栋梁......朕敬诸卿一杯!”

  周民不敢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害怕这是一个梦,他一说话,甚是一呼吸,这个梦便破碎了。

  其实这个情形,他梦到过很多次了,但却不是在这小小的盐山县西城门黄土地上,而是在高大威严的紫禁城中。

  在他梦中,崇祯皇帝并没有死,京师并没有被攻破,崇祯皇帝还是如同以前那般,举着酒杯说诸卿辛苦,勉励众人。

  而他,也一脸兴奋地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这终究是个梦,每当他醒来时,看着自己不是在武英殿中,周围也不是一个个神武的将军,他的心中便痛如刀绞。

  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

  京师被破,陛下驾崩,国灭家亡!

  我们处在和平的年代其实是难以理解像周遇吉、周民这种人的思想情感的,甚至如同现如今大明那些百姓官员们一般,十分奇怪他们为何要有这种行为。

  但是当我们想一想一个国家的首都被攻占,领袖自尽,半壁江山都沦陷在他人之手时,你心中是否会浮现出一丝的悲意?

  如果有,那么就说明你能理解他们的所做所为,无论是尽忠身死,自尽身亡,不食周粟,还是戴孝嚎哭,无不是因为他们心中的家国情怀啊!

  得知崇祯皇帝举家自焚的消息时,周民是十分的痛苦的,自他记事以来,貌似他就哭过三次,一次是二十岁那年父亲去世,一次是自己最最敬仰的族叔周遇吉周总兵战死,还有一次便是前几日得知崇祯皇帝举家自焚的消息。

  其实当时不仅仅他哭了,他们全军差不多都在嚎啕大哭,甚至连周遇吉身死都没有戴孝的他们,为崇祯皇帝挽上了白布条,只为激励诸将士,勿忘国耻。

  “兄弟们,陛下大行,举家皆没(mo),诸臣工皆是无能无耻之辈,然我等虽身份卑微,却怎可如贼子不忠不孝?请从我为陛下身后事尽忠尽孝!”

  这是当时周民的原话,于是全军撕下衣摆,或系在头上,或系在胳膊上。

  不得不说周遇吉练兵确实有一套,即使他死了,他的这些部下仍旧怀着忠诚之心,抱着恢复失地,报效君主的态度,既没有学那些将领投降闯贼,也没有望风而动、左右摇摆,而是选择南下,期望再建朝廷,投身报效。

  若是按照以往的历史发展的浪潮,周民这三千人确实南下了,也很快又投身到了军旅当中,不过可惜的是,那时已经没了山西布政司,他们被取消了编制,然后打散充到了其他的队伍中,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可是今日,今时,今刻,周民发现自己貌似不需要南下了,或者说不需要再整日的悲伤了,因为那个让他悲痛绝望的人似乎......没死!

  而且还就在眼前!

  天知道周民心中闪过了多少的情形和念头,他躬身抱着拳,就连朱慈炤接连说了好几句“将军快快免礼”他都没听见。

  “说些什么吧!”

  此时在周民的心中有个不知在哪里冒出的声音在他的最最柔软处喊道。

  “确实应该说些什么,这可是你心中最不想让他死的那个人!”周民脑子中又另一个声音回道。

  可是周民这嘴中如何说也说不出来。

  “做些什么吧!”

  心中的那个声音又道。

  “是啊,即使不说什么,也应该做些什么,你梦了那么多次被召见赴御宴的场景呢,行礼如仪呢?!”脑中的那个声音也提醒他。

  可是周民想跪地大呼“吾皇万岁”,却发现身子僵硬的很,别说跪了,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有些费力。

  而此时崇祯皇帝似乎认出了他,对着有些呆傻的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甚至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来。

  周民一见崇祯皇帝对他点头,以及微笑,脑子中想的那些什么跪拜,什么言语,通通的忘在了脑后,一股子如同泉水的眼泪,便咕咕的冒了出来,然后模糊了视线。

  “陛下......”

  嘴中发出一声干瘪却包含情感的“陛下”,周民这两米多的身高,便如同古木倾倒般朝崇祯皇帝缓缓地跪了下来。

  “将军快快免礼,刚才多有得罪,王某这便为尊部接骨便是!”

  朱慈炤眼疾手快,怎肯让周民当着这么多人朝崇祯皇帝跪了,忙是一步上前,将周民扶住了。

  同时贴耳道:“周将军万不可暴露我父身份!”

  朱慈炤这么一出声提醒,周民脑中电流一闪,一下子通透了起来,他眼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眨巴了一下眼睛,止住泪水,用有些颤抖却同样洪亮的声音,背对着他的部下们道:“多谢小将军宽宏大量!”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崇祯皇帝,眨啊眨个不停。

  (//)

  :。:
第95章 输赢
甲申国难全文阅读作者:玉召加入书架
吴家村中,黄淳耀和候峒曾正在下棋,他们好久都没有这般轻松过了,既没有公务,也没什么可忧心的。

  “蕴生,看永王殿下此人如何?”

  两人一边落着子,一边聊天,聊着聊着自然而然的便聊到了朱慈炤的身上。

  “夫子指哪方面?”

  黄淳耀手中一顿,落下棋子抬头道。

  “呵呵!”候峒曾笑了,瞥了眼黄淳耀,盯着眼前的棋盘,道:“蕴生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方面,无需跟老夫打哑谜!”

  “呃......”

  黄淳耀老脸一红,却不想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左顾而言他道:“嗯,永王殿下却是极好的,为人多智且尚武。”

  他说了这点,便闭口不说了,捏了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唉——”候峒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教了你几天的学问,又年长你几岁,但是我们亦师亦友,有何不可说呢,你越是如此,我越是能猜到你的想法,这二日我看你和永王殿下走的很近,所以才有此问,蕴生,你不该有此想法啊!”

  黄淳耀作为新入官场的小初哥,怎么能有沉浸官场多年的候峒曾智谋老道,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是还是被候峒曾一下看破了。

  “怎么,夫子不看好永王,他智谋超群,武力惊人,又胸怀天下,就是太祖洪武皇帝也......”

  “蕴生,不要再说了,慎言!”

  黄淳耀被看破心思也不多想,却忙是解释,但却被候峒曾按了按手背,压了下来。

  “唉——国之神器传之正统,长幼有序,伦理有别,岂因有才而居之?岂因恩宠而更之?汝不闻万历年间的国本之争呼?”

  候峒曾见黄淳耀还想说些什么,不禁叹了口气,将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更提到了万历年间神宗皇帝的皇长子和皇三子福王之间的国本之争。

  这件事发生在万历年间,万历皇帝因为宠爱郑贵妃,连带着郑贵妃所生的三子福王都跟着受宠,而其皇长子朱常洛(明光宗,崇祯皇帝老爹)万历皇帝则是不喜,万历皇帝甚至和郑贵妃立下海誓山盟,要封皇三子福王为太子,立郑贵妃为皇后。

  可是那些大臣们不同意,因为根据祖宗之法,有嫡长子者则立嫡长子,无嫡长子者则立长子,福王身为老三,他前面还有个皇长子朱常洛呢,这些文臣们岂能容忍万历皇帝如此作为?

  于是皇帝和满朝大臣关于立太子的问题上,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国本之争,其结果大家也看到了,大臣们赢了,崇祯皇帝的老爹成功上位!

  可是这场国本之争所产生的危害有多大呢?

  具史料记载,一场国本之争,共逼退内阁首辅四人(申时行、王家屏、赵志皋、王锡爵),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达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充军,整治。

  而造成这件事的另一方万历皇帝,则感觉自己更加委屈,甚至悲痛欲绝,他感到自己虽贵为天子,而终被群臣所制,最终和大臣闹掰,逐步对朝政失去兴趣,开始怠政。

  万历皇帝怠政所产生那些后果呢?

  首先,内阁、地方官员的缺官现象频发,朝廷的正常运行被极大的破坏。

  其次,国本之争是明末党争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明神宗对于储位的模糊态度,使得官场乃至地方的人,妄加揣测,政局混乱,出现宣、昆、齐、楚、浙五党和东林党两大派明争暗斗,之后东林党又与阉党斗争的局面,为一己之私不惜牺牲国家大义,使得晚明的政局混乱不堪。

  再次,万历皇帝近三十年长居深宫不理朝政,司礼监因拥有“批红”的权利,因明神宗对郑贵妃的宠爱,此时外戚的实力也得到了发展,而且出现内监以郑贵妃为内主的现象。

  万历皇帝怠政,于是廷臣开始肆无忌惮的党争攻讦,政府机构涣散,此时言官因对朝政的不满争相上疏,抨击时政,实力也得到提高。

  而步入仕途不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出现了“小群体”,之后又有了东林书院,文人关注时政,最后有东林党之称,万历末年的民变,乃至最后后金的兴起,又代表了地方势力的崛起。

  所以说一个国本之争,让整个大明朝所有的官员都牵扯了进来,有事干的官员放下了手中的事去关注,以此捞取政治资本;无事干的官员,更是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猎狗,疯狂的撕咬着这块本就插不下口的争论,弄得大明上下乌烟瘴气、国力衰微。

  故而候峒曾一说起“国本之争”,黄淳耀便不说话了,他也无话可说。

  当今太子没有任何过错,又是大明自洪武皇帝后唯一一个原配的中宫皇后所出的太子,于德无损,于法有据,只要不是自己作死,根本无人能撼动。

  而且以大明现如今的状况以及崇祯皇帝的手段,黄淳耀明白,大明现如今比之万历年间还要糟糕,而如今圣上比之神宗万历皇帝......除非陛下想将大明剩余的半壁江山给掀个底朝天,要不然,永王殿下被册立为太子,几乎是不可能。

  一下子被候峒曾点透,黄淳耀下棋也没了心思,耷拉着脑袋有一步没一步的下着。

  候峒曾苦笑,其实通过和三个皇子的接触,候峒曾也认为只有三皇子永王殿下才有储君之姿,但是任你如何优秀,如何有才,祖宗之法在那,一切都是枉然,而且大明也经不起再来一场国本之争了。

  正在两人闷闷的下着棋的时候,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之声。

  “县城已被将军攻下,知县被擒,将军下令打开粮仓,赈济我等,各家各户,带足器皿,往县城领取!”

  “县城已被将军攻下,知县被擒,将军下令打开粮仓,赈济我等,各家各户,带足器皿,往县城领取!”

  “......”

  “无需再下,这把蕴生已输了......走吧,我们也该走了!”

  听着外面喜悦的喧闹之声,候峒曾放下手中的棋子,拍了拍手道。

  但是他站起来直了直自己的老腰后,见黄淳耀竟然还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棋子,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蕴生,我们该走了!”

  见状,候峒曾不免摇头,但还是细声提醒道,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两位军师,将军请军师速进县城主持政务!”

  “夫子,殿下可得山东呼?”

  黄淳耀不理会这些,忽的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候峒曾道。

  “这......”

  候峒曾一愣,不知黄淳耀是何意,想了想如今山东的局势,便道:“可!”

  “取山东而可得畿南、河南呼?”

  黄淳耀面目微红,如同喝了酒水一般,一下子窜起来朝候峒曾问道。

  候峒曾心中一惊,但想了想畿南、河南之地,李贼几乎没留多少兵丁把守,山东之地取到手之后,这两个地方几乎便近在咫尺了,便点了点头道:“可得!”

  “那这三地比之成祖永乐皇帝初封之地如何?”

  黄淳耀抱了抱拳,满脸兴奋道。

  “自然是大数十......”

  说到这候峒曾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剩下的话像是鱼刺卡在嗓子眼里一般,再说不出来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神情激动的黄淳耀,嘴巴张了张,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哈哈,蕴生未输也,夫子言之过早矣!”

  黄淳耀见候峒曾这个样子,开心大笑起来,然后捏起一颗棋子放入口中,背着手满面春光的走了出去。

  却看桌上,原来那棋子竟然是两碟炒熟的豆子,一叠黄豆,一叠黑豆。

  (//)

  :。:
第96章 村中和西门的笑声(2合1)
甲申国难全文阅读作者:玉召加入书架
随着敲锣打鼓的呼喝声响起,吴家村已然热闹起来,听着外面村路上的呼声,这些妇孺老幼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一个个纷纷的冲出家门,来到门口拽住报喜的村民,问个不停。

  而被人拽住的村民也不嫌弃麻烦,一遍一遍的回答着朱慈炤让自己亲卫传回来的命令,与众人喜作一团。

  其实与朱慈炤亲卫一起回来的,还有二三十名被囚禁在县衙大牢里的吴家村村民,他们皆是因为交不出租子被主家送进了县衙大牢,因为朱慈炤释放了他们,他们其中这二三十名吴家村的村民便跟着传令的亲卫一起回了吴家村。

  而胜利的喜悦也从他们的口中首先传了出去。

  “你们不知道啊,当时俺正在县衙大牢里瞌睡呢,那县衙大牢是什么地方?昏暗阴冷,不见天日,可是俺正睡着的时候,便听见了一阵喊杀声,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县衙都是震了三震,一下子便把俺惊醒了,当俺揉了揉眼睛朝外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这是刚刚从大牢中回来的一个老汉,此时他身边已然聚满了人,正听这老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众人正听他讲到精彩之处呢,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眼睛左右的扫了扫众人,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着了?什么轰的一声啊?”

  “二大爷,您就快说吧,急死俺了!”

  “是啊他二大爷,您就别卖关子了,俺听完了还得回家去找布袋进城装粮食呢!”

  众人被他急的抓耳挠腮,只恨不得亲身去那大牢中感受一番,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纷纷追问。

  “哎,莫急,莫急,且听俺细细道来,俺睁开眼睛一看,这么一看,吓!竟然是他!”

  说着说着,这老汉竟然又停了下来,看着众人道,不过这他倒是没有再吊众人的胃口,见人群中几个年幼的娃擦了鼻涕便要上前薅他的胡子,急忙又接着道:

  “我这么一看,竟然是关二爷关云长站在了大牢的牢门口,只见他手中持着长刀,这么左右一劈,那牢房门便如同那白面窝窝一般,被劈成了两截......那牢头黑二狗子你们知道不?当时就把他吓得屙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上次俺去县衙送柴,那黑二狗子还凶得很呢,他就这么被关二爷吓屙了?”

  “二大爷莫不是消遣我们,将军此次攻打县城,哪里来的关二爷!”

  “对,关二爷使得是长刀,叫什么青龙,什么月,怎会使用大刀,我看二大爷是在做梦吧!”

  “哈哈哈哈!”

  众人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质疑之声纷纷,不过倒也不真的讲究真假,只是笑做了一团。

  “嗨,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虽然不是关二爷在世,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有人持刀将县衙大牢的牢门给劈开了,那黑二狗子当场就吓屙了!”

  二大爷被人质疑,顿时不愿意了,胡子一吹,眼睛一瞪便要和人讲个真切,辩个高低。

  “哎呦,老头子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忽的人群外传来一老妪的呼声,只见两个年轻的后生扶着一和三大爷年龄差不多的大娘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那正和人争辩的脸红脖子粗的三大爷听见这个声音,顿时身子一震,也顾不得和别人再较真,忙是分开人群迎了上去。

  待看清来人之后,却不正是自己的老婆子?

  “老婆子!”

  二大爷一下子看见自己五个月没有看见的老婆子一下子便冲了上去,然后将老伴揽在了怀中。

  老夫老妻的也顾不得别人笑话,竟相拥着呜呜的便哭了起来。

  “老头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二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拍着二大爷的胸口呜呜直哭。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啊,别哭了!”

  二大爷鼻子通红,抹了把眼泪道。

  “好你个老东西,赶着命好被放了出来,不先回家,却在外面闲逛打诨!”

  二大爷还正酝酿着感情呢,只见正哭着的二大娘忽的收了眼泪,一把拧住了自家老伴腰间的软肉,用力拧了起来。

  这忽然的转变,直如从温情天堂落入冷酷地域,众人竟然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有几个被感动的老婶子眼角还挂着泪呢,一下子便被惊得眼珠子瞪得浑圆。

  “哎呦呦!疼疼,轻点,轻点!”

  二大爷嘴巴瞬间变成了“o”形,想要蹦跳着挣脱开来,谁知二大娘手中拧的却紧,二大爷跳了两跳根本难以挣脱,忙是弯腰求饶。

  “你个老东西,走,回家,回家再收拾你!”

  二大娘哪还有刚刚那两个年轻后生扶着来时的老迈?

  右手松开二大爷的腰间,左手却又探到了二大爷的耳朵上,轻轻一拧二大爷便如同那顺毛驴一般,低着头“哎吆”着被二大娘往家中扯去。

  “哈哈哈!”

  “二大爷别走啊,不再讲讲您在大牢里的事了?”

  “对啊,你不说说您是怎么被放出大牢的吗?”

  直到这老两口走出人群,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身后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转而,人群散去,人们纷纷归家准备布袋的准备布袋,洗刷瓷瓮的洗刷瓷瓮,只等着多备下几个器皿,将救命的粮食多装一些回来。

  人群中,看着二大爷和二大娘离去的吴小兰抿了抿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院子中传来的爷爷的喊声,她才展颜一笑,向院子中走去。

  吴小兰家满院子都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味,靠墙的几个架子上,晾晒着乡村中常见的一些草药。

  她的爷爷如今年岁六十多,在后世来说正是到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年纪,但是老爷子却是已然无法走道了,佝偻着身子,扶着一根杨木树杈,颤颤巍巍的,一脸的褶子。

  “小兰!我就说那少年郎不是个恶人,你还不信我,你看怎样?这刚刚打下县城便开仓放粮,可见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小子,自我看他第一眼时,便感觉他眼中透着良善!”

  吴小兰却是没有接话,只是嘴中哼了两声什么,可老爷子耳朵背的厉害,也没有听见这丫头碎叨什么。

  老爷子一手扶着拐棍,一手却拿着一个破布袋,递给了吴小兰。

  “这个布袋里的干菊花已经被我倒出来了,就是底下有两个破洞,你快缝缝,一会随着大伙同去,多接些粮食回来!”

  说完,老爷子又颤颤巍巍进屋休息去了。

  “哦,知道了爷爷!”

  吴小兰是个利索的姑娘,接过来布袋,当下便要去缝补,只是这时隔壁的院墙上却忽的探出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的脑袋。

  他两手巴拉这两家共用的那堵院墙,如同猪圈里的探出头来求食的肥猪似得,脑袋左右看了看。

  “小兰,小兰!”

  他忽然看见了院中正在缝补布袋的吴小兰,大声的喊了起来。

  “怎么了?”

  吴小兰瞥了眼院墙上的那个脑袋,抬头看了一眼,低头便不去看他,只轻轻的问了一声,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的悦耳。

  “一会我们家要拉着排车去县城,我载着你去啊......还可以帮你家将粮食也装回来呢!”

  少年郎如同二十一世纪刚刚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的小学生第一次出门炫耀一般,半是豪气半是殷勤道。

  “不用了,我自己有脚,也不用你家帮忙拉粮食,我和我爷爷吃得少,只要一个布袋就够了,吴二妮已经答应要用他们家的排车帮我们家拉了。”

  吴小兰还是一下没有抬头,语速飞快,语气淡淡道。

  “呃......”

  少年郎脸上的神采一下子便没了,并且迅速的暗淡了下来。

  然后“哦”了一声,缓缓的下了墙去。

  吴小兰看了一眼院墙,见吴傻柱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这才摇了摇头,不务正业,脑袋缺根弦,将军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人家都领兵打仗了,你却被将军从队伍里刷了下来。

  吴小兰摇头,对了,也不知那傻里傻气的将军如何了,有没有受伤,不过来传信的兵士都没有说,他应该无事吧......

  “小兰!”

  “啊!”

  只听墙头上传来一声呼喊,一个脑袋便再次探了出来,随着这声呼喊,吴小兰手中不禁一抖,将针扎在了秀指上,同时传来一声惊吓的“啊”声。

  接着也不知她是疼的还是一下被人打破了心思,一张笑脸一下子便如同点了一层朱砂粉,粉红粉红的。

  “傻柱,你要是再这样一声不吭的便探出头来喊我,以后就别想再跟我说话了!”

  吴小兰本就是个泼辣的,凤眼一睁,便朝墙头的呵斥道。

  “小兰我......哦......”院墙上的那个脑袋又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下来,不过下一秒不知他又哪来的精神,兴奋道:“小兰,我刚刚被村老,哦不不,是千户,我刚刚被千户爷爷录为后勤千户的小旗了!”

  他有些牛气的仰脸道,似乎在等着那个坐着的少女来崇拜他。

  “唉——”吴小兰摇了摇头,想着这傻柱跟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大爷大妈叔叔婶婶,甚至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混在一起的场景,不觉摇了摇头,秀口一张只突出一个字来:“滚!”

  “哦!”

  墙头上的那脑袋听此似是海绵被挤出了水分,顿时又无精打采起来,然后缓缓地滑下了墙头。

  “哼!”

  吴小兰这才含住了流血的手指,又发起呆来。

  ......

  “哈哈哈,黑将军,你可要忍住疼痛啊!”

  西门门口,朱慈炤将躺在地上的张升的那只脱臼的腿缓缓的抬了起来。

  “哎呦,疼......在下张升,字任飞,小将军称我表字即可,不敢在小将军面前称将军!”

  张升被朱慈炤缓缓将腿抬起来,这个过程虽然疼的他直打哆嗦,但还是躺在地上用一只伤手向朱慈炤作了一揖,他的态度较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跟朱慈炤交手之后,甚至连将军都不敢自称了。

  “哈哈!张将军何必如此谦虚,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勿怪才是!”

  朱慈炤将张升的腿微微往上抬了抬,只见张升疼的眉眼都跳了跳,这才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好了!”

  朱慈炤拍了拍手道。

  咳咳!

  好了?!

  这便好了,这么快?!

  不仅当事人张升惊了,就连一边的守备夏茂春以及众兵士都惊了。

  将腿抬起来,然后放下,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这便好了?

  假的吧,我见人接骨都是要费好一番的功夫,哪有这么快的,不会......这小将军能把人给弄脱臼,却不会给人接好吧?

  那张将军可就惨了,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他把骨头养回去,岂不是一百天不能走路?

  张升在听完朱慈炤的话之后,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便苦笑起来。

  果然,自己如此得罪这白面小将他是不肯轻易原谅我的,是啊,自己如此无礼,任谁也不会凭着周将军的几句话和我的一句认错,便冰释前嫌吧?

  也罢,也罢,自己挑事在先,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扶我起来吧!”

  张升朝身边的亲兵道。

  他身边的亲兵听此便忙去搀扶张升,然后费力的将张升架了起来。

  张升现在真的是太难了,右手被箭矢所伤,还绑着绷带呢,右脚又脱了臼,站都站不稳了。

  “张将军何不把脚放下?为何虚抬着一脚着地?”

  一旁的朱慈炤却是看的云里雾里,自己的手段自己是很清楚,刚刚一抬一落之间已然将骨头给接了回去,看这张升的模样,怎么就跟自己根本没接好似得。

  张升脸色一红,便道朱慈炤是故意如此说,嘲笑自己武艺粗浅,害怕疼痛,心中不免升起了几丝小骄傲的情绪。

  “你们都躲开,我自己也能行!”

  张升一把推开身侧的兵丁,然后如同章鱼的触角般,伸出右脚轻轻在地上蹭了蹭,他的本意是想着在朱慈炤面前意思意思,装装门面,可是这样一探,就在刚刚还触地发疼,酸软无力的的右腿,此时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似乎无力感也消失了。

  嗯?

  这次张升实打实的在地上戳了戳脚。

  嗯?!

  竟然好了,竟然完好如初了!

  张升高兴地蹦了蹦,在场的众人看的也是啧啧称奇,刚刚朱慈炤接骨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抬了抬退,又放下,然后便言接好了。

  他们还道是假的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接好了!

  这个小将军还真不是一般人呢!

  在场的兵丁、将士看向朱慈炤的目光明显又升了一档。

  “多谢小将军!”

  自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张升,立刻反映了过来,也不顾右手打着绷带,忙是弯腰抱拳向朱慈施礼。

  “哎——张将军又多礼了!”

  朱慈炤见他有伤,忙是上前搀扶,哪知朱慈炤刚刚扶住他的双臂,便见张升害怕的退了两步。

  众人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张升这是被朱慈给吓着了,唯恐双臂被朱慈炤摸了去,也跟着错了位、脱了臼!

  (//)

  :。:
第97章 泪水(2合1)
甲申国难全文阅读作者:玉召加入书架
烛火明亮,灯火通明,天色已然暗淡了下来,在县衙内堂中,崇祯皇帝端坐在上,参将周民、游击将军张升、守备夏茂春,以及几个军中的千总站立在下首。

  这些人除了周民以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圣,有的人难掩脸上的激动之色,有的人则浑浑噩噩的有些懵逼,比如说,游击将军张升。

  说实话他是第一如此近距离面见崇祯皇帝,虽然以前也有幸在朝堂上站了站,但他那微末的品级,跟满朝文武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可以窥得天子面貌。

  今日在这宽不过几步的县衙内堂中面圣,他从来没想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近距离的一睹圣颜。

  他脑子中跟周民先前看见崇祯皇帝一般,蒙蒙混混,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特别是自己跟那个小将军,不,是永王殿下打了一架之后,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周民信任他们,带他们带来面圣,这本是大喜的事情,可是周民隐隐有些担忧,因为自己在陛下面前太过失礼了——当着陛下的面和永王殿下动了手!

  虽然当时自己并不知道永王殿下的身份,虽然他仍还觉着永王殿下不该那么质疑他们的身份,可是上位便是上位,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怎能把过错推到上位的身上呢!

  也许此时自己应该跪在地上赶紧的认个错?

  或者说等着陛下提起此事,自己来个不知者不罪的辩解?

  亦或者说自己应当像刚刚周将军嘱咐的那样,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张升悄悄瞥了眼站在崇祯皇帝左侧的永王殿下,只见他面上一片淡然,打量着自己这些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永王殿下道是个宽宏大量的,而且武艺还是不凡,自己在其手下走了不过一招,便被打倒在地。

  “臣等拜见吾皇万岁!”

  就在张升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为首的周民一身不高的山呼传来,张升忙是跟着轻声喊了起来,在来面圣的时候,永王殿下已然跟他们嘱咐过:声底礼简。

  可即使如此,房间内这些汉子们的呼声还是显得有些高,想来他们心中的“声底”便是如此了吧!

  随着这一声山呼,六位将领学着周民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拜了下来。

  一跪一拜,起身,他们正要跟着周民行五拜三叩的大礼的时候,上首的崇祯皇帝声音传来,让他们无需多礼,即刻平身。

  一拜一叩便让他们平身,这无异于皇帝对他们一众无以复加的恩宠,让几人很是感动,忙是作揖感谢。

  明朝实行的不是三叩九拜的那一套,明太祖洪武皇帝嫌弃三叩九拜麻烦,直接改成了五拜三叩,简单的说就是下跪五次,磕三次头。

  虽然感觉貌似八个程序小于十二个程序,但是也没有简便多少,但是这便是面见天子时的大礼。

  “诸卿皆是我大明的忠勇之臣啊,都速速免礼平身!”

  崇祯皇帝脸上带着丝丝笑意,面色不改,将一个喜怒不假于色的帝王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虚扶了众人一把,帝王风采尽显。

  众人自然又满是激动又是感动的行礼感谢,最后才垂手而立。

  虽然行礼完毕,他们依然垂立在一旁,可是这心中的激动却是难以压制下去,崇祯皇帝如此礼遇他们,不仅仅让他们的感到自己的坚守是值得的,更加坚定地了他们的信念。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陛下如此恩待我等,我等既是百死,也是心甘情愿!

  众人心中暗暗立誓。

  崇祯皇帝没有想到他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能让这群将领如此掏心掏肺,当然,崇祯皇帝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什么赐个玉带啊,赏赐个麒麟服啊,赏赐个尚方宝剑啊。

  只不过崇祯皇帝赏赐的这些人都是老油子,虽然得了赏,却没有士为君王死的忠心,更是将所谓的帝王之术,看的清清楚楚。

  崇祯皇帝赐尚方宝剑给袁崇焕,袁崇焕拿着他斩了毛文龙;崇祯皇帝赐尚方宝剑给吴三桂,吴三桂拿着尚方宝剑引着螨清一路进了京城。

  崇祯皇帝的运气真的有点背有没有,他越是对谁大加赏赐,谁要么便是背叛崇祯皇帝,要么便是丢掉小命,成事的几乎没有。

  “周卿近前说话!”

  上首的崇祯皇帝朝周民招了招手,道。

  周民一脸的诚惶诚恐,高大的身躯向前小碎步的几步,来到了崇祯皇帝近前,然后抱拳施礼。

  “宁武关之事朕已经知晓,只是不知爱卿等如何到了此处?”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周民无需多礼,问道。

  周民一愣,心中大概停顿了这么一两个呼吸,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全都道了出来,包括他们如何突围,如何又聚集了人马,如何决定北上,又如何南下,途经了哪些地方,都简明扼要的全都说了出来。

  崇祯皇帝倒也听的仔细,不时的插嘴问上两句,但是当他听到周民等人经过那些州县,那些知县。知府们不仅不帮助周民,反而有人意图杀了周民等请赏的时候,不禁气的猛地拍了一下桌。

  “真是该死,这些尸位素餐的不忠之辈,若能收复这些失地,定要将其全部处死!”

  崇祯皇帝手臂上青筋暴露,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那桌上的两盏茶杯的盖子都抖了抖,崇祯皇帝拍完桌子手掌只紧紧的握着桌子沿不说话,胸膛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

  朱慈炤在旁边站着,噤若寒蝉,虽然很想告诉崇祯皇帝刚刚你去阻拦我也是想这样做,但是感觉到身边冷气嗖嗖的朱慈炤还是忍住了,在这个时候插科打诨,崇祯皇帝说不定会恼怒的削自己。

  皇帝生气,周民等将领自然也不敢说话,这可是天子,在他面前众人本就感觉矮了十几头,现在天子发怒,无形的一股子气势便向周围几人席卷了过去。

  崇祯皇帝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虽然在某些方面有很大不足,但至少当了十七年的皇帝之后,这作为上位者的气势丝毫不弱。

  自感又被背叛了的崇祯皇帝兀自恼怒着,在他心里,一个密封着的小本本被他翻开,在第一张已经写了很多名字的后面,一支大笔,又添上了几个:饶阳知县、献县知县、深州知州......

  众人看着崇祯皇帝发火,皆是不敢说话,此时房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敲门声传来。

  朱慈炤特地吩咐过,只要不是大事万不可打扰,现如今有人敲门,定然不是小事。

  朱慈炤看了看崇祯皇帝,见崇祯皇帝冲他点头,朝外道:“何事!”

  “将军,周公子醒了......但是神智似乎有些不定,大夫也有些难以安抚下来!”

  果然,门外传来翟三略带焦急的声音。

  ......

  翟三说完,明显的房中这些将领都是神情一变,然后不顾礼仪纷纷看向崇祯皇帝。

  一个时辰前,众人在周民的率领下,整个队伍都入了城,然后分别赶赴四个城门,协助把守县城,然后周民带着仅剩的几个上的了台面的将领前来面圣。

  而那个周公子,也就是周遇吉唯一的血脉,则被送进了临时成立的医所,那里有朱慈炤命人在整个县城“礼请”来的大夫。

  将周公子送进医所,众人便来面圣了,不曾想那周公子竟然醒了,只是听翟三所言,似乎状态有些不对。

  “嗯,我等同去看看吧!”

  崇祯皇帝见众人一副急切的模样,怎能还不明白,说道。

  “谢陛下!”

  众将领抱拳。

  “哎——诸位且牢记,在此房中吾为君,在房外万不可如此!”

  崇祯皇帝点拨道。

  “那称您......”

  众人听此忙是点头,可随即迷糊起来,不知该如何称呼崇祯皇帝。

  “哈哈,父皇不如装扮成教书的秀才,让众人称呼夫子!夫子者,圣人也!”

  朱慈炤见众人为难,崇祯皇帝一呆,便知道崇祯皇帝只顾着提醒众人了,还没为自己想好身份,便开口道。

  “哦?”崇祯皇帝细细一想,特别是朱慈炤说“夫子者,圣人也”,他是很满意的,便点了点头:“依永王言!”

  “是!”

  众人再次施礼。

  于是一行人皆往县衙内那个由公舍改造的医所走去,一路上,朱慈炤问了翟三两句,詹三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朱慈炤只能安耐下来,亲自去看看了。

  然还未临近医所,在县衙的一重门处,便听着里面一阵哭嚎以及呼喊之声。

  “父亲啊,儿子不孝啊......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你们跟我滚开......别过来......周民呢,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把周民找来......”

  崇祯皇帝和朱慈炤夫子俩眼神一对,便向房中走去,身后的周民等虽然也心中焦急,但是也只能屈居人后。

  一进入房中,只见这间房中已然乱了套,本来在此养伤的几个乡兵此时全都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里边的墙脚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披头散发的站着,他手拿灯台,面目含着泪水,同时又是满面的防备之色,身子摇摇晃晃的不许别人靠近。

  见朱慈炤赶来,那银发满头的大夫上前上前施礼道:“大王,这人怕是失心疯了,需得找人赶紧按住才是,要不然伤了自己或者别人可怨不得老夫。”

  “你这老儿怎的胡说!”

  张升本来看见总兵公子醒了,还奇怪这小老儿是如何把昏睡了多日的公子给弄醒的呢,一听这老儿胡说,顿时怒了。

  可忽的想起陛下还在身边呢,顿时脑袋伸了伸便又缩了回来。

  周民瞥了他一眼,朝崇祯皇帝抱了抱拳,忙是上前。

  “周何轩,周何轩,我在这呢,我在这呢!你先把东西放下来,不要怕,我们现在安全了!”

  周民双手前伸着安抚着周民,一步步的向周何轩走进。

  “周民,周大哥?”

  周何轩一下便认出了周民,手中咣当一声,那灯台便掉在了地上。

  “周大哥!”

  他一下子扑到了周民的怀中。

  周民比他大近十岁,虽然按照族中辈分口中称呼周民为大哥,但是这一路行来,周何轩早已将周民当成了可以依靠的叔父。

  周民亦是虎目含泪,两人相拥而涕,在这乱世之中,能相拥在一起嚎啕大哭,多么的不易,众人皆是看的眼睛发酸。

  房门外,城外村民前来接粮的呼声还在继续着,后勤千户已经按照村民的名册在发粮了,众人看着香喷喷的粮食,一边抚摸着一边笑作一团,可是眼眶中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是幸福的泪水。

  只有县衙偏厅中,周皇后看着满身淤青的儿子以及垂首伫立在一旁不说话的黄渊耀,眼神冷的让人心颤。

  (//)

  :。:
首页151617181920212223242526 下一页 末页
扫码
作者玉召所写的《甲申国难》为转载作品,甲申国难最新章节由网友发布,找书苑提供甲申国难全文阅读。
①如果您发现本小说甲申国难最新章节,而找书苑没有更新,请联系我们更新,您的热心是对网站最大的支持。
②书友如发现甲申国难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③本小说甲申国难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找书苑的立场无关。
④如果您对甲申国难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邮件给管理员,我们将第一时间作出相应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