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志愿者之家，收养着十余名救助孤儿，坐落在西藏阿里普兰县巴嘎乡塔尔钦，是离拉萨将近1200公里的荒芜之地。（首发）

    由于山路十分不便，路面又积雪，途中，气候险恶，很多时候，旷野百里地，没有一处人烟，苏哲等人不得不住在简易的帐篷里，或者睡在车里。苏哲等人几乎花费了将近五天时间，才到达了目的地。

    在途中，杨光的表现倒是出乎苏哲的意料，不吵不哭不闹，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玩着手机游戏。比上次在阿拉善的表现，要好得多。而卓玛，则已经习惯性地挽起了苏哲的手臂，一副甜蜜的样子。

    神山志愿者之家，也就是两处简易的平房，门口的唯一的一辆皮卡覆满着冰雪。

    杨光刚一跳下车，脚就陷入了松软的雪堆中，他皱着眉头，看着这冰雪天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欢迎，欢迎。”一位干瘦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出来迎接道，他就是神山志愿者之家的创办人，任老师，任怀平。他把苏哲几人迎到屋内，端茶倒水。屋内显得有些凌乱和简陋，一个铜水壶正在炉上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十个液化气炉。

    “这是要……搞恐怖活动啊？”杨光看着这十个液化气炉笑道。

    任怀平憨憨地笑道，“现在冬天，大雪封山，这边出去非常不方便，到最近的乡采购东西，也要将近三十公里，如果能出去一次，就尽量多采办一些。”

    “您就是领养申请人吗？”

    杨光将申请的政府批文交给了对方。他探头问道，“孩子们呢？”

    “在里屋呢，等会就把他们都叫出来。”

    一阵叽叽喳喳的喊声，几名藏族小孩互相拥簇着走了出来，穿着也是朴素至极，很多衣服都偏大不太合身，一看就知道是别人捐赠的衣物。

    几个藏族小孩看到了苏哲这么一群陌生人，感到有些害羞拘束，躲在任怀平身后偷偷瞄着苏哲他们。

    “大家站站好，今天，有新爸爸来领我们回家，大家一定要表现得好一些。”任怀平躬下身来，耐心地叮嘱着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

    几个孩子听到了任怀平的话，都精神抖索地站成一排，眼睛炯炯有神。

    任怀平朝杨光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可以开始了。

    杨光用手摸着下巴，像个地主老财一般，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这个，太矮了，太矮了。”

    “那个，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这个，也不行……也不行，跟我一点也不像。”

    杨光看了半天，突然一抬头对着任怀平说道，“经理，换一批，换一批。”

    苏哲在一旁笑骂道，“杨哥，你这是选小姐呢，还是选孩子呢？”

    任怀平双手一摊，“杨总，我们这就这么多孩子了，凡是孤儿，都身上有个病或者有点缺陷的，长得讨人非常喜欢的，真的是比较难。”

    杨光眼中露出失望，“任老师，不是我挑，我领养的孩子，总归要稍微有点像我吧。否则平时带出去玩，长得完全不一样，别人东问问西问问，也挺麻烦的。”

    杨光的考虑也挺正常，要是没事领养了一个非洲男孩，那平时出去，每个人都拿着一副自己戴了绿帽的眼神打量自己，那也受不了。

    任怀平叹了口气，“对了，我们还有一个男孩，叫多多，五岁了，身子骨有些弱，现在就在里屋休息，你要不要看看？”

    杨光一听身体有些虚弱，兴趣丧失了大半，自己身体已经够虚弱的了，再找个更加弱的继承家业？

    弱一代，弱二代？

    然而，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杨光决定还是最后看一下这个孩子。

    任怀平转身进了里屋，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抱了出来。

    当这个男孩靠近杨光之后，后者眼睛突然一亮。

    这洋葱脑袋，小眼睛，塌鼻子，多像自己啊。

    杨光不禁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童年的自己。他伸开双手朝多多喊道，“多多，来，到叔叔怀里来。”

    快到碗里来。

    多多一看有一个胖叔叔突然伸出双手，以为是要打自己，连忙慌乱地扭头过头，抱紧任怀平不放。

    “你看看……这孩子……”杨光表情十分尴尬，玩弄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

    任怀平见杨光看中了怀中的男孩，将他放下来，双手扶着他稚嫩的肩膀，鼓励他往杨光那个方向走去。任怀平内心里挺喜欢多多这个孩子，只是因为其身子骨弱，免疫力低，来了好几拨领养的父母，都没看中。

    多多看着杨光，这个庞然大物，让他想起了小画书里的牛魔王。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跑到杨光面前后，这个牛魔王叔叔会对自己怎么样。

    杨光眯着眼睛，再次张开了粗短的双臂，声音变得童趣十足，“儿子啊，爸爸来了，儿子啊。”

    多多脸上出现了害怕。

    “秋过卡拉萨。”

    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多多耳旁响起。他看到牛魔王叔叔左边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叔叔，好似西游记里的唐僧叔叔。

    多多对于唐僧叔叔比较有好感，而且，这位唐僧叔叔还会讲藏语。

    “爸爸……”多多跑到了苏哲怀中。

    “乖……”苏哲摸了摸多多的脑袋，两人其乐融融，只留下杨光张开的双臂，空对着从喜马拉雅山脉吹过来的强劲冷风。

    杨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着多多说，“儿子啊，这次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许调皮了啊。以后带你去公园，再喊你儿子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扑到别人怀里，-”

    很快，杨光向办理了交接手续。看到又一个孩子能够从这里走出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感到由衷的欣慰。

    杨光把多多搂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甚是欢喜，他低头欢喜地问道，“儿子，回到花城，想吃什么，跟你老爸说，你老爸可是大公司的总裁……副总，嗯反正差不多啦，你也不懂的。”

    多多突然挣脱杨光的怀抱，跑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摇摇晃晃拿出了一碟炒青菜。他递到了杨光面前，“爸爸……吃！”

    任怀平眼中流露出柔光，“这是多多自己做的。”

    杨光一愣，看着多多手中端着的这盘青菜，整个人摇摇晃晃还有些站不稳，额头还有一丝煤灰的痕迹。

    杨光眼睛一红，将多多搂在怀里，“多多真能干，爸爸来了，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苏哲几人在神山自愿者之家住了两晚，帮助任怀平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儿，另外再给神山志愿者之家捐了几万块钱。

    苏哲和杨光决定回公司之后，号召所有公司员工，捐出家里孩子所穿不下的衣物和书籍，全部打包，运到神山之家。任怀平自然又是非常感激。

    在神山志愿者之家的两天，杨光似乎改变了性格一般，再也没有抱怨过任何苦和累，白天和大家一起老老实实干活儿，晚上就搂着多多跟他聊天，似乎已经在享受天伦之乐。

    ……

    拉萨贡嘎机场，坐落在白雪皑皑的群山包围之中。

    苏哲和杨光，推着行李，走到了登机口处，已是黄昏时刻，天空灰暗无比，透过落地窗户，能看到远处跑道上红灯闪烁。

    杨光手扶着推车，摸了摸坐在上面多多的脑袋，朝苏哲嘴一努，“跟她道个别吧。”

    “我走了。”苏哲站在卓玛面前，有些惆怅。

    卓玛闪着清澈如流波的般的眼眸，明白终有一别，她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哲又将回到那个数千公里之外自己不熟悉的城市。

    苏哲拽了拽卓玛的手，“我走了。”

    “好。”卓玛咬着嘴唇。

    “我真的走了。”

    “好。”

    “我真的真的真的……”

    苏哲转过身去，和杨光一起走进了安检处，他感到心中一阵发堵。

    “苏哲哥哥……”

    苏哲听到身后卓玛在呼唤，他转过身去，卓玛正在朝他挥手，踮起脚尖用劲全力喊道，

    “我会来花城看你的！”

    ……

    马尔代夫拉古娜岛。

    碧蓝的海水如同蓝宝石一般，海面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只海鸥低空飞过。岛上的一处度假别墅中，徐菲一身白色长裙坐在棕榈树下，喝着果汁。

    丁俊满身是水地从游泳池内上来，走到徐菲身边，拿起一杯果汁，躺在了白色太阳椅上，表情十分放松。

    “哎，要是一直能够住在这里，不回去工作，该多好。”徐菲望着面前的大海，叹道。

    丁俊笑道，“菲啊，放心，我们以后经常出国玩玩，保证每次都会像这一般开心。”

    “要是工作上，少一点烦心事就好了。”徐菲坐在丁俊身边，拍着他的大腿。

    “工作上面，还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丁俊问道。

    徐菲扭过头来，靠在丁俊身旁，头倚在他怀中，“我说，你就别跟苏哲再斗了，他是我的上司，工作方面，也挺照顾我的，你们就不能和气生财吗？你说你们老是斗来斗去，我可怎么办？”

    丁俊的手在徐菲的脸颊上轻轻捏弹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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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俊和徐菲从马尔代夫回来之后，就举行了婚礼。【首发】婚礼在皇冠酒店，摆了三十桌，因为涉及到两个部门，基本上，利星大部分员工，都到场了。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海运部和海外部发现，自从他们的领导苏哲在婚礼上递了一个四个手指厚度的红包，并且和丁俊干了一杯白酒之后，空运部和海运部之间的隔阂，似乎慢慢消失了，中间的那堵柏林墙，也在缓缓倒塌。

    当大家都感觉似乎两方的争端逐渐消退时，徐菲感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丈夫，每天回来脸色都不是太好。徐菲有些奇怪，自己的丈夫和苏哲，应该已经握手言和了。她为了调节自己丈夫和领导间的关系，煞费苦心，上个双休日，还组织了几名同事到野外烧烤，叫了苏哲和自己部门的几个同事，目的还是为了改善苏哲和丁俊间的关系。

    徐菲看到自己的丈夫整天闷闷不乐，自己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晚上枕边夜话，终于把丁俊的心思给掏了出来。丁俊告诉徐菲，自己的烦闷不是关于苏哲，还是来自于自己的上司罗文才。

    丁俊感到自己和徐菲结婚之后，罗文才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了转变，很多方面情况产生了变化，比如以往每周的固定几次两人谈话，莫名其妙地取消了。

    罗文才，不再在丁俊面前展示出关系的亲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丁俊自己也有感觉，罗文才的转变，估计是由于自己和苏哲走得更近了。

    丁俊靠在床头，昏黄的床头灯映着他那张疲惫的脸，他告诉徐菲，罗文才最近又给自己布置了新的任务，空运部最近招了一批新的销售，一下子货量多了起来，反而仓位出现了紧张。空运部原有的几家航空公司比如芬兰航空等，已经无力供给更多的仓位。

    罗文才下了命令，要求丁俊跟东南航空的销售经理多接触一下，争取拿到仓位代理权。丁俊为难起来，要知道，利星从来就没有跟东南航空在业务上有着任何往来。

    现在是旺季，要跟东南航空谈仓位代理权，简直是天方夜谭。东南航空，这家总部在花城的国有控股航空公司，在香港，纽约，花城都有上市，和北方航空并称三大骨干航空公司。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跟它拿仓位代理权，关系远比实力占的权重大。

    丁俊知道，自己在东南航空一没关系，二在实力方面，也不是强大得能够让对方倒贴，所以这是个非常令人头痛的问题。

    徐菲提议让苏哲的北方航空，支援一些仓位过来，却被丁俊立马拒绝了。他告诉自己的妻子，罗文才由于苏哲的关系，对北方航空恨之入骨，自己绝对不能再做刺激罗文才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丁俊也不愿意自己过多的依靠苏哲，从而在妻子面前造成自己很懦弱的感觉。徐菲在家里，张口一个苏哲怎么怎么样，闭口一个苏哲，这让丁俊随时感到了压力，有一种随时会被戴绿帽的紧迫感。

    迫于罗文才的命令，丁俊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跟东南航空的销售经理谈判。结果意料之中，非常不理想，东南航空的销售经理态度异常冷淡，他告诉丁俊，现在货运旺季，自己手上的仓位连现有的合作单位都分不过来，更别提发展新的关系户了。

    东南航空的发展受阻，让丁俊脸色更加差了，整天唉声叹气。

    “俊哥，俊哥。东南航空不行？”副经理许坚凑了上来。

    “不行，东南航空现在分不出仓位来。”丁俊摇了摇头。

    许坚手托着腮，“那试试看打板货站呢？东南航空的打板货站，应该是包给永泰物流的。你找找看他们，看看行不行。”

    空运打板，也就是把需要装进飞机肚子里的货物先按照一定的规矩装到集装器上。打板实际包含了装箱这个动作，就是将货按照一定的规律，比如下重上泡，装在板上或者箱里，板分成高、中、低几种规格，每块板、箱都有自己的体积（容积）、重量的限制，装货的民工就将货按规律堆在这些集装器上，蒙上网罩或者关上箱门，之后由划平衡的人员根据板箱的重量划平衡，把板箱号标注在配载单上，民工根据这个单子把事先打好的板或箱按顺序装到机舱的指定位置。

    如果物流公司可以自己打板的话，通常是与航空公司签署了包板协议，与航空公司是按板结算，这样可以根据货物的重泡自己决定如何配货，可以实现重泡搭配效益最大化，获取最大的利润空间。

    东南航空的货运打板站，永泰物流持有着相当的股份。如果仓位找航空公司不行，那么找货站可能是另一条路。就好比如果想让集装箱上船，船公司行不通的话，那么港区也许可以努力一把，因为都是一条链上的参与者。

    丁俊开始拿出自己多年来的商业积累，连蒙带骗地和永泰物流副总经理方能很快打成了一片。方能长着一张典型的包工头的脸，小平头，眼神露出精明。在桑拿KTV洗澡按摩通通全渠道强推了一遍之后，永泰物流的方能勉强答应说可以做中间人疏通一下。

    但是，方能提出了要求，自己有一家大客户康达贸易，需要做飞单操作，大概六十吨的空运到美国，希望丁俊能够通融一下。

    飞单操作，即方能希望自己的货物，直接在丁俊这边操作掉，等同于绕过公司，做私活。通常，这在物流圈内十分普遍。很多销售员，把公司的指标做满就结束了，其他的货物，都在别的公司走，因为分成高。

    丁俊现在急于要东南航空的仓位，想也没怎么细想就答应了方能，两人达成了交易。方能知道操作六十吨空运私活的难度，也知道芬兰航空仓位的珍贵，他主动塞了个红包给丁俊，以表谢意。

    交易达成之后，方能这边很快来了消息，东南航空的仓位代理权，下个星期就能开始，同时方能客户的六十吨空运，也运进了利星仓库。

    丁俊为了能够让方能的六十吨货物稳妥上飞机，不得已，将其他客户的货物都拉了下来，引得部门里的销售们怨声载道。丁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能够只能确保方能的这批六十吨货物，先上芬兰航空，以便完成协议，其他的事情，已经顾不上了。

    然而，很快，大麻烦就来了。

    康达贸易走货之后，突然间没消息了，遗留下来的一百八十万运费，也没了踪影。丁俊心头一沉，连忙拨打了方能的电话，却未能接通。

    丁俊从永泰物流前台得知消息，在丁俊成功把康达贸易的货物送上飞机之后，方能就向公司递交了辞呈。

    过了两天，丁俊又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康达贸易破产了。

    所有的一切压力和负面消息，如泰山崩塌般向丁俊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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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的早晨，利星空运部乱成了一锅粥。｛首发｝

    办公室内，罗文才的目光像鹰隼一般锐利，他表情严肃无比，双手拢在胸前，“现在有十多个销售投诉你关于芬兰航空仓位违规操作的问题。你知道，芬兰航空的东欧仓位本来就很少，本周就给了我们八十吨，我听销售报告，六十吨货物，都被你一个人操作掉了。我理解你是空运部门的经理，手中掌握着一些资源。你之前都做得不错，所以这方面，我并没有干涉你。但是这次，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做得过分了点？你给我解释一下。”

    丁俊闷声不响，一脸的绝望。

    见丁俊没有反应，罗文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么多销售来投诉你，我当时还在跟他们解释，可能你这样的安排，是有别的目的。我不相信你是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你也是一个老员工了。”

    罗文才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你这么一安排，现在出了多少乱子？上次我跟你说的东南航空的代理权，有没有消息？正事不做，尽干这事情？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做，还是为了东南航空的代理权？”

    罗文才的话，丁俊一句都没有反驳，现在方能辞了职，他之前许诺介绍的东南航空一事，也因此打了水漂。方能不但未兑现承诺，反而又留下了即将破产的康达贸易。

    丁俊从未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罗文才从上衣口袋拿出自己的鼻烟壶，小心地捣腾着烟叶，“销售部的投诉，包括康达贸易的遗留运费，我都会进行调查。等到调查结果出来了，改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关于康达贸易拖欠运费的调查中，更多对于丁俊的负面不利消息呈现在了罗文才面前。配合永泰物流方能飞单做私活，收取对方红包，罗文才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很快，空运部的员工发现，丁俊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而两位副总更是频繁出入于赵克的办公室。

    滥用手中职权分配仓位。

    接私活配合对方飞单。

    客户拖欠一百八十万运费无法偿还。

    东南航空业务拓展失败。

    这一条条罪证，不断罗列起来指向了丁俊，指向了这位曾经在公司里风光无限的空运部经理。

    所有的员工，都以为罗文才接下来会尽力为丁俊辩护，毕竟这是他的老部下。连杨光都做好了准备，给罗文才一个台阶下，毕竟丁俊是利星的元老。

    可是，罗文才却表现出一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公事公办的原则。

    这种态度的转变，让杨光和赵克都感到了意外。

    接下来，人事部门在两天后，向全体员工发出一封邮件申明，空运部经理丁俊，因为身体个人原因，辞职了。

    空运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大家都知道，丁俊绝对不会主动辞职，而这封邮件不过是另外一种公司辞退处在风口浪尖上丁俊的拙劣掩饰。

    空运部人心惶惶，所有的人不知道这次对于丁俊的处罚，是仅限于他个人，还是会波及到其他人。空运部的大大小小主管和员工，都是由丁俊一手提拔起来的。丁俊在空运部基本上是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员工们没有想到，对于这位三朝元老，公司的处理方式是这么雷厉风行。

    同时，海外部也是风声鹤唳。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现在海外部经理徐菲身上。空运部的这股风暴，徐菲会如何表态？

    徐菲此时，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她该开会开会，该报价报价，表情和原来无二。刘霞等人非常佩服这位海外部经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和专业。

    当然，也有人说，曾经见过出事当天，徐菲在苏哲办公室哭红了鼻子。

    相对于徐菲的冷静，苏哲反而表现得有些激动。丁俊辞职不久，公司里就有坊间传言，说徐菲也和飞单的事情有牵连，公司高管正在进行调查。

    当时，有两个别的部门员工正在嬉笑地讨论，苏哲经过此地后，脸色大变，直接大声教训起两名员工来。

    几天过去了，所有员工都记得苏哲当时说的话。

    “高管？什么是高管。我就是高管，徐菲被调查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让你们经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整天培养这些碎嘴子的员工，拿工资当儿戏？”

    海运部和海外部的老大，首次就这个问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苏哲有些激动，但是海外部和海运部的员工们普遍感到一阵暖心，在目前局势不定的情况下，自己部门的领导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力挺下属。

    ……

    花城清风茶室。

    一名穿红色旗袍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瓜果零食，小心翼翼地叩开了包厢的门。

    “先生，这些东西先给您放在这里了。”

    “嗯。”

    方能朝服务员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盖轻轻抹去了浮沫，小嘬了口，“兄弟啊，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你说我这个好好的公司副总不去当，现在变成了无业游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方兄，这二百万，还不能满足你？演个戏就二百万收进，比一线明星一集电视剧的收入高得多了。”

    “这话真是的，我可是用自己的职业生命来做赌注。”

    “方兄，莫开玩笑了。你又没犯什么事情，顶多算是接了个私活，康达贸易的破产，又不能算到你头上。拿着这钱，去澳洲或者美国过个长假，缓个一年半载的，等这风波过去了，回到花城，以你的经验和阅历，还怕找不到活儿？”

    方能听了这番话，感到心里十分舒坦，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老弟这般缜密思维，耗尽了家财，就是为了拿个空运部经理？”

    “空运部经理？”许坚冷笑道，“丁俊那小子，让我戴了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他到今天，也算是咎由自取。”

    “你们那位罗老板不是挺看重丁俊的，这次没有为他说好话？”

    “好话？”许坚脸部肌肉一抽，露出一丝讥笑，“这家伙，背着罗总，一直跟那个苏哲勾搭，暗地里把空运部不少的仓位都让给了海运部。这可是自己找死，知道罗总对伟通那帮家伙恨之入骨，还往上凑，估计就是被徐菲那个狐狸精给迷的。我对他也很失望。”

    方能笑道，“老弟，真是佩服啊，深藏不露。如果这事情是我，我也顶多想到让他戴个绿帽，哈哈……哪有老弟这般城府深厚，不过，老兄拿了你的钱，还是给你一句话，你费了这么多心思，花了不少钱，就为了当一个空运部经理？这笔帐不划算啊。当然，现在公司提拔你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有些不值啊！”

    许坚笑而不语，扭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心想，有些事情，这姓方的，还是少知道为妙。自己凑了这么一大笔资金，费尽心力，布了这么个局，合不合算，自然有自己的掂量……

    ……

    花城南浦区一栋高层住宅内。

    徐菲背着包，推开门之后，看着家中地板凌乱的酒瓶，不禁摇了摇头。自己的丈夫穿着睡衣，正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徐菲躬身低头清理着地板上的酒瓶，一边推醒丈夫，“别睡了，我说……你这都睡了好几天了……”

    丁俊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眼，见到徐菲，摸了摸嘴边的口水，又欲翻身睡去。

    “起来，起来！我们都会有客人来。”徐菲提高了声音。

    “谁啊？”

    “我们领导……”

    “苏哲？我不见！这小子来干什么？”

    丁俊在落魄时，不需要谁来安慰。

    “快点，人家马上就来了……你稍微整理下外表，你看你……这胡子都多少天没刮了？”

    丁俊被徐菲催着，才勉强到了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

    一个小时之后，苏哲如约而至。

    “来，快请进……快请进，这位是……”徐菲见苏哲身旁，有一位眉目清秀的青年跟随在一旁。

    “这是我的朋友，也是同行。”苏哲侧身介绍道。

    两人在徐菲的客厅内坐下，徐菲连忙端茶倒水，准备果盘。

    “别忙了，别忙了徐菲，来……坐。”苏哲扬扬手。

    “嗯，来了……”丁俊从里屋走了出来，朝苏哲简单地点了点头。

    尽管苏哲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但是看着眼前的丁俊，还是有些意外，头发有些凌乱，这两个星期不见，人似乎也浮肿了些。此时的丁俊，再也没有那种眉眼间透露出的神气和自信，穿上睡衣之后，和孙新的气质，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苏哲越来越感觉，作为打工者的悲哀，看似风光无比，精致西装领带，出差入住五星级酒店，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寄宿者而已，稍微有点闪失，便失去了这身华丽的皮囊。

    庆幸，自己已经从一个打工者，变成了公司的拥有人，虽然只是两家正在萌芽期内的小公司，虽然也在小心翼翼地发展在不断挣扎，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事业。

    对于苏哲来说，前途是光明，只要熬过今年，接下中外运的订单之后，就可以有千万的项目营收。

    自己要做的，不仅仅是利星最年轻的高管，还要成为最年轻的股东，行业内最年轻的上市公司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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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徐菲家中，苏哲向丁俊表示，自己的这个同行朋友现在公司正好要拓展空运业务，计划招一名经验丰富的经理，希望丁俊能够加盟。｛首发｝

    听到苏哲的介绍，徐菲倒是很高兴，这段时间，自己的丈夫有些一蹶不振，她也是心生焦急，怕丁俊再这样下去，要变成家庭妇男了。

    然而，丁俊听到了苏哲的来意之后，半响没有吭气，他有一种极为别扭的不舒服之感，皱眉道，“苏哲，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落魄到没有公司要了，要你来替我找下家？”

    丁俊的那强烈的自尊心，在此时刻，显得更加凸出，犹如一头受伤的狮子，宁愿独自****伤口，也不愿接受别人的怜悯。的确，现在的这一幕，给他了一种深深的刺激，几个星期前，双方还是各个部门的头儿，基本处于一种类似对等的局面，而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是了。

    “你怎么回事啊？”徐菲推了一把自己的丈夫，怪他在这个时候还逞强。

    苏哲旁边的年轻人听到这话，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却被苏哲拦住了。

    “丁俊，我这次来，并不是来看你的玩笑。说实话，要看你的玩笑，我也没必要拖着我的朋友一起来。我知道，你在货运界干了那么多年，认识不少同行，对你来说，找个下家，也确实不难。我只是觉得，你并未像公司所说的那样，接受别人私活儿然而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这背后，肯定有隐情。”

    丁俊愕然，眼中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种感激之情，一种含冤被得到的理解。丁俊这几个星期，过得憋屈至极，他总觉得这件事，实在有些蹊跷，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那般巧合？

    苏哲继续说道，“你得承认一点，花城整个物流圈，都知道了你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被夸张地抹黑了不少，我也觉得这不太正常，可能是背后有人动手脚。是谁，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就是别的公司即使招你进去，你的薪水和各方面福利远远不会达到之前在利星的水准。”

    对于苏哲的这番分析，丁俊默认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自己也找了好几家以前关系不错的同行，但是对于工作问题，同行们倒也是爽快说能帮忙解决，可是，就是薪资开不高，仿佛不是将他作为人才吸收，而是作为流浪汉收容一样。

    苏哲扭过头去，看了看身旁的年轻人，后者会意地开口道，“丁先生，我可以保证，你到我们公司来，我们提供的所有条件，不会比原先差，还会略有提高。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才，对于空运方面的业务，有着独到的见解。而且，你的职业素养，并不是如外界传得那么不堪……”

    丁俊苦笑道，“你我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了解我？”

    年轻人拍了拍苏哲的肩膀，笑着说道，“是的，丁先生，我们是才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却相信你。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苏哲告诉我的，苏哲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几人又进行了一番交流，并且，很快谈妥了工作事宜。

    “哎呀，你看看，光顾谈事情了，我都忘记做菜了，你们先聊，先聊。领导，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今晚都别走啊，我做几个好菜给你们。”徐菲乐呵呵地套上围裙，走进厨房。

    “我来帮你。你看我带的五花肉，两个人做菜比较快点。”苏哲拎起随身的包装袋，跟着徐菲进了厨房。

    由于工作问题的解决，丁俊此时眉头舒展，他掏出一根烟，朝对面的青年递过去，瞅了一眼厨房，“苏哲这人……倒是挺怪的。”

    对面的青年接过香烟，放在鼻前嗅了嗅，“嗯……比较与众不同。”

    丁俊吸了口气，“其实……我跟苏哲以前一直不和，之前一直明里暗里争斗了很多次。我倒是没想到，现在我落难的时候，是他先伸出了援手。生活真是讽刺啊……”

    “这没什么，苏哲这人，气度和胸怀和常人完全不一样，很多跟他作对的人，最后都反过来特别对他敬佩。”

    丁俊笑了笑，“兄弟，你不用于为我开脱，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我咎由自取。苏哲的确是我见过最心胸豁达之人，对了兄弟，不好意思，刚才这么长时间，都没问你的名字，你是……”

    “陈登。”年轻人微笑说道，“丁先生，相信我，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我跟你的经历也是一样。”

    夜色沉寂，繁星点点。

    苏哲和陈登从丁俊家出来，并肩走在通往地下车库的路上。

    “这次，你帮了我很多忙，我知道，让你们老板高价接受丁俊，确实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听说，你付出了很多代价……其实没必要的……”苏哲边走边说道。

    “苏哲，不必说了。我陈登也不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当初你刚进总部，就把吉利汽车的滚装业务介绍给我。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旁边还有一个老外总监。我很感动，那时你刚进总部，应该势力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稳固，你却能够摆平内部阻力，把吉利汽车介绍给我，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今后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无论有多么困难，我都会帮你。”陈登说道。当然，他做了一些夸张，陈登知道，跟苏哲做朋友，远比为敌好。他也听到了不少消息，说是苏哲正在暗暗发展自己的实业，陈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他觉得，一年之后的苏哲，绝对和现在有着天壤之别。

    当然，依照陈登的智慧，他最后是猜对了。

    ……

    国内某物流高峰论坛。

    “汇聚世界目光，花城物流高峰论坛。”几个大字出现在了投影大屏幕上。

    做完演讲之后，身着-西装的赵克笑容可掬地和每一个嘉宾握着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赵，讲得不错，不错，向你学习。”一旁的林雄笑道。

    赵克客气道，“老林，别再开我玩笑了，我也就是把最近的心得分享一下，还望你们指正啊。你们泛捷，今年又在台湾和香港开了分部吧？”

    “我那是瞎闹。”林雄自嘲道，“纵深业务发展不了了，就把摊子铺得大一些，实际也是自娱自乐。怎么样，抽空找老王他们，几个聊聊？”

    花城某奢华会所内。

    金碧辉煌的大厅墙壁上，装点着巨幅的《贵妃醉酒》油画，在一间雅芝的中式包厢内，紫檀屏风后，赵克和几位企业家友人正谈笑风生。

    “老赵，听说，你的后院不太太平啊？”一位物流公司的总经理笑道。

    “哎，手下的人，做事缺乏长远目光，干了点私活，让我给开了……”赵克摇了摇头，“这么一弄，我整个的计划都变了，本来，还是要培养一下他，作为重点对象的……哎……计划全乱了……”

    “怎么，你现在还要再动手下的队伍？”

    “对，我发现，有个位置，实在是安排得太不合理。”赵克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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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流公司的跳槽率和流动率，相当之高，粗略统计，平均流动率大约在30%左右，这么高的比例，能与之媲美的就是色情行业了。｛首发｝

    30%的流动率，可以看出，从业人员，人人争当三姓家奴。不过，这也不能怪员工，大多数老板，不过也都不过是从销售经理转变而来的。客户稍微多了一点，就开始想入非非，觉得开个公司，不过就是租个门面，请两个人的事情。

    销售们，自己都没有想好怎么做一个老板，那么底下的人更加敷衍了事。老板欺骗员工，掩盖信息，员工做私活反过来瞒公司，代理之间互相压榨，分公司各自为阵，就这么些龌龊的事情。

    四月，春暖花开之际，陆家嘴林荫大道上的水杉林绿荫阴凉，路边的石凳上坐着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

    利星总部的公司气氛，却不似外面阳光这般温暖。

    四月，动荡的月份。

    当员工们还未从丁俊突然被辞退的风波中缓过神来，人事部又抖出了一个更加重量级的包袱。

    杨光离职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大家议论纷纷，看来，赵总还是忍受不了杨光的尸位素餐，看来，利星还是没有宣传得那么强大，财务实力还没强大到可以养很多人的地步。赵克在年会上，总是动员大家，辛勤劳作，等公司强大之后，每人分得的股份，足以把大家培养成一个幸福的废人。

    但是，谁都清楚，真要成为了懒人和废人，公司是不会留丝毫情面。

    杨光灰溜溜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收拾着东西，明天，自己就将离开利星。

    “咚”司机姚胖推开门进来了。

    杨光看见姚胖，努力掩盖失落，堆起笑容，“姚胖子，又到我这里来骗吃骗喝？”

    姚胖此时已经知道杨光离职的消息，失去了往常的谦恭，眼睛一瞪，“姚胖？别这样叫我，多不尊重人。你看我过去什么时候叫过你杨胖？老杨啊，对了，我叫你老杨，你不介意吧……”姚胖以长者姿态拍了拍杨光的肩膀，“我得批评你几句，这工作啊……还是要好好做，你也老大不小了，最近听说喜当爹了？不是……领养了一个孩子，对吧，老是这么吊儿郎当的，可不行啊。你又离婚了？是啊，哪个老婆愿意跟你啊。”

    杨光没料到自己刚一次辞职，这个本来低眉顺眼的姚胖，就像瞬间变脸，心中有些恼火，但是他也没怎么计较。

    “姚总……”孙新提着裤子也进来了。

    “孙总啊……”姚胖喜笑颜开，“这么巧，你也来看老杨？”

    “是啊，姚总，我也来看看杨胖。”

    孙新看着这位自己昔日领导的领导，感到人生的奇特，前一天，对方还是高高在上，如今就变成了无业游民，孙新叹了口气，“算了，老杨，你我同事一场，刻薄的话，我就不说了。将要离别，我送一首诗给你，以表我的心意。”

    杨光听了听，有些感动，“孙新，你还送诗给我？”

    “听着啊……”孙新一提裤子，拿出文稿纸念道，“风吹屁屁菊花寒，无妻无业已过三。夜梦惊醒长声叹，两瓶雪花一根烟。夜半含泪拭黄盘，不知不觉已十年。认领儿子难为伴，有谁能知**丝难。命中注定你是基，只能找人断背山。”

    “哎，老杨啊，一首诗，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孙新摸了摸下巴。

    “好啊，孙总……”姚胖竖起拇指，“这首诗，把那些失业离婚的底层人民，描绘得很形象啊。不过，我得批评你，平时，要多关心一下老杨这种弱势群体。”

    “哎呦喂！”姚胖只感到自己屁股被人猛得蹬了一脚，整个人向前冲去，他扭头一看，刚刚泛满怒意的脸转瞬之间又变成一副谄媚样，“苏总，我的苏总啊，您怎么来了？”

    苏哲没去理会姚胖，揪着孙新的耳朵，“还无妻无业已过三？你觉得，自己就好点是吧？你算是有份工作了？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下岗，让你成为这首诗的男主角？”

    孙新耳朵被揪得通红，踮起脚尖，哭丧着脸，“领导……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这首诗，其实就是写给我自己的。”

    “给我滚回座位上去……”苏哲没好气地说道，他目光一转，瞪着墙角的姚胖，“你也是，给我……”

    “我滚，我滚……”姚胖堆笑道，“苏总，你要是早下这么清晰的指示，也省得我们下面误会不是？”

    把孙新和姚胖驱逐出去之后，苏哲看着杨光，说道，“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

    苏哲感到有些奇怪，杨光对于被开除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顺从，虽然，自己的这位领导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光辉的业绩，可是，毕竟和自己相处了三年多，苏哲知道，杨光在方方面面，明里暗里，都在维护着自己的利益。

    也许有人说，杨光维护自己的利益，实际上也是为了他个人的方便，但是，苏哲觉得这么较真下去没有意义，人做事都是有一个动机的，利己驱动，非常正常。

    “杨哥……我知道你自己可能在圈子里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不过，你要是发现岗位不合适的话，我可以发动一下我的关系……”苏哲主动说道。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自己的下属甚至上司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善他们的生活。

    杨光眼中露出一丝感激，然而笑道，“小苏啊，没事，你杨哥我没了这份工作，还不至于饿死。这几年攒下的钱，度过后半生也没无问题了。”

    “杨哥，那你是不打算立即找公司了？那……也好，给自己放个假，去一趟国外休息个把月的，再回来。”

    “个把月？”杨光接口道，“个把月还真是不够。你杨哥我在这个行业做了二十年，几乎做得发油发腻了，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来一场人生的改变。”

    杨光显现出少有的深沉，他推开玻璃窗，让空气流通了些。

    “坐吧。”

    杨光和苏哲，并肩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我这整天不务正业的，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心里清楚的很。”杨光点了根烟，送到嘴边猛然一吸，幽幽地吐了口烟圈。

    一张带着惆怅的脸显现在烟雾中。

    “小苏啊，我杨哥不比你脑子好。咱们俩相处了这么几年，我还算比较了解你。你啊，做事有条理，又细心，聪明，反应又快。当时，我就判断你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点明，我猜你最近应该在外面鼓捣自己的事业吧……”杨光看了一眼苏哲。

    苏哲一愣，随之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的上司，看起来挺傻的，实则不然，做到高管位置的，都是人精。

    “你别紧张，小苏，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都是一个即将离职的人了。再者，我也赞同，这间公司，一个区区总监，锁不住你啊。男人们，就应该志在四方。”

    “杨哥，你有什么打算？”

    杨光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用手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说道，“其实啊，你杨哥根本就不适合做物流。知道你杨哥大学什么专业？中文啊。你杨哥最爱好什么？诗歌和散文。徐志摩、张爱玲、顾城、北岛，都是你杨哥的最爱。别怪你杨哥整天吊儿郎当，不怎么积极做事。你想想，让徐志摩去做物流，让张爱玲去做操作，他们能乐意？”

    苏哲眉头一抬，倒没看出来脑袋大脖子粗的杨光，感情还是一位文艺青年。

    文青是种病，发起来要人命。

    杨光告诉苏哲，他上班的主要功夫，都是用来创作诗歌和搜集素材。

    “说实话，你杨哥我那时候吊儿郎当，也算半个有意为之。物流这玩意，太无聊，太枯燥。我还想这样混混日子，让老板找个理由把我开了，发我一笔赔偿金也好。现在，这个愿望倒是实现了。”杨光略带苦涩地笑了，转而，又振作起精神，“现在呢，我跟多多生活在一起，倒也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多多上学之前的时间很宝贵，我决定多陪陪她。我有个儿时的朋友，我们俩约定好，趁着老年还未到来前，一起去环游一下世界，诗歌，音乐，啤酒，陌生的旅程，我的儿子，多么美好！”

    苏哲发觉，杨光讲述到环游世界时，眼中放着光，整个人似乎也是脱胎换骨，气质大变。突然，苏哲觉得，自己看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准，自己看透了伪装大义下自私的心，却没有看出杨光消极木讷下的感性。

    “我们明天就出发，第一站，云南，然后越南，泰国，老挝，印度、土耳其，一路到达欧洲，小苏，路上给你寄明信片。”

    当苏哲想象着那一幕，杨光洒脱地开着房车，在落基山脉脚下奔驰，在原野中弹着吉他，而多多兴奋地在一旁玩耍，苏哲顿时觉得，生活也有许多种活法。

    杨光诗意地离去，留下来的，还是一堆俗事儿。杨光的位置，谁来填补，这又成为了员工们猜忌的话题。

    海外部和海运部的员工，都向苏哲来贺喜，说这一次绝对是苏哲晋升副总没有悬念。苏哲却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和赵克的约定，促使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当上副总。况且，自己在外创立了两家公司之后，每月几十万上百万的进出帐，感受到经营者的立场之后，对于职位的晋升，兴趣小了不少。

    不过，苏哲还是十分有兴致地等待着，谁会来接替杨光的位置。

    下午三点，人事部的邮件准时轰炸了过来。

    “因杨光个人原因辞去职务，现任命空运部代理经理许坚接替集团副总经理一职。许坚，毕业于花城海事大学，有十余年丰富的从业和管理经验，让我们欢迎他在新的职位上有着更好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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