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和赵克促膝长谈了一番，苏哲明白，自己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计划中的几步，而这次长谈，也是非常关键，解决了几个月后的一次重大危机……

    目前，对软件公司的人员结构，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张茂将在与软件客户商谈中，将扮演项目经理的角色。｛首发｝进行前期的用户需求的沟通，帮助用户做定制化需求，软件行业内称绘制UR（User-)

    外界一般认为，IT行业，研发是整个项目耗时最长的过程。其实不然，一旦合同签订完毕，实际开发项目的耗时仅占整个项目的八分之一。也即是说，前期的眉来眼去，调情，勾搭，换情趣内衣占据了大部分时间，最后的真枪实弹倒是很短。

    苏哲了解到，项目经理主要是负责和客户进行对接和维护的，而自己还缺一个开发人员，即软件工程师。想来想去，他决定动用自己高中校友的关系，将目标锁定在自己的高中同学黄博和殷翔身上，这两人目前都是在软件公司就职。

    苏哲和自己的两位高中同学约好在高中对面的巫山烤鱼店见面。傍晚，苏哲高中的红色教学楼窗户上映着黄昏时金红色的夕阳光芒，有些耀眼。唯一通往校门的小路上，对面，不时有穿着略显宽大运动校服的背着书包的少男少女们与自己擦肩而过。

    苏哲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放缓了脚步，一种对于校园生活的怀念，淡淡地萦绕在苏哲心中。他站在校门口，看着教学楼内依稀亮起的白炽灯光，不知道那白炽灯的底下，是不是又在发生着一段段青涩的校园故事。

    巫山烤鱼店里，还是一样地人气爆棚。苏哲看到店内一角有一桌客人刚刚离开，连忙走上前去占住座位。店里的老板，依然大着嗓门，跟门口的客人商谈着烤鱼的价格。

    黄博和殷翔都如约而至。

    “挺准时的嘛？”苏哲笑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分毫不差。

    “那是，你来组织，我们怎么可能不准时呢。”黄博笑道。

    黄博身高一米八，略微发福，长得浓眉大眼，上身淡蓝色的衬衫，下身黑色西裤，背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一副标准的IT男打扮。

    “你有创口贴吗？”黄博问道，他举着自己的右手，小指上渗着血滴。

    苏哲见此，却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道，“这次，你倒是轻伤啊。”

    在高中时期，黄博是苏哲班级的班长，在学校里，班级同学的印象中，他每次都是带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伤来上课的。不是脚崴了，就是骨折了，要么就是头上扎着绷带，一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状态。

    苏哲觉得，黄博能够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黄博是出了名的不爱惜生命，高中就曾经做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情。一个人跟十多个混混打架，差点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大学里又独自不带头盔，开着摩托车，从花城开到西藏，五千五百公里，走之前，苏哲特意为他践行，一帮男同学仿佛当他要去刺秦王一样有去无回。

    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就丧命。

    想想都可怕，一个人，骑着摩托车，翻山越岭，从花城到西藏，打一个来回。干这事的人，脑子得是有多么的不正常？

    当时，有同学给黄博骨灰盒都买好了，可见对他这次的行为多么不看好。然而，两个月后，黄博却四肢健全地回来了。

    苏哲之所以力邀黄博共事，不仅仅是因为他目前正在从事相关软件行业的工作，更是因为黄博身上有一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气质，一种奋不顾身的洒脱。苏哲挺喜欢与这样的人交流。

    很快，带着烟熏的辣香味慢慢绕入几人鼻中，一份装在铁盘中的香辣豆豉烤鱼，一份香锅排骨，还有一盆清爽的上汤娃娃菜。

    “不错，不错，好久没吃这个了。”一旁的殷翔也发言道。殷翔长得圆头圆脑，眼神中透着一种正气和无辜，独一无二的正面角色人选。

    “那多吃点。”苏哲给殷翔拣了块鱼。

    “殷翔，你不会现在见到苏哲，还这么怕他吧？”黄博揶揄道。谁都知道，殷翔自从高中被校外流氓欺负了之后，被苏哲和李志出手相救之后，就死心塌地地当着苏哲的跟班。体育课给苏哲买饮料，考试给苏哲传纸条。

    “当初又不是我一个人跟着苏哲……”殷翔腼腆地笑道。的确，当时像殷翔这样的苏哲的跟班，有两三个。

    饭局中，苏哲将自己要成立软件公司的想法，告诉了黄博和殷翔。

    黄博眼中满是敬佩，“苏哲，之前就听同学说，你混得很好。没想到，你果然是事事都领先我们一步，现在，又开始创业当老板了。”

    “怎么样？跟不跟我干？”苏哲笑道，他知道黄博现在在安联保险做IT支持，年薪也将近有十五万，让他直接加入自己的公司，可能会有些难度。

    黄博脸上有了一丝迟疑，他刚想开口，却被殷翔抢了先，

    “苏哲，我跟着你干。”

    苏哲见到殷翔如此爽快，倒是心中一暖，没想到对方如此快地就答应了。

    “殷翔，我自己开的公司工资，没有你原来的高，你要想想清楚。”苏哲提醒道。

    “有什么好想的，跟着你干，肯定有前途。”殷翔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说不定，苏哲，你的公司能成为中国的谷歌或者。”

    黄博喝了口椰奶，说道，“这样，苏哲。实际上，你的软件公司，如果一开始只接十万左右的小项目的话，一个程序员就够了，一个程序员，身兼项目经理、开发员、需求调研、软件设计、功能测试、实施培训等等。很多小的软件公司，一开始就这么运作的。甚至，人家都没有请全职的程序员，都是兼职的。毕竟，你如果项目不多的话，没必要养着一个全职人员。很多项目，兼职人员，四五个月就能完工了。”

    黄博直了直身子，手指不断地叩击着桌面，“我还有三个月就能拿季度奖金了，有好几万。这样，你等等我，等我拿到季度奖金之后，再来帮你。”

    苏哲一想，这样也好，毕竟，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黄博和殷翔能够这么快地答应自己，已经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三人意气相投，谈的十分愉快。吃完烤鱼后，几人又到了街角的港式餐厅歇脚做进一步的商议。

    这家港式餐厅的装潢简洁明快，面积不大，但是设计得却很入眼。三人要了三杯冻奶茶。巧克力色的奶茶盛在铝制的杯中，上面飘着几块碎冰。口感丝滑，茶叶味比较浓，无疑是吃完烤鱼后，解油腻的好饮品。

    饮了几口冻奶茶，几人脸上都有一种满足之感，开始继续讨论软件公司的问题。

    “苏哲，你现在客户找到了吗？”黄博问道。

    苏哲用手抚摸着铝制杯壁外沿，说道，“有几家客户，正在接触中。”

    “这么快就找到客户了？不错啊。”

    苏哲找的这两三家物流公司，都是和利星平时有紧密合作联系的，规模都是偏小型的，并且偏依靠利星的支持多一些。几个老板听了苏哲的介绍，也挺爽快，说反正自己公司也是要用到货运管理软件，如果苏哲的软件质量和价格都能过得过去，那么用一用也无妨。

    苏哲明白，现在在公司创业初步时期，只能先利用现有的关系开拓市场。

    “那你客户对于物流管理软件，有什么样的要求呢？”黄博问道。

    “嗯，基本上要实现这几点功能。客户的委托书信息能够录入，然后进行提单制作，报关信息的制作，还有单票利润的生成。并且，销售部，财务部，操作部，有着各自不同的权限。”

    黄博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可以理解为，你这套软件需要以下功能，订单信息录入、订单状态自助查询、订单事件主动推送、客户信息管理、物流流程管理、角色控制系统、财务模块、报表系统。”

    “专业啊。”苏哲赞叹道。

    “有什么专业不专业的，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嘛。对了，这其实也是软件开发的流程之一嘛，和客户商谈，进行需求定制。”

    “那你觉得，研发这么一个软件需要多长时间，以及多大的代价呢？”隔行如隔山，苏哲决定，自己今后一定要多多研读恶补一下软件方面的知识。

    黄博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来给你估算下吧，不过只能大概估算一下。软件的开发，大致分为八个步骤。第一步，先有需求方派出相对有经验的人与软件公司谈需求和确定报价，这个人需要凭借经验对软件公司的服务时间和价格还有质量进行把控，同时这个人一般会变成需求方的项目经理，管控将来整个开发项目的进度与资源，这个流程，大概占据了整个过程的八分之一。第二步，。软件公司派出项目经理，召集团队，与用户沟通并且撰写UR也就是用户需求。这个过程，最为耗时耗力，需要占据整个流程的四分之一。第三步，进入项目设计与报价阶段，并且订立合同，需求方付清首款，一般为整个项目经费的一半，再进行UR细化，这又要花掉四分之一的时间。”

    “还没进入研发啊？”

    “当然，前面了解用户需求，是最为重要的，也是最耗时耗力的。那么如果合同都签订没有问题了，进入第四步，实际开发阶段，这个约占整个流程的八分之一时间。之后还是需要联合用户进行软件测试，然后协助需求方进行上线，最好要对方付清尾款，这都占了流程的八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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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业，是对人综合素质的最艰难考验之一。（首发）太多的因素，可以使得一家还在孵化期内的企业夭折，选错合伙人是比较容易犯错的一项——对方的技术能力，经济实力和人脉关系，都符合自己的需求，然而却没有关注对方的心态，生活状态和人品。技术虽强，但心态差得很，有钱但人品不佳，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点危机就要散伙。

    伙伴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资金断裂也是创业的头号杀手。贫贱夫妻百事衰，合伙人之间更是如此。如果创业资金不具备千万别轻意启动。也许再坚持两个月就成功了，但没钱不得不关门大吉。创业中，没钱时极为残酷，以往的朋友像躲病毒一样远离，没抵押物银行不放款。创业没钱时最能感受世态悲凉，人心丑恶，关键时刻不得不草草收场。

    苏哲此时，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态，和之前的不同，从一个打工者变成了创业者，所有的责任和担子，都将由自己一肩扛起。

    转眼已是深夜，港式茶餐厅半边的座椅，已经收起，几名员工，趴在角落里，打着盹。苏哲和黄博等人，仍然在投入地讨论着软件公司的种种未来和可能性。几人都陷入了一种无限可能的希望中。

    “苏哲，我真的很佩服你。你也知道，我说创业，一直说了很长时间，但是总是迈不出那一步。”

    苏哲笑了笑，拍了拍黄博的肩膀，“你从小到大，走得都很顺，这一路过来，一直都是班长，团支书，重点大学，名企，顺风顺水的，还不满意？”

    “满意？那要看跟谁比了。”黄博用湿纸巾擦着手，“你就别提我这个班长了。我高中时那个班上，还不就是你的傀儡？班长有啥用？那时候还是主要听这个班头的。”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苏哲甩了甩头，好汉不提当年勇。

    “你现在也不错啊。一直在我们同学中，属于领先和佼佼者。而且我发现，苏哲你这人的履历不符合自然规律。一般来说，学校里成绩好的，出类拔萃的，进入社会往往都会比较一般，进入社会之后，同学们各自的发展，又会重新洗牌，可是你不一样啊。”

    “我哪不一样了？”苏哲摊手笑道，“我学校里成绩可不好。”

    “可是你在学校里是学生们的头儿啊，整个年级，都有很多人服你。你看你现在，仍然是我们的头儿，你要是组织个同学聚会，大家都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你怎么能一直保持这种领先状态呢？”黄博一脸认真地问道。

    “是啊，苏哲，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殷翔也应道。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歪理？”苏哲咧嘴开怀地笑着。

    胡说什么真话呢？

    几人聊得十分开怀，每个人都觉得有一种新的希望在诞生。对于未来无限可能的联想，使得所有人都很兴奋。

    工作了几年之后，人都会因为看清了这个世界过于大的贫富差距，以及自己能力的局限性，感到了一种悲哀，一种希望的幻灭。虽然这些人，只不过是上班上了几年，并且还算是站在青春的末尾，但是心态上已经大不一样了。因此有人开始研究宗教，有人开始做极限探险，有人拼命约炮，这都是寻求自我存在的手段。

    中年危机，就是因为这而到来的。如果此时，有着能够改变目前困境的方法，哪怕一点点改变，都会让人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苏哲让中外运的财务从账上取出了五十万，作为新的软件公司的流动资金。又一次站在工商局的门口准备登记注册公司，他感慨颇多，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打工仔，而现在，却接连创立了两家公司。

    还好自己目前可以倚靠凯悦账目收入，为自己的软件公司提供资金。

    软件公司取名为腾云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办公室地址，苏哲和张茂也比较了多家写字楼，考虑到节省成本，最后决定在一个商住两用的小区内扎下根。新办公室坐落在小区的21楼，大约三室一厅，一百平米左右，室内做了简单装修。苏哲最为看重的还是朝南向的落地窗，阳光洒在室内橘黄色的橡皮地板上，工作之余，躺在皮椅上来杯咖啡，或是累了，到小区的篮球场和网球场出一身汗。

    苏哲畅想的公司环境，就是应该如此。

    办公室租金大约六千块一个月，这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软件公司，还是略显奢侈。苏哲和张茂还有殷翔，当天搬入办公室，几人都显得有些兴奋，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地板上上铺了一张报纸，继续聊着今后的商业计划。

    软件公司，最贵的成本就是人，其他方面，不需要多大的投入。至于服务器，四核，内存4GB，数据盘512GB这些配置的也就一万五一台。张茂和黄博还在给苏哲筹划着设计一间小办公室，被苏哲拒绝了，自己开的公司，就不搞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了。

    一旦各方面就位了，苏哲也要开始执行自己的下一个步骤，那就是——向利星推销自己的定制化软件。

    利星在花城的物流公司当中，也算是排名前列，尤其是空运业务，已经算是做得风生水起。如果能够让利星使用腾云的产品，那么对于利星同类型的物流公司，等于是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利星全集团近千人，也算是一个中型项目。

    不过利星的名气，也引得不少知名软件公司蜂拥而来，这块蛋糕，并不是特别容易分到。

    苏哲找到了颜彬，询问了目前公司软件的使用情况。颜彬立即指出了目前所使用软件公司各方面的缺陷和不足之处——速度反应太慢，用户体验太差，还有诸如此类的一大堆问题。一提到软件，颜彬似乎一肚子的气。

    “苏哥，马上下个月要招标了，我肯定要把现有的供应商换掉。这帮家伙，真是光拿钱不干实事。下次招标，我一定要向杨总提议，为了我们利星的服务质量，严格把关。”

    颜彬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倒是让苏哲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小颜，我这里有一家认识的软件公司，你看……能不能……”

    腾云的法人代表写的是刀疤脸的名字王卫，苏哲暂时不想太张扬，自己宁愿清净些，躲在后面做一个隐形老板，专注地发展一下事业。

    颜彬一愣，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行，苏哥。难得你开的这个口，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这家软件公司，各方面都能过得去，就行了。不过……”颜彬凑近身来，好意提醒道，“现在，企业软件的拍板权在杨总那里，他那里要是没问题的话……”

    苏哲点了点头。

    苏哲进了杨光的办公室，朝他暗示了下自己认识一家软件公司，能否加入下一个月的供应商名单。

    杨光别的事情很迟钝，这事情，一听就明白了。他摸着自己粗短的脖子，嚷道，“小苏啊，你知道，我们公司可是一家驰名中外的物流公司，-始终代表着物流界最先进的生产力，代表着物流界最先进的科技文化方向……这次招标，我们的供应商已经够多的了。三家花城业内的知名软件企业，都来投标……”

    苏哲一听，有些懊恼，可能自己这件事要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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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光看着苏哲耷拉着脑袋，终于秉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苏，跟你开个玩笑，你看看你，吓得这幅样子……放心，你小苏从来都是为公司着想的，这点，公司都看在眼里。【首发】你那家软件公司，叫什么名字？发封邮件过来，我马上把他纳入供应商名单。”

    “杨哥，谢谢了。”苏哲舒了口气，“不过，听说上次购买的企业软件，有很大的问题，很多操作都在投诉，这次，应该会很严格吧。”

    “当然严格！所以，公司决定，让你来做这次招标项目的负责人。”杨光冲苏哲挤挤眼睛。

    “我？”

    “对啊，上一次，我们最终选出的软件商，确实性价比不高。底下很多人，都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所以这一次，我想，就按照群众们的心愿，让你来做负责人吧。”

    苏哲这次总算体验了一回类似于“监守自盗”的感觉，自己是招标项目负责人，供应商里有一家公司是自己开的，这可就是自己监督自己了。好制度让恶人也从善，坏制度让好人也作恶。看来，自己这个别人眼中的“圣人”要被拖下水了。

    当然，迫于急切发展产业的苏哲，并没有打算再去做什么高姿态。他一定要把项目拿下来。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力求让研发出来的软件质量，努力向知名公司靠齐，以配的上大家对自己的期待。

    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一早，苏哲就请了假，抽身来到腾云。

    偌大的三室一厅的面积，就坐着三个人，显得十分空旷，窗口传来了零碎的鸟叫声，一缕阳光洒了进来，一切是如此的安静。

    苏哲一看最近的那个桌，哭笑不得，“黄博，你又上战场了？”

    黄博的左手上固定着医药棉布和针头，一个铝制的挂吊水支架竖立在他一旁。

    黄博看着电脑屏幕，一脸的淡定，“上午骑摩托车跟人撞了下，小腿出了点血，挂点水消消炎。”

    苏哲叹了口气，“血染的风采啊。你小心点，别又把办公室弄得血淋哒滴的，跟变态杀人现场一样。对了，你那摩托车能不开了吗？三天两头出事。”

    黄博憨憨一笑，“不开？我怎么上班？现在跟着你创业，我轿车又买不起。我就等着你带领我们发家致富呢。”

    “公司用你，成本实在太高，还得给你配个医生和护士，准备随时抢救。”

    苏哲将下个月利星的招标项目告诉了众人，众人一听苏哲是负责人，自然是开心无比。不过苏哲告诉众人，自己是招标总负责人，涉及到具体的用户定制需求会议，将会有各个部门的经理出席，到时候就要看张茂黄博他们的功力了。

    张茂轻松地笑道，“没关系，苏哥。这些人，我都熟悉，将来沟通的时候，比较方便。”

    苏哲嘴上不说，心里腹诽道，这些蓝翔技校派的人，不一定会给你面子吧。

    苏哲虽然预感到成员中有隐隐的矛盾存在，然而，却没想到，到了下午，公司就发生了一次内讧。

    黄博有些觉得不平衡。

    他在会议室里，朝苏哲抱怨起来，“苏哲，你没做过软件行业，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我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让张茂当这个项目经理，而我来做这个程序员。他又不是软件行业的……”

    黄博、殷翔再加上苏哲，都是一个高中的同学，只有张茂是个“外人”，他自然对张茂带有一些疏远和敌意。

    苏哲摊了摊手，“你在原来公司做的就是程序员啊。”

    黄博鼻子一哼，“那我现在跟着你创业了，不是想接一些新的挑战嘛。你主要不了解这个行业，我对于软件……”

    苏哲做了个手势，示意黄博先别说了，他这一个星期一直在研读软件行业的书籍，又是几个通宵未睡，凭借着自己的超强记忆力，脑中存有的那几百多本软件相关的书籍，自己已经对这个行业有了不少的了解。

    关于如何管理软件企业，苏哲也翻看了市面上能够找到的所有关于互联网行业创业者的传记，这几十本传记看下来，对于软件公司创业中平时所遇到的问题和困难，脑中几乎可以罗列归纳出几百条。

    “不是，你得听我说，你对这行业不了解……”黄博还是坚持道，“我做了五年IT，你接触了才只有五天……”

    黄博的嗓门，有些大，引得外面的人频频侧目。苏哲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外行人，管理公司的困难。并不只是说自己出资金和依靠同学关系，就能管理好一家软件企业。如果老板真的什么都不懂，很可能将来会被置于核心决策之外。

    苏哲没有直接反驳黄博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让张茂做项目经理？”

    黄博脱口而出道，“还不是因为他是那个麻省什么工毕业的，而且他会拍人马屁呗。”

    苏哲笑了，“拍谁马屁？拍我？”他决定好好理一下黄博这程序员榆木脑袋的思维，开口说道，“先不说张茂是不是一个会拍马屁的人。不过呢，每个人都喜欢被别人捧，作为老板，我也是人，也不例外。但老板是开公司的，开公司是要赢利的，老板要赚钱的，光会拍马屁，如果不能给公司带来收入，老板也不养这样的马屁精。之所以老板很喜欢人家项目经理，就是因为在老板看来，项目经理是把钱能拿回来的人。假如没有单子，全体人就得喝西北风。”

    黄博嘴一撇，“就算他项目经理和客户那边谈得再好，再天花乱坠，也得我们这帮人去给他收拾屁股去。你再能说说出个花儿来，客户看不到真货也不会给钱的。”

    “那你说，为什么我会让张茂跟客户交流，而不是让你去？”

    “还不是因为他长得精神。嘴会说，会做个PPT，会写个方案呗。要我，我也能写。满篇都是虚词，什么这架构那架构都是扯淡，客户都是不是傻子没个明白人？”

    苏哲哭笑不得，他一方面倒是挺喜欢黄博的率性，另一方面，也深深地明白，如果不让他信服张茂作为项目经理的能力，这件事，还是摆不平。腾云刚刚组建，要是还没怎么迈步子就跌跟头，那么苏哲离自己的实业振兴之路，又要远了一步。

    为了让自己的这位王牌程序员明白，苏哲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态，说道，“那行，你给我看你的PPT？你要是写得和张茂一样好，我也让你去和客户谈。”

    “我没写过正式的PPT。没有机会啊。”黄博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以前给客户实施，给客户培训时，没有PPT？”

    “我们从来没有那玩意。谁来写。我写？我就是个干活主力，我加班开发都忙不过来，我还写文档？”

    “那你给我讲讲你以前产品的优点和卖点。”

    “我们根本没有产品。老板签什么单子我们就做什么单子。项目来了，客户要什么我们就开发什么，我们就是个编程机器。”

    “那你说说你现在这个项目对于客户的意义。”

    “都是老板的关系，整点事而已。其实一点没有意义。”

    苏哲无语了，他明白，黄博就是再干三年IT，做到项目经理的可能性也很小。他开始给黄博洗脑，“你要先学会做PPT，不断对比张茂的PPT，改进自己，超过张茂的PPT。先给客户展示，让客户认同，然后要找时机展示给老板，让老板认同。我建议你作PPT，并不是让你炫PPT技巧。而是为了让你梳理自己的思路，将彼此关联的事物能条理清晰的结构化出来，并且能有重点的表达出来。想、做、写、说，对于一个成功的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黄博沉默了。

    “另外，你身上散发的程序员气质太浓。你需要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项目经理，给自己加入经理的气质。否则，你给客户讲你自己做的PPT，客户觉得很变扭。因为他认为你就是个写程序的，你讲PPT就不是你应该干的事。这样，会阻止你的PPT得到客户的认同。你所做的事，一定要和你的气质匹配。你把自己定位成编码机器，那么老板当然把你就定位成编码机器了，那么老板干嘛要带一个编码机器去客户那里呢？”

    苏哲一口气讲出了自己的看法，黄博看上去有些目瞪口呆，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半响，问道，“苏哲，你小子是不是之前在软件公司工作过？怎么道理分析得这么清晰？”

    “我哪里工作过，就是看过几本书而已。”

    黄渤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看几本书？苏哲，你别蒙我了。我在这行干了五年了，谁说出来的话有没有分量，我一下就能分辨明白。这绝对不是看几本书就能解决的事情。”

    苏哲一脸的无奈，心想我还不是怕伤害到你的感情，难道你让我说，咱们智商不同，看书效果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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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伟通正式关于软件项目招标，于次月一日拉开了帷幕。（首发）

    由于之前使用的软件效果不尽如人意，为了照顾到各部门的感受，此次，所有部门经理都出席和软件供应商的会谈，并且最后的竞标结果，根据部门经理和苏哲的意见，做出裁决。苏哲作为总负责人，李豪斯，赵树峰，唐嫣，丁俊等几位经理作为招标项目委员会成员听取各软件公司的介绍。但是腾云的内幕，苏哲除了跟唐嫣说过，其他的经理，并不知道。

    张茂和黄博知道苏哲对于利星这个项目非常重视，因此两人也是十分紧张，在招标会前，通宵做着准备工作。

    按照要求，腾云作为供应商之一，与利星的用户要求定制会定在了周四的下午。

    赵树峰等人见到了张茂，先是一愣，想这位麻省理工的孔乙己之前辞了职，不知去向，原来最后是到软件公司工作了。

    张茂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跟着众人套着近乎，讲述着以前一起扛枪并肩作战的经历。整个推荐会进展得不错，由于黄博和殷翔都是比较出色的软件工程师，再加上张茂带领着利星招标队，回忆着往昔的峥嵘岁月，所以大家对腾云的印象还比较好。

    接着，比较有趣的一幕出现了，苏哲带领着众位经理，和张茂、黄博等人一问一答。黄博和殷翔看着苏哲一本正经的样子，有好几次都想笑出来。

    众位经理轮番问完之后，都将目光移向了苏哲，现在，该是这位总负责人宣布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那么……”苏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茂和黄博等人，“目前我们公司需要的这个软件用户功能，相信你们从之前的招标书以及现场交谈中，都有了解。请你们开始报价吧。”

    张茂从公文包中拿出十多份早已准备好的报价单，给现场的人员一人发了一份。在现场人员传看的同时，他也开始解释起来，“根据贵公司之前的招标要求说明，我们的报价由以下组成。我们软件行业，是按照项目所需的工作日来报价的，一个工作日，在我们行业俗称一个MD。那么，首先需要完成的是系统的整体架构，须费时程序员五个工作日。另外物流流程信息模块，需要耗费十五个工作日，客户信息管理模块，需要耗费十五个工作日，角色控制系统需要耗费二十个工作日……”

    “还有订单操作系统……主动通知系统……”

    “以及报表系统……”

    “所以综合算下来，需要五个月来完成，我们公司一个工作日的报价是2000块，那么这个软件所对应的时间来看，一共需要三十万。”

    “抢劫啊……”赵树峰咧开了嘴，“什么他娘的鸡毛菜的东西，就要三十万，你们不就是一帮人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连门都不用出的，糊弄谁呢？”

    “这样吧，你起码打个对折吧，十五万？”

    赵树峰用起了小菜场买菜的手段。

    张茂一听，人差点给气晕了，这明显就是外行人在捣乱。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赵经理，我们软件行业的规矩，开发项目费用是不还价的，在后期维护上，可以适当给个友情价。”

    “你们软件行业？”赵树峰冷笑了下，“一个月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混物流，现在倒是变成软件了，高大上了嘛。”

    赵树峰的话，带动起来其他经理的情绪，也纷纷说道，

    “你们这个项目太贵了！”

    “三十万，要我们做多少票利润才能赚回来啊？”

    “黑店吧你！”

    蓝翔技校派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黄博一看张茂被围攻，心想这也许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如果自己能够救的了火，那么也就是等于向苏哲证明了自己当项目经理还是有资格的。

    然而，黄博这一开口，可坏了事了。

    他是这么解围的，“你们物流公司，一年的营业额怎么着也有几个亿了吧，年利润几千万都有了吧，掏个三十万管理下自己的企业，不是挺划算的嘛？你们请客户出去玩一圈，不也要好几万了嘛。”

    这话，当场让赵树峰脸黑发飙。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他娘了个王八狗蛋仔的！”

    “他娘了个黄金脆鸡堡的！”

    “老子的公司，就算一年赚十个亿，也不代表老子就愿意掏三十万，明白吗？”赵树峰将裤脚管卷起来，将一只脚搁在了椅子上，教训起黄博来，“你小子，别光顾眼红我们物流公司，我们赚的再多，也跟愿不愿意掏钱买你的东西，是两回事。是吧，苏总？”赵树蜂说完这话，还不忘向苏哲请示下。

    苏哲哭笑不得，点点头。

    “你现在得证明给老子，你这东西值不值这个价，要是值，三百万老子也会买，不值，三块钱老子也不会出，明白吗？”

    赵树峰的话，引起了其他经理们的共鸣。

    “谁不知道你们软件开发，就一台电脑一个人，啥费用也没有，就卖我们三十万。你看人家工厂，进原料，买地，建厂房，招人，买流水线，搞运输，招商做广告，打价格战，水深火热啊，毛利极低，赚的都是血汗钱。你们呢，啥原材料也不进，流水线也不买，也不建厂房，居然卖三十万，你说你们的利润多高？

    张茂顿时无语了，这真是内行碰见了外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黄博赶紧朝苏哲使出了求救的眼色，意思是您这位深入敌后的余则成，现在得出来帮帮忙啊。

    然而，苏哲却完全无视黄博的求助，仍然一脸的无动于衷。

    黄博的脸上透着一丝绝望。

    张茂这下倒是有些开悟了，苏哲这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呢。

    他一想，苏哲这么袖手旁观，倒也是有道理。今后自己是这家软件公司的总经理，不可能每次和客户谈判，都有一个卧底在对方那里吧，最终问题还是需要靠自己来解决的。

    此时会议室里已经是议论纷纷，利星的招标组，一脸遇到传销诈骗的感觉。

    张茂明白，软件这个东西，尤其是管理软件这个东西，就非常类似古董字画一样。在识货的人看来，他非常值。在不识货的人看来，一文不值。而管理软件的销售人员，尤其是销售这个行当，正规的管理方法很少，大部分都是术和案例，喜欢出新招出奇招，而对按部就班的流程运作颇为不感冒，所以对固化流程的管理软件也是觉得没什么大作用，比贵还比难用，所以也讲不出来这个管理软件该值多少钱。客户也不知道值多少钱，销售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这样，双方的价格磋商，就成了互相猜心。

    客户觉得打他个5折，他估计就实在了。而销售呢，估计客户能承受xx万的价格，所以我就报个xx万。价格和软件成本没了关系。到底这个项目做到最后是赚是赔，都不清楚。反正单子我是签了，我的销售任务完成了。

    要是别的人，遇到招标团队群起而攻之，早就乱了手脚。可张茂毕竟是毕业于麻省理工商学院，逻辑思维和反应的速度还是非常快，他决定向招标团队们讲述一下这个三十万背后所需要的代价。

    张茂明白，现在，是发挥自己能力的时候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地介绍说，软件公司收这三十万，是非常合理的。产品开发阶段由以下构成：客户调研、客户调研报告编写功能设计、功能设计说明书编写开发测试帮助文档、培训课程、培训演示版本编写其实，产品开发完毕后，还必须由开发部的文档组对实施部门的培训专员和项目经理进行内训，否则产品知识无法通过培训专员和项目经理传递给客户。

    调研费用，按调研团队人数和工作天数和他们的工作费用和调研家数计算。出差过程所花费的交通、住宿、餐费不包含在他们的工作费用中。调研是调研费，这是调研的工作，但出差产生的费用是出差的费用……

    调研完了，就要开发了，并不是雇佣几个编码人员就能搞定了。那样的搞定也是活稀泥的，最后不断修改的成本能让你把赚的钱都吐出来……所以为了以后不秋后算账，我们就得从一开始好好做……

    张茂发表了一篇长篇大论，其意图就是在证明，其实我们收了这三十万，背后是付出了极大的脑袋代价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鸡晚。吃得比猪差，做得比狗累。

    为什么把我们叫做IT民工，就是因为我们在脑力上总是把自己榨干，我们赚这点钱真不容易，我们是在透支身体，我们是在浪费青春，其实，我们都活不过四十岁……

    张茂一番带有真人选秀节目的哭诉，最后，倒是真把赵树峰等人给有些说服了。

    最终，连哭带闹，连逗带笑，腾云和另外一家供应商一起入围了终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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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哲的努力下，几经周折后，腾云科技终于拿到了包括利星在内的四家物流公司的订单，总价值一百万的合同。【首发】对于只有三四个人的腾云来说，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些项目，完成需要耗时将近半年。苏哲知道，只要这第一批项目能够顺利上线，赢得了信誉，那么之后开拓花城市场，就方便的多。

    目前腾云员工一共就三人，大家都干劲十足，加班加点卯足了劲干活儿。

    苏哲现在下班后，就到自己公司来看看情况，作为老板，他不需要直接插手业务，所以整天呆在公司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黄博和张茂，对苏哲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人像他这么打工的，精力过人——主业上班，副业开了两家公司。

    相对于利星的严谨，像是所有软件公司一样，腾云的气氛十分轻松愉快。黄博和殷翔的工作状态，或坐或躺，或站或闹，有时候两人坐在地板上忘我地讨论着代码进程。

    黄博编程累了的时候，喜欢驾驶着他那辆本田幻影F150在深夜狂飙。引擎的怒吼，空无一人的街道，众人皆睡我独醒的不同，还有那让人肾上腺激素分泌的速度，都让黄博欲罢不能。

    尽管黄博三天两头会有磕磕碰碰，但是，他对于摩托车事业的爱好仍然十分执着。

    苏哲每次趴在窗口，面带忧虑地看着黄博跨上摩托，然后急速离去。

    终于有一天，苏哲担忧的事情成真了。

    黄博出了车祸。

    当苏哲和殷翔急切地感到了花城解放军455医院时，黄博已经接受过两次急诊手术，整个人被包得像木乃伊似的，腿上更是插着各种引流管。

    苏哲一了解才知道，夜魔侠黄博在夜晚惩恶扬善的时候，转弯时和一辆小轿车对撞了。黄博的小腿遭到了轿车保险杠的致命一吻，粉碎性骨折，脚筋都断了。

    苏哲看到黄博腿上血淋淋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可得养着我啊，这是工伤。”黄博凄惨一笑。

    黄博这次伤得十分严重，医生背地里告诉黄博的家人，差点就要截肢，光手术就要做四次。费用总计在二十万左右，而且黄博不幸的一点就是双方对半责任。他的幻影摩托是大排量，应该算机动车，但是他却在非机动车道上行驶，这点十分不凑巧。

    在一旁黄博的父母，穿着朴素，看上去老实巴交，满脸的颓丧和悲伤。苏哲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将黄博的父母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五万块钱，交给了黄博的父母。

    黄博至此，开始进入了一个漫长的假期，频频出入于手术室，每进一次手术室，裸身穿上像是麻袋一般的病号服，看着主刀医生无情的眼神，就想到了屠宰场。由于腿部手术，他这才体验到了最大的无奈，无法翻身，整天只能保持一个和木乃伊一般的姿态。久而久之，因为未能翻身，背部和腿部与床长期接触的部位浮肿无比。大半个月后，黄博做完三次腿部改造，差点变成人造人17号的大规模手术之后，腿部症状终于缓解了不少。

    住院期间，他的主要乐趣，有两个，这第一个就是不断勾搭护士。

    “姐姐，我的吊瓶快没液了，给我换一瓶吧。”

    “姐姐，你的这身制服真好看，你知不知道，这护士制服，是我的最爱……”

    黄博反正不能翻身，也睡不着，通宵达旦地给各个护士写情书，写长评。效果还不错，引起了护士群体们的重视。她们纷纷到领导办公室表示，

    “领导，三号病床那小子送进来的时候，只是说腿部骨折，没说脑子有病啊？”

    第二个乐趣，就是看着新病人痛苦不堪地送进来。对于一个即将要出院的人，看着对方血淋琳地送进病床，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幸灾乐祸。

    黄博就送去了他的安慰，

    “哎呀，我马上要出院了，什么？你这病要做三个手术？哎呀，我跟你说，手术惨啊，这家医院用麻药都很吝啬……”

    黄博几乎身边的病人，在受到身体病痛折磨的同时，还要受到黄博言语上的精神折磨。

    自找乐趣的同时，黄博不免还是有些寂寞，人情冷暖，大部分朋友知道他的意外之后，来倒是都来看过，不过也都是来了一次走个过场就没有后续了。

    唯独苏哲，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来看自己一次。上个周五还带了很多同学来给自己庆祝生日。

    一下子十多位同学，出现在病房中，这是让黄博始料未及的。没有人知道，当病房熄灯，幽黄的蜡烛光点起时，黄博一边许愿，一边悄悄用手背抹着眼睛。

    出院前的最后一天，苏哲按照约定和殷翔一起来接他回家。

    “怎么样？迎接新的生活了？”苏哲坐在黄博的床边，笑着问道。黄博目前的手术，做得还算成功，接下来就是几个月的静养。

    “小兄弟，你又来了。”黄博的爸爸满脸感动地说道，他知道黄博的这位同学兼老板，在自己儿子出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而且出手大方。

    “老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这段时间全靠你们帮忙了。”满头灰发的黄博父亲眼眶一红，抓着苏哲的手就不肯放了。

    黄博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也很一般，两位老人，自己身体也不好，黄博这一伤，让家里雪上加霜。

    “爸……”黄博在病床上看到自己的父亲的样子，有些发窘。

    “这个孩子……就是不争气！”黄博父亲指着黄博生气道，“跟他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骑摩托车，可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闯下了大祸……这孩子，从小就淘气，又没你们懂事……”

    似乎是要一下子将长期的压抑爆发出来，黄博父亲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黄博人躺在床上，却连大声反驳的力气也没有。

    “回家再跟你算帐，臭小子！”黄父斥责道。

    苏哲看着黄博，在这临近出院的日子，突然发现他眼神中闪过的忧虑。

    坐在出租车上，黄博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街景，心情有些沉重。

    住院两个月，在家休养五个月，这是医生的命令。

    相对于在医院动手术的两个月，黄博对于将要到来的在家休养生活，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在家的生活，仅仅过了一个星期，黄博就受不了。

    “哎，咱们的日子真是苦啊，你看看人家孩子，每天上班下班，哎，我们家的孩子，说不定以后会落下残疾了……”饭桌上，黄父眯了一口白酒，语气有些沉重。

    “少说两句了，孩子也不容易。”

    “哎，这今后娶妻生子也成了问题。”

    “都跟你说少说了两句了。”

    黄博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胡子拉碴，他看着靠墙的那副拐杖，痛苦不已。在医院里，每天有来来往往的护士，还有病友可以聊天，好歹也接些人气。可是一旦回到家中，不见天日，除了父母成天的埋怨，似乎没有任何能够振奋的地方。

    父母的唠叨，让黄博感到无法逃避。以往，他可以摔门就走，可是现在，失去了行动能力，让他简直无法逃避这些。

    闭塞的环境，文化程度不高的父母，贫穷的经济条件。

    埋怨，一遍又一遍。

    哀叹，充斥着房间。

    黄博终于像涨满了氦气的气球，终于崩溃了。

    “你们别说了！”黄博将拐杖甩在了一边。

    “小子，你把家里搞成这样，还有道理了！”借酒浇愁的父亲不依不饶。

    “你们别吵了！”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

    黄博突然气血涌上心头，这段时间的憋屈和郁闷全都爆发了出来，“你们觉得我是个累赘是吧？我生了这个病，把家里拖垮了是吗？那行，我干脆做个了断，大家都清净了。”说着，黄博就一瘸一拐地冲向厨房，要去抓菜刀。

    “博博！”房间里传来父母惊慌失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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