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的企业，组织人员架构复杂，斗争也更加的多，这也是销售人员服务于大型企业机构类的客户，所需面临的主要困难之一，因为资源多，所以人人都想去分一杯羹。【首发】

    无论林有明在会议室的那句话多么义薄云天，也改变不了富达作为日资企业的本质。因此，伟通的去留，在两位部长略显激烈的争执后，以田村派系的微胜结束。伟通虽然继续保留作为供应商，但是其原本分配到的多条航线的运营权不幸被消减，只保留新加坡和泰国。其他东南亚航线，诸如柬埔寨、越南等均被分到了其他供应商手中。

    田村说的并不是完全的一面之词，伟通一开始和富达合作时，因为不清楚对方的生产习惯，确实有些过一些疏漏。而这一开始的几票货物的疏漏，便被田村大作文章。

    当陈岚有些难过地告诉了苏哲这个结果时，苏哲乐观地表示，今后还会有机会。

    尽管发到的货物少了，苏哲并没有怠慢，还是嘱咐王烨认真对待每一次的报价。有时候，客户不仅是客户，还是朋友。

    苏哲在富达的运输权被分散了之后没多久的某一天，接到了陈岚一个电话。

    “上次问你到英国的那二十个集装箱，你报给我的是什么船公司？”

    “阳正海运，你不是已经委托那家日本物流公司给运出去了吗？”苏哲反问道。

    这种一次性运输二十个集装箱的大货的好事，苏哲明白，肯定落不到伟通身上。

    “是啊，我本来想推荐你们公司的。可是田村硬是不让，说以前到英国的货物，都是由那家日本物流公司承运的。结果这下倒霉了，我们的货物六十天才到港。”

    “到英国，顶多三十天啊，陈岚。”

    “是啊，我就纳闷了，问那家物流公司怎么回事，一开始他们还不肯说实话，跟我说海上遇到风浪了，一会儿又说班轮故障了。最后，我直接打电话到船公司去询问，才发觉他们支支吾吾的原因，这条船是中转的，而且转了两程，难怪这么晚到港。”

    “那至少到港了就行了。莫非你因为晚到追加他们责任？”

    “那倒没有，苏哲。他们跟我说海上风浪大，说轮机故障，我也只能这样说给客户听。收货人还挺大度的，没有跟我们计较。问题是，现在货是到了，可是清关出了问题。英国海关说我们的产品有很多都是归类不准确，不予以清关。”

    “这个问题，我跟你们指出过很多次了。”苏哲的语气有些严肃，“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现在外贸利润比较低，主要靠退税。但是你们电梯的部件品名很多，大概有七八十样，如果只按照电梯这一个项目来申报，会有麻烦。你们毕竟不是整梯出口，而是零部件。整梯出口的高退税，严格来说，对于你们这些零部件是不适用的。如果海关较真起来，让你们把所有集装箱柜内的零部件数量一一上报上去，如果出现拼凑不出整梯，是要被扣货的。”

    外贸出口的报关环节，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混乱的，不少外贸客户为了得到高退税或者省事，申报的品名与实际运输的并不符合，这样一来，一旦遇上了查验，就玩完了。

    陈岚遇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她现在有些后悔道，“苏哲，当初真的应该听你的，现在惹上了这么多麻烦。唉……你有解决的方法吗？”

    苏哲苦笑道，“货是那家物流公司运出去的，我有什么解决办法。”

    陈岚此时急了，“苏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当初我可是一直为你们公司说话的，现在危难时刻，如果你们公司能够出面，代替我们那家该死的物流商，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今后，再有货物出口，我为你们争取就方便多了。”

    “行，我想想办法吧。但不能保证。”

    陈岚现在遇到的问题，需要“灰色清关”，也就是不能按照正常渠道来走。按照正常渠道，这货物就会被扣了下来。

    苏哲明白，即使伟通或者利星在花城拥有多么大的关系和资源，也对英伦三岛上的事情，爱莫能助。

    目前唯一能够对此局面提出有用意见的，恐怕只有那位拼命拉着自己进门萨的怪才。

    苏哲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用邮件告诉了克里夫，并且询问对方是否有解决的方法。

    苏哲怀疑克里夫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守在邮箱前，因为他很快回复了邮件，在英国时间早晨五点半。

    不出苏哲所料，克里夫首先在邮件中厉声谴责了这种贪小便宜的投机取巧之法。义正言辞，十分痛心疾首。接着，便让苏哲给他两天时间，看看有没有办法。

    两天后，克里夫回复了一封堪比论文的邮件，论点论据，一二三四一一罗列。苏哲花了两分钟做了一次英语阅读理解。最后总结出来两点：第一，克里夫说，这批货物如果收货人转交给他们欧克斯处理，可以和当地海关疏通关系。第二，价格比较昂贵，大约要1000英镑。

    前面说了，国际代理之间和合作，如果抠门，可以只有10美金左右一票的代理费。这一千英镑作为国际货运中的“灰色清关”费用来说，无疑是比较贵的。

    既然克里夫表示自己的公司有能力解决问题，苏哲也就不打算再进行讨价还价。他在克里夫的邮件基础上，直接转发给了陈岚，跟对方说明这样一个情况。

    苏哲之所以直接转发给陈岚，就是不想在这种费用上面再加自己任何的利润。按照行业内惯例，一千英镑的费用，至少可以加上30%，作为伟通的利润。

    苏哲并不是不想赚钱，只是他考虑的更为深远，在富达遇到麻烦的时候，帮对方一把。

    陈岚接到邮件之后，看到问题可以解决，十分欣喜，她跟苏哲说，等她一个小时，她向林有明汇报一下。

    一个小时过后，苏哲接到了陈岚带着红字标题的邮件，邮件内容中有此次出问题的英国收货人地址和联系信息，并且让苏哲告诉克里夫，赶紧联络处理。

    苏哲得知消息之后，立即把邮件转给了克里夫，并且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克里夫在电话中，信誓旦旦地保证，此类问题欧克斯完全能够处理，自己在海关处有几位姓毕的姥爷。

    苏哲深追问下去，才把克里夫的底牌掏了出来。原来目前管理此票货物的英国海关负责人，也是门萨俱乐部的会员。

    一千英镑砸下去之后，欧克斯货运果然提供了十分出众的服务，克里夫让一位客服每日跟踪，发邮件给苏哲汇报货物的情况。

    已经跟海关在交涉了。

    目前货已经看到了，在仓库里扣压着。

    海关答应放货了，只需要一些手续。

    苏哲每日将此信息再加整理，让王烨发给了陈岚。

    一个星期后，陈岚打了电话过来，十分高兴地通知苏哲，说英国收货人已经收到货物，对次欧克斯的服务十分满意，并且强烈建议，今后的英国航线的货物，希望由欧克斯货运参与运输。

    苏哲心里一乐，想克里夫倒是下手挺快，这么一来二去，已经把这家收货人的心给俘获了。说不定，很快，富达的英国航线，会变成了欧克斯的指定货。变成指定货之后，运费到付，那家日资物流公司想操作，都没有办法沾上边。

    这件事情一解决，苏哲破天荒接到了林有明的电话。林有明一改往日的矜持，语气中透着一股畅快，“这次，你们做得非常出色。我已经在总经理面前争取过了，这条英国航线的运输，今后就交给你们。”

    “林部长，非常感谢。”苏哲自然要客气一下。

    “是我要感谢你。我看到了你转给陈岚的邮件，似乎这一票你直接把英国代理的报价发给了我们？是不是有失误？如果你需要加一些利润的话……”

    林有明十分细心，也很通人情世故。他看到苏哲转给陈岚的邮件，是直接在克里夫邮件的基础上转发的，等于直接把成本告诉了富达方。由于这件事的解决与否，对富达方的影响还是很大，富达花城的日籍总经理下令，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把货物从海关拿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伟通能够帮助解决问题，林有明已经感到十分满意了，他不介意对方在花了这么多力气的情况下，给予对方合适的酬劳。

    “哦，林部长。转发邮件不是我忘记加利润，我只是希望你们看到我的诚意，能够帮助你们解决问题。我当然想要拿你们的货，赚你们的钱，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苏哲坦诚道。

    听到这句话，林有明电话中的声音中透着欣赏，“苏哲，你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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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星的集团简报，终于孕育出来，本月的主题，还是继续聚焦伟通的改革方案。【首发】

    “日本富达电梯攻坚战：伟通海外部协同新加坡、英国多方代理密切协作，开创了集团全球网路销售的新时代。”

    这份简报，把这场拿下富达电梯的过程，写得神乎其神，像是章回体小说。苏哲看得十分满意，美中不足的就是文章标题下方的两张照片有些煞风景：的秃顶，杨光的胖脸。

    杨光和自然是十分开心，他们唯一费力气的事情，就是在集团总部，和各个分公司大佬们吹吹牛逼：你们看，本月的简报有关于我们公司的一个长篇……

    苏哲这段时间，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富达身上。因为富达电梯，实在承载了太多，标志了太多：让杨光和露脸，使得新加坡和英国代理和伟通的关系更加紧密，还有，能够使得王烨在转型销售的路上迈出了扎实的一步。这么一家大客户，无论交给谁，只要用些心，完成每个月的那点销售指标，实在是绰绰有余。

    王烨对此的反馈，也十分让苏哲满意。这位表情有些木纳的中年女人，却十分懂得感恩图报，主动提出客服主管的那些事情，她还可以兼任，直到苏哲找到接任者为止。苏哲知道，王烨做出这个举动背后所需付出的代价。目前，虽然刘霞和徐丽敏带着十分羡慕的眼光看着王烨，觉得王烨拿到了一个大客户，但实际上，苏哲并没有和王烨具体谈论销售分成的事情。王烨拿的，还是原来客服主管的工资，工作量却增加了一倍。客服主管这个位置，承上启下，既要懂管理，也要经常帮人擦屁股。并且，新的主管进来之后，也不可能马上接任，通常都要三个月来熟悉各项业务。伟通的每个代理，账款结算方式和货物操作方式都不一样。一百个代理，几十种不同的操作方法，这些东西，没有三个月，根本熟悉不了。

    富达的报价工作加上原来欧洲航线的客服工作，使得王烨变得十分忙碌，天天都要晚上八九点回家。本来这个一到下午晚上五点半，就会立刻跳出三界外，与伟通斩断情丝的女人，现在变成了公司里的劳模。

    由于部下的齐心协力支持，使得苏哲将所有的精力，都全心全意地用在解决富达电梯的问题上。

    不过，在富达电梯一方，由于日籍经理田村的干涉，陈岚的日子并不好过。被直属上司田村一天到晚看不顺眼，陈岚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我现在还就跟田村干上了，他巴不得我辞职，我就偏不辞职。”陈岚在电话中和苏哲聊天时袒露心声道，“田村不是说我收了你们的好处吗？说我护着你们吗？那我还就护着你们了。我自己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地跟供应商处理关系，结果还是背了这么一个污名。以后，我也不向田村请示了，有货物，就直接发委托给你们，管他呢。”陈岚摆出了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苏哲笑出了声，“如果这是田村的激将法，有意撮合伟通和富达的合作，倒是挺聪明的一招。”

    田村与林有明的公开叫板，迫使本来持中立态度的林有明和陈岚，自动加入到了维护伟通的一边。反而使得伟通较其他供应商，更快地赢得林有明的信任。

    苏哲决定，趁解决英国货物这一良好的趋势下，趁热打铁，去新加坡一趟。花城这边的努力，自己已经做足了，现在，就是要靠富达新加坡这个亚太中心继续吹风了，从两边对花城分部施压。

    “你要来新加坡哦？太棒了。”吴心琳接到苏哲的电话，声音带着兴奋。“我带你到处去吃吃我们华人的娘惹菜啦，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再去圣淘沙看看啦。不过新加坡很小，一会儿就逛完了。”

    “那很好。不过你是否能约到富达新加坡那边的高管？我想通过他们的影响力，向花城分部继续吹风施压。”到新加坡，如果见不到富达公司的人，那可真就是白去了。

    “没问题啦。”吴心琳保证道，“我和富达新加坡的简妮很熟悉啦。她是负责整个亚太的物流的。搞定她，就搞定亚太了啦。”

    吴心琳那边确定好之后，苏哲开始决定与自己一起出差的人选，这个人，一定要有丰富的国际业务知识，并且精通外语，自己也能信得过。

    苏哲放眼公司四周，到底找谁和自己搭档，做好这场攻坚战呢？

    ……

    “坐灰机喽，阿苏带我坐灰机。”梦露依偎在苏哲怀中，扬起头，“阿苏，么么哒。阿苏真好，阿苏体贴，带梦露去坐大灰机到新加坡玩。”

    虽然梦露的语言比较生疏难懂，充满着古典文化韵味，但是苏哲还是判断得出，她十分开心。本来自己想找唐嫣，可是唐嫣最近在做全国的推广会，整天像空中飞人一样，不下地。

    自己又不可能把孙新和姚胖带过去，这两人除了相声讲得好，对实际业务并不了解，如果带出去，用处不大。

    既然这样，不如带梦露去一趟，梦露反正正在放暑假，也没什么事情，正好带她出去玩玩。

    梦露生长于普通家庭，父亲卧病在床，最远没有出过江浙沪，平时去一次杭州，都要纠结半天。这次，可真的是让她开心坏了。

    “阿苏，阿苏，要不我支援你五百？”梦露知道这次全程都是苏哲来负担，有些不好意思。

    苏哲笑了笑，亲了亲梦露的额头，“傻丫头，你在读书，我在工作，当然是我来啦。”

    “那这样，算我借你的阿苏。等我工作了之后，还给你，好不好？”梦露闪着那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

    出发的当日，苏哲打了一辆出租车，开到梦露楼下。此次公差，公中带私，所以苏哲没让姚胖送，连机票都是自己订的，怕周琳说闲话。

    “阿苏，阿苏。”梦露欢快地跑了下来，紧身裹着身子的白色短袖，下身一条热裤，把她婀娜的腰身、挺翘的臀部衬托得一览无遗。

    苏哲盯着梦露两条修长结实，白花花的长腿，口水差点流到了地上。

    梦露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什么啊？走啦，走啦。”

    上了飞机之后，就梦露就被新航空姐那种传统的娘惹套裙给吸引了。半透明的女式绣花上衣，套裙上绣着鲜花等精致图案。

    梦露一边盯着人家空姐，一边拽着苏哲的胳膊，“我也要买，要穿。到了新加坡就买。”

    经过五个小时的颠簸之后，飞机平稳降落在新加坡樟宜机场。

    新加坡的空气，湿润而炎热，典型的亚热带国家。梦露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无论是机场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是新加坡籍的印度海关，都能引起这个小妮子极大的兴趣。

    出关的时候，苏哲和梦露花了一个小时，梦露光是各种自拍照就占据了四十五分钟。

    本来吴心琳的公司经理要派人来接，但是苏哲因为带着梦露，避嫌的原因，提出自己到酒店即可。

    下午的日程十分紧张，吴心琳和简妮已经等候在了公司。所以，苏哲不得不先让梦露回到酒店，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吴心琳那里。

    半个小时过后，苏哲出现在了新加坡代理天鸿货运的大楼前。让苏哲想不到的是，实力还算比较强的天鸿货运，竟然坐落在一片工业区内的仓库内。在国内，女孩子们愿意从事物流的唯一理由，就是这还算是一份属于白领的工作，虽然工作繁忙琐碎，但是每天出入高级写字楼，感觉还是不错的，还是能够骗骗自己干下去的。而这家新加坡代理XX货运，完全就是仓库与办公楼一体。大门口，就是各种铲车在忙碌作业。

    一位穿着正式的短发女孩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苏哲估计这应该就是吴心琳了，他快步走上前去，“嗨，吴小姐？”

    “哎呦，苏哲是吗？”吴心琳掩嘴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啊。这么年轻就当了‘两广总督啦’？”

    苏哲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也知道了这个称号了？我让他们不要这么称呼，他们偏不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啦？你这是年轻有为啊。这就是我们公司，这个大楼是不是很丑，让你很失望吧？”吴心琳快人快语道。

    苏哲见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心思，连忙说道，“还好，还好。只是没想到……”

    吴心琳装作生气道，“还是觉得我们公司大楼太丑是吗？”

    “不是，不是。”

    “没办法啦，苏哲。新加坡很小，寸土寸金。你也知道，做国际货运，赚不了什么钱，一票一两百新币，根本不够租大的好的房子类。我们在新加坡，还算规模不错的，很多公司，都不如我们啦。走，上楼，我带你去见见我们总经理。”

    “这是我们的空运部。”

    “这是我们的海运部和进口部。”

    “这是我们的财务部。”

    新加坡本来就是多种族共存，这一点在天鸿货运就体现的十分明显。不仅有马来西亚人，还有华人和印度人。苏哲脸上不停地堆着笑，见了几十个人，收几十张不同的名片，到最后，脸上带着机械的笑容，根本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每一个但凡之前和苏哲在邮件里打过交道的员工，见到苏哲本人，都冒出了惊叹。

    “哇塞，苏哲，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年轻内。”

    “这么年轻就是部门经理了，前途无量啦！”

    这些话语，带着新加坡员工本来就发嗲的口音，让人听了更加生酥麻之感。苏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些受不了了，求吴心琳带自己去见简妮。毕竟，自己来新加坡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富达的问题。

    会议室内，一位打扮入时得体、颇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冲苏哲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简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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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就座，寒暄了几句后，切入了正题。（首发）

    苏哲首先向简妮和吴心琳汇报一下情况:自己目前初战告捷，已经赢得了富达花城的部分东南亚航线货物，现在这几个月，进展得很顺利。

    吴心琳亲热地拍了拍苏哲的肩膀，朝着简妮说道，“简妮，我跟你说哦，我就说销售的事情，找他没错吧。一出马，就能搞定。”

    简妮微微一笑，“苏先生，花城那边的情况，我这边都听林有明说了。他说，你们伟通的服务很到位。并且，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解决英国货物的难题。”

    听到简妮的夸赞，苏哲心中微微一喜，看来，自己在富达的两家公司眼中的印象都还不错。他挺直了身子，掏出之前准备的材料，递给了简妮。

    “对了简妮，我来新加坡有一件事……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海运和空运报价，里面有详细的航程信息和价格。这上面的每一个价格，我都都核对过，绝对是目前市场上最有竞争力的运价。”

    简妮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听就明白了，“苏先生，你是想发展富达花城的其他航线业务，让我出面沟通一下，是吗？”

    “是的。当然，我也明白市场竞争的原则，并不是想独吞富达花城的货物。只是我跟陈岚沟通下来，发觉目前富达花城的物流供应商中，有一家并不符合资质。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审查一下，把这家公司剔除。我们伟通并不介意和其他优质公司竞争，只是不愿意你们的货物在今后的运输中，承担更多的风险。”

    简妮精心修过的眉毛挑了一下，“你说的，是不是那家运送英国货物，出问题的日资物流公司？”

    苏哲点了点头，“对。”

    简妮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这家日本的物流公司，我之前就和陈岚在电话中讨论过了，确实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而且，之前运输的过程中，就有过种种问题。我们是早就想更换了。”她停顿了下，脸色有些为难道，“但是，我们新加坡，只是负责整个亚太地区出口的订单管理和协调，至于底下的分公司用哪一家物流供应商，这个我们暂时还无法插手，只能友情推荐。”

    “苏哲。”简妮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和林有明一致认为你们伟通，是一家十分不错的企业。本来，不用你说，我们都想让你们伟通更多地参与到我们企业的日常运作上来。只是……”

    “只是什么？”苏哲最怕简妮口中的这个“只是”。

    “只是……富达花城对于这家日资物流供应商看起来非常的坚持。田村也亲自来新加坡跟我谈过此事，希望我们新加坡不要插手此事。”

    “田村也来新加坡了？”苏哲惊奇道。

    简妮点了点头，“对，你说巧不巧？田村上午跟我谈完，下午，我就到见到你了。”

    这倒真是挺巧的，苏哲没料到田村跟他是同一天来到新加坡。

    “田村威胁你们了？”吴心琳为简妮感到担心。她也听说了这位日本籍经理跟伟通对着干，对于田村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威胁？”简妮掩嘴笑道，“没这么严重啦，都是一个集团的同僚嘛。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交换。这个田村，我还以为他专程过来跟我吵架的，没想到他主动提出，在整个亚太货物的分销上，会做出不少让步，服从新加坡的安排。”

    富达新加坡，日常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负责亚太区产品的营销和运输。由于新加坡公司的高强度工作节奏，让不少其他分公司配合地苦不堪言，简妮每天的主要工作除了下命令，就是安抚一些效率不高的分公司，处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差异。

    花城分部，本来就对于简妮来说，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所以简妮才会千方百计地把林有明调去花城。没想到田村这次，倒是主动示好。

    简妮抿了一口咖啡，“我和心琳都合作了很长时间，所以，就不跟你们说套话了。既然田村在整个战略的大方向上积极地向我们靠拢，我也就不方便再跟他提换物流供应商的事情了。抱歉了。”

    听到这话，吴心琳略带愧疚地看着苏哲，意思是苏哲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到这里却一切落了空。

    苏哲听了，也确实有些郁闷。本来他就指望着富达新加坡，能够继续向花城分部施压，把那家不良物流商剔除出去。没想到田村竟然专门赶赴新加坡来保这家物流商。

    现在看来，田村和这家物流公司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如果伟通想插手富达花城其他生意，除了赢得田村的信任，就是得让田村走人。

    而无论哪一个方案，在苏哲看来，都是没有任何胜算和头绪。

    送走简妮之后，苏哲和吴心琳对视了一下，这两个都是销售出身的白领精英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苏哲，你毫不容易来一趟新加坡，晚上我请你吃饭啦。”吴心琳热情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苏哲此时，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哎——一定要。你好不容易来新加坡的嘛，我带你去吃传统的街边摊，味道很鲜美啊。”吴心琳坚持道。

    夜晚的新加坡，路边两旁棕榈树成林，苏哲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

    吴心琳把着方向盘，余光看见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苏哲，安慰道，“哎呦——没关系了啦。你现在刚刚和富达合作，就已经拿到了他们不少的货物。还都把这些货物（交接）给我们，我们很满意啦。”

    苏哲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就放松一下，不要去想工作上的事情了。看看路边我们新加坡的女孩子，养养眼啦。”吴心琳开玩笑道。

    苏哲装作配合地瞪大眼睛，却有了一个新发现，“哎，你们新加坡的女孩子，怎么大多数在路上都不化妆的？”

    吴心琳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新加坡是时尚之都，女孩子都要花很厚的妆，否则不敢出门是不是？其实啦，我们新加坡的女孩子很懒的啦，平时也喜欢穿得比较休闲松散，除非去混CLUB，一般来说，都不化妆啦。”

    吴心琳的车停在了唐人街的一角，“来来来，我带你去吃我们这里最正宗的火锅。”

    这家店装潢看上去并不是特别起眼，店面不大，也就能容下四五张桌子的样子。

    吴心琳拽了拽苏哲的胳膊，“苏哲，我当你是自己人，就不带你去吃那种假正经的西餐了。哎呦，这种西餐，对我来说真是受罪内。”

    “火锅好啊，我喜欢火锅。”苏哲也不喜欢太过于高级的西餐，几个服务员围着自己，生怕你不会吃饭似的，十分拘束。

    “这里的鱼丸，很新鲜呢，都是现打现做的。你再来尝尝这种辣椒油，也是你们国内没有的。”

    吴心琳点满了一桌的火锅配菜，又让店老板拿了两个椰子。

    “这个勺子，是等你喝光里面的汁水后，挖椰子内壁的果肉用的。”吴心琳开始教导苏哲怎么吃椰子。

    “刚才我看到一个有趣的场景，旁边一桌的那个食客好像去上洗手间了，但是把钱包却放在桌上，她胆子挺大的啊？”

    “钱包？”吴心琳笑了笑，“这在新加坡很正常的啊。我们都是用皮包或者钱包占座的。”

    “用钱包占座？”苏哲吃了一惊，这到底是占座呢，还是把钱包拱手送人呢？

    吴心琳放下筷子，解释道，“这可能在你们看来，不正常。但是在我们这边是很自然的事情。新加坡很小，法律也很严，到处都是监控探头。你看，马路上警察也见不到几个吧，都是便衣。真的要是有人偷了钱包，他也没地方逃，只能逃到马来西亚去。”

    新加坡的治安，可以说是世界公认最好的国家之一。一般在国内司空见惯的抢劫和偷盗案，在这里都可以算作轰动性的新闻。要是出现了杀人案，就能让国民谈论好一阵子的。

    两人边聊边吃，苏哲发觉自己的手机响了，他脸色一僵，是梦露发来的短信，“阿苏，阿苏。什么时候回来啊？肚只饿饿。”

    完了，跟吴心琳聊得太投入了，把梦露还在酒店里的这件事情给忘了。苏哲满头是汗，他明白要是让梦露知道自己没和她打招呼，却和一位单身女性共同吃饭的话，绝对要被梦露修理。

    “阿苏也饿啊，开会开到现在，都饿昏了。”苏哲边发短信，边打饱嗝。

    “阿苏辛苦。那阿苏快点回来，带梦露去吃好吃的，嘻嘻。”

    苏哲摸了摸自己发胀的肚子，回复道，“好的。”

    “晚上，你可以到附近逛逛，这边的金沙购物中心，游客很多。那里的灯光和摩天轮都很漂亮。”

    “金沙？”苏哲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有名的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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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对啊。【首发】就是那个赌场，很有名气哦，每天晚上生意都超好。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啊，去看看热闹就好了。千万不要深陷进去。我们本地居民，其实都挺恨赌场的。赌博真是比毒品还凶恶，我姐姐的孩子还在上学，那些赌场的人也不管，放他进去了，结果输了一百多万，现在，全家都在还钱呢。”

    苏哲感叹道，“真是有意思，明知道进去都会输钱，还是有那么多人跑到里面去，都像着了魔一样。”

    晚饭之后，苏哲便和吴心琳分别，急着赶回酒店，梦露正饿着肚子，等着自己呢。苏哲有些后悔刚才吃得太多，等一会，自己就喝些饮料好了，再陪梦露吃一顿。

    “这么晚才回来？”梦露嘟起嘴巴，坐在床边。

    苏哲迅速反应过来，用了作为男人天生就会的借口，“开会，开会。”

    “人家等得肚只好饿，好辛苦。”梦露埋怨道。正当苏哲想说两句安慰的话，这个小妮子却脸色一变，欢欣无比地说道，“不过，人家发现酒店的自助餐真的很不错哎，等会阿苏要陪我好好地大吃一顿，嘻嘻。”

    ……

    “阿苏，辛苦，吃个鸡腿。”

    “阿苏，来，吃块烤鸭。要看着阿苏吃下去，把阿苏喂得饱饱的。”

    “阿苏，哎，你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饿坏了？”

    苏哲脸色苍白，此时终于体验到了食物堵到喉咙口的感觉了，他感觉，对于梦露这种填鸭式的灌法，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体验首次海外医疗救治了。

    痛苦而漫长的自助餐结束之后，梦露挽着苏哲的胳膊，提出要到附近去逛逛。夜晚的新加坡，灯红酒绿，路上透着一股迷醉而放纵的气息。

    “我们去金沙看看吧。那边有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梦露指着远处光彩耀人的建筑群。

    那个购物中心，就是金沙赌场的所在地。

    三座高耸入天的建筑物托起了一艘船舶式的顶，这个别具一格的建筑群，就是著名的金沙赌场所在地。

    建筑群下的休闲广场，音乐喷泉壮丽无比，周围绿树成荫，宽阔的步行道让人感到舒适和惬意。

    新加坡国父李光耀曾经说过，要想在新加坡建赌场，除非跨过他的尸体。然而，现任总理其子李显龙在为赌场开幕剪彩时，猥琐地笑着回应父亲的誓言，“时代变了，时代变了。”

    “阿苏，我们去赌场看一看，好不？就看一下下。”梦露似乎对于这栋建筑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想一窥究竟。

    两人在门口将包寄放之后，步入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三上三下，都是赌台，不少赌客抽着烟，眉头紧锁地看着赌台上的筹码。

    时不时有穿着暴露的美女招待，端着饮料，妖娆地走过。

    酒精、美女，都是让人无法专心赌博的障碍。

    赌场把赌客迎进来之后，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散赌客的注意力，并且掏光赌客口袋里的钱。

    苏哲和梦露两人在赌场内转了一圈后，有些无聊地走了出来。看别人赌博，始终和自己亲自尝试天差地别。赌博、打牌、下棋莫不是如此，当局者才有乐趣。当然，实在要说一件事，能让大家不用亲自动手也能体会到强烈的共鸣感，也就剩看别人上床了。

    尽管赌场内气氛显得有些严肃，走出赌场之后，苏哲和梦露仍然可以通过干净的街道、以及清澈的人造湖感受到了这个国家的美好和友善。

    两人坐在路边的座椅上小憩片刻，感受这个东南亚国家气氛浓厚的夜生活。

    然后，突然人群中有人尖叫道，“Help，Help!有人跳湖了！”

    苏哲打了一个机灵，立马站起身来，朝喊声的方向奔跑过去。只见岸边的人群已经炸开了锅。这些游客本来正在湖边休息，却没想到遇到有人跳湖。

    此时，岸边十分混乱，一名欧洲游客已经迅速跳下湖中，去营救那个寻短见之人，其他的游客都在紧张地关注着湖中的情况。

    然而，显然营救过程并不是十分顺利，那跳湖之人身材本身就偏胖，在湖里因为惊恐而张牙舞爪，遇到人来救，更加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来者不放。救人之人反而被困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形势十分危急，正当游人惊呼之时。湖边泛起了浪花，一个矫健的身影扎入水中，迅速向受难的两人游去。

    “好快啊。”

    “这身段，是不是专业运动员啊。”

    没过一会儿，刚才还在湖中扑通挣扎，陷入危机的两人都被顺利地推到了岸边。

    岸边的游人自发性地鼓起掌来，向救人的英雄致敬。

    至此为止，这处于事件风暴中心的三人，都躺倒在岸边喘着气。

    梦露惊慌地跑过来，眼中都是眼泪，呜咽道，“阿苏，阿苏。”

    苏哲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身下是一滩水，衬衫湿乎乎地黏在身上。

    “你的男朋友，真是厉害！”被救起来的欧洲游客竖起了大拇指，他拍了拍一旁仍然躺在地上喘气的跳湖之人，“朋友，你没事吧？”

    当被救者转过身来，看到苏哲时，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苏哲惊讶道。

    “这人，你认识？”梦露拉了拉苏哲的胳膊。

    苏哲心想，岂止是认识，他连忙说道，“田中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

    新加坡滨海湾旁的一家日本寿司店内，满脸堆笑的服务员半跪在榻榻米上，端上了几碟寿司、刺身和清酒。

    田中举起了酒杯，“苏哲君，我敬你。”

    温热的清酒下肚后，苏哲问道，“田中先生，你这是……”

    田中摸了摸自己头上几缕未干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到金沙来。”

    “金沙？”苏哲已经大致能猜出来田中为什么跳湖了。他安慰道，“田中先生，第一次进入赌场，都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钱输了，但是犯不着用生命去牺牲啊。”

    田中眉头紧锁，抬头说道，“苏哲君，我的问题，比你想象得要严重。”

    在田中的娓娓道来中，苏哲了解到，他原本是富达东京总公司的一位部长，年轻有为，前途辉煌，但是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上司，被调遣到了中国来。在日本，人们大多不愿离开大城市。从大城市被调到冲绳、鹿儿岛或者北海道已经算是令人非常不快了。调派到海外，在大多数日本人眼中，更是形同发配。田中离开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心情十分郁闷，终日饮酒浇愁。此时，正值富达电梯在华夏国内全面发展之际，便认识了现在的这家物流供应商。在海外的孤单寂寞生活中，田中慢慢跟着这家物流公司的负责人，学会网络赌球、赌马、百家乐等各种方式。

    像是所有新手一样，田中在开始的一个月，赚得盆满钵满，差点动了辞职专门靠赌博为生的念头。然而，好景不长，之后好运似乎全部离他而去，连续的输让田中赌红了眼。

    接着，就出现了田中走向失去自我的第一步。

    “苏哲君，你没法想象吧，我问那家物流公司的老板，借了一百万。现在，身上已经分文没有了。”田中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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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总算明白了，田中之所以如此维护那家物流公司，也是身不由己，在不断的赌债高筑中，田中已经沦为了物流公司的傀儡。（首发）

    得知了田中的不幸之后，苏哲唏嘘不已。

    田中不断往自己的口中送着清酒，脸膛越来越红，“苏哲君，我以我的经验告诉你，这些赌场，全是作弊的。澳门的也好，新加坡的也罢，虽然宣传得很好，说是绝对的公平，但其实，没有一家赌场不是有人遥控的。赌客是玩不过赌场的。”

    “有的时候，自己也知道，赌博什么的，全是骗人的。但是心里就是有一股瘾。这次我到新加坡来谈事情，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踏进赌场半步。可是看到了金沙这边的灯光，人的魂也丢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过来了。我真是该死！”“啪”的一声，田中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田中君，你输了多少？”

    “这次，又输了一百万。”田中满眼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手，“有时候，气的时候真想把自己的手指切掉。”

    苏哲摇了摇头，“心瘾不消，切手指也没用。你要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田中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渴望，看着苏哲。

    “回国。”苏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赌博这事情，心瘾源于周围的环境，只有远离你目前的环境，所有可能促使你赌博的因素，才有可能使你真正远离赌场。”

    苏哲周围有太多的朋友因赌博而陷入困境，光是公司里，跑单徐师傅的儿子，王烨的前夫，导致男人堕落的事情，就这么几件，翻来覆去，没有任何新意。

    田中盯着苏哲的脸颊看了半天，眼神中透着些意外，“苏哲君，你跟我遇到的所有物流商都不一样。我原本觉得，你会趁这个机会借钱给我，然后进一步控制我。没想到，你却没有这么做。”

    苏哲笑道，“我哪有钱控制你啊？”他又进一步说道，“赌博是深坑，借你钱去赌，还是有用完的一天，用我们国家的话讲，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苏哲明白，田中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这是一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借钱赌博，无异于饮鸠解渴，等到手中的钱全部花光了，那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挪用了公款了。

    苏哲让梦露先回到了酒店，自己和田中喝到了半夜。两人酩酊大醉，田中一会儿抱头痛哭，一会儿傻笑。

    苏哲坐在了地板上，看着一旁哭哭闹闹的田中，想想这位部长的日子也过得真是压抑。生活真的很奇妙，一天前，他和田中，还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对手。就在今天上午，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水火不容，可谁有能想到，只是过了几个小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了如此的变化。

    醉酒之后，会有一种错觉，能暂时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找个知心朋友不比找个结婚伴侣简单，酒精，能够暂时呈现这个海市蜃楼，让人们忘却孤独的烦恼。

    这一晚上，苏哲只记得田中说了很多很多，一会儿日语，一会儿英语，大概这个男人平时压抑得太久了，也只能选择在这一刻释放。

    “阿苏，梦露好困哦。先睡了，阿苏早点回来。”深夜两点，苏哲接到了梦露的短信。

    他搀扶着有些神智模糊的田中，连他的酒店也不知道在哪里，只好在街边的小摊上点了两杯饮料，醒醒酒。

    深夜三点，新加坡的街头空气显得微凉，路面上只有印度人的街边店还开着。印度老板带着微笑，端来了印度飞饼和甜品。

    苏哲的酒有些醒了，他看着街边偶尔穿梭过来的车辆，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诞而且不真实。自己在异国的夜里，不去和女朋友共度春宵，却跟一个日本糟老头子在街边呆到半夜。

    “你的朋友，有问题吗？”印度籍老板看见田中趴在桌子上，一直自言自语，关切地问道。

    苏哲笑了笑，“喝醉了。”

    印度老板点了点头，“这个国家的人生活压力很大，每天半夜都有不少在街头买醉。我来新加坡已经十年了，在我看来，世界上最不乐观的以及最想不开的，就是新加坡人。”

    这个观点倒是苏哲感到十分惊奇，之前他看到新加坡的女孩不化妆已经无比意外。然而，印度老板的这番话，更让苏哲感到奇怪。

    印度老板看出苏哲不是新加坡人，解释道，“新加坡人，最辛苦工作的一群人。说他们想不开，是因为他们不敢花钱，也不敢出去旅游。因为，新加坡没有退休金制度，人们只能靠自己的积蓄养老。这是一个尊重自食其力的国家，很多六七十岁的老人都在反聘干活。”

    苏哲眉毛抬了抬，印度老板的这番话，让他见识到了新加坡的另一面。新加坡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美。这个看似多党制，实际也是一党独裁的国家，执政党永远是李家。在野党的任务，就是在野，并且咆哮，督促执政党。老子英雄儿好汉，李家父子的血脉流淌在新加坡每一个领域，公共交通系统等领域已经出现了腐败的迹象，让新加坡公民们也抱怨不已。

    印度老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愁，最后还要苏哲反过来安慰对方。今夜，苏哲不仅得当救人的蝙蝠侠，还得当调解纠纷的闲人马大姐。

    ……

    梦露在跟苏哲来新加坡的时候，对于两人同睡一间房，有过无数的联想，每当深入一想时，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就脸红心跳。在梦露的眼中，对于男女之事，一直处于半懂不懂的状态。不过她再怎么想象自己和苏哲如何度过第一个夜晚，也想不到会有一个日本糟老头夹在他们当中。

    田中和苏哲的呼噜，打得震天响。梦露哀怨地抱着枕头，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整天，苏哲怕田中想不开，一直陪着他逛街和吃东西。梦露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两人的身后，撅着嘴巴，不断戳戳自己的手指，浪漫的异国他乡二人世界，算是没了。不过，梦露、苏哲、田中，祖孙三人相处倒还算融洽。

    三天的新加坡之行很快就结束了，梦露撅着嘴巴，不情愿地跟着苏哲踏上返程的飞机。

    田中回去之后，富达电梯很快发生了人员结构变动。

    “你知道嘛，苏哲。那个可恨的田中辞职了！”陈岚将自己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告诉了苏哲。

    “哦？”苏哲没想到田中这么快就辞职了。

    “你怎么显得不是很惊讶嘛。这个消息，在我们公司内部都炸开锅了。”陈岚惊讶于苏哲的镇静。

    “哦……”苏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岚。

    “而且，那个田中部长，自从从新加坡回来之后，就举止很怪异。他还破天荒找林有明部长谈了一次。田中自从和林有明在会议室吵过架之后，两人已经有几个星期没说话了。你也学日语的，知道日本人的脾气，凡是在公开场合吵架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啦。这次，田中一找林有明，搞得我们两个部门的员工紧张地要命，担心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奇怪得很，大家都看着林部长和田中说说笑笑地出了办公室。我们都在猜怎么回事？最后，林部长跟我说了这件事。你猜田中跟他说什么，两件劲爆消息。一个是田中要辞职了，第二个就是，田中竟然向林部长道歉了，说他以前管理供应商不严格，让不良资质的供应商混了进来。”

    苏哲在那安安静静地听陈岚说着这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发表一句评论。

    “你知道吗，苏哲？林部长跟我说他也是十分意外田中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还以为田中在辞职之前，狗急跳墙要胡闹一番，却没想到田中说他已经向总经理建议把欧洲航线的货物运营权也给你们伟通。你要知道，苏哲，欧洲航线，一直是我们项目中的大头，平时被田中看得死死的，没人敢碰这块利益。现在，他竟然要把这块运输权给你们伟通，拱手送人。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哲，你是不是给田中洗过脑子了？”陈岚带着玩笑的语气问道。

    “洗脑？”苏哲只知道，自己和田中在新加坡的湖里都洗过了身子。他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觉得我有机会接近田中吗？”

    “是啊，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情。真是奇了怪了。我们林部长说，田中提到你的时候，语气带着一种尊敬和敬畏。见鬼了，田中部长在我们株式会社呆了二十年，也算是元老了，除了总经理，谁都没正眼瞧过，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是不是你们的林部长看错了？我看他好像是近视眼。”苏哲开起了玩笑。

    “倒也有可能。”陈岚没听出这是句玩笑话，“我们林部长视力确实不太好，最近新配了副眼镜……”

    陈岚在那里嘟嘟囔囔了半天，跟苏哲煲了半天电话粥。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苏哲明白，富达的困局已经解决。虽然这种解决方法带着一些不可思议和运气，但是也表明了他自己处理问题的一贯立场。

    事实证明，在利益集团与理想集团的斗争中，总是以理想集团的获胜而告终。以前的陈登、最近的鲍艳，还有那个使得田中陷入泥潭的日资物流公司，都是如此。

    有时候，苏哲觉得，自己并不是聪明到每一步都能算到，然而，即使在自己算不到的地方，自己的一些出于善意的帮助行为，最后总能带来良好的反馈和报答，从而影响整个事件的变化。

    生命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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