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游乐项目不能让唐信尽情的宣泄,所以他坐了五次过山车,在尖叫中释放心中的畅快。
三百八十万。
还未成年的他能够拥有这笔财富足以让他自豪。
但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如果有人问他要再多钱有什么用?
他答不上来。
对财富的贪婪是人的天性。
哪怕到入土为安时拥有整座金山,唐信确信,闭眼之前,他不会因为无法将财富带入棺材与他长眠而遗憾,一定会安详沉睡。
夏清盈在围栏外仰望唐信,吵杂喧闹中依然可以听到他带着兴奋的尖叫,她笑意柔和,发自内心为唐信感到高兴。
当唐信终于感觉到了极限之时,全身有一股透支体力后的虚脱,却令他倍感畅快。
两人在旋转木马的入口排了十分钟的长队后,眼看就能进入场内游玩时,唐信却盯着旋转木马微微出神。
“你怎么了?是不是瞧不起这小孩才玩的游戏?”
夏清盈瞪着唐信,似乎只要他说是,她肯定要发飙。
但是唐信失神地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过,旋转木马是最残酷的童话吗?”
夏清盈蓦然愣住,半晌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唐信扬起微笑看着她说:“哪怕地老天荒,坐在木马上的情侣,永远追不上彼此。”
“你真的很讨厌!我的好心情被你全毁了!”
夏清盈这下死活也不肯和唐信去玩旋转木马,即便唐信声称刚才只是个玩笑,她还是头也不回地拽着唐信离去。
坐在休息长椅上,这回换唐信有些疲倦地靠在她肩膀上。
“唐信,你先前问我蓝调KTV的拉菲价格,是想做什么?现在有钱了,打算挥霍吗?”
夏清盈握着唐信的手,任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看着人来人往,聆听嬉笑喧闹,仿佛也是一种享受。
唐信闭着眼睛,身体因轻笑而抖动。
挥霍?
三百多万能挥霍到什么地步?多长时间?
“在欧洲,一瓶普通的配餐葡萄酒,便宜的只要一欧元,大约不到十块钱的人民币,但是经过运输费,海关关税,增值税,消费税,以及转销的成本和炒作因素,在国内可以卖到五十块钱以上。其他香烟轿车服装等等,也因此在国内的价格十分昂贵,这就不难理解走私行业的暴利,尤其某些商品,关税能高达200%甚至以上。”
夏清盈十分无奈,有时候和唐信谈话,也不知是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还是他太天马行空,话题经常前言不搭后语。
“你说这些干嘛?”
唐信闭着眼睛嘴角微翘。
“三十年前,你如果花十万投资82年拉菲,现在,你就是千万富翁。在某种程度上而言,82年拉菲之于中国富豪,就像LV手袋之于中国富婆。你知道区别在哪里吗?LV的包,你买一个新的,代表同款式的一同贬值。82年拉菲,喝掉一瓶,则剩下的就会升值。随着时间推移,LV的包会磨损,拉菲却在不断升值。”
夏清盈思维转了半天,才惊讶地说道:“你该不会打算把钱都拿来投资这些吧?”
投资82年拉菲?
唐信嘴角上翘的弧度更明显,夏清盈猜对了一半。
“红酒产量每年每个酒庄基本是差不多的,像82年的拉菲,不会超过50万瓶,你认为在国内有多少?被喝掉了多少?我只要一想到很多财大气粗的人张口闭口喊着上82年拉菲,然后喝到嘴里全是假酒还硬装品味独到,好像皇帝新衣令人忍俊不禁。普通老百姓很难投资红酒的,因为没有条件储存,储存红酒需要恒温恒湿,所以国外投资红酒的人都会委托专业的藏酒机构储藏和保护。”
“说了半天,你到底要干什么嘛?”
夏清盈都被唐信的话整糊涂了,娇嗔起来。
唐信直起身子伸个懒腰,偏头看她笑问:“真想知道?”
夏清盈满怀期待地点点头。
唐信一笑而过,站起身迈步朝游乐场外走去。
“喂,你还没说呢。”
夏清盈起身追去,唐信胡乱之指了指天,头也不回道:“答案在上面。”
抬头望去,蓝天白云别无他物。
直到前方传来唐信肆无忌惮的笑声后,夏清盈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
暮色渐浓,余辉璀璨。
唐信和夏清盈坐在一间自助烤肉餐厅中。
“还有谁?”
夏清盈不解地问道。
服务员询问唐信时,唐信说四位。
“我的小表哥,加上他女朋友。”
约谢青云出来吃完饭是有正事要谈。
夏清盈眨眨眼,突然心事重重,脑袋里胡思乱想。
她以为这是唐信的一种暗示。
收拾了自己的碗碟挪到唐信身边的位子上,本来二人是相对而坐,既然还有人要来,自然还是一对一张长座比较好。
开炉,点菜。
谢青云带着他的女朋友张春娥风尘仆仆地到来时,正好服务员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肉送上来。
“自助烤肉?还是肉,我说唐信,过年天天不离肉,我跟你说,今天肯定吃不回本。”
这自助烤肉都是套餐,餐费固定,肉任点,能吃多少人家就上多少。
刚一坐下,谢青云看了眼陌生的夏清盈,问:“这位是?”
“我朋友,夏清盈。”
唐信随口一说,然后指了指张春娥说:“她是我小表哥的女朋友,张春娥。”
夏清盈跟谢青云二人打声招呼,而后坦坦荡荡道:“别听他的,我和他暂时是朋友关系,不过我在追求他。”
这番脸不红气不喘的话说完,谢青云和张春娥都目瞪口呆。
“有这好事,为啥还是朋友关系?唐信,你还犹豫什么?说不定错过这位,你就注定孤独终老了呢?”
谢青云看夏清盈相貌不俗,既然是倒贴,朋友?
张春娥立即对夏清盈劝道:“他这贼船,还好你没上,赶紧和他撇清关系,要不然后悔一辈子。”
“哎呦喂,你还记仇哪?我不就是当年在小表哥衣服上放了几根长头发吗?考验考验你们的爱情怎么了?谁让你疑神疑鬼揪着根头发要死要活了?”
唐信无奈地白了眼张春娥,她拍拍胸口,闭目自言自语:“淡定,不能生气,一定要淡定......”
夏清盈算是看透了唐信,这小子上初中时第一次见还憨厚老实,不知不觉就满肚子坏水。
一边烤肉,男人聊男人的话题,女人聊女人的话题。
谢青云细嚼慢咽,实在这几天吃肉腻了胃口,和唐信碰了杯啤酒,笑呵呵地问道:“唐信,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唐信微微一笑,朝谢青云一挑眉指了指他,说:“果然是小表哥,知道我找你出来有事。”
谢青云一咧嘴,喟然道:“你哪次找我不是有事?”
放下筷子,唐信向前凑了凑,轻声问道:“小表哥,如果你开一间律师楼,需要多少资金?”
谢青云当即答道:“注册资本要十万,其他就是租金水电等开销。”
唐信想了想后说:“不是需要三个资深律师吗?”
谢青云一耸肩,轻声道:“这不算太难,挖些同行,开律师事务所不难,难的是有没有客户上门,也就是名气,哦,提起这个,倒是有件事挺意外的。”
“嗯?什么事?”
“前几天,兴华区公安分局新上任的治安队长,叫李念成,他主动联系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意思是他会在经手案子后视情况给我介绍客户,这跟你有关系吗?”
李念成?
唐信想起来了,有过一面之缘。
稍加细想,唐信也揣摩出这里面的玄机。
李念成见常海涛与林东来都落马,估计真以为唐信在官场有多大能量,他能升职,也算拜唐信所赐,于是投桃报李,没有直接找唐信,反而去和谢青云搭上线。
只是变相道谢恐怕也未必,这里面李念成肯定有自己的算盘,多半想找唐信做靠山。
可惜他找错了人。
不过,他的好意不妨碍谢青云笑纳。
一些民事案件需要民事诉讼请律师的,李念成顺水推舟推荐一下谢青云给受害人,只是举手之劳。
“这个人你不用管他,他给你推荐客户你就接着,其他事不管。这样,小表哥,我给你八十万,你开一间律师楼,怎么样?”
夏清盈和张春娥都凝眸望着唐信,一脸惊讶。
张春娥失声道:“你良心发现了?”
唐信没理她,谢青云倒是很淡定地说:“你是借我还是给我?”
唐信呵呵笑道:“当然是给,不用你还,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万一你连觉都睡不着,我可会内疚的。”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你的好意。”
谢青云一说完,唐信指着他苦笑道:“别学我好吗?银行账号。”
唐信从休闲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无线上网加上插上U盾,登陆网银转账,眼也不眨地转了八十万给谢青云。
谢青云和唐信酒杯一碰,笑问道:“你赚钱了?怎么想起来让我发展事业呢?”
唐信喝口啤酒,笑意玩味道:“教父说过......”
“一个家庭的力量就像是军队的力量一样,在于成员间的忠诚。”
谢青云抢了唐信的对白,二人相视一笑,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法制社会,轻视律法与律师的人终将自食其果。
关键时刻,律师或许会是一根救命稻草。
而当迫不得已必须请律师时,则也会有隐忧,因为一个陌生的律师,职业操守很难保证,律师被收买也不是奇闻异事。
唐信深刻明白自己过去,现在,将来都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难保不会站在法律天平的面前,而那时,他必须有可以信赖的律师团队为自己开脱。
无论是个人行为还是商业运作,律师不可或缺。
夜幕降临,时而会有鞭炮声在城市一角响起,黑色幕布的天空偶尔也有绚烂烟花绽放。
坐在出租车内,唐信从车窗仰望天际五彩斑斓的烟花,笑道:“过几天叶秋几人都回来了,元宵节,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每逢元宵节,天海市都有盛大的烟花会,十分热闹。
夏清盈坐在后车座上没搭腔,只是握着唐信的手又紧了紧。
车在东明花园门口停下,唐信扭头朝她道别:“晚安。”
“你就不能绅士点,送我到家门口吗?”
夏清盈这句话带着撒娇的口吻,唐信失笑片刻,摇摇头付了车钱陪她下车。
冷风一吹,微醉的唐信打个冷颤,而后强打起精神与夏清盈走进东明花园。
兴致勃勃地过了一天,到了晚上,夏清盈忽然一路低头不语,来到她家楼道前,待她按下电子锁的密码,楼道大门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开,她拉开门站住,转过身来对唐信招手道:“唐信,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唐信心中微叹,走到她面前,刚想问她要说什么时,却始料不及地被她拽住胳膊拉进了门内。
哐
楼道门锁上
黑暗的楼道内,夏清盈如同上次一样自己靠着墙壁,左手抱住唐信的腰,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强硬地想要将唐信的面庞贴在自己面前,接吻。
但是,唐信没让她得逞,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的嘴唇相距不到一厘米,夏清盈主动上前,唐信便稍稍后撤,她在追逐,唐信躲闪。
“不能每次这样之后嘴上用忘掉来作为借口,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下场,不会是喜剧。”
夏清盈抬起迷离的双眼,在黑暗中亦能看清唐信深邃双眸中的冷静,而她却已经满面霞红。
“唐信,我做不到你那样的理智。我明天就要回博宁,留给我多一些回忆,再美的烟花,我也不要,我只要你。”
唐信脑袋微微后撤,论相貌,夏清盈不如叶秋那般艺术品般无瑕清美,也没有程慕娇憨可爱极致地令人心生怜爱,可她,没有别人的影子,只是她自己,夏清盈,中性偏柔中独有韵味的容颜,足以醉人。
以为唐信还是选择放弃,夏清盈神色转黯。
但下一秒,她蓦然睁大双眼,双唇被同样柔软的唇瓣贴紧缠绵如丝。
夏清盈再一次头脑空白,娇躯升温,猛烈跳动的心脏令她激动得不能自已。
大约过了五分钟,唐信主动后撤脑袋,双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适可而止。
再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欲望是猛虎,下山之势无可阻挡!
夏清盈依旧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昂起神色迷离红潮如火的面容,呢喃道:“没有人打扰,就一直继续,好吗?”
“不行!”
唐信扭过头去。
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控。
夏清盈贴住他的身体正面抱住他,本以为是唐信不愿面对她,可她却身体一僵,而后又舒缓,在唐信耳边说出的话仿佛如天籁般悦耳,更加充满了妩媚的诱惑力。
“我们可以去酒店。”
她感觉到了唐信的身体反应。
他轻轻推开她,摇头道:“你早上还说让我爱上你,可现在,你只会让我爱上你的身体,你不会希望只成为我发泄欲望的工具。”
夏清盈怔怔地望着他,眸中含情,温情脉脉悄声道:“唐信,我跟你不一样,你能把肉欲和感情区分开,可我不行,只要是你,我已经忘记了思考。”
踮起脚尖,夏清盈咬住唐信的耳垂,用一种略显调皮的口气说:“以前我想你,总在幻想我们逛街,看电影,看日出日落等等。告诉你一个秘密,昨天晚上回到家,我看了A片,关上电脑躺上床,满脑子都是和你那样的幻想,我觉得我可以傻一次,就像你每次调侃我那样,如果你一定会让我心碎,那就骗我一辈子,好吗?”
唐信面露挣扎,他用谎言和骗局伤害过很多人。
董世佑,徐明辉,张鸿志,鼎卫公司,常海涛等等。
他想不出如果有一天他要用谎言来欺骗夏清盈,那他是在用怎样的心态面对她?玩弄?
他从不自诩高尚,只是不想失去,不想连朋友关系都失去。
“我第一次这样做,不许有不满意的地方。”
耳边传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唐信还未理解,突然惊愕地发现,夏清盈身子也矮了下去。
他已经无法对她摆出冷漠的姿态,一边义正严词地劝诫她,一边又甘之如饴地享受这一切。
她便是如此,决定去做,就全情投入,向唐信表白,哪怕把主动权全部交给唐信,她也不后退一步,不会拿着算盘计量得失,更不会用隐讳的挑逗让她与唐信的关系变得暧昧,她要把自己的心意全部传达给唐信。
等她站起身后突然有些失落,因为她还想和唐信吻别,可现在,她又不想自己口中的味道传给唐信。
滴滴滴滴
二人还未从先前发生的事情缓过神,楼道的电子锁按键声传来。
夏清盈悚然一惊,唐信却已经走向大门。
开门进楼的是一家三口,门锁打开的声音刚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刚要伸手拉门,结果大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推开,金属门直接撞在了男人的脸上。
砰
男人倒地,他的妻子惊呼一声去看他伤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出门,不知道你们进来。”
唐信对这对夫妇连忙道歉,那男人看起来是个斯文人,脑门发红,都起了胞却还能对唐信不发火。
“小伙子,下次注意点,我这身体撞一下没什么,要是小孩子可受不了。”
一家三口,还剩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一脸天真地望着楼梯上整理好衣服的夏清盈,夏清盈松口气后朝那女孩甜甜一笑,接着留恋地看了眼唐信的背影,脚步放轻地转身上楼。
虚惊一场。
夏清盈不知为何,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能在一旁看着唐信解围,他能在瞬间变脸欺骗所有人,真是坏到家了!
可偏偏就是让人着迷。
唐信目送那一家三口走进楼道关上门后才暗暗舒口气。
幸好碰上了斯文人,要是碰上蛮不讲理的,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冷风一吹,欲望也宣泄过了,唐信突然头脑又完全冷静下来。
走出东明花园后,唐信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徒步回家,在这如洗月色下,醒醒脑子。
“原来,我可以坦然地做一个无耻之人。”
神色平静的唐信想着心事。
手机震了震,有短信。
唐信掏出来一看,忍俊不禁。
“我不会怀孕吧?”
没打算回短信,删掉之后,唐信正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突然手机又震了震。
又是一条唐信选择删除而没有回复的短信。
“唐信,下一次,我们做吧!”
几天后,在元宵节前,朋友们相继归来。
唐信的酒吧也已经装修完毕,外观宏伟,装潢前卫。
取名为X吧。
X通常意味神秘,而且对X的理解也因人而异。
酒吧大厅里亮墨色的地板上,唐信张开双手原地缓缓旋转,天顶壁画是宇宙银河的星图,在浅耀如芒的灯光效应下,仿佛画面在不断变幻中,加上地板朦胧的反射,唐信犹如在太空漫步,这个效果,就是他想要的。
黄芝雅和傅逸群在远处卡座里进行最后的合同结算,公事谈完,黄芝雅走到唐信面前,礼节地伸出手微笑道:“合作越快,希望下一次还能与唐先生做生意。”
唐信与她轻轻一握手,淡笑道:“希望下一次你们能够赚100%的酬金。”
黄芝雅刚走,孙道邱强叶秋程慕四人走进酒吧,见到唐信,程慕欢呼一声,刚从北方回来的她穿着厚实的天蓝羽绒服,像个粽子。
“师太,你就饶了老衲吧!”
唐信在她作势欲扑之前伸手挡在她面前。
程慕瞪他一眼,从羽绒服里左边口袋里掏了一把糖果,又从右边掏了几块巧克力,浅笑盈盈地塞进唐信的手里,朝他一挑眉,似乎在无声说道:我够意思吧?
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零食,唐信和朋友们一同走到周边卡座坐下。
邱强这春节假期十分忙碌,关键是邱道盛带着他参加各种社交酒会,令他大开眼界,不过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投资的酒吧即将开业,他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父亲的光环再闪耀,也不属于他。
大家聊聊近况,邱强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喝一杯,于是主动去吧台拿些酒水,程慕嫌她带来的零食不够,起身跑出去再买一些。
唐信趁着这个空隙,起身找到一旁正敲着电脑键盘的傅逸群,走到远处,有些私事想和他谈一谈。
“傅先生,你除了为我策划酒吧运营的收入外,还有其他收入吗?”
唐信的开场白让傅逸群一愣,他如实答道:“我的团队除了策划商业运作,还包括理财咨询和委托,邱董就是我的客户之一。”
沉吟片刻,唐信点点头道:“那么你一年的收入应该不菲。我有件事想委托你帮我办。”
傅逸群一听是正事,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请讲。”
“我银行账户里有三百万人民币,我想将这些换成欧元现钞,但因为我如果个人去对换外汇,在现在外汇管制体系下,每天是有上限的,你能否帮我做这件事?按照现在的人民币对换欧元的汇率,大概能换到36.5万左右的欧元,我只要35万,剩下的都是你的酬金。”
傅逸群诧异地望着唐信,不是惊讶唐信有三百万,而是唐信一张口,就给了他超过十万的酬金,这样的气魄在唐信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十分罕见。
唐信自己去对换外汇,阻力不小,但他做起来困难,不代表不能雇佣别人来完成。
看到唐信和傅逸群在一旁神神秘秘地谈话,孙道与叶秋觉得十分无聊,突然,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孙道一瞧,是唐信的手机。
唐信的衣服搭在沙发上,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都放在桌上,是他早来酒吧后就放在这里的。
露出奸笑的孙道拿起手机一看,短信?
叶秋警告地眼神也没有制止孙道无耻的行为。
结果,孙道打开短信一看,脸上的笑容僵住。
见他神色有异,表情微怒的叶秋也好奇不已,忍不住探过脑袋看了看手机短信的内容。
“孩子我已经打掉了,你安心学习吧。”
发件人:夏清盈。
叶秋如遭晴天霹雳,满面苍白抬起呆滞的目光凝望远处单手插袋还在和傅逸群侃侃而谈的唐信。
孙道手忙脚乱地把短信删掉,然后轻轻把手机放回原处。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至少不应该删除短信,毕竟唐信还没看过。
刚才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想要掩盖他偷看短信的举动。
本来,如果是普通短信,看了也就看了,这点儿小事,唐信根本不在乎。
可刚才那条短信的内容,对孙道叶秋而言,简直能与爆炸性相媲美。
“不是真的......吧?”
孙道忽而也六神无主,叶秋满面黯然地别过头去,狠狠闭上眼睛,似乎在强迫盈眶泪花回去。
孙道和唐信的关系,一向无话不谈,即便是他,也没有看出唐信和夏清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那条短信,会是玩笑吗?
是!绝对的玩笑!
只不过孙道想象不出来,夏清盈没事儿给唐信发这种短信是干什么?
认定是假的,却又情不自禁怀疑。
“尽快吧,钱我今天之内可以给你,这件事希望你能保密。”
唐信和傅逸群商量完他的私事后就走回卡座这边,邱强拎着酒水,程慕带着大袋零食也正好回来。
重新坐下后,唐信忽然发现了孙道和叶秋的异样。
孙道对他目光躲闪,叶秋直接低垂着视线脸色发白。
“有什么事吗?”
唐信意味深长地问道。
孙道耸耸肩说:“你现在挺神秘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们吗?”
唐信根本没听出来孙道话中的弦外之音,还以为是他和傅逸群之前走开谈话引起的,随意说道:“我只是问问傅先生关于酒吧开业后的后续经营策略,没什么。”
孙道接过邱强递来的酒杯,一饮而下,像是不接受唐信的解释而生闷气。
目光转向叶秋,唐信关切地问道:“你不舒服?脸色很差。”
叶秋清咳两声,没有直视唐信,漠然道:“我爸妈好像还担心酒吧会出状况,万一以后还有人上门勒索闹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担忧合情合理。
社会复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难免不会还有其他自以为是的地痞流氓来闹事。
外界也不知道鼎卫保安公司是栽在唐信手上。
开设娱乐场所,用通俗的话说,社会关系一定多少要有点。
“灰白”两道,唐信他们这些人中,也就只有邱强他爹肯定关系够硬。
可如果需要邱道盛来出面,那这酒吧,唐信和叶家参股还有什么意义?
程慕吃着薯片,眼神在叶秋和孙道脸上扫来扫去,又时不时看唐信一眼。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这些人都有秘密!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邱强一摸脑袋,只觉得自己白忙活一趟,拿来的酒水没人碰,本来是庆祝酒吧元宵节后第二天开业,怎么又突然愁云惨淡起来了?
唐信把桌子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忙活一阵后关上,看向孙道说:“看你手机里的新邮件。”
智能手机功能很多,不用十分浪费。
孙道拿出自己的IPHONE,接收到的新邮件是个名单,上面一连串的名字让他一头雾水。
一个也没听过。
唐信对众人招招手,平静地说:“开业那天,我要造势!”
几人神情疑惑,即便是叶秋也先压下心里的郁结,不解地望着唐信。
一指孙道,唐信说:“给你发去的名单,是天海市政府超过三十个职能部门里重要人物的名单,你去订购花篮,在开业当天以这些人名义送来,只写名字,不带工作单位。”
孙道低头一瞧自己的手机,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问道:“这些你都从哪儿弄来的?”
唐信轻描淡写道:“政府官方网站,时事新闻摘录,谁谁谁讲话发言,不都是信息渠道吗?”
“这就完了?”
打个响指,唐信望向邱强说:“当然没有,邱百万,除了你家的车,天盛地产里的用车,能不能借一些来?如果不行,就去租车公司,十辆左右就足够,我要各种名牌而又款式低调的轿车。”
目光再一转,唐信看着叶秋和程慕说道:“叶秋,你有全班同学家里的联系电话,告诉他们X吧大年十六开业,请他们的父母来酒吧免费娱乐,而且,我们专车接送!程慕,你也一样,回去跟程叔叔说,酒吧开业,他的朋友圈子都可以来,统计一下,我们一样专车接送!”
同学的父母加上长辈的朋友圈,遍布各行各业,不分高低贵贱却总有出人头地者。
在四人还思索之时,唐信向后一靠,郑重道:“我要在开业那天,门口摆满写着官场大员名字的花篮,外人眼中开着各式高档轿车来祝贺酒吧开业的各色人物到场,哪怕一个客人都没有,但要传给外界一个信息,X吧,人脉亨通!”
四人面面相觑,邱强问道:“这得要多少钱?”
唐信竖起两根手指。
“花篮几百块一对,一万足够。租车哪怕一千一天,一万足够。排除免费酒水本就是赚人气,毕竟也算是联络同学情谊。最重要的是,也许这两万块钱花掉,会免掉未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麻烦与损失。”
大家明白了唐信的意思,各自分头去行动,叶秋临走前,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孤坐又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唐信。
察觉到叶秋的目光,唐信扭头问道:“还有事吗?你今天很奇怪。”
叶秋留给唐信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纠结眼神后转身离去。
PS:晚上有事,第三更提前上传了。
有公安警员走进酒吧,目光扫视一圈后发现唐信,径直朝他走去。
来人在唐信面前坐下,唐信把笔记本的屏幕压下,神色淡淡地看着来人,也不出言询问他的来意。
李念成依旧不苟言笑,只是升了职似乎有了些许威严。
“谢谢。”
他这两个字对唐信而言不算莫名其妙,只不过心情没有丝毫波动。
李念成凝视唐信古井不波的神色,又说了一句:“如果酒吧以后有麻烦,可以直接找我,力所能及之事,决不推辞。”
唐信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李念成戴上警帽离去。
从头到尾唐信一句话没说,也没有任何表态,关键是看李念成自己怎么理解。
之后几天里,唐信忽然发觉自己身边这个小集体氛围变得古怪。
往年看烟花都是怀着玩闹的心情,不过现在,似乎大家都有了一种“浪漫”的觉悟。
唐信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四个人一起去看烟花,结果孙道首先就打击了他。
“哥们儿,我不打扰你和你那位。”
孙道推辞的话让唐信一头雾水。
虽然孙道的确是怀着和林雪两人一起过元宵节的心思,但如果没有他偷看短信那码事,估计他顶多是把林雪约来和唐信他们一起过节。
明显感觉到叶秋最近几天对他有些疏远,或者说但凡唐信出现在她眼前,她就退避三舍。
元宵节那天,程慕哭丧着脸告诉唐信:“叶秋让我陪她,不能和你玩儿了。”
最后,唐信把电话打去邱强那里,邱百万口气无奈地说要和他爸去参加市里举办的元宵晚会。
父母也没想到唐信会是孤家寡人,外出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过节哪里还有气氛?
唐信在自己房间里上网到十点后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翌日,X吧开业。
从早上到下午,X吧门口不断有名车停下,进进出出各色人物,门口摆满了精美花篮,上面的条幅只有某某某的贺词,虽然酒吧没孙道什么事儿,但他就是爱出风头,穿的西装革履一直在酒吧门口跟业主似的迎宾。
同学的父母,认识不认识的长辈,加上那些领了特殊消费卡的天海艺校女生们鱼贯而入,时不时门口还放鞭炮庆祝,场面一直热闹非凡。
经过培训后上岗的服务员,正规保安公司聘请来的保安队伍,加上傅逸群策划请来的调酒师,打碟DJ等等全部就位,就在开业当天,已经有不少年轻人涌入气派前卫的酒吧。
孙道一时贪玩做起了老板架势,但这一整天站门口跟来宾握手寒暄,面部肌肉都已经在维持笑容中彻底僵硬。
一辆奔驰停下,孙道一眼瞧见走下车的人,赶忙迎上去惊讶道:“您怎么也来了?您可是大人物啊。”
西装革履斯文儒雅的邱道盛正式地与孙道握手,笑容玩味道:“这酒吧我儿子有份,我怎么就不能来?”
视线一转,邱道盛看着门口两排成堆的花篮上面署名,眼神揶揄。
“这么些个大人物,连我都认不全。”
孙道苦笑道:“都是唐信的馊主意,我只是从犯。哎,您还是在这里多站会儿吧,听说有无聊的记者也来了,最好能把您也拍下来。”
邱道盛果然如他所愿,跟他在门口多聊了会儿,将要走进酒吧前,邱道盛来回巡视一圈,问道:“唐信呢?”
脸色一变,孙道叫苦不迭:“他现在把自己当地主老爷了!什么事儿都让我跑腿,他自己倒好,在隔壁街茶馆儿享受呢。”
邱道盛哈哈一笑,也不再问,走进了酒吧。
X吧的开业,唐信特意请天海日报娱乐版的记者来做个宣传,唐颖虽然辞职了,但天海日报以前的同事帮个忙还是一句话的事儿。
隔着一条街的茶馆内,唐信和叶秋坐在雅间里,两人面前茶杯上冒着袅袅雾气,唐信淡淡地凝视她,而她变得习惯性蹙眉瞥向一边。
“如果我们有矛盾,你应该说出来,叶秋,以前无论我做什么,只要你觉得不对,你就会站出来当面纠正我的行为,是什么让你连看我一眼都似乎不屑?是我向来胡作非为,已经让你忍耐到了极限?让你觉得我无可救药。”
唐信长叹一声,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作痛,却还是决然道:“叶秋,如果你要一直这样下去,那好,我不会让你难做,不会让你看见我就想扭头走人,不会让你皱着眉头似乎我令人生厌,以后除非必要,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始终信奉问题面前惟有理性才是解决之道,唐信不会容忍现在这种情况,叶秋和他之间,明显有问题,但如果大家不摊开说清楚,问题就一直得不到解决,说出来,如果唐信错了,他改,如果是叶秋的问题,叶秋改,调和不了,勉强相处也是两者都烦恼。
叶秋似是疲倦地轻叹一声,转过头看着唐信,目光复杂,挣扎纠结。
朱唇轻启,话音淡然。
“唐信,从小到大,你做错事,我为你掩护,你要挨训,我为你求情,你需要帮助,我没有一次拒绝。是不是,是不是我管得太多了?你讨厌我?是不是我劝你不要吸烟,不要坐在电脑前太久,不要打架,不要骂人,不要晚上外出游荡......你已经厌倦了,对吗?”
唐信目瞪口呆,他看到叶秋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叶秋说出这番话。
但他摇了摇头,真挚道:“叶秋,你,孙道,程慕,都是我想珍惜一辈子的人,永远不会厌倦你们。”
一直以来,叶秋看似冷淡的关怀,孙道轻浮背后的力挺,程慕那微不足道的一句“我支持你”,都是唐信自觉上天眷顾才能拥有的幸福。
在这个世上,他不是独行者,也不打算做一个孤绝于世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指出我的错误?说实话,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突然对我有了很大的意见,至少,你也该让我明白原因吧?”
唐信看着她眼圈泛红冷中带悲的模样,心如绞痛却手足无措。
叶秋静静地望着唐信,半晌后才张嘴说道:“如果你不讨厌我,为什么选她......不,你为什么要早恋?叔叔阿姨知道吗?他们难道会允许吗?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难道还要在这个时候分心吗?你和别人谈恋爱,我怎么向你开口?我有什么资格管你的感情生活?”
为了掩饰第一句话的“口误”,叶秋后面说了一连串的问题,她也只是眼中惊慌一闪即没。
唐信瞠目结舌,反问道:“我和谁谈恋爱了?”
“你现在还想狡辩吗?”
“谁?你说个名字,我不想猜,哪怕你是审判我,我也要明明白白上刑场。”
“夏清盈!夏姐!难道不是吗?”
当叶秋说出夏清盈的名字后,唐信哑口无言。
叶秋以为唐信被拆穿了谎言而无言以对。
却没想到唐信目光转冷,沉默数秒后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夏清盈她告诉你的?她告诉你我和她在恋爱?”
唐信对夏清盈说的清清楚楚,这种自以为是的手段,不要用他身上。
即便有过那样的经历,唐信也从未给夏清盈一个答案。
他不需要别人来为他做主。
“她都为你流产了,你为什么用这样冷漠的表情质问我?”
叶秋忽而泪如泉涌,别过头去无声落泪。
唐信惊呆了,然后气极反笑。
“她如果流产,绝不可能跟我有关!”
说罢,唐信掏出电话,用免提打给夏清盈。
电话很快接通。
扬声器传来的声音十分清晰,夏清盈的口气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
“太阳打西边出来喽!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短信都不回的人,该不会找我办事吧?”
“你堕胎了?我的?”
唐信面无表情口气郑重。
“堕胎?你神经病啊!唐信,你是在侮辱我?”
“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有人说你为了我流产?”
“流产?我和你又没上床,我怎么可能有你的孩子?你疯了吗?”
“再见!”
挂断电话后,唐信盯着呆滞的叶秋,问:“清楚了吗?”
叶秋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结结巴巴道:“可,可是,前几天,夏姐发了条短信给你,上面说,上面说她把孩子打掉了,让你,让你安心学习。”
“短信?为什么我不知道?”
“孙道看完删了。在酒吧的时候,你那时和傅先生在谈话。”
唐信这下算是恍然大悟,叹口气说:“这是玩笑,不过责任在我,我的手机短信让你们看到了,是我的问题。”
叶秋低下头擦干眼泪,听到唐信主动揽过责任的话,顿时心中内疚不已。
“对不起。”
唐信脸色温和,叹道:“叶秋,如果我们之间有矛盾,请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压在心底没好处,不管怎样,我答应过我爸妈,上大学前不会谈恋爱的,谢谢你的关心。”
心怀愧疚的叶秋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唐信,答应一声后起身离去。
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口饮下,寂静房间内,唐信喃喃道:“为什么选她?如果选她......”
今天酒吧开业,邱强兴奋不已,比起在股市赚钱还要激动百倍,似乎这是他在父亲面前一次证明的机会。
“唐信,酒吧开业,你作为老板之一,怎么不亲自到场呢?你该去看看那个气氛,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天海市最出名的酒吧,绝对是我们的X吧。”
邱强来到茶馆雅间,大马金刀地坐下,拿个茶杯倒了杯,发现茶凉了,想了想还是没让服务员过来,因为他看出,唐信的表情没有丝毫兴奋。
唐信对这间酒吧投入的热情极其有限,因为从酒吧的档次和定位,决定了即便酒吧经营状况良好,未来也不会是座金山。
再火爆,也只是年轻人寻欢作乐的天堂,真正腰缠万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有钱人都是有固定娱乐场所的,而那类客户群需求的娱乐服务,X吧也提供不了。
唐信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说道:“邱百万,接下来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不能外传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你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请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很少看到唐信这么郑重其事的表情,邱强凝重地点头表示明白。
邱强是一个把父亲每一句话都当做人生真理的人。
邱道盛对他说过:帮你信得过的朋友,就是帮助自己的未来。
邱强有自知之明,他和唐信的关系还没到情同手足那个程度,可自从上初中被夏清盈带领的唐信一伙整治地体无完肤后,他似乎就开了窍,回去向父亲诉苦求救的结果,是邱道盛语重心长地教训了他一夜,从那天之后,他就对唐信孙道等人另眼相看。
“邱百万,天海市酒行领域,谁站在顶端?”
唐信问完之后,邱强陷入沉思。
每个行业都有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当下社会,只要跟金钱沾边,就总是一副卧虎藏龙的景象。
烟酒行遍地可见,开这种店不难,难的是进行托拉斯式垄断。
以蓝调KTV为例,酒水利润价值斐然,哪怕一瓶酒邱家进货要一百,有人上门抢生意愿意以八十的价格供货,却不见得就能把生意抢到手。
行业里的地头蛇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竞争者,虎口夺食的下场,总有人要悲剧,或暴力威胁,或人脉压迫,在金钱利益面前,才会屡屡上演港片中古惑仔的黑暗画面,而不是几番辱骂便大打出手,那不是黑社会,那全是连“社会”两个字还没理解清楚的愣头青。
酒水行业利益巨大,其中大部分还是灰色的。
天海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数不胜数,酒吧,KTV,私人会所,夜总会,俱乐部等等每分每秒都在消耗数量惊人的酒水。
为这些娱乐场所供应酒水的酒商,也许是一家,也许是数家瓜分,他们货源充足,海内外名酒进货渠道畅通,但真正的暴利,是造假和炒作,这就是普通烟酒行望尘莫及的一个环节。
“黄振康,我知道的,就是他,只要是酒水生意,找他没错,红酒,白酒,国内国外,只要有品牌,他都能给你,而且,你要正牌货,他给你正牌货,你要假冒货,他也能给你几乎以假乱真的假冒货。”
邱强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唐信,静待下文。
唐信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如果问他要82年正牌拉菲,他也有?数量很大。”
邱强摇了摇头,说:“正牌?数量大?现在他很少提供82年拉菲了,正牌货基本绝迹,假冒货砸招牌,顶多骗无知之人,但凡喝过正牌拉菲的,开一瓶82年醒酒之后,闻一闻就知道真假,这两年国内铺天盖地的拉菲造假新闻,你应该知道啊,说实话,蓝调KTV给顾客上假酒,尤其是上拉菲,服务员都得擦亮眼睛醒目行事,看看顾客是土包子还是识货的人,真货留着都当宝贝。”
唐信十分理解,真假的区别,就是利润的差别。
“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以拒绝,因为不是好事。”
邱强表情不变,说:“你先说我听听,反正我可以拒绝嘛。”
唐信道:“你去联系这个黄振康,你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收一批82年的拉菲,你只能说你是中间人,不能透露我任何信息。看他愿不愿意做这笔买卖。”
邱强顿时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
唐信眼珠转了转,无声默认。
“真的假的?”
“亦真亦假。”
邱强沉闷出口气,这个事情听起来很小。
可一点儿也不简单。
82年拉菲是属于有价无市的商品。
市面上有很多,但九成九都是假的。
是那些回收酒瓶灌入桐木酒浆的假冒伪劣。
打死邱强也不相信唐信有真货。
那么他肯定是要出售假货。
一瓶价值七八万的酒,唐信要卖一批假酒,就算是一箱,12瓶,差不多也是百万。
这要是被抓,得蹲多少年?
如果数额再大点儿,起码就是10年以上的牢饭!
现在,邱强明白了唐信开场白的用意。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神色凝重地看着唐信,邱强忽而觉得,唐信现在,是把他当做和孙道一样的兄弟。
“前几年的价大概是这样的,有正规单据,包括海关证明等等的82拉菲,差不多6万,没有证的,2万多。”
唐信也知道这个区别,沉吟片刻后说:“你先帮我联系他,我会拿一瓶样品给他,如果他愿意要这批货,证件单据他负责,反正他肯定有这个能力,而我卖给他的价格,4万一瓶,不还价,因为我给他的货,绝对能让他大赚一笔。”
记下唐信的话,邱强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货从哪里来,邱强不问,也不想知道。
待和邱强一同离开茶馆后,唐信坐车来到附近一间银行门口,傅逸群提着一个手提箱等着他。
“三十五万欧元,根据你的要求,三十万的500面额,其余五万100以下的面额。”
根据欧元的面额,装满一个手提箱,能装人民币的五倍。
唐信接过手提箱,临走前对傅逸群说道:“这次交易不存在。”
傅逸群难得露出个微笑,点头道:“我明白。”
他根本不去猜测唐信要欧元做什么,大家都否认这次交易最好不过,银行系统里也不会留下记录。
唐信给他钱是现金,傅逸群给他也是现金。
回到家中,唐信打开手提箱,其实没多少钞票呈现在眼前。
500一张,一叠百张就是5万,30万也就六叠,其他小面额的五叠,加起来绝对没有满箱钞票的视觉冲击。
把小面额的钞票数了三千揣在兜里,唐信把自己的钱包放进抽屉,身上只装着欧元和手机钥匙,对着镜子打扮一番,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时尚墨镜带上,低头看看时间。
下午四点。
心中默默算了算。
波尔多距离北京时间,大概相差六七个小时。
现在那边还是早上。
做数次深呼吸,唐信反锁自己的房门,拉上窗帘,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任意门和另一件道具。
万能通行证:凭证可出入任何地方。
把通行证塞进上衣兜里,唐信握住任意门的门把脑海中想着一个地方,推开门,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古典建筑组成的城市:波尔多。
唐信居高临下,出现的地方是波尔多大剧院的屋顶,这个时候,剧院前的广场上行人熙攘,但没有人注意到剧院屋顶上突然出现的唐信和一扇门。
大剧院右侧建筑群相隔的小道中无人关注,唐信再一推门走出,站在了小道中,立即收起了任意门。
走出小道汇入人流,唐信走在异国风光的城市中好整以暇地欣赏这里的景色,但或是陌生与孤独,便也很快失去了兴趣,拦了辆出租车,唐信的语言没有任何问题,哪怕司机是说法语的。
“波亚克区。”
波尔多是美酒之乡,有近万的酒庄和酒堡,年产葡萄酒逼近十亿瓶!
离开城市繁华的区域后,坐在出租车内的唐信领略着异国的田园风光,波亚克区北部,坐落着世界闻名的拉菲酒庄!
唐信这次来,目标是拉菲酒庄。
但是,他肯定搞不到正牌82年拉菲。
不过,他可以造假,而且时机不错。
82年拉菲之所以价值不菲,源自于当年被评价为半个世纪以来葡萄最好的丰收。
葡萄酒,材料才是关键。
之后2000年拉菲昙花一现,再然后,就轮到了05年拉菲。
而将在今年上市的拉菲,有望在储藏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达到82年拉菲的高度。
因为两年前的葡萄大丰收,品质与当年82年拉菲酿酒材料不相伯仲。
葡萄丰收之后,先要经过木桶储藏酒浆大约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而后才会装瓶包装推出市场。
国内造假的拉菲已经没有技术含量可言,除了一个瓶子包装像正牌拉菲外,味道在懂酒之人口中一品便知真假。
而唐信要出售给黄振康的82年拉菲,味道哪怕与正牌有差距,也不会相距太远,真正的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