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福无双至。｛首发｝

    黄博拿着菜刀，看着父母惊慌跑过来，身子一抽，“咣当”一声，菜刀落在了地上。他颓然坐在了地上。看着父母失望的表情，想到失去的工作，还有被手术费拖累了的家庭，漫长的半年休整。他坐在上抱头痛哭起来。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刹那间，经济，家庭，健康，前途，全部陷入没有希望的沼泽中。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起来，这场车祸，把这个普通家庭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门铃声骤然间响起。

    黄母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去开了门。

    “是你……”黄母看到来人之后，连忙弯腰为其拿进门的拖鞋，“快进来坐，进来坐啊。”

    “苏……苏老板来啦。”黄父眼睛放着光。

    “叔叔，我就不进来了。”苏哲微笑了下，“这次，我们公司现在那个项目很紧急，缺人手，黄博之前这个项目跟了很久，比较有经验。想请他来把把关。”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黄父有些担心，毕竟黄博刚刚动完手术，腿还肿得像个萝卜，里面的钢板还未拆除，这个样子，就算项目再紧急，也不能拿儿子的健康做交换啊。

    但是，黄父明白，自己儿子的这位老板，之前可是帮了不少忙，前前后后出钱出力，黄父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苏哲似乎看穿了黄父的心思，解释道“黄叔，黄博现在在我们公司是技术骨干，目前项目开发到一半，没有他，我们的软件开发就要陷入了停滞。我特意从民营医院请来了护士和护工，在公司里照料他。这样，您二老就不必担心他的恢复问题了。”

    “你们看，车就在下面等着呢。”苏哲指了指楼下停着的帕萨特轿车，一名护士正倚在车门上和另外一名护工聊着天。

    黄父黄母一听，既然自己儿子在公司里如此重要，并且老板也做了诸多周全的安排，随即表示点头同意。

    “放心，伯父伯母，我每天都会派车接黄博上下班的。我们公司，离不开他啊……”

    坐在帕萨特柔软的后座上，黄博回头看了看自己家的窗户，长舒了口气，“还是工作好啊，在家真是……你们现在开发过程停滞了几天了？”

    在驾驶座的殷翔接口道，“哪里敢停啊？现在时间太紧张了，时间很紧张……”

    黄博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他眼神有着异动，“苏哲，你……”说着，眼泪就倏倏地往外流着，“其实，我并不是那么重要，对吗？你们也已经找到了替代我的程序员。”

    “苏哲啊，是怕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烦闷，所以特地找了个借口，把你弄出来。你现在这幅样子，还能开发程序？就在公司里腐败腐败，吃吃玩玩算了。我跟你说，我们就当多带了一个小孩……”殷翔笑道。

    “苏哲……我……”黄博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他这样一个爱飙摩托的暴走族，即使在手术台上，也没掉一滴眼泪，可是自己老板苏哲这个体贴入微的举动，却已经击中了黄博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好了，好了，别说了。”坐在副驾驶座的苏哲侧过头来微笑道，“你刚才说得没错，你确实很重要。每一个跟着我放弃原来事业，一起创业的兄弟，绝对是最重要的。”

    黄博手攥得紧紧的，他暗自发誓，只要腾云存在一天，自己就一定要跟着卖命，苏哲的这份情，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管理是科学还是艺术？苏哲有时时常会想起这个问题。软件方面的开发进程，不能有丝毫的停留，一名新招进来的程序员已经接过了黄博的衣钵，正在进展良好地适应着腾云的工作节奏。

    苏哲并没有跟其他人透露，其实请护士和护工照顾黄博每个月的支出，已经够请得起一名软件项目经理了。他也没有透露，这前前后后的开支，已经使得自己的资金有些捉襟见肘。

    可是，苏哲明白，这是当老板需要承担的责任。

    管理是科学还是艺术？两者都合理的例证存在，世界上既有富士康标准化下的精细高效，也有谷歌倡导“不作恶”的理想主义。不过，对于苏哲来说，管理更像是一门艺术，一门聚集人心的艺术……

    ……

    之前一段时间，苏哲几乎将整个精力都扑在了自己的产业上，为的是能够让自己更加快速的进行资本积累。现在，自己的两家公司小荷才露尖尖角，开始进入正常运转。船公司的“维护设备”费用，正在源源不断打进凯悦账户。现在到年底还有将近大半年时间，届时，最完美的结果就是，腾云能够将运输管理软件上线，同时供给四家物流公司使用。接着凯悦那边，也有能累积资金达到千万级别，有了这么多充沛的资金，那么届时就可以接手中外运的那个电子订舱平台项目。由于至少三分之一的船公司指定订舱只能通过中外运这家国企的平台，所以这是个旱涝保收的项目。

    这是个涉及到十万以上用户的大型项目，一旦能够接手，后期维护费用才是利润收进的大头。保守估计，花城大约八千家拥有一级代理订舱权的物流公司，每家每个月有五百票是订这些与中外运有合约的船公司，那么一个月达到的业务票数达到四百万票。

    目前行业内对于这种规模的电子订舱平台，后期的维护费用大约在三块钱一票，就算最后给中外运打个折，四百万票，收取四百万的维护费用，年赢利将近五千万，符合一家中型软件公司的规模。届时，苏哲可以做自己最终想要做的那件事了。

    现在到年底，自己的目标，就是尽力维护好这两颗胚芽。

    然而，让苏哲没想到的是，尽管他最终还是实现了这个目标，可是中间却有些曲折，凯悦发生了相当大的变故，几乎付出了血的代价……

    ……

    苏哲回到公司之后，受赵克之命，紧盯软件的研发和用户体验。他下午点名让空运部美线主管任伟，欧洲线主管杨玲一起参与关于软件空运模块的反馈会议。

    任伟长得蔫不拉几，有点像机器猫里的小强，戴着一副眼镜，倒退十年，标标准准的学校里挨打最多的那类角色。任伟是丁俊的忠实追随者，其忠心程度，不亚于孙新对苏哲。

    就像是所有带着自卑心理，迫切急于改变自我的屌丝人士一样，自从参加工作之后，任伟的性格，就有了一幅很大的改变，他积极地向社会的成功人士靠拢，以摆脱自己的后进形象。

    任伟自知天才来自99%的努力和1%的灵感，所以他更加不敢懈怠，日夜兼程，卖力学习。

    向丁俊学习PSP实况足球技术。

    向赵树峰学习脏话骂人艺术。

    向马克张学习黄色网站搜索能力。

    任伟还是花城最神秘的本地论坛宽带水的版主。宽带水是个什么样的论坛呢？这么说吧，主页的强推内容基本上是以下帖子。

    路遇这个漂亮妹子，请问打几分？

    我和女上司不得不说的故事。

    话说护士这个行业真心容易赚钱，我朋友的朋友一年年赚五十万。（护士也可以替换成其他行业，比如警察、医生、软件工程师）

    宽带水论坛，反映着花城底层青年的基本世界观——

    翻身得靠拆迁，赚钱需要作贱，朋友用来骗钱，嫂子才最妖艳。

    基本上这么来说，如何快速地将一名三好青年，变成色狼、酒鬼加赌徒，那就送他进入宽带水论坛。

    碰巧的是，杨玲也是宽带水论坛的副版主。

    杨玲身高168，鹅蛋脸，眼神勾惑媚人，容貌娇美，妆容精致，属于狐狸精的那种漂亮。杨玲已经年近三十，还没有找到结婚对象，每日擅长多角度自拍。

    杨玲几乎把利星所有的单身男士，都加进了朋友圈，每天准时更新一张自拍照，采用45度角，背景不是西餐厅，就是宝马和奔驰的副驾驶。

    “亲爱的，谢谢你的礼物。”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几乎杨玲的每条朋友圈信息，都会出现如上的暧昧字眼，每当杨玲的微博一发出，并且伴随着一张甜美的自拍照，所有的利星单身男士都沸腾了！

    兽血沸腾!

    大家都在猜测，自己和杨玲平时生活和接触的一点一滴，期望着自己是那个幸运儿。

    但是杨玲从来不会公布男士的照片，所有都是单身自拍照，也从不点名道姓，都是以“某人”代替。

    “不知道这苏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听说下午要跟苏哲开会，杨玲就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她多次精心打扮，在苏哲办公室前晃过，可就是效果不佳。

    “这么激动？”对坐的任伟抬起头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是不是唯独苏哲没有加你的朋友圈，你耿耿于怀到现在？”

    “什么啊……”杨玲晃动着自己手指，欣赏着美甲。

    “要不，你就把他当做一个重要攻坚任务来做？”任伟笑道。

    杨玲没有应答，拿出一面小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妩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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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这个模块，我们的想法是……”会议桌内，苏哲侃侃而谈。【首发】

    狭长的会议桌，黄博、殷翔、张茂等人代表腾云坐在一侧，每个人面前都摊着一本笔记本，认真地做着摘要。而另外一侧坐着几名空运主管。

    几乎整场会议，都是由苏哲来主持。他既是招标项目的总负责人，又是软件供应商的老板。从来没有过这么一种奇特的演讲方式，由于身居两位，所以苏哲的立场，是站在全局上考虑的。

    从项目背景、调研方法、用户体验讲到系统架构、执行团队、研究团队、项目报价，该详细的地方详细，该多说几句的地方多说几句，丝毫不乱。

    整个过程，杨玲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苏哲，都有点儿犯花痴——真想不到，苏哲这么能说，举手投足间那范儿，完全不像自己领导丁俊说得那般不堪，不仅长得帅，肚子还真是有货。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才是最迷人的，贝克汉姆如果不踢球，也能引起注意，但是绝对无法那么深刻。

    由于苏哲的身份，两拨人都不敢懈怠，认认真真地讨论着空运模块中的每一部分。当苏哲讲完之后，看到杨玲那热辣辣的花痴眼神，尴尬地笑了笑。

    “我说……”任伟在一旁用胳膊捅了捅杨玲，“太明显了啊。”

    杨玲抿了抿嘴唇，将口红分抹均匀，“要你管！”

    花城第一八佰伴十楼KTV，金碧辉煌，时不时有穿着热辣的女子，扭腰提臀地招摇而过。今天晚上是团队建设，苏哲这一周，和各部门的经理一直在反复磋商关于软件项目的问题，不少经理趁机提议要让苏哲请唱歌，以弥补他们被占用的时间。

    KTV大包厢旁的洗手间内，特意换上了一件红色低胸包臀裙的杨玲，在镜子面前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身材。杨玲看着镜中的自己，身材高挑有致，微抬起下巴，做出一个迷离诱惑的神色，整治妆容，对自己满意之后，才走出里间。

    杨玲推开包厢门时，特意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成功地吸引了大多数单身男同事。

    兽血沸腾2！

    不少平时和杨玲有过暧昧的男同事，连忙招呼着她到自己身边来，杨玲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长沙发的一角，只见她走到了苏哲面前，脚下一软，嘴里娇软的惊呼了一声“啊呀！”让周围的人听得尾椎骨都生出麻酥感，不得不承杨玲这个女人有着男人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即使声音就是如此的化骨。她人朝苏哲跌过去，手撑着苏哲的大腿差点整个人都扑到他人的怀里，瞬间脸涨得通红，眼眸子里都透出羞涩。

    看到杨玲这般“巧合”地跌落在苏哲怀里，女员工们心里恶毒地咒骂着*****，男员工们一个个全都心碎无比。

    苏哲抬起头来，看着在自己怀里的杨玲，整个人却有些无动于衷，也没有任何动作。

    杨玲有些尴尬，她素白精致的手柔弱地撑在苏哲的大腿上，微微抬起头，做出娇羞可怜状，在苏哲耳边吹着气，“对不起，撞到你了！”

    这般娇羞无力，这般耳热心跳，如果是一般男人，早已被魂魄勾去，苏哲虽然怀中抱着这样一个尤物，有些享受这种美人入怀的乐趣，却也知道杨玲平时的操守行为。

    寡妇门前是非多，苏哲不愿让同事觉得他和杨玲有什么暧昧。

    “跌倒得可精准啊！”苏哲开口说道。

    谁也没料到苏哲会率先自嘲，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准得跟巡航导弹似的呢！”

    “这叫精确打击！”

    杨玲从没没遇到过不迎合她的男人，整个人僵在那里。

    苏哲站起身来，为杨玲腾开一个座位，自己则表情自若地走到点歌机旁，选取了歌曲。

    杨玲双手搭着胸前，有些尴尬地坐在了空出来的位子上，她有些失落地看着点歌机前的那个身影，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配不上他了。

    黑暗中，任伟悄悄靠了过来，撩拨了一下杨玲的头发，说道，“你这样做，有必要吗？”

    杨玲身子一偏，“管你什么事？”

    “你这样做，对得起俊哥吗……对得起我吗？”

    “我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还有……我跟丁俊已经是过去时了，请你别再提了好吗？”杨玲白了一眼任伟。

    任伟不依不饶道，“咱们都是空运部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也没留了外人田啊。再说，咱们都是宽带水论坛的版主呢，你这样……一点宽带水的精神都不符合……”

    任伟有些气恼，觉得杨玲变了。身为宽带水论坛版主，一点也没有继承约炮不是罪，小三才够味的先进精神和理念。

    任伟没想到，苏哲这么含蓄的拒绝了杨玲之后，杨玲回到家中发了一条长微博，其中凄凄惨惨戚戚，痛苦地哭诉了一个痴心女的悲哀。

    宽带水论坛诸多男坛友，见版主如此伤心，纷纷表示，愿意献出自己的肉体，来补偿版主空虚的内心。

    人间自有真情在。

    别问我是谁，请叫我红领巾。

    然而第二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杨玲毅然决然地提出内部调动到苏哲的团队，并且瞬间就取得了丁俊的同意，这让所有人十分意外。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我们俩的事情，都告诉徐菲！”杨玲直接学奥特曼，放出最后的激光招数，丁俊这个巴鲁坦星人无奈中招，乖乖放人。

    杨玲想来苏哲的团队，苏哲一开始就没同意。一个是自己的团队，目前没有任何空缺的岗位，王丹燕带过来的人，各司其职，大家都做得很好。现在杨玲过来之后，等于多了一个闲置角色。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唐嫣这个索隆之眼，一直在长期瞭望着自己的办公室，之前的张燕，已经被她收服了。苏哲承认杨玲长得的确是漂亮，假摔动作也有国际巨星标准，可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杨玲没想到自己铁了心过来，却遭到了苏哲的婉拒，有些想不开，情绪有些激动，伏在苏哲桌前，梨花带雨地哭着，整个人身体一抽一抽。

    王丹燕和赵欣然几次过来安慰，都没有太好的效果。

    杨玲的哭声一会儿一个节奏，不时委婉哀怨，又似凄惨渗人。

    苏哲没办法，杨玲这一天来自己座位上坐三次，自己还到底要不要办公了？

    孙新在一旁吸溜着鼻涕，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道，“领导，你就收了她吧。人家这玉兔精不是……人家这小姑娘也是觉得我们团队有亲和力才过来的嘛。”

    美人掉泪，实在是件让人不忍直视的事情，一些员工纷纷站出来劝苏哲把这小三给收了。

    王丹燕叹了口气，“这样吧，杨玲，我这里还有两个客户，你先跟着。其他员工手上零时有什么活忙不过来，也分给你一些。只是，有些委屈你了，本来在空运部好好的做一个主管，跑到我们这里来，什么都要重新开始。”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杨玲只是为了接近苏哲，放弃了原有职位，调动过来实在有些可惜。可是杨玲却不这么看，她已经真心实意地把苏哲当成了未来丈夫的合理人选。对于女孩子来说，工作还是其次的，关键还是能够找到一位如意郎君，一位唯一一个没有加她朋友圈的单身钻石王老五。

    王丹燕知道杨玲的心意，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靠近苏哲办公室的位置，这样她就和孙新一样，成为苏哲办公室的两个门神之一。

    “这是供应商送到的盆景，我这里有两盆，你拿去一盆吧。”苏哲顺手将办公室的一盆仙人掌放在了杨玲的桌上。再怎么说，这也是投奔自己而来的下属，这盆仙人掌，算是一个见面礼吧。

    杨玲看着这仙人掌，满是欢喜，连声道谢，用手机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

    当天晚上，所有的利星的单身男员工照例等待着杨玲的新一天自拍照，顺便好再说两句俏皮话占占便宜。

    “谢谢你送我的仙人掌，这是我今年收到得到最好的礼物。”

    准点更新的朋友圈信息，加上杨玲一张可爱甜美的自拍照。

    看到了这么一盆小仙人掌，众位曾经割肾送，偷父母积蓄买驴包的追求者们不开心了，以往杨玲照片中呈现出的礼物，价值不会低于五千。

    今天这盆仙人掌，看样子价格不会超过二十，怎么也封推了呢？

    众位员工刚要评论，突然又一张照片发了出来。

    杨玲今天破例两更了？！

    “谢谢你的礼物，我知道，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所有正在浏览这张照片的人几乎在这个城市的不同角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因为杨玲的这句话竟然配了照片，一个男人的照片！

    利星的员工一看这照片，再明白不过了，这不就是自己公司最年轻的那位总监的背影吗？

    接着，杨玲的这张照片，被数百次转发，整个花城的物流界同行，都同时知晓了这件事。在不同的酒吧，不同的饭店里，物流同行们都在讨论杨玲首次公布心仪对象的事情。大家明白，利星著名的闷骚女，夜店女王，约炮最佳对象，终于要从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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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第三方物流公司，每天服务于参差不齐的客户，总会遇到一些比较奇葩的对象。（首发）越是规模小的外贸公司和工厂，对于运价越是计较。

    赵克周五带来了两家工厂的老板，找到了苏哲，说是自己的亲戚，有货要走北方航空。

    “你问北航拿个漂亮点的价格，照顾下。”赵克当着两位老板的面，向苏哲吩咐道。

    苏哲立即明白了赵克的意思，这两个工厂的老板和赵克关系也一般。由于来找赵克托关系的人很多，所以他为了不去驳那些自以为和他很熟的人的面子，跟下属有了如下约定。

    凡是说“照顾下的”，就是让下属按照一般价格来报。

    凡是说“好好照顾下的”，那才是真正需要花心思的。

    赵克说完，冲苏哲挤挤眼睛，借口有事先走了，留下了两位活阎王。这两位老板，剔着光头，夹着公文包，穿着黑色紧身衬衫，冒充着电视剧中的社会大哥。

    “我说……小兄弟啊，给我们一个照顾点的价格，我们好歹也是企业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是吧，价格方面，一定要给到最优，最好。”说完，两位伪社会大哥就翘着脚，坐在沙发上。

    “来……请用茶。”史珊端来了两杯茶叶。

    两位老板的眼神，像是看到了蜂蜜的熊，立即从头到脚打量起史珊来，，史珊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躲在了苏哲旁边，顺滑的秀发从脸颊旁仿佛黑色瀑布一样滑过，丝丝缕缕滑过苏哲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小姐，这茶水怎么这么苦啊？你过来看看。”两个男人笑嘻嘻，伸手就要去抓史珊的手。

    苏哲突然挡在了两人前面，“你去忙吧。”苏哲对着史珊说道。史珊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解围一般，感激地离去了。

    看着这两个盯着史珊臀部看着不放的男人，苏哲心里有一种厌恶感，要不是他们两个是赵克的亲戚，自己早就下了逐客令。

    “哎……”两位伪社会大哥悻悻道，转眼，又恢复了神气，“小……苏是吧，你快点给我找两个价格，我有十吨空运到法国巴黎，要直达最快的服务。”

    苏哲为了早点让这两个瘟神走人，让下属向航空公司询了两套方案。

    “我建议你们走法航，直达巴黎，价格在35块钱每公斤，每周一，周三的晚班机。或者走汉莎航空，每周都有航班，也都是直达巴黎，一天即可到达，汉莎的价格是37块钱每公斤。”

    还没等苏哲说完，两个老板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抢劫啊？！尽然要这么贵的价格？知道不知道我们在外边问到的是多少钱？三十块一公斤。”

    “是一个航空公司吗？”

    “这个……反正也是直达的啦。”

    “不可能，直达的航班没有低于35的。”苏哲十分清楚。

    “我去问问。”

    长得一副塌鼻梁的老板，打完电话后，神态再无之前的傲气，“他们那个航班，是中转的。”接着，用一种近似无赖的语气说道，“你们就给我便宜点，和别家做价格做得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你们空运赚起来，都是哗哗的暴利，给打个折嘛。”

    看着塌鼻梁一副装做内行人的样子，苏哲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空运的利润，也是日渐摊薄，像这种十吨左右的空运货物，利润空间更是被压缩到了一块甚至五角每公斤。所以，看起来十吨空运，量非常大，同行们个个抢破头，但是实际利润也不过在一万块左右。

    然而眼下，苏哲也就在成本之上，加了一块钱的利润，再怎么让利，也不可能达到对方心中的价位。

    塌鼻梁见到苏哲摇了摇头，和另外一名同伴对视了一下，一副忍痛割肉的表情，“好了小兄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各自退让一步，你说35，我说30，那么大家就折中一下，32。5元每公斤成交，就这么着吧？”

    塌鼻梁故作亲密地搭着苏哲的肩膀。苏哲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成本最低都在34元一公斤。

    见还是不行，塌鼻梁眉头一皱，欲发作，却听到侧后方传来了女声，“苏总，有问题吗？”

    王丹燕来到了跟前，她刚刚听到了这边的争执，作为苏哲部门的空运部经理，便来看个究竟。

    了解到了情况之后，王丹燕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的货物是什么品名？”

    “是家庭装潢照明的灯泡。”

    “哦？你们的外包装，应该是纸箱吧？”

    “对啊，基本上三十件一个纸箱。”

    “那你们这批十吨货物的体积，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

    “650个纸箱，10吨，80个立方。”

    “你们要做多少价格？”

    “直达，32。5每公斤。”

    “那，行。”

    行？苏哲纳了闷，就算是相对便宜的法航，自己从航空公司拿到的成本就是34每公斤。而且，苏哲刚刚跟法航沟通过，对方表示，即使十吨货物，也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让利。

    另外，市面上也没有了其他的航空公司是走直达服务的。所以，一向沉稳老练的王丹燕，竟然答应了对方的无理要求，让苏哲大为不解。

    然而，王丹燕却朝苏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会处理的。

    “你们能做吗？”塌鼻梁再次问道。

    “能做。”

    “那你们赶紧做一张费用确认书。”塌鼻梁显得有些着急，知道自己这次价格是占了便宜了。

    王丹燕立即让操作打印了一张费用确认书，递到塌鼻子面前。

    塌鼻子边签字边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们啊，这是做生意，什么都要讲究一个凭据。”迅速签好字之后，塌鼻子比较满意，“行，我们马上联系仓库送货。”

    “等一等，我们还有一个事情要提前说一下。由于这次我们提供的是空运特价，所以要求现金现付，不接受月结。”

    “现金现付？”两个老板嚷道。

    “对。”王丹燕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这个价格是特价，因为航空公司现在需要填充货量指标，才给的这么低的价格。而且，这个价格真的是外面都没有的。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这票货根本就赚不了钱，所以我们也不想因为一票赚不了钱的货物，还要在账上挂着几十万运费。”

    塌鼻子和另外一人对视了下，似乎也比较赞同王丹燕的说法，他们自知这个价格，的确是占了便宜，于是说道，“行，我马上让财务把运费打进来！”

    “那两位现在会议室等一会，我现在就去处理这票货物。”王丹燕礼貌地说道。

    “这个价格怎么能够做到？”将塌鼻子他们留在会议室之后，苏哲便抑制不住好奇问道。

    按照王丹燕的这个报价方法，利星的成本是34，卖价32。5，每一公斤就要赔1。5，那么十吨就是倒过来赔掉一万五。忙活了半天，反过来要亏本一万五。

    王丹燕朝苏哲神秘地笑了笑，反倒是卖起了关子。

    莫非，她自己和法航取得了某个非常有竞争力的约价？

    轻点鼠标，王丹燕的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发出“哒哒”的声音，她在将货物信息录入系统。

    点开屏幕的成本模块，王丹燕录入了货物的单价成本和卖价。

    苏哲眼睛紧紧盯住屏幕，想看看王丹燕到底拿到了一个什么有竞争力的价格。按照她的卖价，成本必须低于32。5才行。

    看到屏幕成本栏中跳入的数字，苏哲眼瞳微缩，大为惊讶。

    因为这个价格，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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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跳跃的数字，让苏哲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首发｝

    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怕自己看错了。

    黑色的数字，再清楚不过了。

    成本：34元每公斤。

    成本没有任何的变化，和之前苏哲拿到的手的价格是一样的。他双手伏在王丹燕黑色电脑椅的靠背上，疑惑道，“丹燕，这票货，估计赚不了钱吧。”

    王丹燕扭过来，冲苏哲淡然一笑，“放心，苏总，这票货能赚钱的。”

    “能赚钱？我看你成本上写的是34，比卖价还低，难道还能赚钱？”苏哲纳闷道。

    “这是轻泡货啊，领导。”

    “轻泡货？”

    看着苏哲雨里雾里的样子，王丹燕和一旁的方芸对视了一下，两人都笑了出来。

    看到两人笑得那么开心，苏哲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不知道轻泡货这个概念，有那么好笑吗？

    方芸捂着嘴，笑得岔了气，“领导，原来以为你无所不知呢，结果还是有不知道的东西啊。而且，你不知道时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傻乎乎的，像我们家小宝。”

    “我智商只有三岁啊？”苏哲自我调侃道。

    “不是……”方芸大笑道，“小宝是我们家的狗。”

    “好了好了，方芸，别开领导玩笑了。小心扣你工资。”王丹燕插嘴道，“是这样的，领导。空运里面是分轻重货的。航空公司规定，每166。7KGS的货物不能大于一个立方，这是考虑到舱位和飞机平衡的问题，如果货物体积大重量轻的话就不能装更多的货了。”

    “有这个规定？”

    “对啊。否则，光按照重量计算，人家运的是钢材，密度大，你运的是气球，虽然重量没多少，体积却占了很多，那自然要重新计算的。另外占用飞机的空间多对于飞机平衡有很大影响，那就需要在泡货的那边加上一些水泥墩子或者是钢铁的墩子用来平衡飞机。所以这些重量得分担一些。泡货的具体算法为166。7乘你的总体积，或者总体积除0。006都可以。”

    王丹燕拿出一张A4草稿纸，用笔在上面给苏哲演示了起来，“这次我们接的这票货，重量是10吨，体积80立方。按照航空公司的规定，80立方的货乘以166。7约等于13。3吨。也就是说，这票货，航空公司是需要收取13。3吨的计费重量。所以刚才的客户也需要按照这个重量来付费给我们，我们代收代付。你放心，他们这些经常做外贸的客户，都明白这件事，不用再次向他们解释。“

    苏哲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没有明白这跟本票货是亏是赚，有什么关系。

    “可是……”王丹燕拿出给自己女儿讲故事的技巧，语气开始转向神秘，“由于我们是自己配货的，有轻泡货，就有超重货，两种货物类型一搭配，就能满足航空公司的重量与体积比例。所以轻泡货就不用付给航空公司额外的计费吨了。然而，客户这边，我们仍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对方要求付费额外的计费吨位。那么这多出来的利润，就装进了我们的口袋里。”

    王丹燕装过身去，“所以这票货，三吨的运费，我们是纯赚进的。利润就是这个……”她指了指屏幕。

    “94000？”苏哲惊讶道。

    前面说了，空运的利润，也就在一块到两块一公斤，而且货物越大，单价利润越少，因此这票货的利润也预计在一万左右。可是苏哲没想到，原来以为会亏本的货物，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票货的运费，也就是三十万，利润却高达十万，这以空运运输行业平均5%的利润，无疑是巨大的暴利，跟贩DU差不多。

    怪不得空运赚钱，原来是赚在这种方面。王丹燕跟苏哲讲了几个例子，说是遇到了极端的泡货类型，比如十吨泡到十五吨甚至二十吨的，一票就能赚进二三十万，整个运费也才五十万，毛利率高达50%。

    九十年代末期，很多销售就是靠着这一锤子买卖，赚得了第一桶金。很多小公司，销售的提成高达50%，遇到了这种货物，那基本上跟中了彩票差不多。

    看到苏哲进入了无限遐想中，王丹燕拍了拍他肩膀提醒道，“不过呢，领导，也不是每一票泡货都能赚的。因为毕竟要找超重货来搭配，这样做给航空公司的数据才不会有异，我们叫做‘吃泡’。如果同时期找不到重货，我们也要按照计费吨来付钱给航空公司。”

    “不过，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对客户太残忍了？被他发现了，会不会恨我们？”苏哲笑道，虽然他也比较讨厌塌鼻子，但是这种类似抢劫的赚钱方法，倒是让苏哲有些不太心安。

    王丹燕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安慰道，“恨我们？我们给他这个价格，他还要谢谢我们呢。”

    “谢谢啊——”塌鼻子老板从远处走来，“小王，小苏，怎么样，舱订好了？可不许反悔啊。”塌鼻子刚才在会议室，又打了一拳的电话，确定这个价格真的是如捡到般便宜。

    塌鼻子老板从腰间拿出手机，看了看，告诉王丹燕，财务的运费已经打到了账上。

    很快，仓库报告说，塌鼻子老板的货已经送到了，马上可以报关，送打板仓库。

    为了配合演戏，苏哲和王丹燕不得不装作一副愁眉苦脸，被迫合作，亏本到底的样子。大概是演戏演得太真了，塌鼻子老板有些过意不去，拍拍苏哲的肩膀说，做生意，是要看长期的，短期一两票亏损，都是正常的，友谊第一，赚钱第二。

    苏哲深表认同。

    “行了，看你们这么辛苦，我请你们吃饭吧。”塌鼻子老板做出了邀请。

    苏哲感到这票货，的确是做出了一种境界。

    几人在公司旁的苏浙汇饱餐了一顿，苏哲和王丹燕也不客气，清炒河虾仁，素鲍鱼，日式煎银鳕鱼，什么贵就点什么。期间，两位老板还拼命给自己敬茶，满脸占了便宜之后的小人得志之感。

    “对不起，我上一趟洗手间。”王丹燕用湿纸巾抹了抹嘴，背着小挎包起身离座。

    在洗手间洗手池边，她拿出手机，贴在耳边，“对，刚才那票货物，就是这么操作，10吨空运，收他们13吨的运费，放心，这都是行业规矩，大家都这么操作的。”

    合上翻盖手机，王丹燕对着梳妆台整理了下妆容，推门而出，不想，看见了门口脸色铁青的塌鼻子。

    “叮叮咣咣”桌布被整个掀开，碟盘碎了一地，椅子东倒西歪。塌鼻子指着王丹燕骂道，“你们觉得老子的钱赚得太容易了是吧？”

    王丹燕十分尴尬地站在一边。

    “别骂人。”苏哲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塌鼻子撒泼。

    “骂人？老子今天还要打人了呢。”塌鼻子老板刚才一听自己被直接赚进了将近十万，差点心力衰竭。他激动不已，直接推了身旁王丹燕一把，后者险些摔倒在地。

    苏哲胳膊一甩，手中的茶杯像一道白光向塌鼻子老板飞去，后者立马捂着耳朵，嗷嗷嚎叫起来。

    “他妈的，你敢打我？我只剩下了一只耳朵了。”

    一只耳此刻愤怒非凡，立即脱下了衣服，露出了后背上的纹身，他刚要上前扑向苏哲，就看见苏哲又举起一只茶杯。

    一只耳有些忌惮苏哲的远程攻击，他摸了摸自己的一头青茬，“他妈的，混哪里的？不知道老子是道上的？有种你别走，我马上就叫人来收拾你，不信弄不死你。知不知道我是港区里混大的？老子港区的兄弟叫过来，光口水就能淹死你小子。”

    苏哲本来还有离开的打算，怕一只耳叫过来一大堆人，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没想到对方是找港区拉人。

    “服务员，上茶！”苏哲淡定地翘起二郎腿。

    “小子，有种！”拨完求救电话后，塌鼻子发现苏哲还是不动如山，站在原地开始说起了相声，

    “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马上拉清单。”

    “你等着，小子，你还不跑？我等会兄弟是十个八个一起上的，你再有能力，你以为你是黄飞鸿啊？”

    “到时候，我的人把你踩在脚下。我肯定要煽你二十个耳光。你知道，我这个人非常暴力。”

    “到时候，把你脸打肿了，你不要哭着喊妈妈。”塌鼻子已经沉浸于虚拟语气和虚拟语态的愉快了。

    苏哲点点头，恶趣味道，“大哥，我好怕啊，到时候你下手可得轻点。”

    周围的食客听到港区帮会这几个名字，都面色如土，当得知这帮虎狼之众会马上到饭店里来下副本时，一个个更是惊慌无比，迅速离开了座位。

    “先生，要报警吗？”一旁的大堂经理凑了上来，出于好意，安慰道。

    苏哲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反而一脸轻松地喝起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菊花茶。

    王丹燕有些不安起来，她刚才就想拉着苏哲走。王丹燕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关于黑社会，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可是苏哲却朝她颇为轻松地笑了笑。王丹燕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手指放在通话键上，一有不妙，就准备拨110。

    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了响亮的刹车声，两辆黑色的广本停在了门口，门外有了喧嚣。七八名壮汉从大门口涌了进来。

    塌鼻子看到救兵来了，兴奋无比，连忙招呼道，“兄弟们，就是这个****打的我，给我收拾他一顿！”

    壮汉们一看到苏哲，全都愣了一下，带头的人表情瞬间变了。七八头凶狠的恶虎摇身一变成为了温顺的小猫。

    “大哥！”

    饭店的大厅内，喊声响亮震天。

    “大家来一趟都不容易，让服务员上菜，我请大家吃饭。”苏哲熟稔地招呼道。

    带头的壮汉看着塌鼻子，凑近低声说道，“李老板，咱们平时关系不错，但是今天，你惹了我们的老大，我帮不了你。按照规矩，你得留下个身体的物件，否则走不了，那么我看——就留下个小手指吧。”

    塌鼻子老板感到裆下一热，有一股涓涓细流从某个位置泻出。他表情有些尴尬，“苏哲兄弟，这次是个误会。你要是说清楚了，我当然不会动手伤你。”

    另外一个壮汉听不下去了，对着塌鼻子骂道，“你就是动手又怎么样？我们苏哥撂倒你还不是三秒钟，你动一个试试？”

    “别啊，我们还是讲道理吧，都是文化人。”

    “你动动试试？”

    “我喜欢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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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最终还是没有拿塌鼻子怎么样。（首发）

    毕竟，他是赵总的亲戚。

    毕竟，自己赚了对方那么多钱。

    毕竟，自己又让对方重温了儿时尿床的回忆，

    很温馨的。

    而塌鼻子从饭店灰溜溜地离开后，也是很有默契地缄口不言，对于利星的空运服务，再也没有任何挑剔之言。

    苏哲自从把杨玲接到了自己团队，每时每刻都收到唐嫣无数的威胁短信，要死要活。

    而且杨玲的这个位置，就在苏哲办公室门口，属于咽喉要道，乃所有单身女员工的兵家必争之地。杨玲似乎也不避讳唐嫣的敌意，反而更加卖命地打扮，一会韩版女士丽人妆，一会日本女仆可爱装，时而高贵冷艳，时而清新迷人，不停地换着花样。

    苏哲有没有受到影响，别人还不知道，但是自从杨玲搬到了这里，她对面而坐的孙新工作出错率就提升了150%。孙新哪里受得了对面的女妲己整天在搔首弄姿，苦不堪言。

    不过，苏哲有一点没有想到，杨玲的加入倒是促成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与空运部冷漠关系的缓和。

    本来，由于苏哲和丁俊的过节，海运部和空运部，几乎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互动。除了刚刚毕业分配进来的实习生们，因为分到不同部门，还会互相走访一下，其他骨干员工几乎没有交集。

    然而杨玲的到来，倒是让一部分和她关系不错的空运部员工，经常过来走街窜巷。

    变化最大的还要数任伟了，他经常跑到杨玲这里，跟她聊天，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

    苏哲不得不佩服杨玲的交际能力，带着一种轻松笑意，就把这些海运部和空运部之间的鸿沟，慢慢消除了。

    杨玲来到苏哲团队的一个星期之后，空运部欧洲线主管任伟，开始频频帮助王丹燕团队，在王丹燕团队仓位紧张的时候，主动把自己负责的两家航空公司俄罗斯航空和芬兰航空的仓位，匀给了王丹燕以解燃眉之急。

    苏哲和任伟也开始聊得多了，发觉他没有看上去那么蔫不拉几，还是挺健谈的，当然，三观方面，还是有点歪。

    由于杨玲一牵线搭桥，任伟的欧洲仓位，每周都会留一部分给苏哲。而丁俊似乎也没有明确地表示出自己的意见。

    自从丁俊的部分空运货物在苏哲这里走海运，受到了钳制，再加上他对于徐菲的最近展开了热烈追求，对于苏哲有些投鼠忌器，因此，两个部门倒也是相安无事。

    在任伟持续帮助苏哲团队保证舱位的三周后，他和丁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没人知道原因，只是知道丁俊在会议室里火冒三丈，接着便黑着脸走了出来。这场争执，让所有的员工都大为惊讶。从任伟入职以来，从来就没见过丁俊跟他翻过脸。

    不知道是不是对于丁俊的一种报复，任伟之后的欧洲航线开始史无前例地进行了大幅度支持，很多价格，都是几乎亏本卖给王丹燕，似乎带着一种报复性。

    星期五的下午，苏哲接到了任伟的电话，约他到蜀府川菜馆有要事想谈。周五的晚上，蜀府川菜馆内食客络绎不绝，大厅的雕花红色屏风前，满是排队等位的人群。

    任伟早就占好了座，一看到苏哲来了，连忙起身给他扶座。桌上已经堆满了菜肴，馋嘴牛蛙、麻婆豆腐、酸汤肥牛，酸辣的香气扑鼻。

    苏哲自顾自先将汤勺伸进奶黄色的肥牛底汤中，慢慢舀起了汤汁放入口中，面带着满意。

    任伟见状，又将酸菜肥牛的碟子往苏哲这边推了推。

    “找我什么事情？”

    任伟笑了笑，“你们现在王丹燕那边合作的航空公司，就只有北方航空一家吗？”

    “我们可是小本生意，没办法跟你们来比。现在有一家航空公司，就够了，目前北方航空各方面关系也比较熟，我们也是主打一家。毕竟，利星的空运部，只有一个。”苏哲说道。他建立这个空运团队的初衷，只是为了能够让手上的海运客户，空运询价的时候更加方便一些。他这个空运部，就像一个违章建筑，一直被罗文才和丁俊虎视眈眈。

    任伟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的碟子，“北方航空的价格，不算便宜，你们的客户，很多货值不高，不一定能够承受的起。我觉得，你们应该补充一下俄罗斯航空的价格，属于比较廉价的那种，基本上适应绝大部分货主的需求。”

    “俄航我知道，但是俄航的仓位相当紧张……没有一定的关系，非常难拿下来。”

    “苏哲，我在俄罗斯航空那里，还有一些关系，我可以让他们的代理批一些仓位给你们。”

    虽然任伟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苏哲知道，能够拿到俄航的仓位，关系绝非一般。丁俊就是靠着俄航异常有竞争力的代理权，才把欧洲航线做得风生水起。

    苏哲看着任伟，眼神突然闪过异色，他感到任伟最近好像表现得有些异常，本来两人见面都不会打招呼，而最近，这个欧洲线主管却是异常活跃。

    “任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哲直视着对方。

    任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半响，说道，“你也知道，我和丁俊最近发生了些矛盾……”

    “这是你帮我的原因？”苏哲越发怀疑起来。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任伟似乎有什么隐情。

    “其实……我是为了……为了杨玲……”任伟扬了扬眉毛，“苏哲……这个有些难以启齿，大家都知道杨玲是冲着你来的。你能不能放过杨玲？”

    “我也没把她怎么样啊？”

    “苏哲，你身边不缺女人，你一到这里，公司里不少年轻女孩都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杨玲和我在这间公司共处了三年，我都没追到她，可是你一来……”任伟越说脸色越沮丧。

    苏哲一听这个理由，简直哭笑不得，感情这是一位爱美人不爱事业的主儿。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有些笨。因为跟你竞争，肯定没有优势的。如果你愿意放弃杨玲的话，我会跟俄航的人说，宁可仓位给我们少一些，也要分配给你们一下。这个，包在我身上。”

    苏哲觉得任伟说的这番话有些好笑，大概痴情的男人，才会想出这种不着调的方法。俄罗斯航空，不是任伟一个人过家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调配的。

    苏哲听着这个有些荒诞幼稚的提议，明白从头至尾任伟就是奔着杨玲来的。

    “任伟，俄航的事情，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估计你要跟他们商议这仓位的事情，恐怕还没商定下来，俄航内部就会通知你的领导。到时候，你的领导再来诘问我，何必呢？”

    自从自己手上操作着丁俊大量的海运货物，苏哲能够感觉到，丁俊对于自己态度的改变。当初，自己和赵树峰联合设计，以分成诱惑，把丁俊的客户牵扯了进来，似乎目前这个计策很是成功。另外，丁俊和徐菲之间的传闻，愈演愈烈。这一切，都让苏哲觉得这位老对手，有了一些偃旗息鼓的打算。

    苏哲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丁俊，而且只是为了一个犯不着的俄罗航航空仓位。

    “我……”任伟没想到苏哲会拒绝这个提议。在他看来，俄罗斯航空的订舱权无比抢手和火热，竟然苏哲会不为所动。

    “行了，任伟。你之前已经对我们的团队，已经够照顾的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方便的困难和需求，尽管可以来找我。”

    苏哲的这句话说完，之间任伟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他不断地拨弄着筷子，“苏哥……我还真有一件事，之前我的客户因为晚了一些时间付公司运费，因此被目的港的货被卡主了。收货人现在急得要命，这是我的一家大客户，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客户晚付运费，公司就卡货卡单，这是所有销售头疼的问题。

    “那客户是什么原因晚付呢？”

    “客户在等收货人打进来一笔外贸尾款，有了这笔尾款，就能付运费了，我已经跟财务说了，但是财务说账期已经超过了两个月，没有办法放账。”

    “所以，你因为这事跟丁俊吵了起来吗？”

    任伟眼神有些闪烁，低下了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但是，苏哥，你知道，这家客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现在正在想办法，看着自己能不能把钱先垫上。”

    “你自己替客户垫运费？空运运费，可不是个小数目。”苏哲微蹙着眉头。

    “对，可是没有办法。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客户那边的收货人，在拼死拼活催着，是马上要送进超市卖场上架的货，现在就被这么被扣在目的港，多一天时间，就要多付一天违约金。你让我们做销售的怎么办？真要按照公司的意思，等到客户付钱了再放货，好了，那下一次，也别再找客户要货了。”

    苏哲明白，财务讲规则，销售讲人情，这就是矛盾所在，不过出于谨慎，他又问道，“这家客户，你熟悉吗？确认他们之后会付钱？”

    “熟悉，再熟悉不过了。”任伟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我自己现在准备拿出二十万来垫运费，这也是我自己的血汗钱，难道我对自己的钱都不在乎了吗？”

    “你还差多少运费要补齐？”

    任伟抬起头来，听到这句话，眼中放着光，“还差三十万……”

    苏哲这段时间，资金并不是宽绰，凯悦那边合作的两家船公司，最近减少了靠泊花城港的班次，而腾云的软件开发，又需要投入资金，所以账上能够自由支配的资金，也紧巴巴地就剩下了三五十万。

    不过，苏哲还是决定，将钱暂时借给任伟周转，他当过销售，知道货被扣的那种苦和无助。

    收到苏哲的转账之后，任伟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说一个星期之后，客户就会将运费打进来，到时候，他会跟财务进行调剂，把钱还给苏哲。

    然而，第二天一整天，任伟都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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