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某个行业的创新举动，即使这个提出人是天才，也是经过了多年的累积，并且正好响应到了时代的号召。｛首发｝乱世出英雄，英雄还不得不谦虚地说一声，“我觉得我主要是运气好。”

    瞬间的绽放，背后是十年磨一剑的准备，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让绽放变成街机格斗人物的连招，一下接一下。世界杯冠军，也总不可能是同一家。

    看着杨光又给自己下达任务，苏哲有些苦恼，刚刚推出了一个创新性的举动，哪来的灵感这么快搞出第二个？

    自己又不是光荣妈妈。

    然而，最近已经从其他分公司经理那里听到消息，说总部已经放出话来，下个月的集团简报，将公布伟通海外部的开创性变革，供其他分公司作参考。

    很多和苏哲相同的同事，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过来打听，苏哲继提出联合销售这一提案后，又有什么革命性的创新。甚至不少同行也派人过来索取经验。

    苏哲觉得，大家把他当作爱迪生了。

    他其实心里有些矛盾，很多时候，一番改革的激情过后，才醒悟过来，自己只是一名代理海外部经理，而根据王慧最新的情况来看，最多再过两个多月，自己就要把权力交回了。虽说，苏哲还是为海外部的改善感到高兴，但是总觉得自己的力气花得太多，而且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回报。

    人都是功利性的动物，可以在适当的不影响自己权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但是一过量，就不愿意了。要是总为已经嫁作人妇的前女友买包买鞋，又和她不能亲近，时间长了，哪个男人都不乐意。

    苏哲自认为，自己对于海外部的支持已经是鞠躬尽瘁了。连自己原来海运部的下属都开始采用隐晦的埋怨，说自己有偏向性，对海运部这个亲儿子整天不理不睬，而对于海外部这个婊子养的却关心备至。

    “怎么了？我们的物流界爱迪生又有新的创新式思维？”张全满面笑容，走了过来。

    “哎，别提了。”苏哲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个联合销售的点子，自己应该直接用来发展海外部的销售。让那些客服们直接和指定货的客户联系，既处理对方的指定货，又吸引对方的预付货，让客服们赚些零花钱，再发些奖金，两全其美。

    但是，自己却傻乎乎地把所有的资源都去资助了张全的销售部。现在，张全的问题解决了，自己倒是惹上了麻烦。

    “我看到你就有气，心烦着呢。”苏哲倒骑驴式坐在自己的转椅上，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张全听了也不恼，自己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苏哲的旁边，笑道，“是不是觉得亏了？我的问题给解决了，你自己倒是惹上了麻烦。”

    苏哲心中佩服张全对人心的解读能力，他回应道，“也算不上很大的麻烦。大不了，我就跟总部的人承认一下，在海外部，没什么特别好的管理策略。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冒出来改变公司、改变行业的方法？”

    张全双手抱在胸前，笑道，“可是，总部已经放出风来，说下个月的简报上，会重点讨论一下你的海外部颠覆性管理策略。注意哦，人家说的是颠覆性。而且，我的几个同行都得到了消息。依我看，他既然让你出一个策略，你就出一个给他呗。”

    苏哲拿起自己的名片夹，作势就要往张全脸上扔，“你这家伙，是不是跟他们总部的人串通好了来嘲笑我？”

    张全没说话，还是带着笑意看着苏哲。

    苏哲突然醒悟过来，“你这狗头军师，莫非有什么妙招？”

    在这间公司，能够苏哲出的上主意并值得他信赖的，也就唐嫣和张全了。而张全，相比之下，看问题比唐嫣更加广一些，毕竟是主管公司的销售策略。

    张全开启了玩笑，“孔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说，快说。”

    “其实，这个策略也算不上绝对性的颠覆，但是，已经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了。”张全卖起了关子。

    “狗日的张全，快说，快说！”苏哲有些急了，开始骂起来。

    张全也不恼，“我就把这当作是对我的赞扬了。不过，这个策略，苏哲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应该也想得出来。”

    苏哲大概是唯一一个骂张全狗日的，还让张全能笑得出来的人。

    “什么？”苏哲不明白。

    “这个销售策略，框架和你之前给我的差不多，只是倒一倒。好了，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的提示，如果你还猜不出来的话，真是让我对你140的高智商失望了。”

    “谁跟你说我140？”苏哲刚想反驳，眼睛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把海外部的资源支持销售部揽货的策略倒过来……也就是……”

    “正是……”不等苏哲说完，张全便点头道。

    苏哲站起身来，兴奋地说道，“对啊，像当初我们海外部提供发货人资料，给你们销售部提供揽货一样，你们销售部也可以向你们的预付货客户索要有希望的收货人名单，然而提供给我们，我们再发给海外代理进行销售。你们预付客户的这家海外收货人，在国内的其他港口也都有进口，我们的海外代理可以挖掘这家收货人在国内其他的货物。”

    “没错。”张全回应道，“这样，即使开发出来的到付货，虽然仍旧称作‘指定货’，但我们有了更多的控制权。想想看，你都能控制到付货了，多牛逼啊！”

    “但是……张全，你的销售肯提供他们收货人的资料吗？这件事情，如果处理起来的话，也不是特别容易吧，毕竟还要问客户索取资料。”

    张全站起身来，潇洒地甩了响指，“如果是别的人问我的销售，索要这些资料，我估计那些牛鬼蛇神们肯定要提出不少意见。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他们全部双手双脚赞成。”

    张全的话一点都没错，当苏哲来到销售部时，这些被销售平日看作最为宝贵的客户资料，此时却成堆地送到了苏哲手上，仿佛金融危机被抛售的股票。

    孙新和姚胖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我从事物流二十余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销售把自己的客户信息拱手让人的！还这么欢呼雀跃。”

    姚胖子点了点头，“你们这位领导，高，实在是高！”

    当苏哲把收集到的英国客户信息悉数发给英国代理欧克斯时，克里夫仅代表全体欧克斯流氓成员，发邮件过来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苏，你的主意实在是太棒了！”

    “这让我们两家的公司合作更加密切。”

    “这简直是开创了物流界代理合作的新纪元。”

    克里夫在邮件里马屁乱拍。自从他知道苏哲也属于高智商人群中的一员，并且怎么也不肯加入门萨俱乐部时，为这位中国年轻人的“淡泊名利”而感慨。自那以后，克里夫在邮件里咣咣猛用敬语，并且为了增加风雅，还塞了不少古典英语，让王烨他们看了一头雾水，心想这商务来往邮件，怎么就变成了莎士比亚的剧本了呢。

    而其他代理，接到这些销售们一手发送的珍贵收货人资料时，也都呈现了极其谄媚的丑恶嘴脸，盛赞苏哲决策英明，杨光体型健美，王慧健步如飞，还有头发飘逸。

    总之，销售部的反馈客户信息，让伟通的海外代理们都轰动了，他们纷纷表示会让自己最棒的销售人员去勾引收货人，一定会把指定货揽过来，并且提出苏哲一定要保留好这优良传统，以后有新的收货人信息，也要发给他们进行联合销售。

    在撒网式的让海外代理去勾搭收货人时，这些身经百战的海外代理，很快就传来了捷报。刘霞这边的代理，新加坡迅达货运有限公司的销售经理吴心琳发来邮件给苏哲，说她已经和收货人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会面。这家收货人是日本著名的三大电梯商之一富达株式会社。其在新加坡的公司，是负责整个东南亚地区的物流分拨。

    吴心琳在邮件中，让苏哲务必派最精锐的销售去和这家发货人接触，说这家发货人的实力很强，也是全球性公司，并且得到其委托书的可能性很大。

    在邮件中，苏哲看到这家发货人的信息：富达株式会社花城分公司生产经理：陈岚。

    最精锐的销售？

    苏哲挠了挠头，环顾了办公室一圈。

    那不就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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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亚代理的名声，并不比印度和巴基斯坦好多少，从泰国到马来西亚，再到新加坡越南柬埔寨，所有的代理，都十分计较价格，每次都恨不能把海运费对半杀价。【首发】苏哲之所以对吴心琳的邮件十分重视，是因为吴心琳本人，是东南亚代理联络人中十分稀有，并且频临灭绝的珍惜品种，她的客户都很优质，确认运费也从来都很爽快。

    除此之外，其它对杀价十分热衷的东南亚代理们，逼得刘霞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电话跟对方讨价还价。

    “五美元一吨，不能再便宜了，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好吧，顶多便宜五毛，四块五美元一吨，非常便宜的，已经是最低了。”

    好在刘霞并不知道“我这个老大妈”用英语怎么说，否则一定会让东南亚全体代理感受一下她的自我贬低方法。

    而刘霞座位的正对面，则是王烨在杀英国代理价格。

    “便宜点嘛，好不好啦？便宜点啊，再附送我们点嘛。”

    就这样，一位主管每天的台词就是“不能便宜了”，另外一位主管每天的台词就是“便宜点嘛”，让海外部显得十分热闹，人文气息十足。至于砍价，苏哲是急脾气，每次代理要跟他砍价时，他总是顺手就把“****——off”两个单词给打好了，随时准备发送出去。所以，他对于东南亚代理，也是较为憎恨。唯独这个吴心琳因为还比较好沟通，还算谈的愉快。

    自从接到吴心琳的“联合销售”请求后，苏哲就十分重视，他因为听吴心琳说，这个富达上海分公司的陈岚也是一个很好沟通的人，所以在去拜访之前，先和陈岚通了个电话。

    三声电话声后，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喂？”

    “陈小姐吗？”苏哲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风骚些。

    “你哪位？”对方直挺挺地问道。

    “我是伟通物流的，我……”苏哲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岚横刀截断，“对不起，我们不需要保险。”

    “哎？”苏哲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他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卖保险的了。苏哲对着电话苦笑道，吴心琳啊，吴心琳，这就是你说的优质客户？

    无论怎么样，这次沟通绝不能以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方式结束。他打开邮箱，发了一封邮件给陈岚，介绍了自己是其新加坡分公司介绍过来的物流公司，希望能跟对方见一面。

    邮件发送出去半个小时后，苏哲接到了陈岚的电话，“哎呀，苏先生不好意思，最近总有保险公司来骚扰我，我还以为你是保险公司的呢。”

    听着陈岚略带歉意的声音，苏哲之前的那点小郁闷全都消失了，他清了清嗓子，“陈小姐，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一面？这样我能更好地向你介绍我们公司的服务。”

    “那好啊。正好我可以介绍给你我们新加坡来的林部长，你们可以好好聊聊。”陈岚那头爽快地答应了。

    和陈岚越好见面时间，苏哲立即让小姚备车，赶往富达电梯驻于郊区的场址。在行驶了两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像一座城堡一样的富达电梯公司。

    门口戒备森严，全部是戴着头盔的警卫，戒备森严地如福岛核电站，可惜警卫既不能佩枪，也没有警棍，只把手电筒插在腰间，并涂上黑漆。

    陈岚反复叮嘱苏哲要早些到，千万不要迟到，日本公司特别重视时间，特别是他们的这位林部长，十分守时，晚一分钟都会视之为侮辱。

    听陈岚说，这位新加坡的林姓经理，是他们的生产部长。

    生产部长？

    苏哲原本想问，什么时候能够见见财政部长还有国防部长。日本人的公司，果然十分推崇岛国的意淫文化，一个部门的总监，都被叫得像国家元首一样，气派无比。就像中杯、大杯、超大杯一样，适度的意淫，倒真是一个拉近客户和员工关系的好办法。

    富达电梯，果真是名副其实的日本大型企业，里面的路绕来绕去，像是一个小型的社区。里面的路牌名，都是用日本国内的名人名字。

    苏哲的车穿过川端康成，碾过明裕天皇，最终来到了生产部大楼前。生产部大楼前的这条路的路牌，也是唯一一个用女性文化名人的名字命名的。

    “波多——波多什么来着？后面几个字看不清楚啊。”姚胖子瞪着眼睛。

    日本的公司，和五星卫浴这种欧美开放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路上走路的日籍经理，全部都板着面孔。

    苏哲一进会议室，里面一干人等全都站了起来，全部都是深蓝色制服。这让后脚跟进的孙新和姚胖两人吓了一跳。

    苏哲自从上次用了孙新和姚胖冒充公司高管之后，觉得这倒是一个可持续战略。和富达的第一次会面，只是例行了解下双方的情况，并不会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如果直接把杨光和请来，万一又取得不了委托，会被人诟病。

    但是，大公司客户好排场，要是自己一个人过去，又会显得对对方没有足够的重视。

    因此，姚胖和孙新，成为了苏哲的左膀右臂。

    会议室这么严肃的气氛，还有几位外籍客户，让孙新慌了神，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苏先生，你好，我是陈岚。”

    一位扎着马尾辫、端庄秀丽的女孩，带着笑容朝苏哲走来。

    “你好，你好。”苏哲紧了紧自己脖颈的领带，侧了侧身子，“这是我们公司的陆运部孙经理，另外一位，是我们的市场部姚经理。”

    孙新看着满会议室的内，中外都有，紧张地不得了，陡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猛地窜到了前面，差点喊一声“到”。

    孙新的这一属于高阶魔法师才有的瞬间移动，让陈岚微微一怔，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孙新跳到自己前面来干什么，不过，立即微笑道，“孙经理，这是我们的日本项目部田村部长。”

    孙新驮着背，探着脑袋，向前看去，一位矮矮谢顶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地站在前面。他朝孙新点了点头，嘟嘟囊囊地说了几句日语。

    由于田村是直接朝着孙新开口的，这让孙新更加紧张了，田村脸上的那股严肃让人有些畏惧。他的背更加弯了，凑到陈岚跟前，

    “太……太君说什么？”

    苏哲听到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明白要坏事，眼睛朝姚胖子使了个眼色。

    “陈小姐，陈小姐。”姚胖子立即会意，挺身而出，把孙新拉到自己身后，“孙新他不会说话，请见谅。”

    姚胖子双手背在身后，昂起了头，“这是一场团结的盛会，这是一场胜利的大会。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在钓鱼岛这个问题上……”

    苏哲清了清嗓子，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这相声二人组，糊弄糊弄巴基斯坦骗子代理还可以，真要是带到这么正规的场合，有些上不了台面。再这样下去，估计陈岚会怀疑这公司是利星开的，还是郭德纲开的。

    “陈小姐……请问……哪位是林部长？”苏哲问道。

    “我是林友明，你好。”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有力地握了握苏哲的手。

    双方就坐。林友明首先说道，“那么，这次既然是我们新加坡公司介绍的物流公司，我们自然是欢迎，多一家物流商，对我们来说也多一个选择。”

    苏哲明白，像富达电梯这么享誉全球的企业，没有一定的关系，是进不了供应商名单的。五星卫浴，是因为赵东阳在里面工作，这才给伟通这类民营企业一定的机会。而富达，又是因为新加坡代理的热心联络，再加上新加坡公司的推荐，才有了能和对方领导见面的机会。

    如果没有任何关系，就像电影里那种凭着一腔热血，像疯子一样的打电话，是不行的。

    苏哲自己公司和众多国企还有外企比起来，在公司实力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自己唯一的王牌，也就是富达新加坡公司的全力推荐。

    “不过呢。”林友明喝了一口茶，说道，“关键的关键，我们还是要看一下这个物流的成本和价格。毕竟，我们的电梯配件，并不是什么高附加值的产品。有竞争力的运费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林友明的这番话，并没有让苏哲对这家客户的期待，有任何影响。哪怕是之前财大气粗的东山纺织，还有五星卫浴，在台面上，也都是反复强调了价格的重要性。本来嘛，物流就看两个，快不快？便宜不便宜？

    这时，一旁闷头不响的田村，突然偏了偏头，用日语说道，“林部长，这家物流公司，我看不怎么可靠啊？几位经理看上去不太专业。”

    陈岚表情有些尴尬，她知道，这位日本的项目部长，一直是很讨厌自己国内的物流公司，相反，比较喜欢日资公司。她看着苏哲朝田村部长看去，立即圆场道，“我们的田村部长，在询问你们公司的情况。”

    “林，你一定要小心，最好和新加坡那边通一个电话，现在三教九流的公司实在是太多了，不要被什么皮包公司骗了。”

    林友明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田村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断朝苏哲微笑，反正对方也听不懂。

    “田村先生，我们认识你们新加坡分公司的经理，是她介绍我们来的。”

    苏哲的这句话，让全场震惊。田村和林有明，脸上带着错愕的表情。

    因为，苏哲的这句话，是用标准流利的日语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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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文和英文都是同一种语法结构，主谓宾，这也是中国人学习英语的优势。｛首发｝可日语则不然。日语和英语不同，整个语法顺序完全不一样。中国人说我吃饭，日本人说我饭吃。岛国公司的强势崛起，让不少上班族总是喜欢在双休日闲着没事报个日语班，或者法语班，却没有想到语言学习带来的极大压力。同时学习两门外语，加上母语，操作着三门结构不同的语言，给大脑无比的负担，十分累人。

    语言，没有这个环境，就没有学习的动力。所以把人扔到国外学习起来是很快的。而证明你会这门语言，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口语。苏格兰农民一辈子知道的单词也就八百个，可是人家还是比大学过了四六级的人说得流利。口语说得好并非那么容易，这也是田村和林友明为什么意外的原因。

    苏哲的过目不忘，对于学习语言，有很大的优势。一两天几千个单词背下来，剩下的语句就是排列组合了。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要想学习第二门外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岚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苏哲，她自己是日语专业毕业的，知道把日语学好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作为甲方，陈岚总有一种优越感。不过她知道，即使是日资物流公司，也不是是个人就会说日语的，只有专门的客服还有一些高层。没想到这家民营物流公司的经理，能说这么流利的日语，让她实在有些刮目相看。

    而作为话语对象的田村部长，此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也会说日语，有些狼狈地回应道，“苏先生，你的日语很流利。”

    林友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苏先生的日语这么流利，我们日资企业很是喜欢啊。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性又增大不少。”

    ……

    从富达电梯拜访归来，苏哲就开始着手准备对方邮件过来的价格招标书。一大堆红红绿绿的表格，看得都有些头疼。陈岚告诉苏哲，希望他能够把每一项费用都填好，并且下周一之前发给她。

    这种填表格的琐碎事情，自然是不用苏哲来做，他立即召集了市场部和员工，把这张报价表转发了出去，让几个负责航线的主管来填价格表。

    同时，苏哲发了封邮件，给新加坡代理吴心琳，表明自己已经去富达上海见了林友明，正在准备对方的报价。

    吴心琳很快回了邮件，再次说明的本次的战略，因为林有明本身也是从富达新加坡调派到花城的，所以林有明是否对伟通支持，很关键。

    另外，吴心琳又强调说，富达花城分部，是整个华夏国的中心枢纽，作为富达亚太的电梯配件中心，一旦与其合作，货量会滚滚而来。

    苏哲明白，已经跟自己打过招呼了，现在，整个利星都在看伟通的海外部能否利用这个新策略，开拓出一片领域。

    所以，富达的这场战役也是十分关键。

    和杨光，对此进行了最大的支持——无限度的袖手旁观，通知公司一切部门，都暂时听苏哲调遣，给予他最大的资源，用来争取赢得富达电梯的这个客户。

    在报价方面，苏哲也是本着低价吸货的原则，基本上直接将自己的成本加上一些微利。第一次合作，是建立信任的关键一步。

    然而，价格刚刚报出去，没过两天，苏哲就接到了陈岚的电话。

    “哎，苏哲。你们这个价格怎么这么贵啊？”陈岚劈头盖脸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出乎了苏哲的意料。他原来觉得，这个价格，虽然不敢说如果在市场上有绝对的竞争力，但是至少应该不会被人诟病。没想到，陈岚却是左一个“太高”，右一个“太贵”，让苏哲感到有些委屈。

    “小苏，我念你们是新加坡介绍过来的，才跟你打个电话提醒一下。这个价格表，现在在我手里，还没有发给林部长和田村部长他们。你快拿回去修改一下。”陈岚叮嘱道，“记住，我们现在可不只你们一家供应商，市场上的价格，我们随时都能拿到，可别蒙我们。”

    苏哲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仿佛自己发送的报价，掩藏着惊人的利润让对方识破了一样。苏哲不禁再次怀疑起吴心琳说的话，这算什么优质客户啊？这点价格都接受不了。从陈岚的话中，苏哲明白，肯定富达的其他供应商提供了更加低廉的价格。可是，运价的折扣是有一定限度的，大多数物流公司拿到手的成本都相差无几，顶多差个50到100美金了不得了。按照陈岚说的“更加便宜”的报法，苏哲判断那两家供应商也只能承受亏损。

    莫非富达的供应商们，都喜欢赔本赚吆喝？吴心琳反复跟自己强调这是一家极其优质的客户。苏哲不知道到底优质在哪？

    “那好吧，陈小姐，我整理下报价，再发给你。”苏哲的声音透着一丝泄气。

    “明天早上一定要发给我哦，我们的林部长还是挺想和你们合作的。”陈岚反复叮嘱道。

    说实话，听陈岚这么一说，苏哲的心已经凉了一半，积极性也消失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多半遇到了传说中的“婊子”企业，对于价格计较无比，对于物流供应商的态度放荡无比。

    如果不是看着陈岚和林有明还挺友善，如果不是为了不负吴心琳的嘱咐，如果不是那可恶的集团简报，苏哲想就此打住算了。

    第二份价格，在苏哲和几位市场部主管皱着眉头的表情中，发送给了陈岚，价格又下浮了20%。这就意味着，富达电梯每发送一票货物过来，伟通就要在海运费上亏损50美金。

    从富达电梯发过来的那张报价表上可以看出，这家大型日资企业，不仅在海运费上拼命砍杀争取折扣，在报关和拖车以及其他人民币费用上面，也卡扣的极为计较。如果其他客户能够在人民币费用上赚到个一两百，在富达电梯的货物上，只能打一个对折。

    苏哲感到有些胸闷，他打了个电话给吴心琳，讲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吴心琳那种新加坡女孩特有的发嗲声音，“安心啦，苏哲。我的客户我知道的啦。富达新加坡我很熟的啦，她们说花城分部的人很好相处，她们不会骗我的啦。”

    苏哲苦笑道，“问题是现在我们发给富达的报价表，每做一票，伟通都要亏损一些钱。”

    和富达这个婊子企业做生意，伟通算是喜当爹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吴心琳很认真的声音，“苏哲，这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啦。这样子，我们的PANY（公司）怎么才能盈利哦？你跟富达花城说，如果这样子，我们亏的话，是没有办法做的。苏哲，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大家都是做生意，为了赚钱。如果是亏本做，不如去做慈善啦。”

    听了吴心琳这段有些其抱不平的话，苏哲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他之所以比较欣赏吴心琳，是因为这个新加坡女孩不但聪明而且直率大胆，也很讲义气，偶尔也跟苏哲开开玩笑。

    “哎，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先跟他们合作一段时间看看吧。”苏哲是个心软的人，对方敬自己一尺，自己会还对方一丈。

    发出报价的三天后，苏哲以这份喜当爹的报价，赢得了富达物流东南亚航线的运输权。

    为了把富达这个私生子接进家门，苏哲跟多方打了招呼。毕竟，要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票票亏损，要让公司各方都接受，不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杨光和几人叹着气开了半天会。

    亏还是不亏?

    这是个问题。

    会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毕竟这是海外部首个创新销售策略的试验田，为了能够配合整个集团的简报宣传，为了能够在年会上和董事长谈笑风生，伟通的高层们决定赌一把。

    不过，杨光和也给富达设置了一条警戒线，倘然合作了二十票以上业务，还无法盈利的话，就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

    “对了，陈小姐，我要给你推荐一个日常工作的销售联络人。”苏哲握着话筒，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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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烨戴着围裙，哼着小调，在家中的厨房里忙里忙外。｛首发｝

    “妈妈，今天你怎么那么开心啊？”王烨十二岁的女儿在房间里喊道，她的腿上还绑着石膏，之前在学校中骨折的伤还没恢复。

    “给你做好吃的。今天买了老母鸡给你炖汤，补补。还买了你最爱吃的螃蟹……”王烨在家露出了上班时期难得一见的笑容。

    “妈——今天怎么那么开心？还没回答我呢？”王烨的女儿追问道。自从自己出了这档子事情，妈妈就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来，来。吃饭。”王烨端着热呼呼的鸡汤，放到了自己女儿床边的一张饭桌上，添上了碗筷。

    “你妈最近遇到贵人了。”王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妈，你遇到合适的男朋友了？”女儿调皮地问道。

    王烨嗔怪道，“你这丫头，整天没个正型，小小年纪的，不好好读书，瞎想些什么？”

    女儿不服气地昂着头，“我马上要上初中了，哪里小了？妈，你真该给我找个帅气点的后爸，别再跟那个混蛋来往了。”

    “什么混蛋？你怎么这么说你爸？”王烨放下了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

    “跟了别的女人跑了，就是混蛋！”女儿倔强道。

    “快吃吧，快吃吧。”王烨不想和女儿过多地探讨这个问题。

    “那你刚才在厨房里哼小调，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女儿追问道。

    王烨用筷子捣着碗里的菜，嘴角露出笑容，“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呦——”女儿听得十分稀奇，“妈，从来没听见你夸过别人嘛。”自从离婚之后，王烨基本上没在家里怎么露过笑脸。

    王烨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个丫头，鬼机灵，鬼机灵的。妈妈说的是公司里的领导，让妈妈负责新进的大客户。做销售，有了这个大客户打底，一切就好多了，妈妈能赚钱给你买好吃的了。”

    “领导啊，帅不帅？”王烨女儿这个年纪，对于个人的内涵和精神气质，并不是很在乎，毕竟属于容易喜欢上混蛋的年纪。

    “挺帅的，挺棒的小伙子。我跟你说丫头，将来啊，你长大之后，眼光要看看准。一定要找品德好的小伙子。”王烨顺便开始教育起女儿。

    “你说我嫁给你们领导怎么样？”王烨女儿调皮地笑了。

    ……

    苏哲为了把富达电梯迎进家门，不但跟公司内领导打了招呼，而且也跟吴心琳沟通了好几次。

    吴心琳听说伟通接着货物全部是亏损的，起先还以为苏哲跟她开玩笑，但当她看到苏哲发过去的利润分析表，又核对了下市场运价时，不禁十分感动，提出要在自己新加坡这边的利润源中，分给伟通一部分。

    由于富达电梯的货物，主要是从花城发往东南亚，新加坡也是主要目的港之一。伟通为了能够让新加坡代理操作到这票货物，承受着亏损的风险，接下了这个客人。

    富达新加坡公司对富达花城先前指定的物流公司并不满意，货物到港之后，这家日资物流公司，无论价格还是服务，都差强人意。因此，富达新加坡便向花城分部推荐新的物流商，也是最终为了能够在新加坡这边和吴心琳合作。

    所以，在这一点上，伟通是做出了牺牲的，牺牲了起运港的利润，让新加坡目的港赚到了钱。成全了别人，恶心了自己。

    “苏哲，你放心啦。我每个箱子给你50新币的最低保障利润。这样，你也可以安心地跟领导交差啦。”吴心琳在电话中说道。

    “没关系。”苏哲这人就是心软，再大的憋屈，对方一示好，自己就负担不了，“我们还能挺得过去，主要是为了长期合作。再说，你们公司也有不少指定货过来。”

    “没事啦，安心啦。我们这边的利润哦，比你们高不少，毕竟是新加坡嘛。这五十新币，你们就放心拿了吧。”

    “那……谢谢啦。”苏哲有些感动。

    “谢什么啦？我还要谢谢你类。”吴心琳在那头笑道，“奇怪倒也是挺奇怪的，你是我第一个主动提出分享利润的代理哦。平时，我主要的功夫都是花在讨价还价上，咱们这样互相送对方利润的事情，可不多见哦。”

    五十新币，大约二百五十人民币，基本上可以让每票亏损的货物，至少变成不亏，这样，账面上也好看不少。

    “刘霞，过来一下。把这几票的利润改一下。”苏哲朝刘霞招了招手。

    “领导，又要亏啦。亏这么多，我这个老大妈真是……”刘霞看着每票利润都是负的，血压都升高了。

    “这次，不亏了。新加坡代理答应给我们利润。”苏哲微笑道。

    “新加坡那个抠门代理，答应给我们利润？”刘霞张大了嘴巴，“这太阳真是从西面出来了，平时我去问他们讨利润，他们总是五块十块的给我们，当我们要饭的了。”

    刘霞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夸张，不少国外的代理指定货，只分给国内代理极少的利润，甚至五美金，十美金这样触目惊心的数字，都给的出来。五美金，十美金，这并不是指两个美国小男孩流着鼻涕互相打的一个赌注，而是两家代理在进行一次国际合作。不过，好在国内代理会在国内的人民币费用上面，收获一些利润，否则真的是无法维持日常的运营。

    正当苏哲准备众志成城地熬过这段没有利润的艰难时刻时，吴心琳的话倒是灵验了。

    富达花城即使赢得标之后，还是要每月报价。第二个月，苏哲让市场部把所有的报价略微提高了一些，使得账面上至少不亏。然后，再加上新加坡代理的利润，那就可以保持每票利润的微盈。

    由于在报价上面，做了一些变动，再加上陈岚之前反复叮嘱要有竞争力的价格，这让苏哲对于富达能够接受新价格，心里十分没底。

    忐忑不安中，这封报价发往了陈岚的邮箱。

    接下来的一整天，苏哲就在想各种应对陈岚恼怒抱怨的方法，并且一个人神经质兮兮地在厕所的镜子前不断模拟。

    然而，这个价格发出去之后，富达花城两天都没有动静。这让苏哲更加不安了，至少得给自己一个消息吧。他向操作们确认着是否有持续的货物委托过来，却发觉这两天没有任何新的托单。

    莫不是？陈岚已经失去了跟自己继续合作的兴趣，把货物委托给其他的供应商了？

    又等了一天，苏哲终于憋不住了，他拨了个电话给陈岚。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陈岚才接起了电话。

    “苏哲，什么事？”陈岚那边传来的语气似乎十分急躁。

    “我是……想问下，最新的运价，你这边收到了吗？”苏哲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嗯，收到了，怎么啦？”陈岚快人快语，说话节奏像是夏日的暴雨。

    “那我们之间的合作问题……”

    “什么意思？”陈岚似乎没听懂。

    “我是说我们下个月的合作……”苏哲现在反而倒像一个扭扭捏捏的农村年轻姑娘，待字闺中，羞羞答答地问着相亲的男人，你对俺印象咋样？

    “继续合作啊……”陈岚回应道。

    “那……”苏哲此时得到陈岚的首肯，安心下来，又问道，“这几天，我看到操作那边都没有委托书过来，以为你们……”

    陈岚在那头笑了出来，“哦，这段时间，产品正好都在生产和质检，所以暂时不发货。下周会迎来一个发货高峰，到时候会给你们委托书的。放心，苏哲。我们日资企业选定一家供应商，不会随便更换的。除了你们之外，另外两家都已经合作了超过五年了。”

    日资企业，虽然非常难以攻入，但是，一旦把它捕获，它不是不会随便更换供应商的。你可以说这类企业比较“专一”，也可以说这类企业有着比较强的惰性。

    随着和富达合作的时间加长，苏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这么低的价格，其他供应商还是争相跟自己竞价。

    富达作为全球领先电梯企业，对于物流这块，并不是相当重视。以至于没有一个专门的物流部。这个陈岚，主要是负责生产，是生产部的科长，兼顾物流的运输。陈岚平时相当忙，根本没空像其他小外贸公司一样关注着物流运价的变化。

    这样，也就造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富达每年开始，会做一个招标，在手上的几家供应商中把货物进行重新分配，谁来负责空运，谁来负责海运等等。这第一个月的报价，他们会紧盯市场，所以对价格很敏感。然而，一旦决定了哪家供应商做哪条航线之后，对于这一年之后的十一个月的报价，她们就没空搭理了。只要供应商按时发报价到他们邮箱即可。

    因此，狡猾一些的供应商就会明白，只要第一个月的价格，报得低点，哪怕是亏本，都可以在后面几个月赚回来。

    所以，吴心琳的话是对的。富达本质上，是一家非常优质的客户，而且是一家很可爱的客户。但是，苏哲估计，由于这一点的疏忽，这家企业，实际上，也被这些物流供应商赚了不少空子。

    当苏哲把这一发现告诉王烨时，两人还讨论了一番，到底是要学其他供应商，做一回梁山泊好汉，劫一把呢，还是老老实实地加一些合理的利润。

    “领导，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暴利是不会长久的，终究有被发现的一天，我觉得做生意，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这样才能做长线。”王烨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嗯，你说的这点，很符合我的心意。”苏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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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客户合作，也像跟人交朋友，你是什么样的人，周围就会围着一群什么样的客户。（首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物流这个行业，销售与销售，实在是千差万别。既有抠着脚丫，边打电话边满口“******”也能揽到货物的销售，也有拥有双博士学历，精通四门外语的销售。当然，不是说这类精英销售不骂脏话，可即使是骂人，人家也可以用四种语言不带重样地使用，说不定骂完对方，对方还会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

    在和富达电梯越来越有默契的配合中，苏哲原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步上了正轨，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这个麻烦，是苏哲在与陈岚进行例行拜访时，得知的。由于林有明作为生产部部长，平时非常忙碌，所以苏哲尽量不会打扰他。有什么问题，都是与陈岚交流。

    苏哲每次去找陈岚，陈岚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陈岚其实和自己公司的刘霞很像，也是个直率到家的人。虽然每次口口声声说，“你们再这样，我们可再也不用你们了。”

    “我不只你们一家供应商，你知道不？”

    但是一遇到什么问题，苏哲明白，陈岚总是会站在自己公司的立场上说话。这一点，也通过新加坡的吴心琳那边得到了验证。

    然而，这一次会谈，苏哲发觉陈岚的眼神有些忧郁，谈话也心不在焉。

    “有什么事吗？”苏哲关切地问道。这段时间，和陈岚相处，苏哲也觉得已经有了朋友的感觉。

    “没什么事。”陈岚用手捋了捋头发，头却更加低了，眼神黯淡了下来。

    苏哲将椅子向陈岚的方向拉得更近了些，“是不是公司里有人欺负你了？”

    “哇”的一声，听到这句话，陈岚趴在桌上抽噎了起来。

    此时的陈岚，头埋在胳膊弯中，肩头猛烈地抖动了起来，哭得有些伤心。

    苏哲有些慌了神，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一哭，苏哲就感觉到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罪。

    “你你你……没事吧……”苏哲学韩剧里的男主角，递了张纸巾给陈岚。

    陈岚梨花带雨的哭了五分钟，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一边抽噎着，一边用纸巾擦着脸颊的眼泪。

    “对不起，苏哲。让你见笑了。”陈岚见苏哲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其实也经常哭，但是没你那么持久。”苏哲开起了玩笑。

    陈岚破涕为笑，“你们物流公司的人，嘴都是这么花。可不能相信你们的话。”

    “好了，你有什么伤心事，讲给我听听吧。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析分析。”苏哲循循善诱道。

    陈岚叹了口气，将擦完眼泪的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最近我调到了项目部了，不再是林部长的手下了。”

    “项目部不好？”

    “项目部本身都还是不错，能学到很多新的东西。只是，我的顶头上司变成了田村。他……不是很支持用你们作为物流供应商。”陈岚的表情有些痛苦，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助。

    田村？就是那个矮个子秃顶？苏哲倒是有些印象。

    “田村部长对你们公司很有意见，他三番五次地提出，要用另外一家物流公司取代你们。”陈岚面带愁容地说道。她说到这里时，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上周，我还跟田村争了几句，结果他到总经理面前说我的坏话。”

    苏哲看着陈岚，心中涌出一丝感动，眼神中带着敬佩。他知道，在异常注重等级观念的日资企业中，顶撞自己的上司，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过。陈岚竟然为了自己的公司，冒着巨大的风险顶撞上司。他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你要是觉得干不下去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别的公司去。做了几年物流，我的客户中，还是有不少不错的企业。”

    陈岚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她说道，“谢谢你，苏哲。其实，我就是听到田村在总经理面前对我的评论挺生气的。他说，我收了你们好处才帮你们的。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一向对于这方面很避讳。”

    陈岚这点说的，倒是没错。她是苏哲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廉价奉公”的坚定执行者之一。不要说好处了，就是苏哲送过去一些超市卡或者小礼品，陈岚都原封不动地给退了回来。

    “苏哲啊，我跟所有的供应商都说过，你们不要送我这些卡啊或者礼物什么的。只要你们能够在工作上尽心尽力，物流运输上顺利些，让我少操心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如果你们真的有心回馈我，不如在运价上面打点折扣，帮我们节省一些成本。”

    “我在富达生产部当这个生产科长，难道还会缺一张超市卡吗？有些供应商就是想不明白。”陈岚摊了摊肩膀。

    “但是，如果这个田村部长总是跟你作对呢？”苏哲担心地问道。如果在公司里，自己的直属上司天天给自己小鞋穿，那种滋味，实在是太憋屈了。

    陈岚叹了口气，看着会议室墙上硕大的公司图标，眼神惆怅，“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我在这间公司工作了七八年了，房子都买在这附近。本来就一直想在这边干下去的。你也知道，日资企业比较重视员工的忠诚度，干得越久，福利各方面也会越来越好。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些。我可是从来不跟供应商说自己的私事的。”陈岚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拍了拍苏哲的臂膀，“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我再有麻烦，会找林部长的。”

    苏哲的看人眼光，确实不错。在陈岚交谈过后的一个星期，苏哲得知，身为生产部部长的林友明，和项目部部长田村，在会议室内争论了起来。

    日本人擅长忍让。所以在日资企业，再大的问题，都不会出现两名员工，在公开场合上争执。这一点，和欧美的企业有很大的区别。欧美企业的两位员工，可以在会议室内为了工作大吵特吵，吵完之后，中午又谈笑风生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似乎两人都瞬间得了健忘症一样。欧美企业讲究的就是，对事不对人。我是对这件事不满意，而不是对你这个人不满意。所以，工作结束后，一切不快的情绪都留在了会议室。

    而日本企业则完全不同，日本员工之间最无礼和粗暴的行为，就是一个人做出暂停的手势，意思为无法沟通，别说了。这个手势，在日本人眼里，已经非常严重了。

    遇到任何挑战和危机，日本人都有惊人的克制力。比如当得知自己的儿子是隔壁张木匠的，脾气暴一些的男人直接抄起木棍或者菜刀，杀向隔壁，要讨个说法。而日本男人会穿得整齐，打着领带，敲开邻居家的门，很严肃地对一脸惊慌的张木匠说道，

    “我，对你很失望。”

    所以，林有明和田村的这场会议室争论，也公开了两个部门之间的矛盾。林有明作为富达新加坡的代表，意思是所有的生产计划，都要按照新加坡这个亚太中心的指使来做。

    而田村却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日本人的公司，让一个新加坡指手划脚令其十分不爽。田村主张什么事情，都直接向作为全球总部的东京总公司汇报。林有明的任务是让花城分部有效配合新加坡的指挥，而田村却一直想着独立，让花城分部能够有更多的自主权。

    两位部长，在会议室内公开争论了起来，结果，陈岚的事情再次被提到了台面上。

    当田村部长言辞凿凿地怀疑陈岚可能收受了伟通的贿赂时，此时，已经不是陈岚上司的林有明却异常冷静地说了一句，

    “陈岚的一切行为，包括招伟通进来，都是我的主意。”

    这些事情，都是之后陈岚在电话中告诉苏哲的。

    “陈岚的一切行为，包括招伟通进来，都是我的主意。”苏哲觉得，这句话，是自己本年度听到过的，最拉风帅气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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