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一脸兴奋之色。
“殿下，卫老将军写来密信，说他病体已安康，正在动身赶来的路上。”
肇真大喜。
“太好了，我这马步水军都指挥使当得极不称职，有老将军来辅佐，一定可以扭转被动的局面，对了，本王来到鄂州，老将军可否知道？”
“是的，他七天前就从檀州出发了，本来是去润州的，半路上得知润州被大京军占领，他猜测您会来鄂州，所以改了道，估计今天中午就能到。”
肇真一下站了起来。
“太好了，吩咐所有人，今天中午我们出城迎接老将军！”
“殿下不可，此事倘若被大京国奸细知道，一定会派人截杀，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要提前让人知道！”
肇真点点头。
“不错，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就暗中安排，不过，中午我们还是要出城去迎接卫老将军。”
“是——”
这时小内官端来早点，肇真让八爷跟他一起用膳。
辰时时分，肇真来到府衙，陆佰仟、简春烨、王兴、管其初等大臣已经衙内恭候。
肇真皱了皱眉，瞥了一眼管其初。
“团练使大人，你一早应该去练兵，以后早上就不必来这里向本王请安了。”
管其初哦了一声，还站在那里没动。
王兴用脚跟暗中踹了他一脚，低声道：“你还不走，站在这里做什么！”
管其初这才醒悟，忙出列告退。
肇真忽然叫道：“等等，管大人，鄂州的一万厢军，现在操练得如何了？”
管其初哦了一声。
“启禀殿下，现在这一万厢军，这几天没时间操练，而是负责城里的一些杂务。”
听到这话，肇真还没生气，陆佰仟却是大怒。
“好一个管其初，江南四处烽火，你这是带兵，还是带打杂队？”
管其初还觉得自己委屈。
“麻、曹两位将军带走五万人，这、这一万人都是挑剩下的，他们能做啥？”
陆佰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恨不得上去扇管其初两耳光。
“他们都是新招募来的厢军，又不是老弱残兵，不操练，怎么听懂号令！”
“这——”
管其初怯怯地望了一眼王兴，王兴心里恨得直骂，你看我做什么！
陆佰仟向肇真抱拳。
“殿下，管其初身为武将却不知所谓，根本不能胜任鄂州团练使之职，臣建议将其就地免职！”
管其初先是吓一跳，但随即露出庆幸之色，免职他并不害怕，他是担心派自己去上阵去杀敌，肇真眼力很好，管其初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简春烨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兴一眼。
“王大人，管其初在你身边这么久，就地免职太便宜了吧，是不是要撤职查办？”
“是、是，不知简大人要查他什么罪名？”
“当然是渎职和无所作为！”
管其初站在那里，本来还有些无所谓，听到不但要撤职还要查办，就有些着急，他急忙跪下。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啊，卑职确实无能，但真的没有渎职，卑职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做。”
陆佰仟正要再说什么，肇真摆摆手。
“各位大人不必说了，本王看出来了，管其初只是能力欠缺，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我们不用小题大做。”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对管其初这种无能之人，也没必要深究，现在鄂州事多，哪有闲暇去查他。
管其初连连磕头。
“多谢、多谢信王殿下。”
肇真嗯了一声。
“管其初，你只是昏庸，也不是犯错，既然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团练使，就去厢军的策先锋营听令吧。”
管其初听肇真说得轻描淡写，正要谢恩，忽然一震，策先锋营那是什么苦差事都要做，而且一旦打仗，随时策应先锋营，必要时还要冲杀在最前当诱饵，这可是最凶险的安排。
“殿下、殿下开恩啊，卑职既无能，又一把年纪，怎么带得好策先锋营那样的队伍？”
肇真冷冷一笑。
“本王不打你板子已是开恩，你以为是降你职是去策先锋营当军官？让你去听差而已，若是违反军纪，可不要怪本王翻脸无情！”
管其初啊了一声，一下惊得呆若木鸡，自己居然被一撸到底，到策先锋营去当个小兵，不被整死才怪。
王兴额头有冷汗流下，他心里惴惴不安，肇真来鄂州这么多天，终于是要对他们下手了。
管其初还想求饶，被两个侍卫拖了出去。
八爷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王兴。
“这种人也不知道怎么爬到团练使位置的，让他去策先锋营都是抬举！”
府衙的事告一段落，肇真看到时间不早，准备换装去城外迎接卫老将军。
回到后院，肇真隐隐约约听到有唱歌的声音，不禁一愣。
“八爷，你听没听到有人在唱歌？”
八爷摇摇头。
“殿下，您听错了吧，府衙后面是驿馆，怎么可能有女子唱歌？”
说到驿馆，肇真猛地想起昨晚救下的那位曾小姐，她不就安排在驿馆了吗，自己一忙差点将她忘了。
“哎呀，八爷，我们去驿馆看看，有个人我忘记安排了。”
“哦，殿下，是什么人您要安排？”
肇真将昨晚之事一说，八爷有些吃惊。
“殿下，您要婢女怎么不跟我和陆大人、简大人商量，这女子什么身份来历都不清楚，万一是大京国派来的刺客怎么办？”
“不会的，她是华亭县人氏，一口吴侬软语，怎可能是大京国的奸细，八爷你也太谨慎了。”
“她是哪家的小姐，您怎么可以收个小姐做婢女？”
“谁家的小姐怎么了？”
“哎呀，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娇气着呢，您可不要收个累赘。”
肇真觉得曾璟是有点娇气，她说自己跟爹爹相依为命，应该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她又说自己琴棋书画都会一点，所以这又说不准。
驿馆就在后院对面，两人很快就来到馆外，八爷侧耳一听，果然里面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只不过声音并不大。
八爷竖起大拇指。
“殿下，您耳力好，刚才我硬是一点都没听见，到这里才勉强听见。”
“是啊，八爷你还没老，就开始耳背了吗？”
八爷哈哈一笑，戏谑地问：“殿下，您是救了个小姐，还是救了个女戏子？”
“戏子怎么了？”
肇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曾璟在唱歌，但驿馆中没有别的女子，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走，我们进去瞧瞧。”
两人说着走进驿馆，这驿馆中有四个院子，越往里走，接待的公人官阶也越高，那唱歌的声音是从最里面的单独小院子传出。
肇真不知道福安将曾璟安排在哪个院子，但歌声是从最里面发出，他们就往最里面走。
到了小院门口，那歌声已听得十分真切，肇真让侍卫守在门外，他和八爷一起推开了院门。
院门打开，里面是个小花园，就见院中一棵大树下，一个青衣少女在开口唱歌，她唱的好像是一段弹词，声音好听，但肇真没听懂。
那少女唱得很有些味道，她还长袖舒展，仿佛翩然起舞，肇真一时竟有些沉醉。
八爷拿胳膊撞了下肇真。
“殿下，这明明是谁家的大小姐，不然哪有如此有才艺。”
肇真哦了一声，醒悟过来，他朝树下喊道：“曾、曾小姐——”
“殿下，卫老将军写来密信，说他病体已安康，正在动身赶来的路上。”
肇真大喜。
“太好了，我这马步水军都指挥使当得极不称职，有老将军来辅佐，一定可以扭转被动的局面，对了，本王来到鄂州，老将军可否知道？”
“是的，他七天前就从檀州出发了，本来是去润州的，半路上得知润州被大京军占领，他猜测您会来鄂州，所以改了道，估计今天中午就能到。”
肇真一下站了起来。
“太好了，吩咐所有人，今天中午我们出城迎接老将军！”
“殿下不可，此事倘若被大京国奸细知道，一定会派人截杀，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要提前让人知道！”
肇真点点头。
“不错，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就暗中安排，不过，中午我们还是要出城去迎接卫老将军。”
“是——”
这时小内官端来早点，肇真让八爷跟他一起用膳。
辰时时分，肇真来到府衙，陆佰仟、简春烨、王兴、管其初等大臣已经衙内恭候。
肇真皱了皱眉，瞥了一眼管其初。
“团练使大人，你一早应该去练兵，以后早上就不必来这里向本王请安了。”
管其初哦了一声，还站在那里没动。
王兴用脚跟暗中踹了他一脚，低声道：“你还不走，站在这里做什么！”
管其初这才醒悟，忙出列告退。
肇真忽然叫道：“等等，管大人，鄂州的一万厢军，现在操练得如何了？”
管其初哦了一声。
“启禀殿下，现在这一万厢军，这几天没时间操练，而是负责城里的一些杂务。”
听到这话，肇真还没生气，陆佰仟却是大怒。
“好一个管其初，江南四处烽火，你这是带兵，还是带打杂队？”
管其初还觉得自己委屈。
“麻、曹两位将军带走五万人，这、这一万人都是挑剩下的，他们能做啥？”
陆佰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恨不得上去扇管其初两耳光。
“他们都是新招募来的厢军，又不是老弱残兵，不操练，怎么听懂号令！”
“这——”
管其初怯怯地望了一眼王兴，王兴心里恨得直骂，你看我做什么！
陆佰仟向肇真抱拳。
“殿下，管其初身为武将却不知所谓，根本不能胜任鄂州团练使之职，臣建议将其就地免职！”
管其初先是吓一跳，但随即露出庆幸之色，免职他并不害怕，他是担心派自己去上阵去杀敌，肇真眼力很好，管其初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简春烨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兴一眼。
“王大人，管其初在你身边这么久，就地免职太便宜了吧，是不是要撤职查办？”
“是、是，不知简大人要查他什么罪名？”
“当然是渎职和无所作为！”
管其初站在那里，本来还有些无所谓，听到不但要撤职还要查办，就有些着急，他急忙跪下。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啊，卑职确实无能，但真的没有渎职，卑职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做。”
陆佰仟正要再说什么，肇真摆摆手。
“各位大人不必说了，本王看出来了，管其初只是能力欠缺，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我们不用小题大做。”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对管其初这种无能之人，也没必要深究，现在鄂州事多，哪有闲暇去查他。
管其初连连磕头。
“多谢、多谢信王殿下。”
肇真嗯了一声。
“管其初，你只是昏庸，也不是犯错，既然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团练使，就去厢军的策先锋营听令吧。”
管其初听肇真说得轻描淡写，正要谢恩，忽然一震，策先锋营那是什么苦差事都要做，而且一旦打仗，随时策应先锋营，必要时还要冲杀在最前当诱饵，这可是最凶险的安排。
“殿下、殿下开恩啊，卑职既无能，又一把年纪，怎么带得好策先锋营那样的队伍？”
肇真冷冷一笑。
“本王不打你板子已是开恩，你以为是降你职是去策先锋营当军官？让你去听差而已，若是违反军纪，可不要怪本王翻脸无情！”
管其初啊了一声，一下惊得呆若木鸡，自己居然被一撸到底，到策先锋营去当个小兵，不被整死才怪。
王兴额头有冷汗流下，他心里惴惴不安，肇真来鄂州这么多天，终于是要对他们下手了。
管其初还想求饶，被两个侍卫拖了出去。
八爷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王兴。
“这种人也不知道怎么爬到团练使位置的，让他去策先锋营都是抬举！”
府衙的事告一段落，肇真看到时间不早，准备换装去城外迎接卫老将军。
回到后院，肇真隐隐约约听到有唱歌的声音，不禁一愣。
“八爷，你听没听到有人在唱歌？”
八爷摇摇头。
“殿下，您听错了吧，府衙后面是驿馆，怎么可能有女子唱歌？”
说到驿馆，肇真猛地想起昨晚救下的那位曾小姐，她不就安排在驿馆了吗，自己一忙差点将她忘了。
“哎呀，八爷，我们去驿馆看看，有个人我忘记安排了。”
“哦，殿下，是什么人您要安排？”
肇真将昨晚之事一说，八爷有些吃惊。
“殿下，您要婢女怎么不跟我和陆大人、简大人商量，这女子什么身份来历都不清楚，万一是大京国派来的刺客怎么办？”
“不会的，她是华亭县人氏，一口吴侬软语，怎可能是大京国的奸细，八爷你也太谨慎了。”
“她是哪家的小姐，您怎么可以收个小姐做婢女？”
“谁家的小姐怎么了？”
“哎呀，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娇气着呢，您可不要收个累赘。”
肇真觉得曾璟是有点娇气，她说自己跟爹爹相依为命，应该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她又说自己琴棋书画都会一点，所以这又说不准。
驿馆就在后院对面，两人很快就来到馆外，八爷侧耳一听，果然里面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只不过声音并不大。
八爷竖起大拇指。
“殿下，您耳力好，刚才我硬是一点都没听见，到这里才勉强听见。”
“是啊，八爷你还没老，就开始耳背了吗？”
八爷哈哈一笑，戏谑地问：“殿下，您是救了个小姐，还是救了个女戏子？”
“戏子怎么了？”
肇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曾璟在唱歌，但驿馆中没有别的女子，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走，我们进去瞧瞧。”
两人说着走进驿馆，这驿馆中有四个院子，越往里走，接待的公人官阶也越高，那唱歌的声音是从最里面的单独小院子传出。
肇真不知道福安将曾璟安排在哪个院子，但歌声是从最里面发出，他们就往最里面走。
到了小院门口，那歌声已听得十分真切，肇真让侍卫守在门外，他和八爷一起推开了院门。
院门打开，里面是个小花园，就见院中一棵大树下，一个青衣少女在开口唱歌，她唱的好像是一段弹词，声音好听，但肇真没听懂。
那少女唱得很有些味道，她还长袖舒展，仿佛翩然起舞，肇真一时竟有些沉醉。
八爷拿胳膊撞了下肇真。
“殿下，这明明是谁家的大小姐，不然哪有如此有才艺。”
肇真哦了一声，醒悟过来，他朝树下喊道：“曾、曾小姐——”
那少女听到有人出声，一下停住歌声躲到树后，等看清是肇真，又提着裙子小碎步跑来，到了面前一脸羞涩，半转身子左手握拳，右手覆其上向肇真和八爷各道了个万福。
“殿下、殿下您真的来了，奴家还以为昨晚是在做梦。”
那少女一张瓜子脸，两条柳叶眉，一对美目仿佛会说话，她头上挽了个朝天髻，脸上未施脂粉，本来模样极美，但遗憾的是右脸颊上长了两颗黑痣，损了不少姿色。
肇真看到这少女穿的是青色大袖，长裙委地，他若没听到这少女说话，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曾小姐，她和昨晚判若两人。
看到肇真发呆，曾璟拿起一面团扇遮住半张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八爷也没想到肇真救的是个这么清秀的少女，这少女笑起来腼腆害羞，仿佛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你、你还好吧？”
“是，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曾璟今天没说她的吴侬软语，但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么软糯，让人从心底生出怜惜来。
肇真定了定心神，暗道：“曾小姐这么秀美，留在小王身边当个婢女是委屈了，要是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才是更好的安排。”他对八爷吩咐：“这是曾小姐，也算大户人家，随父亲来鄂州投亲，如今无依无靠，你让简大人、陆大人想想办法，帮她找个好人家吧。”
曾璟一听这话，嘴巴一扁就哭了出来，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呜呜，公子、公子，侬昨天不是答应将奴家留在身边伺候吗，哪能今朝就变了呢？”
她又开始说吴侬软语，肇真的心禁不住一软。
“哎呀，小姐你快起来，小王昨日是答应过你，但今天见你相貌出众、气质不凡，而且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能跟在我身边做事吃苦，小王让别人给你安排，想办法找个好人家，这比跟在我身边会好数倍。”
曾璟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不，奴家不是弱不禁风，而且奴家昨晚也下了决心，生是公子咯人，死也是公子咯鬼，公子教奴家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最下贱的活都可以，璟儿绝无怨言。”
肇真一时头疼。
“曾小姐，你、你明明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逼不得已，何必非要卖身为奴？”
“不，叫曾璟的女子昨晚已死，现在只有璟儿，而且奴家从来就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求公子信守诺言收下奴家！”
肇真只有苦笑。
“曾小姐，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不，公子不答应，璟儿就不起来，若公子一定要赶奴家走，那奴家就勿想活了，只好再去寻死。”
说到这里，曾璟又呜呜哭了起来。
肇真没想到救了个这么难缠的主儿，只好敷衍道：“好吧、好吧，小王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这样好了，你先留下，跟福祥、褔安先学些做事的规矩。”
福祥、褔安是简春烨帮肇真找的小内官。
曾璟这才止住哭声，但看着肇真还是梨花带雨。
“殿、殿下，您是收下璟儿了么？”
肇真只好嗯了一声。
八爷摇摇头，信王殿下对付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自己要帮他一把，等下查一下她的底细，若是来路不正、有所图谋，那绝不能留在殿下身边。
正午时分。
肇真顶盔挂甲，穿戴得整齐，他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带着手下大臣们来到南城门口，准备迎接卫兴卫老将军。
刚走到城门口，就有探马传回紧急消息，说麻广和曹邦杰在苏州府附近遭到偷袭，吃了大败仗，被万焱琮甫和蚩陀满的一支万人骑兵打得落花流水，五万大军被打散，两人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肇真先是大惊，随即大怒。
“这两个没用的家伙，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简春烨上前火上浇油。
“殿下，麻、曹两位将军受乐都督指挥，这不光是他们两个的责任，也是乐都督指挥不力，最可惜的是，他们五万人打一万人还败得这么惨。”
肇真痛心地摇摇头。
“不，这是小王的过错，派他们去追击蚩陀满，是我贪功心切，大京国那两三万人都是骑兵，麻广和曹邦杰带的是步兵，步兵对骑兵的战损比是四比一，确实很难有胜算。”
陆佰仟忧心忡忡。
“殿下，现在这支大京军实在讨厌，将我们江南搅得鸡犬不宁，如果不将他们歼灭或赶走，如鲠在喉。”
肇真点点头。
“不错，最好是歼灭，万一逃走，会影响虞将军在蔡州用兵，如果虞将军再有意外，那我们就更加危险了。”
肇真更加担忧的是京城的安危，大风城还能守多久，如果自己在江南疲于奔命，那还如何去救出玥儿？
那探马还传回一个消息，说洪州一带出现一支奇怪的队伍，他们人数不少，好像在赶往鄂州。
肇真有些奇怪，这支队伍是什么人，难道是打了败仗的麻广和曹邦杰，这两个家伙带领残兵败将正往鄂州逃？他命那探马再探再报。
这时又一匹快马跑了回来，马上士兵向肇真禀告：“启禀殿下，我们已经接到那位老先生了，他片刻后就到。”
肇真哦了一声，对众人道：“大家下马，准备迎接。”
简春烨小声嘀咕。
“来的是谁，值得殿下亲自出城迎接？”
八爷在边上听到，嘿嘿一笑。
“别说出城迎接，就是出城三十里也是应该，简大人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出那位老先生是谁吗？”
听到八爷讲出是位老先生，简春烨猛地一惊。
“难、难道是他？”
这时远处小道上传来一阵马铃。
肇真看到一队人马正向这里走来。
这队人马的前面，只有两个人，一个骑着毛驴的老者，老者身旁跟着一个小书童，而两人身后，则是鄂州的护送骑兵。
城上响起礼炮。
肇真抬腿朝前走，迎了过去。
两边走近，肇真已然看见那老者身形瘦削，他带了一顶灰布幞头，头发胡子全已灰白，穿的是一袭灰色长衫。
那老者也看见肇真，他让童子扶下毛驴，颤巍巍地向肇真走来，到了近前，肇真还没来得及去扶，他便一头跪下。
“罪臣卫兴，参见信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这位老者，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卫兴卫老将军，卫兴自称罪臣，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他是仁妃之父，又是肇驹的外公，算起来还是国丈。
肇真急忙上前搀扶。
“老将军受委屈了，您何罪之有啊。”
这时肇真才看看清卫老将军的相貌，只见这卫兴浓眉大眼，虽然毛发花白，但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他的肤色蜡黄，显然大病初愈，还未完全恢复。
卫兴眼中含着浊泪。
“老朽不才，承蒙殿下重新起用，还出城相迎，惭愧惭愧。”
肇真亲手扶起卫兴，连连摇头。
“不，惭愧的应该是小王，将军为大崋立下汗马功劳，却不明不白幽禁在永州，如今国家危难，老将军又风尘仆仆赶来，这让小王感动莫名，听说您一病不起，小王真担心见不到老将军了。”
这时八爷、陆佰仟和简春烨等人上来参见卫兴，卫兴见肇真相貌还是个少年，但言行举止却老成持重，不由暗暗点头。
“殿下、殿下您真的来了，奴家还以为昨晚是在做梦。”
那少女一张瓜子脸，两条柳叶眉，一对美目仿佛会说话，她头上挽了个朝天髻，脸上未施脂粉，本来模样极美，但遗憾的是右脸颊上长了两颗黑痣，损了不少姿色。
肇真看到这少女穿的是青色大袖，长裙委地，他若没听到这少女说话，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曾小姐，她和昨晚判若两人。
看到肇真发呆，曾璟拿起一面团扇遮住半张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八爷也没想到肇真救的是个这么清秀的少女，这少女笑起来腼腆害羞，仿佛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你、你还好吧？”
“是，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曾璟今天没说她的吴侬软语，但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么软糯，让人从心底生出怜惜来。
肇真定了定心神，暗道：“曾小姐这么秀美，留在小王身边当个婢女是委屈了，要是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才是更好的安排。”他对八爷吩咐：“这是曾小姐，也算大户人家，随父亲来鄂州投亲，如今无依无靠，你让简大人、陆大人想想办法，帮她找个好人家吧。”
曾璟一听这话，嘴巴一扁就哭了出来，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呜呜，公子、公子，侬昨天不是答应将奴家留在身边伺候吗，哪能今朝就变了呢？”
她又开始说吴侬软语，肇真的心禁不住一软。
“哎呀，小姐你快起来，小王昨日是答应过你，但今天见你相貌出众、气质不凡，而且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能跟在我身边做事吃苦，小王让别人给你安排，想办法找个好人家，这比跟在我身边会好数倍。”
曾璟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不，奴家不是弱不禁风，而且奴家昨晚也下了决心，生是公子咯人，死也是公子咯鬼，公子教奴家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最下贱的活都可以，璟儿绝无怨言。”
肇真一时头疼。
“曾小姐，你、你明明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逼不得已，何必非要卖身为奴？”
“不，叫曾璟的女子昨晚已死，现在只有璟儿，而且奴家从来就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求公子信守诺言收下奴家！”
肇真只有苦笑。
“曾小姐，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不，公子不答应，璟儿就不起来，若公子一定要赶奴家走，那奴家就勿想活了，只好再去寻死。”
说到这里，曾璟又呜呜哭了起来。
肇真没想到救了个这么难缠的主儿，只好敷衍道：“好吧、好吧，小王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这样好了，你先留下，跟福祥、褔安先学些做事的规矩。”
福祥、褔安是简春烨帮肇真找的小内官。
曾璟这才止住哭声，但看着肇真还是梨花带雨。
“殿、殿下，您是收下璟儿了么？”
肇真只好嗯了一声。
八爷摇摇头，信王殿下对付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自己要帮他一把，等下查一下她的底细，若是来路不正、有所图谋，那绝不能留在殿下身边。
正午时分。
肇真顶盔挂甲，穿戴得整齐，他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带着手下大臣们来到南城门口，准备迎接卫兴卫老将军。
刚走到城门口，就有探马传回紧急消息，说麻广和曹邦杰在苏州府附近遭到偷袭，吃了大败仗，被万焱琮甫和蚩陀满的一支万人骑兵打得落花流水，五万大军被打散，两人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肇真先是大惊，随即大怒。
“这两个没用的家伙，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简春烨上前火上浇油。
“殿下，麻、曹两位将军受乐都督指挥，这不光是他们两个的责任，也是乐都督指挥不力，最可惜的是，他们五万人打一万人还败得这么惨。”
肇真痛心地摇摇头。
“不，这是小王的过错，派他们去追击蚩陀满，是我贪功心切，大京国那两三万人都是骑兵，麻广和曹邦杰带的是步兵，步兵对骑兵的战损比是四比一，确实很难有胜算。”
陆佰仟忧心忡忡。
“殿下，现在这支大京军实在讨厌，将我们江南搅得鸡犬不宁，如果不将他们歼灭或赶走，如鲠在喉。”
肇真点点头。
“不错，最好是歼灭，万一逃走，会影响虞将军在蔡州用兵，如果虞将军再有意外，那我们就更加危险了。”
肇真更加担忧的是京城的安危，大风城还能守多久，如果自己在江南疲于奔命，那还如何去救出玥儿？
那探马还传回一个消息，说洪州一带出现一支奇怪的队伍，他们人数不少，好像在赶往鄂州。
肇真有些奇怪，这支队伍是什么人，难道是打了败仗的麻广和曹邦杰，这两个家伙带领残兵败将正往鄂州逃？他命那探马再探再报。
这时又一匹快马跑了回来，马上士兵向肇真禀告：“启禀殿下，我们已经接到那位老先生了，他片刻后就到。”
肇真哦了一声，对众人道：“大家下马，准备迎接。”
简春烨小声嘀咕。
“来的是谁，值得殿下亲自出城迎接？”
八爷在边上听到，嘿嘿一笑。
“别说出城迎接，就是出城三十里也是应该，简大人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出那位老先生是谁吗？”
听到八爷讲出是位老先生，简春烨猛地一惊。
“难、难道是他？”
这时远处小道上传来一阵马铃。
肇真看到一队人马正向这里走来。
这队人马的前面，只有两个人，一个骑着毛驴的老者，老者身旁跟着一个小书童，而两人身后，则是鄂州的护送骑兵。
城上响起礼炮。
肇真抬腿朝前走，迎了过去。
两边走近，肇真已然看见那老者身形瘦削，他带了一顶灰布幞头，头发胡子全已灰白，穿的是一袭灰色长衫。
那老者也看见肇真，他让童子扶下毛驴，颤巍巍地向肇真走来，到了近前，肇真还没来得及去扶，他便一头跪下。
“罪臣卫兴，参见信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这位老者，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卫兴卫老将军，卫兴自称罪臣，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他是仁妃之父，又是肇驹的外公，算起来还是国丈。
肇真急忙上前搀扶。
“老将军受委屈了，您何罪之有啊。”
这时肇真才看看清卫老将军的相貌，只见这卫兴浓眉大眼，虽然毛发花白，但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他的肤色蜡黄，显然大病初愈，还未完全恢复。
卫兴眼中含着浊泪。
“老朽不才，承蒙殿下重新起用，还出城相迎，惭愧惭愧。”
肇真亲手扶起卫兴，连连摇头。
“不，惭愧的应该是小王，将军为大崋立下汗马功劳，却不明不白幽禁在永州，如今国家危难，老将军又风尘仆仆赶来，这让小王感动莫名，听说您一病不起，小王真担心见不到老将军了。”
这时八爷、陆佰仟和简春烨等人上来参见卫兴，卫兴见肇真相貌还是个少年，但言行举止却老成持重，不由暗暗点头。
“殿下召唤，罪臣岂有不来之理。”
“老将军，您再也休提罪臣这两个字，小王担待不起啊。”
卫兴呵呵一笑。
“殿下如此抬爱，那卫某就不再称罪臣了。”
肇真看着卫兴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激动。
“您可曾记得，小王小时候还被老将军抱过？”
卫兴点点头，有些感慨。
“难得殿下还记得幼时之事，那时殿下只有四五岁吧，那是在王府，是您母妃要老臣抱一下殿下。”
“是啊，我母妃说，您是天下最厉害的将军，被您抱过，一定能沾上英雄之气。”
当时玄灵还不是皇上，卫兴到王府拜见王爷，玄灵就叫出所有儿子来见见这位大崋第一名将。
“殿下，如今战局如何了？”
肇真见卫兴这么快就问到战局，十分感动，他拉住卫兴的手向城里走。
“好，老将军且随小王进城，我们边走边谈。”
“是，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当卫兴听完肇真的叙述，两条眉毛便拧在一起，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
“殿下，这个万焱琮甫和蚩陀满是什么人，您了解吗？”
肇真咬牙切齿。
“那个蚩陀满小王打过交道，此人乃是万焱阿狮兰的军师，狡诈奸猾，而且对我们大崋十分了解，他很会收集情报、利用奸细，汾州一战，我们吃了不少亏，他居然还收买了郜太尉、柳开俊等大臣，让朝廷以为小王谎报军情，以至于大京国大军压境，也没派兵增援，结果让万焱阿狮兰长驱直入！”
“此人如此厉害？”
“是啊，润州一战，就是他收买了润州知府刘孟开，所以小王猝不及防，”
“他是怎么收买的刘孟开？”
“这个，小王还不清楚。”
“殿下，此事要派人查明，倘若他是用人质来进行要挟，那我们鄂州也不得不防。”
肇真忽然想起刘孟开是个孝子，那一次请的林霖法师就是为他母亲治病，难道那林霖法师是蚩陀满派出的奸细？
卫兴犀利的目光扫过肇真身后，简春烨、王兴等人打了个寒战。
肇真点点头，鄂州这些大臣，搞不好也有蚩陀满收买的奸细，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
“殿下，那个万焱琮甫您查过吗？”
“是，那万焱琮甫乃是万焱阿狮兰的三王子，此人勇武过人，但没什么计谋，所以万焱阿狮兰才派蚩陀满辅佐他。”
卫兴沉吟了一下。
“看来还是这个蚩陀满不好对付，殿下，您到鄂州多久了？”
“将近十天吧。”
“您觉得万焱琮甫和蚩陀满打不下常州，所以就往苏州和无锡去了？”
“难道不是吗，刚刚才传来消息，麻广和曹邦杰在苏州府附近被他们打败。”
卫兴摇摇头。
“不，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杭州，如果麻、曹两位将军没和他们正面交锋，还能有所牵制，现在既然败了，那他们的目标一定是鄂州。”
肇真吃了一惊。
“您是说，他们的目标是本王？”
卫兴点点头。
“这是当然，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草原上那些蛮子比我们明白，现在整个江南的军事都要听您指挥，所以他们打常州和苏州可能是劫掠一把，但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您。”
肇真一下想起刚才接到的消息。
“先前说有一支队伍经过了洪州，他们是不是大京军分出来的一队人马，准备来偷袭的？”
“哦，有多少人？”
“尚不清楚，也有可能是麻广和曹邦杰的败兵。”
“不，败兵溃败不是这样，他们这样行军，肯定是认得路！”
肇真又想到润州知府刘孟开，这支队伍居然不声不响就到了洪州，而自己刚刚才觉察，不是有奸细带队，怎可能做到？
“老将军，您真是来得太及时了，没有您的提醒，小王差点疏忽了。”
卫兴淡淡一笑，问：“殿下，鄂州的城防如何？”
鄂州的城防一直是鄂州知府王兴和团练使管其初管辖，肇真到了鄂州，虽然也到城上巡视过，好像这里的城墙还修得可以，他看到王兴就在身后，便问道：“鄂州的城防如何？”
王兴上前躬身行礼。
“上次麻曹两位将军带走五万，鄂州现在还有一万厢军守护。”
“我是问城防，不光是士兵，还有城墙是不是完整，有无破损？”
王兴畏怯地点点头。
“是，西门一段塌了多年，一直没钱修复，现在还是空着。”
“什么？”
肇真怒容一闪，他恨自己巡视没有绕城走一圈，如今竟存在这么大的隐患。
“这么大的事，为何你不向本王禀告？”
“这、这个，卑职以为陆大人、简大人已经向殿下禀告过了，所以才没说。”
陆佰仟和简春烨对望一眼，两人都以为这事应该是王兴向肇真禀告，但自己没有提醒，也是严重失误。
但这件事应该是管其初负责，他没有向肇真禀告，是严重失职，可是管其初刚才已被肇真赶到策先锋营去了，所以也不好处罚眼前几位。
卫兴面色凝重。
“走，殿下，我们去西门瞧瞧，看看来不来得及修复。”
当下王兴带路，带着大家朝西门走去。
简春烨觉得卫兴有些夸张，江南最富庶一带就是苏州无锡杭州，蚩陀满和万焱琮甫既然洗劫了润州，往那边的可能更大，况且麻广和曹邦杰都是在苏州附近被打败。
肇真对卫兴低声道：“老将军，大京军渡江的总共不到三万人，而且现在他们后路被断，虞将军和乐将军都给本王写来密信，说他们想将这支大京军引到太湖去，利用我们的水军优势将之歼灭，乐忠将军令麻广和曹邦杰诈败也是有可能的。”
卫兴嗯了一声，问：“殿下，我们水军是在鄂州组建的吧？”
肇真看向陆佰仟。
陆佰仟一抱拳。
“不错，正是。”
卫兴面带忧色。
“我大崋的舶司就设在杭州，江南的许多造船场、造船坊也在那附近，你觉得蚩陀满和万焱琮甫会找不到大船？”
肇真哦了一声。
“老将军的意思，他们的目标就是找本王？”
“不错，他们绕一个弯子，一部分人会去拿下杭州，一部分人会悄悄杀奔鄂州！”
肇真倒吸口冷气，如果蚩陀满真有这个计划，那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只能再次逃走，鄂州落到蚩陀满手里，那江南马步水军招讨司又要搬地方。
卫兴在肇真耳边低声道：“殿下，老臣觉得虞将军和乐将军的这个计策很好，可以想办法将大京军引入太湖，一举歼灭！”
肇真问：“乐将军现在就是头疼这点，要怎么引？”
卫兴呵呵一笑。
“殿下，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您，那您本身就是诱饵，您可以告诉乐将军，让他传出谣言，说您已逃到太湖去了，然后我们这里配合一下，蚩陀满他们或许上当。”
肇真觉得卫兴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原来不知所措的地方，竟然可以有这样的计策。
“不错，他们要除掉本王，那本王也不用散布谣言，就亲自去太湖走一趟又何妨！”
一行人来到西门，发现这一段根本没有城墙，若是要修建，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完工，最多是围一圈栅栏，防止大京军的骑兵冲击。
肇真吩咐王兴负责修建西门的围栏，让陆佰仟监工，这两人，他对王兴并不放心，唯一放心的就是陆大人。
“老将军，您再也休提罪臣这两个字，小王担待不起啊。”
卫兴呵呵一笑。
“殿下如此抬爱，那卫某就不再称罪臣了。”
肇真看着卫兴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激动。
“您可曾记得，小王小时候还被老将军抱过？”
卫兴点点头，有些感慨。
“难得殿下还记得幼时之事，那时殿下只有四五岁吧，那是在王府，是您母妃要老臣抱一下殿下。”
“是啊，我母妃说，您是天下最厉害的将军，被您抱过，一定能沾上英雄之气。”
当时玄灵还不是皇上，卫兴到王府拜见王爷，玄灵就叫出所有儿子来见见这位大崋第一名将。
“殿下，如今战局如何了？”
肇真见卫兴这么快就问到战局，十分感动，他拉住卫兴的手向城里走。
“好，老将军且随小王进城，我们边走边谈。”
“是，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当卫兴听完肇真的叙述，两条眉毛便拧在一起，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
“殿下，这个万焱琮甫和蚩陀满是什么人，您了解吗？”
肇真咬牙切齿。
“那个蚩陀满小王打过交道，此人乃是万焱阿狮兰的军师，狡诈奸猾，而且对我们大崋十分了解，他很会收集情报、利用奸细，汾州一战，我们吃了不少亏，他居然还收买了郜太尉、柳开俊等大臣，让朝廷以为小王谎报军情，以至于大京国大军压境，也没派兵增援，结果让万焱阿狮兰长驱直入！”
“此人如此厉害？”
“是啊，润州一战，就是他收买了润州知府刘孟开，所以小王猝不及防，”
“他是怎么收买的刘孟开？”
“这个，小王还不清楚。”
“殿下，此事要派人查明，倘若他是用人质来进行要挟，那我们鄂州也不得不防。”
肇真忽然想起刘孟开是个孝子，那一次请的林霖法师就是为他母亲治病，难道那林霖法师是蚩陀满派出的奸细？
卫兴犀利的目光扫过肇真身后，简春烨、王兴等人打了个寒战。
肇真点点头，鄂州这些大臣，搞不好也有蚩陀满收买的奸细，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
“殿下，那个万焱琮甫您查过吗？”
“是，那万焱琮甫乃是万焱阿狮兰的三王子，此人勇武过人，但没什么计谋，所以万焱阿狮兰才派蚩陀满辅佐他。”
卫兴沉吟了一下。
“看来还是这个蚩陀满不好对付，殿下，您到鄂州多久了？”
“将近十天吧。”
“您觉得万焱琮甫和蚩陀满打不下常州，所以就往苏州和无锡去了？”
“难道不是吗，刚刚才传来消息，麻广和曹邦杰在苏州府附近被他们打败。”
卫兴摇摇头。
“不，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杭州，如果麻、曹两位将军没和他们正面交锋，还能有所牵制，现在既然败了，那他们的目标一定是鄂州。”
肇真吃了一惊。
“您是说，他们的目标是本王？”
卫兴点点头。
“这是当然，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草原上那些蛮子比我们明白，现在整个江南的军事都要听您指挥，所以他们打常州和苏州可能是劫掠一把，但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您。”
肇真一下想起刚才接到的消息。
“先前说有一支队伍经过了洪州，他们是不是大京军分出来的一队人马，准备来偷袭的？”
“哦，有多少人？”
“尚不清楚，也有可能是麻广和曹邦杰的败兵。”
“不，败兵溃败不是这样，他们这样行军，肯定是认得路！”
肇真又想到润州知府刘孟开，这支队伍居然不声不响就到了洪州，而自己刚刚才觉察，不是有奸细带队，怎可能做到？
“老将军，您真是来得太及时了，没有您的提醒，小王差点疏忽了。”
卫兴淡淡一笑，问：“殿下，鄂州的城防如何？”
鄂州的城防一直是鄂州知府王兴和团练使管其初管辖，肇真到了鄂州，虽然也到城上巡视过，好像这里的城墙还修得可以，他看到王兴就在身后，便问道：“鄂州的城防如何？”
王兴上前躬身行礼。
“上次麻曹两位将军带走五万，鄂州现在还有一万厢军守护。”
“我是问城防，不光是士兵，还有城墙是不是完整，有无破损？”
王兴畏怯地点点头。
“是，西门一段塌了多年，一直没钱修复，现在还是空着。”
“什么？”
肇真怒容一闪，他恨自己巡视没有绕城走一圈，如今竟存在这么大的隐患。
“这么大的事，为何你不向本王禀告？”
“这、这个，卑职以为陆大人、简大人已经向殿下禀告过了，所以才没说。”
陆佰仟和简春烨对望一眼，两人都以为这事应该是王兴向肇真禀告，但自己没有提醒，也是严重失误。
但这件事应该是管其初负责，他没有向肇真禀告，是严重失职，可是管其初刚才已被肇真赶到策先锋营去了，所以也不好处罚眼前几位。
卫兴面色凝重。
“走，殿下，我们去西门瞧瞧，看看来不来得及修复。”
当下王兴带路，带着大家朝西门走去。
简春烨觉得卫兴有些夸张，江南最富庶一带就是苏州无锡杭州，蚩陀满和万焱琮甫既然洗劫了润州，往那边的可能更大，况且麻广和曹邦杰都是在苏州附近被打败。
肇真对卫兴低声道：“老将军，大京军渡江的总共不到三万人，而且现在他们后路被断，虞将军和乐将军都给本王写来密信，说他们想将这支大京军引到太湖去，利用我们的水军优势将之歼灭，乐忠将军令麻广和曹邦杰诈败也是有可能的。”
卫兴嗯了一声，问：“殿下，我们水军是在鄂州组建的吧？”
肇真看向陆佰仟。
陆佰仟一抱拳。
“不错，正是。”
卫兴面带忧色。
“我大崋的舶司就设在杭州，江南的许多造船场、造船坊也在那附近，你觉得蚩陀满和万焱琮甫会找不到大船？”
肇真哦了一声。
“老将军的意思，他们的目标就是找本王？”
“不错，他们绕一个弯子，一部分人会去拿下杭州，一部分人会悄悄杀奔鄂州！”
肇真倒吸口冷气，如果蚩陀满真有这个计划，那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只能再次逃走，鄂州落到蚩陀满手里，那江南马步水军招讨司又要搬地方。
卫兴在肇真耳边低声道：“殿下，老臣觉得虞将军和乐将军的这个计策很好，可以想办法将大京军引入太湖，一举歼灭！”
肇真问：“乐将军现在就是头疼这点，要怎么引？”
卫兴呵呵一笑。
“殿下，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您，那您本身就是诱饵，您可以告诉乐将军，让他传出谣言，说您已逃到太湖去了，然后我们这里配合一下，蚩陀满他们或许上当。”
肇真觉得卫兴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原来不知所措的地方，竟然可以有这样的计策。
“不错，他们要除掉本王，那本王也不用散布谣言，就亲自去太湖走一趟又何妨！”
一行人来到西门，发现这一段根本没有城墙，若是要修建，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完工，最多是围一圈栅栏，防止大京军的骑兵冲击。
肇真吩咐王兴负责修建西门的围栏，让陆佰仟监工，这两人，他对王兴并不放心，唯一放心的就是陆大人。
回到府衙，肇真授卫兴为江南马步水军招讨副使，权力仅在他之下，鄂州一万厢军也交到卫兴手上，这让简春烨有些不甘，卫兴一直被幽禁在永州，他远离战场这么久，对江南的形势也一无所知，一来就委以重任，实在说不过去。
但肇真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竖起卫兴这面大旗，江南的军心和民心都可以定下来。
傍晚时分，肇真和卫兴在府衙的一间密室里长谈。
卫兴问：“殿下，您到了江南，为何不将江南的大官要员都召集到当地来？”
肇真迟疑了一下。
“小王在润州召集过一次，但有不少重要官员没来，小王当时将两浙路节度使简春烨撤职，都不敢放他回去，怕生出是非来，不瞒老将军，现在外面有传言，说小王要在江南组建小朝廷，若是将各地官员都召集起来，传言会更盛。”
卫兴摇摇头。
“殿下，老臣想听您一句实话。”
“老将军请问。”
“您到底是真想解京城之围，还是驻足观望？”
肇真一愣。
“当然是真想解围，而且是越快越好，要不本王那么着急让虞元翔将军挂帅为何？”
卫兴点点头，一拱手。
“那老臣就实话实说了。”
“老将军但说无妨。”
“殿下，您此时何须顾忌传言，您不是手上有圣旨吗，现在江南就是人心分散，光有眼前这几个大臣如何能形成合力，必须将两浙路、江南东路、西路、荆湖北路、夔州路、梓州路、福建路、广南东路、西路的大官要员统统召集起来，就让他们来在这里，殿下什么都不做，别人一样说你想组小朝廷，那做了又如何？”
“可是，他们来鄂州，小王的命令下去，谁来执行？”
卫兴捋着胡须呵呵一笑。
“殿下，您现在的命令下去，他们才阳奉阴违、拖沓办事，将他们招到鄂州来，政令才能通畅，试想，那些副手谁敢违背您的命令？”
肇真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到了江南，总觉得没有形成抵抗大京的大势，都是下面的人还在观望，不然以江南的人力、财力、物力，组织一支几十万的大军又有何难？他向卫兴一揖到地。
“老将军所言，令小王茅塞顿开，好，那我马上就下达命令，命各路节度使都到鄂州来，什么组建小朝廷，都不管了，反正我是一心御敌，恢复国土！”
卫兴欣然一笑。
“殿下英明！”
肇真又向卫兴请教。
“老将军，除了立刻竖起江南马步水军招讨司的权威，眼下要如何才能尽快解开京城之围，您有没有妙计？”
卫兴摇摇头。
“大京国在江北大约有三十万大军，我们江南现在招募的兵马都是新军，未经训练，如何上战场？”
“虞元翔将军已经打了两场胜仗，如今已打到蔡州，但眼下四郎主万焱立成率大军去拦截他，不知他们是否已经交锋。”
卫兴捋着胡子淡淡一笑。
“殿下敢让这个初出茅庐的虞元翔挂帅，真是一步险棋啊。”
肇真点头。
“当时是乐忠乐将军向小王极力推荐，这位乐忠将军以前是仲修仲老将军的部下，他说这位虞元翔是铁臂膀姜通的关门弟子，那位姜通据说是个隐世高手。”
这次轮到卫兴大吃一惊。
“什么，殿下说那位虞将军是谁的关门弟子？”
“姜通啊，曾经有个绰号叫铁臂膀。”
卫兴连连点头。
“难怪、难怪，这个虞将军这么厉害，他竟是姜师傅的高足。”
“怎么，老将军也认识那位姜师傅？”
“不错，那姜师傅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老臣年轻时曾经会过，他那时的武功才华都远胜于我！”
“什么，那位姜通武功才华还在您之上？”
“是啊，算起来，老臣也可说是姜师傅的半个弟子，当时我拜他为师，他不肯教我武功，但还是传授了我一套兵法口诀，他老人家还有一位弟子在我们大崋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是谁？”
“就是西军统帅仲修，算起来，仲修比老臣小七八岁。”
肇真惊得差点没坐稳，一下栽下座椅。
“什么，仲老将军也是姜通姜师傅的弟子，那仲老将军岂不是您师弟？”
“是啊，只不过我们师兄弟没见过几次面，但都知道彼此立下赫赫战功，没有给师傅丢人。”
“那虞将军算起来也是您的师弟了？”
卫兴点点头，老脸露出欣慰之色。
“是啊，如果师傅晚年还收了弟子，那按辈分算，他当然是老臣的师弟，真是意想不到，不过以师傅挑剔的眼光，能收下虞师弟，他一定非比常人！”
“那虞将军知不知道有你们二位师兄？”
“这个老臣可不清楚，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我们两个一个被幽禁，一个被贬黜，他想投靠也没地方，如不过殿下这步用人的险棋是走对了，要解京城之围，目前恐怕还只能先寄希望在虞将军身上，如果可能，京城至少还要坚守三个月！”
听到卫兴的话，肇真对虞元翔更有信心。
“老将军，您中午说大京国的目标是小王，那小王也不用去造谣言，干脆就自己去太湖，让蚩陀满跟来好了。”
卫兴嗯了一声。
“目前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刻意为之，反而会被蚩陀满识破。”
接下来肇真跟卫兴说起这些年的朝政，当他说到皇后、司空满因为谋逆被杀，卫兴一声长叹。
“唉，司空大人竟会犯这样的错，真是不可思议，他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肇真没有评价司空满，他问：“小王听说，老将军在永州步步危机，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卫兴十分感慨。
“最近多亏永州刺史唐经才，是他暗中保护关照，老臣才一直有惊无险。”
肇真啊了一声。
“外界传闻，他不是老将军的对头吗，司空满的案子他也被牵连了，如今好像流放在岭南，怎会暗中保护您？”
卫兴捋着胡子沧桑地一笑。
“是啊，老臣以为唐大人到永州，就是对付我的，但他并没有，还暗中派人照顾老臣起居，这是公道自在人心啊。”
肇真也十分感慨。
“老将军，您当年是什么原因，被祖母执意贬黜？”
卫兴叹了一声。
“唉，如今斯人已去，个中缘由且付流水吧。”
卫兴不愿说起太后，毕竟她是肇真的祖母，而且他对谁都不想说。
接下来说到穅王，肇真知道九哥是卫兴的外甥，他把肇驹去大鸟国和亲然后失踪的事说了。
卫兴点点头。
“大京国来犯，他或许就在关外逃亡了，但愿吉人天相吧。”
肇真猛地想起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老将军，有件事小王想问一下，您可认识此物？”
卫兴看到那面令牌，身子陡然一颤。
“这、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
“您可认识仙玉真人？”
“这、这是我亲手给她之物，怎会不知，卫芓妍是我的女儿，你告诉老朽，芓妍她，她是不是战死沙场了？”
仁妃的名字叫卫芓芹，肇真现在才知道仙玉真人的真名叫卫芓妍，她居然是仁妃的妹妹，其实仙玉真人是卫兴收养的孤儿。
“是，她和万焱阿狮兰在汾州一战，不幸阵亡，此物是她上战场前托我转交穅王哥哥。”
仙玉并非卫兴的亲生女儿，但他视如己出。
卫兴接过令牌，轻轻抚摸，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她、她已不在了吗？”
但肇真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竖起卫兴这面大旗，江南的军心和民心都可以定下来。
傍晚时分，肇真和卫兴在府衙的一间密室里长谈。
卫兴问：“殿下，您到了江南，为何不将江南的大官要员都召集到当地来？”
肇真迟疑了一下。
“小王在润州召集过一次，但有不少重要官员没来，小王当时将两浙路节度使简春烨撤职，都不敢放他回去，怕生出是非来，不瞒老将军，现在外面有传言，说小王要在江南组建小朝廷，若是将各地官员都召集起来，传言会更盛。”
卫兴摇摇头。
“殿下，老臣想听您一句实话。”
“老将军请问。”
“您到底是真想解京城之围，还是驻足观望？”
肇真一愣。
“当然是真想解围，而且是越快越好，要不本王那么着急让虞元翔将军挂帅为何？”
卫兴点点头，一拱手。
“那老臣就实话实说了。”
“老将军但说无妨。”
“殿下，您此时何须顾忌传言，您不是手上有圣旨吗，现在江南就是人心分散，光有眼前这几个大臣如何能形成合力，必须将两浙路、江南东路、西路、荆湖北路、夔州路、梓州路、福建路、广南东路、西路的大官要员统统召集起来，就让他们来在这里，殿下什么都不做，别人一样说你想组小朝廷，那做了又如何？”
“可是，他们来鄂州，小王的命令下去，谁来执行？”
卫兴捋着胡须呵呵一笑。
“殿下，您现在的命令下去，他们才阳奉阴违、拖沓办事，将他们招到鄂州来，政令才能通畅，试想，那些副手谁敢违背您的命令？”
肇真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到了江南，总觉得没有形成抵抗大京的大势，都是下面的人还在观望，不然以江南的人力、财力、物力，组织一支几十万的大军又有何难？他向卫兴一揖到地。
“老将军所言，令小王茅塞顿开，好，那我马上就下达命令，命各路节度使都到鄂州来，什么组建小朝廷，都不管了，反正我是一心御敌，恢复国土！”
卫兴欣然一笑。
“殿下英明！”
肇真又向卫兴请教。
“老将军，除了立刻竖起江南马步水军招讨司的权威，眼下要如何才能尽快解开京城之围，您有没有妙计？”
卫兴摇摇头。
“大京国在江北大约有三十万大军，我们江南现在招募的兵马都是新军，未经训练，如何上战场？”
“虞元翔将军已经打了两场胜仗，如今已打到蔡州，但眼下四郎主万焱立成率大军去拦截他，不知他们是否已经交锋。”
卫兴捋着胡子淡淡一笑。
“殿下敢让这个初出茅庐的虞元翔挂帅，真是一步险棋啊。”
肇真点头。
“当时是乐忠乐将军向小王极力推荐，这位乐忠将军以前是仲修仲老将军的部下，他说这位虞元翔是铁臂膀姜通的关门弟子，那位姜通据说是个隐世高手。”
这次轮到卫兴大吃一惊。
“什么，殿下说那位虞将军是谁的关门弟子？”
“姜通啊，曾经有个绰号叫铁臂膀。”
卫兴连连点头。
“难怪、难怪，这个虞将军这么厉害，他竟是姜师傅的高足。”
“怎么，老将军也认识那位姜师傅？”
“不错，那姜师傅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老臣年轻时曾经会过，他那时的武功才华都远胜于我！”
“什么，那位姜通武功才华还在您之上？”
“是啊，算起来，老臣也可说是姜师傅的半个弟子，当时我拜他为师，他不肯教我武功，但还是传授了我一套兵法口诀，他老人家还有一位弟子在我们大崋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是谁？”
“就是西军统帅仲修，算起来，仲修比老臣小七八岁。”
肇真惊得差点没坐稳，一下栽下座椅。
“什么，仲老将军也是姜通姜师傅的弟子，那仲老将军岂不是您师弟？”
“是啊，只不过我们师兄弟没见过几次面，但都知道彼此立下赫赫战功，没有给师傅丢人。”
“那虞将军算起来也是您的师弟了？”
卫兴点点头，老脸露出欣慰之色。
“是啊，如果师傅晚年还收了弟子，那按辈分算，他当然是老臣的师弟，真是意想不到，不过以师傅挑剔的眼光，能收下虞师弟，他一定非比常人！”
“那虞将军知不知道有你们二位师兄？”
“这个老臣可不清楚，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我们两个一个被幽禁，一个被贬黜，他想投靠也没地方，如不过殿下这步用人的险棋是走对了，要解京城之围，目前恐怕还只能先寄希望在虞将军身上，如果可能，京城至少还要坚守三个月！”
听到卫兴的话，肇真对虞元翔更有信心。
“老将军，您中午说大京国的目标是小王，那小王也不用去造谣言，干脆就自己去太湖，让蚩陀满跟来好了。”
卫兴嗯了一声。
“目前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刻意为之，反而会被蚩陀满识破。”
接下来肇真跟卫兴说起这些年的朝政，当他说到皇后、司空满因为谋逆被杀，卫兴一声长叹。
“唉，司空大人竟会犯这样的错，真是不可思议，他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肇真没有评价司空满，他问：“小王听说，老将军在永州步步危机，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卫兴十分感慨。
“最近多亏永州刺史唐经才，是他暗中保护关照，老臣才一直有惊无险。”
肇真啊了一声。
“外界传闻，他不是老将军的对头吗，司空满的案子他也被牵连了，如今好像流放在岭南，怎会暗中保护您？”
卫兴捋着胡子沧桑地一笑。
“是啊，老臣以为唐大人到永州，就是对付我的，但他并没有，还暗中派人照顾老臣起居，这是公道自在人心啊。”
肇真也十分感慨。
“老将军，您当年是什么原因，被祖母执意贬黜？”
卫兴叹了一声。
“唉，如今斯人已去，个中缘由且付流水吧。”
卫兴不愿说起太后，毕竟她是肇真的祖母，而且他对谁都不想说。
接下来说到穅王，肇真知道九哥是卫兴的外甥，他把肇驹去大鸟国和亲然后失踪的事说了。
卫兴点点头。
“大京国来犯，他或许就在关外逃亡了，但愿吉人天相吧。”
肇真猛地想起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老将军，有件事小王想问一下，您可认识此物？”
卫兴看到那面令牌，身子陡然一颤。
“这、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
“您可认识仙玉真人？”
“这、这是我亲手给她之物，怎会不知，卫芓妍是我的女儿，你告诉老朽，芓妍她，她是不是战死沙场了？”
仁妃的名字叫卫芓芹，肇真现在才知道仙玉真人的真名叫卫芓妍，她居然是仁妃的妹妹，其实仙玉真人是卫兴收养的孤儿。
“是，她和万焱阿狮兰在汾州一战，不幸阵亡，此物是她上战场前托我转交穅王哥哥。”
仙玉并非卫兴的亲生女儿，但他视如己出。
卫兴接过令牌，轻轻抚摸，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她、她已不在了吗？”
肇真十分悲伤。
“仙玉真人在幽州护卫穅王哥哥，身受重伤，后来在汾州养伤，结果汾州被围，有番将来挑战，她带伤出阵，在阵前杀了一个百夫长和一个千夫长，最后和万焱阿狮兰交战，不幸阵亡。”
卫兴双眼透出冰冷的寒意。
“她是死在万焱阿狮兰手里？”
肇真点点头。
“不错，万焱阿狮兰是乘人之危，他快马加上狼牙棒，仙玉真人是步行，两边力量不对等，所以才失败。”
卫兴一摆手。
“不，败了便是败了，她既然选择上阵，就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好、很好，不愧是我卫兴的女儿，没辜负我从小对她的一番教养！”
肇真觉得卫兴一下又苍老了几岁，他是在心里哭泣，但表面强作镇定。
过了良久，卫兴才长出一口气。
“殿下，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辛裕安武官？”
肇真嗯了一声。
“知道，他是穅王哥哥和亲使团的护卫将军，但出关以后被挡在幽州城外，后来仙玉真人说他去关外找穅王哥哥去了。”
卫兴点点头，将那块令牌交还给肇真。
“既然玉儿临终拜托了殿下，那就麻烦您亲自交给穅王吧。”
“是。”
肇真捧起那块令牌，觉得此物重愈千钧。
卫兴起身，鞠了一躬。
“今晚唠叨半宿，时候不早，老臣也该告退了。”
“是，老将军辛苦，小王送您去休息。”
“不，殿下留步，您也该休息了，让侍卫送老臣去便是。”
肇真送卫兴到门口，安排侍卫送他走，肇真看到卫兴昂首挺胸，在侍卫护卫下离去，他看到卫兴脚步有些蹒跚，心中不禁一阵伤感，难道卫老将军已经英雄迟暮了吗？
回到自己的寝殿，肇真有些奇怪，前两天福祥或福安都还在这里伺候自己洗脸漱口，怎么今天却不见人？
肇真看到水盆就放在那里，他也没有去叫福祥，自己洗漱一番后准备上床睡觉，刚拉开蚊帐，忽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他顿时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摸腰间的佩剑。
“谁——”
“别，公子，是奴家。”
曾璟惊慌的声音传来。
肇真的惊吓顿时转成怒气。
“你怎么在这里，谁叫你来的！”
曾璟羞答答地回答：“公子早上勿是已经答应人家留下了，奴家跟褔祥和福安哥哥说了，今朝夜里，是奴家来服侍公子。”
肇真又气又急，原来福祥和福安是这个原因没服侍他上床，但他又有些无奈。
“我叫你留下，是打算收下你做个婢女，洗洗衣服什么的，可没叫你在这里侍寝！”
傍晚的时候，八爷曾告诉肇驹，说曾小姐的底细他已查清，她父女二人是从华亭县来鄂州投亲的，投亲的那个亲戚名叫王三才，此人是个大户，生意做得还不错，但一听说大京军要打过来，就慌忙关店逃到乡下去了。
曾老爷子本来给女儿带了个丫环，但这丫环眼看时局危险，就偷拿了仅剩的一点财物悄悄溜走，所以曾老爷子气得吐血，没几天就撒手而去，还是客栈的老板看曾璟可怜，帮她买了口薄皮棺材埋了，后来曾小姐想不开就投湖自尽，幸好被肇真救了。
肇真觉得好笑，自己居然收一个小姐来当婢女，也不知道是自己伺候她，还是她伺候自己。
曾璟呜呜啜泣起来。
“公子、公子是嫌璟儿长得太丑么？”
“这、这跟美丑没有关系。”
曾璟哭着，极为可怜。
“那公子的救命之恩，璟儿想以身相许，难道错了么？”
透过窗棂的月色，肇真看到帐中一个妙曼女子坐在那里，她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亵衣，比昨晚从水中爬出来还诱人，不由一阵悸动，他是个少年，正血气方刚，面对如此诱惑，还是有一瞬间的心动。
但肇真只一瞬间的恍惚，马上就清醒过来，他斩钉截铁地道：“当然错了，你、你快把衣服穿上，走——”
曾璟满脸泪水。
“公子，侬阿是在赶奴家走？既然收下人家，却勿要人家服侍，在奴家乡，只有最看勿上眼和最龌龊的奴婢才是这样咯下场。”
肇真连连摆手。
“不，不是这样的，小姐你不要误会，小王以前从未要婢女侍寝过，也不曾有过这个想法。”
曾璟泪眼蒙蒙地看着肇真，说不出的可怜。
“那、那公子是讨厌和看不起奴家这样的女子吗？”
“不、不是的。”
“那、那到底为啥？”
肇真叹了一声，转身对着窗外悠悠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曾璟身子一颤，接了下句。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肇真点点头。
“曾小姐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曾璟仰起脸，睁大了双眼。
“原来，原来公子是有心上人了？”
肇真点点头。
“那伊在啥地方，侬啥时候去娶伊呀？”
肇真摇摇头，心内有些煎熬。
“她还在江北。”
“江北，江北什么地方？”
曾璟若有所思，江北大部分地方都被大京军侵袭过，殿下喜欢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她有没有落难？
“是啊，她就在京城里，我发誓一定要救她出来，所以小姐在这里不方便，你还是快点走吧。”
曾璟又哭起来。
“公子，就算您不要人伺候，这深更半夜，侬教奴家去哪里住？”
“什么，你怎会没地方住？福祥、福安不是昨晚把你安排在驿馆，我叫人再送你过去。”
“不，不要，这么晚了，驿馆的人都休息了，外面的侍卫要守夜，他们去送奴家，谁来保护公子？而且，而且福祥和福安都知道今天晚上是奴家来伺候公子，明天一早发现奴家被赶走，这可怎么解释呀？”
肇真十分头疼，这个曾小姐好像缠死自己，她说的这些怪理由根本不好处置。
“那、那你说怎么办？”
曾璟抖抖索索从床上下来，可怜兮兮站在肇真对面。
“公子，请您上床安歇，奴家就在这长椅上躺一晚好了。”
“哎呀，你不要老是公子、公子地叫我，也不要老是自称奴家，你若真想留下，就照福祥、福安教你的叫我，不要乱了规矩。”
“是、是，殿下。”
曾璟幽怨地看着肇真，转过身走到床边开始弄衣服。
“你、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换衣服呀，奴婢总不能抱着衣服穿一身亵衣出去吧？”
肇真看到曾璟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算了，你换衣服也不知道要换多久，你就在这床上睡吧，我去隔壁。”
隔壁还有两间房，一间小屋子是佣人房，还有一间也是给肇真准备的，简春烨安排得比较细致，他说万一有杀手摸进来，一时分不清肇真睡哪间房，这叫狡兔三窟。
曾璟吓了一跳，一下跪在地上。
“公子，哦不，殿下，您怎么能睡在外面，奴婢岂能鸠占鹊巢？福祥明天会剥了奴婢的皮。”
“他们敢，这个你放心好了，隔壁也是本王的卧房。”
“什么，您有两个卧房？”
曾璟两只手按在膝盖上，仰头看着肇真，似乎不信。
肇真挥挥手，十分无奈。
“真的，是真的，你睡吧。”
他说完不等曾璟回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隔壁的屋子，里面摆设一模一样，其实肇真这两天也是轮流住，所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稍小，开窗的位置有所不同。
月色被云层遮蔽。
远处有更鼓声响起。
此时已一更。
夜色慢慢深下来。
“仙玉真人在幽州护卫穅王哥哥，身受重伤，后来在汾州养伤，结果汾州被围，有番将来挑战，她带伤出阵，在阵前杀了一个百夫长和一个千夫长，最后和万焱阿狮兰交战，不幸阵亡。”
卫兴双眼透出冰冷的寒意。
“她是死在万焱阿狮兰手里？”
肇真点点头。
“不错，万焱阿狮兰是乘人之危，他快马加上狼牙棒，仙玉真人是步行，两边力量不对等，所以才失败。”
卫兴一摆手。
“不，败了便是败了，她既然选择上阵，就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好、很好，不愧是我卫兴的女儿，没辜负我从小对她的一番教养！”
肇真觉得卫兴一下又苍老了几岁，他是在心里哭泣，但表面强作镇定。
过了良久，卫兴才长出一口气。
“殿下，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辛裕安武官？”
肇真嗯了一声。
“知道，他是穅王哥哥和亲使团的护卫将军，但出关以后被挡在幽州城外，后来仙玉真人说他去关外找穅王哥哥去了。”
卫兴点点头，将那块令牌交还给肇真。
“既然玉儿临终拜托了殿下，那就麻烦您亲自交给穅王吧。”
“是。”
肇真捧起那块令牌，觉得此物重愈千钧。
卫兴起身，鞠了一躬。
“今晚唠叨半宿，时候不早，老臣也该告退了。”
“是，老将军辛苦，小王送您去休息。”
“不，殿下留步，您也该休息了，让侍卫送老臣去便是。”
肇真送卫兴到门口，安排侍卫送他走，肇真看到卫兴昂首挺胸，在侍卫护卫下离去，他看到卫兴脚步有些蹒跚，心中不禁一阵伤感，难道卫老将军已经英雄迟暮了吗？
回到自己的寝殿，肇真有些奇怪，前两天福祥或福安都还在这里伺候自己洗脸漱口，怎么今天却不见人？
肇真看到水盆就放在那里，他也没有去叫福祥，自己洗漱一番后准备上床睡觉，刚拉开蚊帐，忽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他顿时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摸腰间的佩剑。
“谁——”
“别，公子，是奴家。”
曾璟惊慌的声音传来。
肇真的惊吓顿时转成怒气。
“你怎么在这里，谁叫你来的！”
曾璟羞答答地回答：“公子早上勿是已经答应人家留下了，奴家跟褔祥和福安哥哥说了，今朝夜里，是奴家来服侍公子。”
肇真又气又急，原来福祥和福安是这个原因没服侍他上床，但他又有些无奈。
“我叫你留下，是打算收下你做个婢女，洗洗衣服什么的，可没叫你在这里侍寝！”
傍晚的时候，八爷曾告诉肇驹，说曾小姐的底细他已查清，她父女二人是从华亭县来鄂州投亲的，投亲的那个亲戚名叫王三才，此人是个大户，生意做得还不错，但一听说大京军要打过来，就慌忙关店逃到乡下去了。
曾老爷子本来给女儿带了个丫环，但这丫环眼看时局危险，就偷拿了仅剩的一点财物悄悄溜走，所以曾老爷子气得吐血，没几天就撒手而去，还是客栈的老板看曾璟可怜，帮她买了口薄皮棺材埋了，后来曾小姐想不开就投湖自尽，幸好被肇真救了。
肇真觉得好笑，自己居然收一个小姐来当婢女，也不知道是自己伺候她，还是她伺候自己。
曾璟呜呜啜泣起来。
“公子、公子是嫌璟儿长得太丑么？”
“这、这跟美丑没有关系。”
曾璟哭着，极为可怜。
“那公子的救命之恩，璟儿想以身相许，难道错了么？”
透过窗棂的月色，肇真看到帐中一个妙曼女子坐在那里，她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亵衣，比昨晚从水中爬出来还诱人，不由一阵悸动，他是个少年，正血气方刚，面对如此诱惑，还是有一瞬间的心动。
但肇真只一瞬间的恍惚，马上就清醒过来，他斩钉截铁地道：“当然错了，你、你快把衣服穿上，走——”
曾璟满脸泪水。
“公子，侬阿是在赶奴家走？既然收下人家，却勿要人家服侍，在奴家乡，只有最看勿上眼和最龌龊的奴婢才是这样咯下场。”
肇真连连摆手。
“不，不是这样的，小姐你不要误会，小王以前从未要婢女侍寝过，也不曾有过这个想法。”
曾璟泪眼蒙蒙地看着肇真，说不出的可怜。
“那、那公子是讨厌和看不起奴家这样的女子吗？”
“不、不是的。”
“那、那到底为啥？”
肇真叹了一声，转身对着窗外悠悠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曾璟身子一颤，接了下句。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肇真点点头。
“曾小姐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曾璟仰起脸，睁大了双眼。
“原来，原来公子是有心上人了？”
肇真点点头。
“那伊在啥地方，侬啥时候去娶伊呀？”
肇真摇摇头，心内有些煎熬。
“她还在江北。”
“江北，江北什么地方？”
曾璟若有所思，江北大部分地方都被大京军侵袭过，殿下喜欢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她有没有落难？
“是啊，她就在京城里，我发誓一定要救她出来，所以小姐在这里不方便，你还是快点走吧。”
曾璟又哭起来。
“公子，就算您不要人伺候，这深更半夜，侬教奴家去哪里住？”
“什么，你怎会没地方住？福祥、福安不是昨晚把你安排在驿馆，我叫人再送你过去。”
“不，不要，这么晚了，驿馆的人都休息了，外面的侍卫要守夜，他们去送奴家，谁来保护公子？而且，而且福祥和福安都知道今天晚上是奴家来伺候公子，明天一早发现奴家被赶走，这可怎么解释呀？”
肇真十分头疼，这个曾小姐好像缠死自己，她说的这些怪理由根本不好处置。
“那、那你说怎么办？”
曾璟抖抖索索从床上下来，可怜兮兮站在肇真对面。
“公子，请您上床安歇，奴家就在这长椅上躺一晚好了。”
“哎呀，你不要老是公子、公子地叫我，也不要老是自称奴家，你若真想留下，就照福祥、福安教你的叫我，不要乱了规矩。”
“是、是，殿下。”
曾璟幽怨地看着肇真，转过身走到床边开始弄衣服。
“你、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换衣服呀，奴婢总不能抱着衣服穿一身亵衣出去吧？”
肇真看到曾璟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算了，你换衣服也不知道要换多久，你就在这床上睡吧，我去隔壁。”
隔壁还有两间房，一间小屋子是佣人房，还有一间也是给肇真准备的，简春烨安排得比较细致，他说万一有杀手摸进来，一时分不清肇真睡哪间房，这叫狡兔三窟。
曾璟吓了一跳，一下跪在地上。
“公子，哦不，殿下，您怎么能睡在外面，奴婢岂能鸠占鹊巢？福祥明天会剥了奴婢的皮。”
“他们敢，这个你放心好了，隔壁也是本王的卧房。”
“什么，您有两个卧房？”
曾璟两只手按在膝盖上，仰头看着肇真，似乎不信。
肇真挥挥手，十分无奈。
“真的，是真的，你睡吧。”
他说完不等曾璟回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隔壁的屋子，里面摆设一模一样，其实肇真这两天也是轮流住，所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稍小，开窗的位置有所不同。
月色被云层遮蔽。
远处有更鼓声响起。
此时已一更。
夜色慢慢深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