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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竹杠梆梆响(3)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第二二七章竹杠梆梆响(三)

    崔大成赶忙把见李潜的经过向老者详细说了一遍。那老者听了沉思不语。一旁的崔仁愿却沉不住气了,气咻咻地道:“老祖宗,姓李的这厮欺人太甚老祖宗莫要理会李潜这厮,我就不信了,他难道真敢斩了成安、成利两位兄长不成?”

    崔大成本身就对崔仁愿的公子哥做派很反感,听到崔仁愿如此说,心中暗暗冷笑,道:“是啊,反正成安、成利不是你博陵那边的人,李潜斩了他们两人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崔仁愿立刻不悦,道:“大叔这话是什么意思?xiao侄也为成安、成利两位兄长担心。可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姓李的狮子大开口,若是这次遂了他的愿,那日后他还不得骑到我们崔氏的头上来?”

    崔大成反问道:“成安、成利现在李潜手上。若不答应他的条件,成安、成利两人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李潜将两人斩了不成?”

    崔仁愿自信满满地道:“xiao侄谅那李潜不敢。若老祖宗信得过xiao侄,xiao侄去办这事,定然能让李潜那厮乖乖将成安、成利两位兄长毫无损地送回来。”

    崔大成冷笑一声,道:“这事是两家阀主商定的,此前我一直没参与原本不该多言。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我不说不快。你口口声声说你谅李潜不敢斩了成安、成利,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份自信从哪里来的?最初你爹曾保证一定能在洛阳置李潜于死地,结果李潜不仅毫无损,反而活捉了九个杀手。后来你爹又说一定能在信都杀了李潜,结果李潜没杀掉反而让他活捉了卢照全。接着你爹还说要在大谷关杀了李潜,结果李潜依然毫未损,反而斩了卢照廷,活捉了成安、成利和太原王氏的王玄应。你爹三番两次的保证,到头来却一再不能兑现,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现在你又拿成安、成利的xìng命不当回事,你到底是何居心?”

    崔仁愿听了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崔大成的鼻子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敬你是长辈,才称你声大叔,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放肆”说话的并非是气的七窍冒烟的崔大成而是那个老者。老者双目圆睁,瞪着崔仁愿喝道:“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大成是你的长辈,他说你的不是乃是天经地义。改天我倒要问问敦义,他是怎么教儿子的”

    崔仁愿看到老者怒顿时气焰全消,冲老者躬身长揖道:“老祖宗息怒,是我鲁莽了。”

    老者顿了片刻,散了怒火,摆摆手道:“算了。你是xiao辈,我老头子再糊涂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你回去告诉敦义,这事我们自会解决不用你们netbsp;  崔仁愿的脸sè顿时尴尬起来。他这次来见这老者的目的便是鼓动他们联起手来一起对付李潜。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崔成安、崔成利等人在李潜手上其实是个烫手的山yao,只要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合起伙来不接招,李潜也没任何办法,到最后只能乖乖放了崔成安、崔成利等人。此前他已经见过太原王氏和范阳卢氏的人,那些人虽然没说,但明显都在看清河崔氏这边。清河崔氏与博陵崔氏本是一干两枝,同声连气,而且这次他们有两人被李潜抓了,只要清河崔氏同意他的办法,太原王氏和范阳卢氏也肯定会按他说的行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同声连气最容易说动的清河崔氏这次竟然与他唱起了反调。

    虽然老者表了态,但崔仁愿依然不甘心,道:“老祖宗您听我说,李潜这厮其实已是外强中干,只要咱们撑住了,他拿我那两位兄长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者摆了摆手,道:“我虽然老了却还不糊涂。我更清楚你为何会有底气这样说,不过,你爹少算了一件事。”

    崔仁愿连忙追问道:“老祖宗我爹少算了什么事?”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扫了崔仁愿一眼,便垂下眼睑,看上去象是昏昏yù睡一般。崔仁愿等了片刻,知道老者根本没打算告诉他,他很清楚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尴尬,便冲老者躬身长揖为礼,又冲崔大成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等崔仁愿走了,老者翻了翻眼珠,叹了一声,道:“我崔家自魏晋以来便是诗书传家,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种货sè。看来敦义这些年都沉到钱眼里去了。”

    崔大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叔祖,您刚才说敦义少算了一件事,不知是何事?”

    老者看了崔大成一眼,道:“敦义肯定收到消息,知道了陛下的态度。不过他却误解了陛下的意思。陛下没让李潜将成安、成利等人jiao到大理寺,其实是在给我们还有李潜一个台阶下。”

    崔大成一愣,道:“这么说李潜向咱们狮子大开口是陛下默许的?”

    老者点点头,“陛下未必知道李潜张开了多大的口。不过他肯定默许了李潜向我们大开口。再说,以李潜不吃亏的xìng格若不开口那才是怪事。此事因博陵那边撺掇而起,可却没被抓住什么人,本身就有让我们火中取栗之嫌。仁愿那xiao子又撺掇着让我们不理会李潜的狮子大开口,若我们真信了他的话,那无论这办法有没有用,他们都不吃亏。可我们这边要么丢了面子,要么得破财消灾。”

    崔大成点点头,“叔祖说的没错。孙子刚才不忿的就是这事。仁愿那xiao子真是站在说话不腰疼。”

    老者点点头,道:“是啊。石头不砸到谁脚上谁就不知道疼。你回去跟徇礼说,让他以后盯紧些族里的人,这种火中取栗便宜他人的事千万不要再干了。”崔徇礼,清河崔氏阀主。老者虽然并不在族里担任什么职务,不过他辈分高,在族里很有威望,况且这事崔徇礼的确有错在先,他让崔大成捎话过去责备崔徇礼一番也是应该的。

    崔大成点点头,又问道:“叔祖,李潜狮子大开口,咱们怎么办?孙子看那李潜的态度非常强硬,恐怕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老者问道:“还差多少?”

    崔大成道:“孙子能想办法筹来的只有五十万贯,还差这个数目。”

    “五十万贯倒也不是难事。”老者轻描淡写地道。

    崔大成暗暗吃了已经。他活了大半辈子,除了这次还没见过这么大数字的钱财,可这老者却说不是难事。

    老者轻声道:“咱们清河崔氏虽然这些年没那么风光了,不过几百年攒下的家底还在,剩下的五十万贯我给你。”

    崔大成大喜过望,拱手道:“多谢七叔祖。不知孙子什么时候来拿合适?”

    “想要现在就能拿,不过你得多找些人来,五十万贯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搬的动的。”

    崔大成听了心中不解。听七叔祖的意思,这五十万贯就在这里。崔大成也仔细看过这院子,根本没现哪里有值钱的东西,不知七叔祖怎么拿出这笔钱来?

    老者看到崔大成满脸不解,淡淡一笑,道:“咱们清河崔氏在长安的房产虽然不多,却也有个十处八处,每处都比这宅子宽敞大气,你知道我为何住在这里?”

    崔大成听老者如此说心里也觉得奇怪。按老者的身份地位,住在这个颇为寒酸的宅子里的确有些屈尊,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崔大成正觉得奇怪,老者叹了一声道:“开皇年间,当时的阀主属意太子杨勇,认为杨勇有机会登上大宝,便刻意与之结jiao。后来,为了支持杨勇,阀主命我悄悄从清河运来一批金银珠宝。谁知我刚把东西运来就听说杨勇被废,杨广成了太子。而且,因为我们与杨勇走的很近,也受到了牵连,杨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有这批金银珠宝的存在,四下派人追查。幸好当时我多长了个心眼,没把东西放在咱们名下的宅子、商铺里,而是托一个朋友悄悄买下了这个不起眼的宅子,这才保住了这批东西。”

    崔大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者一直住在这里是为了看护那批金银珠宝,怪不得他不去其他宽敞华美的宅子住呢。

    老者吩咐道:“你去找些可靠的人来,把这批东西起出来。不过,这事除了徇礼,你回去谁都不能告诉。解决了这桩事,我老头子就没什么牵挂,可以放心歇着了。”

    崔大成躬身长揖道:“叔祖放心,我一定按您老吩咐的办。我这就去找人来。”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睡两只眼睛熬的通红的崔大成前来求见李潜。自从昨天他带人到七叔祖那把埋在地下的十箱金银珠宝挖出来后,他突然紧张起来。这些东西虽然值钱,可对他来说却是烫手的山yao,若是出了任何纰漏,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他就带人枯坐在那十个箱子前守了整整一夜。枯坐时他忍不住在想,自己提心吊胆守了一夜就已经心神疲惫,这些年七叔祖是怎么过来的?感慨了一番之后,崔大成心里想的便是赶紧与李潜jiao接了,好好休息两日。这不,天一亮他就急不可耐地来到李潜府上。

    得知崔大成是来赎人的李潜暗暗吃惊。昨天崔大成还说只筹措了五十万贯财物,谁知只过了一夜他便筹到了价值一百万贯的财物,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一夜之间便能筹来五十万贯绝非易事。由此可见,这些mén阀隐藏的实力实在太可怕了。

    找来懂行的珠宝店掌柜帮着清点财物,登记造册。单是清点十箱珠宝就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所有财物、房契jiao接完毕之后,崔大成带着崔成安、崔成利两人告辞。

    李潜将三人客客气气地送到mén口,临分别时李潜笑眯眯地对崔成安、崔成利两人道:“日后若再有这样的好事,千万记得知会一声。”

    崔成安、崔成利两人听了郁闷的吐血。崔大成见状,赶紧向李潜告了个罪,拉着两人离开。

    李潜得了一百万贯,心情大爽,立刻拿了一箱珠宝到后院讨好两位娘子。

    nv人,不管是聪明的还是贤惠的对都无法抗拒珠宝的youhuo。麦紫澜和杨云薇看到满满一箱子珠hua头饰手镯项链,立刻两眼放光。当听到这些东西任她们挑选时,两人立刻放声尖叫。若非李潜及时制止她们,房顶非得让她们震塌了不可。反应过来的两人,立刻一人亲了李潜一下,然后便将李潜冷落在旁,埋头在珠宝箱里仔细挑选心仪的珠hua宝钿。

    李潜看到两人完全沉浸在珠宝的世界,无奈地摇了摇头,悄悄离开到书房查看xiao麦粒和阿约的功课去了。

    刚刚查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功课,仆役跑来通报,说柴哲威来访,李潜赶紧到客厅与他相见。

    一番客套之后,李潜笑问道:“大郎怎么有空来找我?”

    柴哲威脸sè有些尴尬地道:“说到这事xiao弟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李潜纳闷,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好向国公开口,想让我替你向国公说?”

    柴哲威摆摆手道:“那倒不是。而是……怎么说呢,xiao弟受人之托,来与兄长谈谈王玄应的事。”

    “王玄应?”李潜立刻醒悟过来,原来柴哲威是替太原王氏当中间人来了。只是,太原王氏为何找到了他?

    柴哲威看到李潜疑huo,连忙解释道:“我柴家世居临汾,与太原王氏有些来往。这次太原王氏托人找到家父,却被家父轰了出去。那人又找到xiao弟,xiao弟却不好将人轰出去,只得厚着脸皮来求兄长。兄长不会怪我吧?”

    李潜听了,笑道:“大郎多虑了。其实这事找到你比找到其他人还要好些。因为咱们之间有些话我能说的更明白。”

    柴哲威点点头,随即又试探着道:“那这事兄长准备如何处置?”

    李潜没回答,只是将秦琼和程咬金为清河崔氏当中间人,清河崔氏如何hua了一百万贯赎人的事说了一遍。

    柴哲威立刻明白了李潜的意思。人家秦琼和程咬金两位国公出面也得每人hua五十万贯赎人。他的面子怎么也不可能过秦琼和程咬金两位国公吧?当然,若是柴绍出面,李潜肯定得卖给柴绍面子。问题是柴绍肯定不会出面,否则也不会把太原王氏的人轰出mén去。

    柴哲威想了想到:“兄长的意思xiao弟明白了。xiao弟这就去跟那人说。”

    李潜笑道:“说了半天,却不知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请的动大郎你?”
第228章 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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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八章弃子

    柴哲威道:“此人名叫王玄策,洛阳人,乃是太原王氏的旁支。现在xiao弟与他同在右屯卫效力,关系莫逆。况且前年沙场上他还救过xiao弟的xìng命,他开口请xiao弟办事,xiao弟自然不好回绝。此人有大志,才干非常,平生最佩服的便是汉朝时投笔从戎的班定远。”

    班定远便是班。班因平定西域的功劳被封为定远侯,是以后人皆以班定远称之,以表敬仰。班的事迹李潜非常清楚。那可是个有胆有识的大牛人,“不入虎xùe不得虎子”这句千古名言便是出自班之口。更让李潜震惊不已的是柴哲威口中的这个王玄策。若不是重名的话,这个王玄策应该就是后来那个靠着几千杂牌军,连灭北印度和中印度,吓的东印度闻风而降的中国最牛外jiao官

    想到王玄策,李潜忽然想起眼前这个柴哲威在历史上也有很大作为。他曾在贞观二十三年到永徽二年担任过安西都护,如果不是因为受到柴令武谋反一案的牵连,他应该可以继续担任安西都护坐镇西域,以其才干成为第二个班亦非难事。因为感jī柴绍对自己的提拔,为免柴绍英年早逝,几年前李潜开始有目的地影响柴令武,并成功改变了柴令武尚公主的命运(柴令武已与武士镬的长nv阿叶定亲,自然不可能再娶公主),日后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柴令武谋反案来牵连柴哲威。

    想到这李潜笑道:“能被大郎你看重的人一定是难得的俊彦。这样吧,你告诉王玄策,想赎王玄应须得五十万贯,不然我没办法向秦国公、程国公jiao代。不过,我对王玄策很是赞赏,等这事了了,劳烦大郎你出面,让我与王玄策见个面,如何?”

    柴哲威听了连连点头,道:“兄长不知,王玄策对兄长佩服的很,若是知道能与兄长见面,他肯定欣然前来。”柴哲威顿了顿,道:“其实王玄策是王世充的近支族人,与太原那边的王氏族人关系并不密切。特别是因王世充曾与我大唐为敌,虽然当时太上皇没处死王世充,不过太原那边还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有意疏远洛阳这边的王氏族人。王玄策若非迫于家族长辈的压力,也不愿出面。”

    李潜听了点点头。这种情况在大家族中实属常见。王世充只是太原王氏的一个分支。如果王世充得了天下,太原王氏的族人肯定上赶着讨好他。但王世充失败了,太原王氏的其他分支肯定会迫不及待地与他划清界限,疏远冷落这一支的人。这才是真实的世态人情,那种不论成败,全族抱起团来一条道走到黑的情形在高mén大阀里根本不存在。更多的时候为了能使家族避免毁灭xìng的打击,高mén大阀甚至会分成两半,分别支持两个对立的势力。比如王世充起兵与大唐作对时,留在太原的王氏族人并没有当王世充的内应,而是老老实实地当李渊治下的顺民。

    想到这,李潜道:“大郎放心,我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得罪我的是太原王氏,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因为这事而迁怒王玄策。若是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跟他jiao个朋友。”

    柴哲威见李潜说的情真意切,便点点头,说了些客气话便告辞了。到了下午,太原王氏的人便带着财物来赎王玄应。太原王氏拿来赎王玄应的是整整五箱子足赤金锭。按照市面的价格,这些金锭早已出五十万贯。不过李潜却为这些金锭犯了难。因为金银虽然是贵重物品,但现在只是作为打造器具的原料使用,市面上根本不流通金银,只有少数商号间的大宗贸易或者地方政fǔ往户部上缴赋税才会用到金银。也就是说,虽然李潜有了价值五十万贯的金银,却一时半会无法变现成可流通的铜钱或绸缎。好在李潜暂时还没想好如何用这笔钱,否则非得让来人把这些金银换成财帛不可。

    清河崔氏、太原王氏相继来jiao钱赎人,让李潜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三人虽然值钱,可在自己手里就跟脑mén上顶着的三块豆腐似的,得时刻xiao心翼翼,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大了,别说能敲诈他们五十万贯了,只怕到时自己掏出五十万贯都摆不平。眼下就还剩下了唯一的一个麻烦。

    很快两天过去了。正月十五晚上,范阳卢氏依然没有消息。李潜心中有了计较。他在水榭中摆下了酒宴,差人去请卢照全。

    很快,卢照全来到。李潜见他虽然面sè如常,但眼神中却又一股难以掩饰的黯然。想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处境。

    “卢兄,请入坐。”李潜迎上前,伸手虚引道。

    卢照全拱手谢过,随着李潜来到水榭,两人分宾主落坐。

    李潜斟了一杯酒递到卢照全面前,道:“今日请卢兄来没有别的事,乃是时值仲秋佳节,特请卢兄来饮酒赏月。”

    卢照全接过酒杯点头表了谢意,道:“佳节团圆日,郎中不与家人团圆,却来陪我这个罪人,这让罪人如何敢当?”

    李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家人都已结伴去访亲,只剩下李某一人,是以李某特请卢兄为伴共赏明月。”

    卢照全当然不信李潜的家人将他抛下出去访亲,即便她们都出去了那也是李潜安排她们去的。不过卢照全并未拆穿李潜,举杯道:“卢某多谢郎中赐酒。”

    李潜看到卢照全并未如想象中的那样推三推四,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全都用不上了,他赶紧咽下到了嘴边的劝说话,端起酒杯与卢照全同饮一杯,而后又重新斟满了酒。

    等李潜斟完酒,卢照全道:“郎中今日置酒,应该是为卢某送行的吧?”

    李潜一愣,道:“卢兄何出此言?”

    卢照全淡淡一笑,道:“卢某又不是瞎子聋子,前两天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都已将人赎走,只剩下卢某一人始终无人来赎。对于郎中而言,卢某已没有价值,郎中还留着卢某作甚?不过是白费粮食而已。”

    李潜笑了笑,道:“那卢兄可想过李某会将卢兄送去哪里?”

    卢照全毫不迟疑地道:“放卢某离开等于郎中认输。而且势必会引起清河崔氏和太原王氏的忌恨。卢某断定郎中肯定不会放卢某走。若是郎中要将卢某jiao给大理寺,只怕到长安时便已jiao了,现在也肯定不会jiao与大理寺。想来,郎中要送卢某去的地方应该是yīn曹地府。”

    李潜听了放声大笑,道:“卢兄为何如此悲观?莫非卢兄以为李某是个冷血无情之徒?”

    卢照全摇摇头,道:“郎中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不过,郎中身不由己。”

    “哦?为何李某身不由己?”

    卢照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从我等阻击郎中开始,我等便已是郎中的敌人。郎中不杀我等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想抑或是不能与我等的家族彻底翻脸。”

    李潜一边为卢照全斟酒一边轻轻点头。没错,他不杀卢照全等人的确时迫于压力,这压力一方面来自那些mén阀世家,一方面来自李世民。

    卢照全见李潜认可了自己的分析继续道:“至于郎中向我等家族狮子大开口,想来一是为了颜面,二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李潜听了再次点头。他向mén阀敲诈是李世民默许的。李世民这样安排当然有替李潜找回颜面的意思。因为李潜的颜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李世民和朝廷的颜面。李世民其实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向那些mén阀传递警告。你们不是要挑衅朕和朝廷的颜面吗?好,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子弟和财帛,朕就让你们挑衅个够反过来,那些mén阀也不是傻瓜,挑衅了李世民一次,李世民能忍,若是接二连三的挑衅,李世民怎么可能还会忍?迎接那些mén阀的肯定是李世民的滔天怒火(这让老萧想起了一巴掌换一架飞机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李潜狮子大开口后那些mén阀根本不讨价还价便按李潜的要求拿来财帛赎人的原因。

    卢照全的脸sè黯淡了三分,道:“现在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都乖乖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台,唯有我范阳卢氏不识抬举,没有顺着台阶下来。范阳卢氏如此不识时务,想来不仅郎中愤怒,某些大人物也肯定心中不悦。所以,不论是为了杀jī儆猴还是为了郎中的颜面,郎中都应该将卢某斩了。”

    李潜听了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若按照你所说的,李某应该将你斩了,以便杀一儆百。不过,”李潜顿了顿,微笑着道:“李某可没说你是李某的阶下囚。”

    卢照全闻之一愣,诧异地望着李潜。

    李潜举杯示意卢照全同饮。卢照全会意,端起酒杯来与李潜同饮了一杯。李潜一边为卢照全斟酒,一边道:“还记得当初卢兄对李某的承诺吗?”

    卢照全点了点头。

    李潜斟完酒放下酒壶,叹道:“当初在李某最危急的关头,是卢兄你坐镇后方,让李某免于腹背受敌。从这点来说,卢兄你即便不是李某的救命恩人也是李某的同盟。后来,李某之所以将卢兄带回长安,是怕卢兄回到家族受李某连累。李某可从未说过卢兄你是阶下囚啊。”

    其实此前李潜曾认为自己已经斩了卢照廷,范阳卢氏已经损失了一个子弟,他们应当不会再抛弃卢照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卢氏的那帮老家伙竟然如此狠心,丝毫不顾卢照全的死活。

    卢照全摇头道:“多谢郎中为卢某着想。只是郎中还没看明白,家族早已放弃了卢某。”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信守了对李某的承诺?”

    卢照全反问道:“郎中想过没有,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出钱赎人找个台阶下是为了什么?”

    李潜想了想,道:“面子?”

    卢照全点点头,道:“郎中说的没错,就是面子。他们之所以答应掏钱是为了大事化xiaoxiao事化了,从而保全他们的颜面。”

    李潜想了想,认为卢照全说的很有道理。mén阀世家之所以屹立数百年不倒,除了有雄厚的财力外,名望,即所谓的面子也很重要。这件事从李潜这边来说并不吃亏,因为他不仅得了实惠,还出了风头。不过,对那些mén阀来说这件事上虽然吃了些暗亏,但老百姓并不清楚内幕。如果那些mén阀对此事稍加篡改,将某些内幕加以扭曲释放出去,这事便成了mén阀挑战帝王威严,而后全身而退的一段佳话。

    老百姓对待帝王虽然敬畏,但在内心最深处却有一丝逆反心里,那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得帝王的青睐,甚至与帝王平起平坐。mén阀挑战帝王威严虽然与平头老百姓一点都不相干。但老百姓不乏强大的yy之力,在听故事或传播故事时自觉不自觉地将主角换成自己,以满足内心的那丝yy心理。李潜相信,如果那些mén阀愿意,等李世民百年之后,他们便会将改的面目全非的版本大肆宣扬,以显示自己的家族是何等荣耀何等尊贵。

    卢照全并不知道李潜心里在想什么,他继续道:“反观卢氏这边。卢照廷已被郎中斩了,无论家族如何辩解,这面子是实打实的丢尽了。如果家族再出钱来赎卢某,岂不是等于郎中打了家族的左脸,家族再把右脸伸过来让郎中打?再者,卢某站在郎中这边,无论是什么原因,在家族看来卢某已是叛逆,所以不管卢某是否与卢照廷的死有关,家族都不会再理会卢某的死活。”

    李潜点点头道:“也就是说卢兄现在已是一枚弃子?”

    卢照全点点头,道:“没错。卢某现在就是一枚弃子。”

    李潜起身,望着天幕上的一轮圆月沉yín片刻,回身望着卢照全道:“不知卢兄眼下有什么打算?”

    卢照全愣了片刻,道:“卢某已是身不由己,能有什么打算。不知郎中准备如何处置卢某?”

    李潜指着天上的圆月道:“如此美景当前,你我何必谈这些煞风景的话题?”

    卢照全抬眼望了望圆月,道:“郎中明日就该去兵部履职了吧?此时不谈何日还能谈?除非郎中早有打算要送卢某上路了。”
第229章 崔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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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九章崔shì郎

    李潜笑笑道:“卢兄可给李某出了个大难题。WWw.点com在李某危急关头是卢兄帮了李某一把,按说李某应该礼送卢兄出府。不过这样一来,不仅是李某,就连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以及为他们当中人来说情的人都会颜面大损。这个后果李某根本无法承受。”

    “对于郎中而言,处置卢某最好的办法就是斩了卢某。”卢照全面sè淡然地道。

    李潜摇摇头,道:“若是杀了卢兄李某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卢照全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刚开始李潜说不会杀他,他以为李潜有所企图,比如想要那五十万贯赎命钱,舍不得杀他。所以他才向李潜挑明了处境,指明了卢氏不会为他出钱。然而李潜现在却说不杀他是因为杀了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卢照全这才相信李潜对他并非有所企图。

    李潜望了一眼卢照全,叹道:“放不得,杀不得,就这样留你在府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卢兄,你倒是说说李某该怎么办才好?”

    卢照全低头不语。李潜偷偷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他只要出了李潜的府上,家族的人肯定会将他抓回范阳去,而且家族还会高调宣扬此事以此来打击李潜的颜面。至于他被抓回去之后会受到怎样处置,卢照全心里更清楚。在赎人一事上卢氏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他落到家族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一会,李潜望着低头不语的卢照全道:“卢兄,李某有个建议不知卢兄愿不愿意。”

    卢照全抬起头来,望着李潜道:“郎中莫非想让卢某在郎中手下效力?”

    看到卢照全猜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潜笑道:“正是如此。眼下李某放不得你,也杀不得你,而且即便李某放了你,你也无处可去,既然这样你何不来帮李某?”

    平心而论,这样处理无论是对李潜还是对卢照全都是最好的结局。卢照全由人质变成了手下,自然就不存在赎金的问题,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以及秦琼、程咬金、柴哲威等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卢照全在李潜手下效力,就等于在身上贴上了李潜的标签,范阳卢氏想要动卢照全就得xiao心掂量。对卢照全来说在李潜手下效力就等于撑了一把坚固的保护伞。这样做唯一面子上不好看的只有范阳卢氏了。

    卢照全思忖了片刻,拱手道:“多谢郎中厚爱。只是卢某无法答应,还请郎中恕罪。”

    李潜倍觉诧异,立刻追问道:“为何?”

    卢照全轻叹一声,道:“卢某已是废人,跟随郎中也不过是白白1ang费郎中的米粮而已。www. u ;看小说就到~”

    听到这李潜松了口气,笑道:“卢兄何必自暴自弃?虽然你废了一只手,不过功夫还在。再说,李某看重的并非卢兄的功夫而是你的能力。卢兄读过书吧?能写会算吧?实不相瞒,李某身边缺少的并非是武夫,而是能帮李某打理一方事务的臂膀。”

    卢照全刚要推脱,李潜急忙打断他道:“想必卢兄多少也知道些那帮人暗算李某的原因吧?”

    卢照全道:“当日郎中与卢照廷谈话时卢某都听到了。”

    李潜紧跟着问道:“不知卢兄对钱庄事务可感兴趣?”

    卢照全怔了片刻垂下头来。早在从信都回来的路上,李潜与卢照廷谈论有关的钱庄事时,卢照全就对李潜所说的开办钱庄一事倍感惊讶,也对这个新鲜的事物更加好奇。现在李潜猛然提到这个话题,而且看他的意思分明是想让自己参与钱庄事务,卢照全怎么可能不动心?

    看到卢照全动心,李潜立刻趁热打铁道:“按照李某的计划,天下十道的钱庄业务分别jiao给十家与李某合作商号来做。不过长安和洛阳不再十道之列,而是单独划出来经营。其中长安作为大唐钱庄的总号,由梁先生亲自坐镇。而洛阳那边则jiao给卢兄全权负责。”

    卢照全听了立刻目瞪口呆。他原以为即便自己同意为李潜效力,李潜也会将他留在身边,以便监视自己,却没想到李潜竟然把洛阳jiao给自己。洛阳是什么地方?除了长安之外那可是大唐最富庶最繁华的地方。洛阳每年生的jiao易数额岂止千万贯比其他一道的生意额都要高的多。

    卢照全震惊了片刻,醒过神来之后立刻摆手推辞道:“不,不。郎中的决定太让卢某意外了,卢某乃是mén外汉,对钱庄事务一窍不通,如何能当此重任?”

    李潜笑道:“谁能生而知之?不会可以学嘛。其实钱庄的事务说穿了非常简单,比普通货物的买卖还要简单。以卢兄的才智两三个月便能熟悉过来。”

    卢照全依然满腹忧虑,摇头道:“郎中若非收留卢某这个废人,卢某宁可留在郎中身边当幕僚,洛阳那边的事务郎中还是jiao给别人吧。”

    李潜摇了摇头,道:“卢兄,实不相瞒除了卢兄之外李某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卢照全听了沉默下来,他思忖了片刻道:“郎中能看得起卢某,卢某铭感五内,哪怕肝脑涂地也会为郎中分忧解难。只是倒不是卢某矫情,卢某真怕能力有限有负郎中所托。”

    李潜微微一笑,道:“李某相信卢兄的能力一定可以胜任。卢兄切莫再推辞。”

    卢照全权衡了许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离席而拜道:“卢照全拜见主公。”

    李潜受了他三拜,然后搀起他道:“有卢兄相助李某如得一臂膀。日后洛阳的事务还得多多仰仗卢兄。”

    “主公之命,照全安敢不从?”

    李潜大笑三声,挽着卢照全的手重新入座。两人明确了主从关系,一扫刚才的试探遮掩,言语间渐渐熟络起来。谈着谈着便谈到了半夜,这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李潜天不亮就去兵部应卯。同僚看到他纷纷围住他向他嘘寒问暖,李潜一边应对一边在心中纳闷。以往与这些同僚不过只有点头的jiao往,平时见面也就打个招呼而已,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潜正应付同僚的问候攀谈时,只听一声干咳,众同僚回身一看,却转回头来依旧围在李潜身边。李潜见状颇为纳闷,便转头看了一眼咳嗽声的主人,立刻心中有了些明悟。

    咳嗽的是现任兵部shì郎的崔敦礼。崔敦礼乃咸阳人,不过却是崔氏出身,与崔敦义乃是族兄弟。崔敦礼此人平素颇为清高自傲,自恃豪mén大阀出身,颇为看不起那些平民出身下属。李潜联想到刚才同僚们的热络,立刻猜到这些同僚必是听到了此前他以崔成利、崔成安等人为质等向清河崔氏、太阳王氏狮子大开口的事。这帮同僚早就看崔敦礼不顺眼,现在有机会给他上眼yao,他们又怎会放过?

    想到这些李潜不禁哑然。怪不得这帮同僚对自己这么热络,而且听到崔敦礼咳嗽以后却不散开,原来是想通过自己来恶心崔敦礼好泄一番心中的闷气啊。

    崔敦礼见那些人根本不理会他,气的脸sè泛青。不过,他也没当场作,强忍心中的不平,大声道:“时辰到了,司值郎开始点卯。”

    司值郎转头看了一眼铜漏,道:“回崔shì郎,还差一刻才到时辰呢。”

    本来若是以往,如此问答也属极为正常。毕竟那时没有手表等jīng确计时工具,早些晚些都没什么大碍。但此时那些官员却齐刷刷地爆出一阵哄笑。崔敦礼听到众人的哄笑,脸sè立刻铁青。他现在终于看明白了,这些人故意做给他看,摆明了是想nong他难堪。崔敦礼气愤不已,怒哼一声拂袖而去。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再次爆出一阵哄笑。

    看到这一幕李潜不禁暗暗摇头。这帮文官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不过转念一想,却觉得这也难怪。眼前这些同僚要家世没家世,要财力没财力,要军功没军功。对于他们而言,崔敦礼就是他们所痛恨的世家mén阀的代表(虽然开了科举不过mén阀世家却依然霸占着高品官位,寒mén出身的官员很难升迁),shì郎的位置就是他们这一生可望不可及的追求,能够羞辱一番自己所痛恨的mén阀高官,这机会一辈子也难得碰上一次,他们又怎会放过?

    等崔敦礼的身影消失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转向了李潜。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李潜有些尴尬。很明显,现在这些人是唯他马是瞻,不过这也把他推到了风口1ang尖上。李潜想了想,决定不能退却。因为他一直想团结寒mén实力对抗mén阀,虽然眼下这些人心里打的未必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算盘,但不可否认这是个机会。

    于是李潜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别干愣着了,司值郎,看看时辰到了没有,时辰到了就点卯吧。大家还得回去办理公务呢。”

    “李郎中说的是。”众人纷纷附和李潜,还有部分人一个劲的诉苦,说自己手里有多少公务没处理完,得忙活到天黑才行。

    司值郎听了李潜的话,也没再说什么时辰不到的废话,赶紧点卯。

    点了卯,除了李潜手下的那些官员,其他人纷纷上前与李潜告辞。李潜回道值房先静下心来将手头挤压的公务处理完毕,然后差人叫来了张希元。

    不多时张希元来到,冲着李潜拱手道:“恭喜郎中。”

    李潜立刻一头雾水,道:“张兄,喜从何来?”

    张希元举步来到李潜身边低声道:“郎中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李潜更是诧异,道:“张兄到底再说什么?”

    张希元见李潜不像作伪,便道:“难道郎中没听说shì郎要出缺吗?”

    李潜摇摇头,道:“李某此前一直在外地,来到长安又忙的焦头烂额,还真没说到这消息。”

    张希元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道:“下官听说崔shì郎将要转任地方,shì郎之位便出缺了,而且下官还听说宰相们在政事堂商议的人选里有李郎中你的名字。”

    李潜听了一笑,道:“张兄,shì郎出缺这事固然是真的,不过人选里有我却不尽然。”

    张希元不解道:“莫非郎中已知晓了什么内幕不成?”

    李潜摇头道:“倒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而是李某有自知之明。”

    张希元更是不解,“郎中此话是何意?难道郎中觉得自己不能胜任shì郎一职吗?论才干,郎中这些年将驾部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又屡立军功,完全胜任shì郎一职。论资历,虽然郎中年纪不大,不过已任驾部郎中五年,资历也攒的差不多了。”

    李潜摆摆手道:“李某立下的军功陛下已有赏赐。李某虽然任驾部郎中五年,不过资历还是欠缺不少。至于李某这些年干的风生水起,那全是仪仗张兄你和驾部的一帮同僚帮衬,若没你们相助李某焉能如此轻松?张兄,此事你知我知即可,莫要外传,免得惹人笑话。”其实李潜还有最重要的一条理由没说。现在正值钱庄开办的关键时刻,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绝对不会调动李潜的职务。若是钱庄运转起来还差不多。不过,想让钱庄正常运转起来没个三年五载绝不可能。

    张希元心里虽然仍由疑虑,不过却也没再追问,点点头道:“郎中放心,这事张某会将它烂在肚子里。”

    李潜点点头。

    张希元刚要告辞,忽然又想起一事来,连忙道:“此前因局势不明,我等未敢贸然登mén拜会郎中,还未郎中海涵。”

    李潜心里明白他所说的局势不明是怎么回事。按说上官遇袭安然回到家中,他们这些僚属应该登mén探视,以表关切。然而李潜遇袭一事牵扯重大,就连朝廷的态度也很暧昧,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们不敢贸然登mén探视(探视李潜等于站到了李潜那边)也属人之常情。

    于是李潜笑道:“无妨,无妨。”

    张希元见李潜不怪罪,心中大安,又道:“下官与几位相熟的同僚商议,今日在翠微居摆酒为郎中洗尘,不知郎中可肯赏脸?”

    李潜知道他们摆酒为自己洗尘乃是借口,目的是向李潜表明他们是站在李潜这边的。虽然他们此举有马后炮之嫌,不过将他们拉拢过来总比将他们推出去要强的多。所以李潜笑了笑,道:“翠微居可不便宜,李某怎好让你们破费?正巧李某刚刚了笔外财。这些钱财李某若不hua些出去心中不安。不如这样,今天就由李某做东。劳烦张兄跑跑tuǐ,通知他们,如何?”

    张希元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

    李潜道:“你们若是不肯便是看不起李某。”

    张希元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只得应下,拱手告辞通知其他同僚去了。
第230章 崔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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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潜望着张希元的背影暗暗思忖。 这些同僚几乎全都出身寒门,平日里与他们关系虽然不是特别亲密却也算融洽。日后在公事上自己还得仪仗他们,与他们拉拉关系也是应该的。若能将他们拉拢过来团结在一起那就更妙了。只是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是墙头草骑墙派就不得而知了。

    下午散值之后,李潜与张希元结伴来到来到门口。庄小虎看到李潜赶紧迎上前来。八月十四,庄小虎才处理完了善后赶回来,只休息了一天便又跟在李潜身边伺候。

    李潜从庄小虎手中接过马缰,然后让他回府一趟告诉麦紫澜晚上有约的事,顺便取些财帛来。翠微居是有名的销金窟,想要让这些人吃喝玩乐的尽兴,怎么也得百八十贯,花费财帛李潜倒不在乎,只是携带实在太不方便,一百贯足够装满个木箱子了。

    李潜正在门口一边与张希元闲聊,一边等候其他约好的同僚。两人正聊的起兴,这时李潜看到崔敦礼走了出来。

    兵部的衙门口倒也宽敞,不存在两人站在门口其他人就过不去。何况两人还站在台阶下,根本不会挡住别人的去路。只是这里太敞亮了,根本没什么遮拦,李潜看到崔敦礼的同时,崔敦礼也看到了他。

    崔敦礼看到李潜和张希元,脸色一寒,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径直从另一边下了台阶。等候在旁的亲随赶紧牵着马迎上去。崔敦礼上了马,又看了一眼李潜才扬鞭打马而去。

    原本李潜看到崔敦礼过来,正在迟疑是否该上前打个招呼。因为不管怎么说崔敦礼都是李潜名义上的上司,李潜在与他没有彻底撕破脸面之前保持必要的礼节还是应该的。孰料,崔敦礼竟然毫无风度地径直而去,不过这也省了李潜再挤出一副笑脸来跟他虚与委蛇。

    “郎中,”张希元望着崔敦义的背影对李潜轻声道:“看来他已对你忌恨在心了,郎中可要小心。”

    李潜笑了笑,道:“无妨。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李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他一个。倒是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让他抓到什么把柄。”李潜这番提醒张希元的话倒不是存粹为了客套。崔敦礼怎么说也是兵部侍郎,是他们的上官。如果他有心挑他们的毛病还真防不胜防。

    张希元点点头,道:“郎中放心,我会交代下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其他同僚们纷纷取了坐骑赶来。李潜扫了一遍众人,发现大多数人骑的是马,只有两人骑的是骡子。不过即便是马也分三六九等。象李潜骑的这匹便是万金难求的大宛马。这匹马原本是卢照廷的坐骑。卢照廷被李潜斩了后,这匹马连同其他缴获的马匹全都被李潜带回了长安。卢照全投效后,李潜准备将这匹大宛马给卢照全,不过卢照全死活不要。李潜无奈,只得自己乘骑这匹大宛马,将原来自己乘骑的青海骢给了卢照全。

    其他人乘骑的都是很普通的中原马,没有战马。按照现在的市价,用于乘骑的良马在百贯左右,普通中等马大约三十贯左右,劣马只需十多贯就能买到。当然,这只是民间所用的普通马的价格,若是战马价格可就翻着番的往上涨。上好的战马,价格超过五百贯,中等的也得三百贯,劣等战马也不少于百贯。

    战马与普通马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差距,首先是战马乃是从普通马中优选出来的。一般牧场会把最好的幼马全部留下来,所以战马的初始价格就比普通马要高。其次,战马与普通马的差别还在于从幼马阶段的训练上。马的胆子其实很小,遇到危险就会四蹄发软无法奔跑。遇到突发状况就会惊厥,乱冲乱撞。战场上刀光剑影箭矢横飞,还可能出现大火冲天的场景,若是普通马遇到这种状况,别说跑了,早就吓软了腿。所以,战马从幼马阶段就要开始有针对性地训练,直训练的不畏刀剑火光,而且能够适应骑手驱策才能成为一匹合格的战马。

    训练过程中的淘汰率非常高。一般来说,一百匹幼马能训练出五十匹合格的战马就不错了。当然,由于马的血统不同,这个数字也有所不同。血统好的马成功率就高一些,血统差的就低一些。比如大宛马几乎天生就能成为战马,很少在训练过程中遭到淘汰,青海骢也不错。草原马的成功率也在七成左右。至于中原马能成为合格战马的连一般都不到。

    李潜汇合了众位同僚一路策马来到翠微居与众人宴饮。

    且说崔敦礼大清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好容易等散值时气消了,结果又碰上李潜,刚刚消散的怒气立刻又窜了起来。不过,他即便心中有气却也不能冲李潜发泄,所以只能强忍着怒气回府。

    府里的仆役看到他一脸怒色,怕被迁怒到纷纷躲的远远的。崔敦礼一路来到书房,一屁股坐在榻上,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抓起几案上的一块白玉雕的蟠龙镇纸猛地摔到地上。

    “砰愣”一声,这块价值百贯的蟠龙镇纸立刻粉身碎骨。望着满地的碎块崔敦礼忽然一阵心痛,心里对李潜的恨意更深了三分。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影闪了一下。崔敦礼赶紧喝道:“谁?出来。”

    一名青衣小厮战战兢兢地一侧门框后站出来,颤声道:“禀……阿郎,有客人……求见。”

    崔敦礼的腹满怒火立刻爆发出来,怒喝道:“不见。什么客都不见。赶紧滚”

    青衣小厮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崔敦礼发泄了一通,心里舒坦了许多。他心念一转想到了什么,连忙冲那个被他怒火吓跑的小厮叫道:“回来。”

    那小厮听到登时停在那里,一颗心狂跳不止。他心里一个劲的琢磨,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惹的崔敦礼不高兴,他要叫回去好好责罚?只是他心里即便再害怕也不敢违背崔敦礼的意志,怔了片刻便乖乖转头回来。

    崔敦礼看到那小厮怔怔停在那里片刻才回来,不由得心生怒火,喝道:“你是傻了还是聋了?”

    那小厮畏畏缩缩地躬身不语。崔敦礼见状心中更是愤怒,站起来几步来到门口,一脚踹在那小厮肚子上,将他踹的踉踉跄跄地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崔敦礼指着小厮大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那小厮赶紧爬起来磕头求饶,“阿郎饶命。小人知错了。”

    崔敦礼见他磕头跟捣蒜似的,暗忖,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那么大的活?嗯,都是被李潜那厮给闹的。崔敦礼按下怒火,厌烦地道:“行了,别磕了。起来回话。”

    那小厮听到崔敦礼发话,才敢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崔敦礼道:“来的客人是谁?”

    那小厮道:“是您的本家,小人这有他的名刺。”说着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名刺来递上去。

    崔敦礼结果装裱考究的拜帖,打开一看,脸色立刻露出了惊讶之色,连忙吩咐道:“快请。”

    那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一愣。崔敦礼不耐烦地骂道:“你耳朵聋了?让你快请,听到没有?”

    那小厮赶紧应了一声,快步跑去门口。

    崔敦礼又叫来奴婢,将摔碎的白玉镇纸打扫干净。他这边刚收拾妥当,那边客人便到了。

    来人冲崔敦礼长揖为礼,道:“小侄拜见三叔。”

    崔敦礼连忙起身迎上前,拉着来人的手,满脸堆笑道:“仁师贤侄快快请起。来,到这边坐。”

    “多谢三叔。”崔仁师彬彬有礼地答谢道。

    两人分尊卑入座,奴婢上来酒水、糕点而后躬身退下。崔敦礼先与崔仁愿客套了一番,才道:“仁师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三叔这?”

    崔仁师答道:“小侄前日才从老家赶回长安,奉家严之命前来探望三叔。”

    崔敦礼与崔仁师之间的血缘关系其实可谓八竿子打不着,之所以两人一口一个三叔、贤侄的叫的这么亲热,乃是因为他们皆是出身博陵崔氏。博陵崔氏随着几百年的开枝散叶,族人几乎遍布整个中原。在那个交通极为不便的情况下,这些族人之间来往极不方便。虽然如此,博陵崔氏却有极强的号召力和凝聚力。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是因为这些族人自小受到宗法的熏陶和老辈宗族理念的灌输(其实在古代族规宗法比法律更有影响力),自然与同族人很容易变得亲近融洽。另外一个原因是博陵崔氏本身也有团结族人的手段。崔氏早在东汉末年便名士、将相辈出,这些人留给后人的除了财富、地位之外,还有数不尽的书籍。没错,就是书籍。在古代,书籍才是最难得的财富。崔氏便有目的的利用藏书来培养后辈,并精选一些后辈进行重点培养,比如为他们提供学习的条件,为他们造势让他们博取名望,为他们进入仕途甚至日后升迁提供方便。当然,这些投入并非是白给的,那些受到帮助族人要紧密团结在本宗周围,为整个宗族效力。对于那些分支中的人才,他们也会尽量拉拢过来。

    就拿崔仁师来说。其实他与博陵本宗之间的联系并不十分密切。毕竟他的家与博陵有很长一段距离。平常想去拜访博陵的本宗都很困难。不过,在他走上朝堂之后,博陵本宗的人便找上了他们,与他拉关系。等他在官场上折腾了两年,深刻地体会到了他自己力量的渺小时,博陵本宗的人便会出面为他出谋划策,为他铺平道路,让他在仕途上能不断升迁。同时也让他明白,想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平步青云,除了自己要有能力外,必须要紧跟着本宗。当然,对于那些不听招呼的族人,他们打击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不单是博陵崔氏这样做,事实上所有门阀都在这样做。这就形成了门阀不断通过自己的优势来培养人才进入仕途,再通过这些人在朝堂发出有利于自己声音,进而为自己的宗族谋取更大好处的一个怪圈。门阀们通过这种不断扩张的方式很快便控制了整个朝堂,连皇帝都不得不受他们的摆布。这种情况在东晋时尤为明显。

    由于门阀们只顾自己宗族的利益,无视国家和民众的利益,很快便使得晋朝覆灭(呃,只说说门阀的危害,东晋时的那摊子烂事还是不要说了,不然几十万字也说不清楚)。在经历了几个短暂的王朝之后,隋文帝杨坚终于统一了天下。鉴于门阀的危害,杨坚便一改九品中正制,以科举取士。同样,继承了隋朝体制的大唐,也看门阀百般不顺眼。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彻底根除门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行,所以,即便英明神武如李世民也不得不与门阀妥协。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想说明为什么崔敦礼和崔仁师两个在血缘上已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如此热络。因为他们之间有共同的靠山--博陵崔氏。

    崔敦礼听了崔仁师的回答,客套了两句,而后笑道:“这次可要恭喜贤侄了。侍御史虽然品级不高,不过权却很重,这次贤侄能担任此职,假以时日必能拜相。”

    崔仁师微微一笑道:“小侄能当此职多亏了三叔和诸位叔伯鼎力相助。”

    崔敦礼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愚叔其实也没出什么力。贤侄,还没用饭?正巧愚叔也没用饭,不如咱们叔侄喝两杯好好聊聊?”

    “三叔有命小侄安敢不从。”

    “什么?你说陛下已任命崔仁师为侍御史?”李潜惊讶地望着张希元道。

    李潜等人到了翠微居宴饮。兴尽之后李潜才与众人分别。正巧张希元与他顺路,两人便并辔而行。两人一边赶路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张希元忽然告诉李潜八月十三那天陛下下旨任命崔仁师为侍御史。得知这个消息李潜不由得愣了。

    前世的历史中崔仁师的确当过侍御史,后来还当过宰相。这些李潜都知道。不过,让李潜纳闷的是,李世民为何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任命崔仁师为侍御史?
第231章 崔侍御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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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三一章崔shì御史(二)

    早在七月李潜未从长安去洛阳之前便听到崔仁师要入御史台的风声,他原以为出了自己这档子事,李世民会对崔仁师的任命有所改变。 看小说就到~然而他却没想到李世民不仅下诏让崔仁师担任shì御史,且消息还是在八月十三那天宣布的。恰在那天清河崔氏刚刚赎走了崔成安、崔成利两人,太原王氏也通过柴哲威说情赎走了王玄应。他遇刺一事刚刚告一段落。

    这不能不让李潜心里犯嘀咕。李世民此举究竟有什么意图,或者说他想通过这件事向某些人传达什么样的讯号?是在安抚那些个被自己敲诈的mén阀?这倒是符合李世民一贯打一bang子给个甜枣的作风。他对突厥人也是这样干的。在派出了两大军神率军灭了突厥,生擒了颉利之后,李世民并没对突厥人赶尽杀绝,反而饶了颉利的xìng命,并且任命突厥贵族来管理他们的族人。此前李潜遇刺,错在那些个mén阀,不过李潜狠狠敲诈了他们一大笔钱财,也算给了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任命崔仁师为shì御史,以示提拔重用,从某种程度上也让那些mén阀挽回了些颜面。此举说是安抚他们也说得过去。

    只是李世民此举不尽安抚了那些个mén阀,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孤立了李潜。给了那些mén阀一个“朕不是完全站在李潜那边”的讯号。这样一来,那些对李潜心怀怨恨地mén阀难免会再动李潜的心思。若是让他们抓住机会给李潜一下子,那些准备要站在李潜这边的人就有可能停下脚步重新估量形势。这对李潜很不利。

    不过,这未曾不是一个引蛇出dong的机会。如果那些个mén阀再次动手算计李潜,又被李潜抓了把柄,那可就给了李世民一个动手的机会。以李世民的xìng格,这种安排他绝对干的出来。

    想到这些,李潜暗心中暗叹帝心难测,紧跟着便思忖起那些个mén阀会从哪方面算计自己。钱庄固然是个好突破口,不过在开办钱庄事务上李潜jīng心筹划了多年,想要找到能狠狠打击他的破绽不容易,况且李世民深知钱庄的重要xìng定然不会容忍那些个mén阀来破坏。另外一个突破口便是崔仁师了。别忘了shì御史是干什么的。监察文武百官的,而且还掌握了一个秘密情报网,说白了shì御史就是个特务头子。如果崔仁师有心找李潜的麻烦,李潜还真有些防不胜防。想到这李潜暗暗决定,得抓紧时间让段迁他们把情报网运转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看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张希元见李潜忘记了赶路,怔怔地望着眼前呆,心中倍感诧异,连忙道:“郎中,你怎么了?是不是喝的太多了不舒服?要不要下马歇息?”

    李潜回过神来,摆摆手道:“多谢张兄关系,我没事。”

    张希元见他说没事也不便再问下去。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到路口时张希元勒住马,拱手道:“郎中,下官告辞。”说着便要拨马转弯。

    李潜伸手拦住张希元道:“张兄留步。”

    张希元拉住马缰,问道:“郎中有何吩咐?”

    李潜思忖了片刻,左右看看见四下没有陌生人便轻声道:“张兄,崔仁师出身博陵崔氏,与崔敦礼一向关系不错。今日点卯时咱们让崔敦礼出了次丑,难免他会怀恨在心。再加上我刚刚与那些人jiao恶,我怕他们会对付你和诸位同僚。”

    张希元一怔,道:“崔仁师素有宽仁之名,他不至于会这样做吧?”

    李潜点点头,道:“但愿是我多虑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你们是我最倚重的人,他若想对付我,难免会有从你们身上下手的念头。所以,还请张兄多加xiao心。”

    张希元觉得李潜说的有些道理,便拱手道:“请郎中放心,下官会xiao心谨慎行事。其他同僚下官也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叮嘱他们,定不会给郎中添麻烦。”

    李潜拱手道:“有劳张兄。”

    就在李潜和张希元分手时,崔仁师和崔敦礼正在宴饮。此刻崔敦礼已有了七八分酒意,手持酒盏拍着崔仁师的肩膀笑道:“贤侄,你做了shì御史对于咱们崔氏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谁若妨碍了咱们,只要贤侄你抓住他的痛脚,狠狠弹劾他一下,他不得乖乖地滚出长安城去?”

    崔仁师也有了五六分酒意,听到崔敦礼如此说,连连点头道:“三叔说的极是。御史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挑人mao病的官?这本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不过,为陛下弹劾不法官员是得罪人,咱们想要过舒坦日子也会得罪人。xiao侄当了这个shì御史不正好能两全其美?请三叔放心,xiao侄一定找机会把那些咱们看不顺眼的人都赶走。”

    “对对,贤侄这样想愚叔就放心了。来,干了。”崔敦礼将酒盏举到崔仁师面前。

    崔仁师举起酒盏与崔敦礼干了一杯,而后对他道:“三叔,若有需要xiao侄效力的地方请尽管开口。xiao侄日后也好心中有数。”

    崔敦礼大喜,道:“那愚叔就不客气了。 看小说就到~实不相瞒,今日愚叔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话说……”崔敦礼立刻义愤填膺地将点卯时生的事向崔仁师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崔仁师听完怒道:“一群胥吏xiao官,竟然敢如此捉nong堂堂shì郎,这还了得?不行,xiao侄不能让三叔受这等委屈,xiao侄履任之后就弹劾他们。”

    崔敦礼毕竟还有两三分清醒,连忙按住崔仁师道:“贤侄且慢。”

    崔仁师有些不解地望着崔敦礼道:“三叔为何拦xiao侄?”

    “贤侄啊,这事不宜声张。否则愚叔的脸往哪里搁啊?”崔敦礼有些羞惭地道:“其实若想整治他们愚叔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怕传扬出去不好办。”

    崔仁师心中了然,原来崔敦礼是怕传出去有损名声。他思忖了片刻,道:“若不以此弹劾那就得从长计议了。而且这么多人也不能全都弹劾,否则引起众怒……”

    崔敦礼点点头道:“贤侄说的是,愚叔也是这想法。”

    “那三叔有那些需要重点照顾的人物?”

    “当然有。”崔敦礼头点的跟jī啄米似的,“先一个变是李潜。”

    听到李潜的名字崔仁师打了个jī灵,连忙道:“三叔,此人暂时还动不得。”

    崔敦礼一怔,“为何?”

    崔仁师道:“此人现在圣眷正隆,xiao侄刚刚履职,还没在御史台树立威望,不宜直接与他生冲突。”崔仁师还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这次想谋害李潜的那些个mén阀都吃了亏,而且李潜遇刺一事还未平息下来,若这时候对付李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这些个mén阀蓄意报复李潜。明眼人里自然也包括当今陛下李世民。因为有这个顾虑,崔仁师也没把握能鼓动其他mén阀联起手来对付李潜。所以,崔仁师觉得最明智的办法是暂时不去动李潜。

    崔敦礼也不是傻瓜,虽然喝了不少酒,脑袋一时不太清醒,但经崔仁师的稍微提醒立刻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不过他心里恨透了李潜,始终认为点卯时生的事根本就是李潜在背后指使。况且他已得到消息,很快便会调离兵部,改任地方都督,只是具体是哪个地方还不确定。一旦到了地方,再想算计李潜可就千难万难了。

    看到崔敦礼一脸纠结的样子,崔仁师盘算了片刻,道:“三叔莫要着急,xiao侄只是说不宜直接与他生冲突,可没说不能从别处入手。”

    崔敦礼眼前一亮,点头笑道:“贤侄说的不错。虽然不能直接对付李潜,不过他手下还有不少人,愚叔不相信这些人能没有任何纰漏只要抓到了他们的纰漏,想办法往李潜身上扯,到时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崔仁师亦笑道:“还是三叔想的周全。另外xiao侄还听说李潜与他抓来的段迁、丁雷两人关系暧昧。且xiao侄还打听到这两人以前乃是江洋大盗,若能抓住段迁、丁雷两人的真凭实据,嘿嘿,李潜还怎能脱身?”

    “妙啊”崔敦礼拊掌大笑道:“贤侄果然聪明过人,若是如此纵然不能一下子打倒李潜,也定能让他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崔仁师点点头,道:“三叔说的极是。xiao侄准备履职后就秘密调查此事。”

    崔敦礼想了想,道:“贤侄,此事一定要谨慎,切莫走漏了风声。另外,弹劾这事贤侄还是不要出面的好,免得招李潜忌恨。”

    崔仁师笑道:“三叔放心,xiao侄省的。”

    崔敦礼大喜,亲自为崔仁师斟满酒,端起酒盏送到崔仁师面前,道:“愚叔以此酒预祝贤侄旗开得胜。”

    “多谢三叔。”崔仁师起身跪正,躬着身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李潜回到家中,便将段迁、丁雷两人请到了书房,告知他们崔仁师将任shì御史一事。

    段迁、丁雷两人出身草莽,对朝廷的官职不甚熟悉,不过他们听到崔仁师这个名字里有崔字便明白了李潜的意图。段迁道:“主公可是担心崔氏报复?”

    李潜点点头,道:“不错。崔仁师出身博陵崔氏,而这次谋害我的主谋应该就是博陵崔氏。shì御史负责监察百官,我也在被监察之列。更重要的是shì御史手中有一个秘密情报网来收集消息。我担心崔仁师当上shì御史后会利用职权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以便能找到我的把柄。”

    段迁听了神sè一凛,道:“主公,要不要……”段迁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潜本yù呵斥,不过转念一想,段迁有这想法也是为他着想,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摇头道:“不必。段先生,动则杀人乃是江湖手段,这一套用在朝堂上是大忌。”

    段迁老脸满是惭愧,拱手道:“主公教训的是。属下鲁莽了。不知主公可有何妙计?”

    李潜思忖了片刻,道:“我想让你们尽快把情报网收拾起来,在长安、洛阳以及州府广布眼线。不过,这些不必急着马上铺开,可以循序渐进。眼下的重点是要监控这几大家族以及在长安、洛阳的那些出身mén阀的官员。”

    段迁应下,道:“主公放心,明日我们就起程去办这事。”

    李潜点点头,道:“对了,可有赵翊和狗儿的消息?”

    段迁面1ù微笑道:“主母今天刚刚收到老许的信。在信上老许说犬子和老三的狗儿都已找到。不日即刻安然返家。”

    李潜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至于赵栩和丁三少,我原以为能从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他们那里打听到两人的下落,谁知他们也不清楚。看来,他们两人应该在博陵崔氏手里。想要找到他们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段迁拱手道:“犬子之事劳主公费心了。属下曾说过他们的生死是他们的命,我和老三也不打算在他们身上1ang费人力……”

    “不,”李潜摆摆手,道:“一定要找,而且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的下落。”

    “主公这是……”

    李潜解释道:“他们是你们的孩子,同样也是博陵崔氏对付你们最好的武器。而你们是我的臂膀,若你们有什么损失,我也要受损。所以,只要尽快把他们从博陵崔氏手中救出来我才能安心。”

    段迁神sè肃然,道:“主公放心,这事我们立刻去办。”

    李潜看到段迁的神情便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若不能救出赵栩和丁三少,段迁肯定会想办法将两人灭口,以便消除这个隐患。

    李潜心中有些不忍。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他暗叹了一声拱手道:“那就劳两位先生多费心了。”

    段迁、丁雷两人躬身回礼告辞。

    第二日,段迁、丁雷辞别李潜前往信都。卢照全也启程赶往洛阳。送走了他们,李潜到兵部应了卯,正准备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开办钱庄还有哪些事需要安排。这时,mén外响起贺彬之的声音,“李郎中,宫里有位公公求见。”

    李潜闻之一愣,赶紧让贺彬之将人带过来。来的是个年轻太监,李潜有些眼熟却不认得。

    那年轻太监躬身道:“奴婢见过李郎中。李郎中,陛下有命,让你即刻进宫面圣。”

    李潜不禁诧异,忍不住暗忖,李世民这个时候召他进宫做什么?难道宫里又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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