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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少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边缘人的华娱全文阅读作者:般若忏加入书架

  “爷们儿,去哪儿啊?”

  当年的出租车还是烧油的,但京都出租车司机的嘴欠却是一脉相承至今的。

  司机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叔,操着一口京普,看到唐漹披着李穆的外套坐进了后座,无意间瞥见了外套下遮掩着的碎裂衣衫,忍不住调笑了两句:“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玩这么晚多危险?”

  “啊?”李穆没想到老司机开车猝不及防,不过也不想再生事端,索性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送她回去,开车吧师傅。”

  “去哪儿啊?”

  “白塔寺。”唐漹明白李穆的意思,不等他问话穿帮,抢先脱口而出,随后靠着后座不言不语。

  虽然天色已晚,车厢里漆黑一片,但李穆可以清楚的看到,姑娘腮边闪过的一抹红润……

  ………

  帝都的哥都好聊,李穆一路上不厌其烦的应付着司机大叔,将他那颗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转移到了家长里短上面,总算是避免了唐漹的窘迫和尴尬。

  不过绕是如此,脸皮薄的姑娘还是禁不住老司机的调侃,一路上紧紧裹着李穆外套,安安分分的当起了缩头鸟。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街上的车流量渐渐减少,十来分钟后,出租车载着李穆俩人抵达了白塔寺街口。

  “大叔,你能不能等一下。”李穆不动声色的拦下了唐漹准备掏钱的动作,把准备好的百元大钞递了过去,笑道:“我送她到家就出来,咱再跑一趟京师大。”

  “哎呀,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司机麻利的接过“伟人头”,按照计价表上的数字找了一沓零钱给他,为难道:“我应承了人家一趟机场的活儿,眼看就到点儿了……”

  “没事儿,那您忙。”李穆也没介意,下车后帮唐漹打开了车门,隔着车窗冲司机一乐,“生意兴隆啊。”

  “得嘞,借你吉言!”

  “没看出来,你挺能聊的。”唐漹拎着坤包,看到李穆目送出租车绝尘而去,心底不由得升起几分莫名的荒谬之感。

  说好的武功高强帅气小哥呢?现在这种京油子、老油条的违和画风是弄哪样啊,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那得分谁。其实,他们的哥挺幸苦的,话痨都算职业病了。”

  “好吧……”

  不知道从哪里吐槽的好,感受到渐凉渗骨的夜风,唐漹不由得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

  李穆瞥见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双手插兜笑道:“我先送你回去吧,入秋了,昼夜温差很大的。”

  “你不冷么?”唐漹惊讶于李穆的抗寒能力,不过回想起他教训流氓时的身手,再看看他线条明朗的肌肉轮廓,也就释然了。

  李穆只是哈哈一笑,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陪着唐漹走进了她居住的小区。

  当时唐漹被国师选中,参加了雅典奥运会闭幕式上的“中国八分钟”,因为排练的缘故,继续住在门禁制度森严的学生公寓里挺不方便的,索性自个儿搬出来租房住,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搬回去的打算。

  白塔寺紧挨着西二环,大多都是八十年代留下来的老式居民楼,但房租也便宜不到哪儿去,好在是占着交通便利的地理优势,距离中戏的校区也没有多远。唐漹的家庭条件相当优越,二三十个李穆绑一块儿都不够他们家碾压的,既然姑娘不差钱儿,这地方自然成了她的首选。

  老旧的楼道走廊,一层的主灯已经熄灭,只留下每一层头顶的白炽灯泡,暗黄的灯光就象一团团即将熄灭的篝火,此刻因为电线的接触不良、以及保险丝的使用过度,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狭窄的楼梯容不下两人并行,为了防止姑娘因为摸黑脚下踩空打滑,李穆自然而然的走在了前面,唐漹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身后,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安,两人在长长的走廊上一步步向上走着。

  “到了。”心中默数着楼层数,唐漹忽而抬眼,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的房门,她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道:“李穆,麻烦你这么长时间,进来喝杯水吧。”

  姑娘的眼神澄澈清明,这句话只是普通的邀请而已。

  “不了,我还是不进去了。”李穆礼貌性的拒绝着,目光快速的、细细的重新描过一次他的轮廓之后,终究还是报以微笑。

  “可是……”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太介意。早点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好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记得锁好门,老楼毕竟还是不安全。”

  “嗯……”

  听着李穆看似随意的嘱咐,感受到那平淡话语中自然而然透出的关怀,唐漹带着几分腼腆的神色,礼节性地伸出素手与李穆一握,旋即急忙转身,轻轻掩上了房门。

  娇羞腼腆的神情,全落进眼前那双清冽幽黑的眸底,李穆收回的视线往下落至自己犹有几分温热的指尖,始终噙着笑意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弯弧线,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转身离去。

  浅浅的呼吸渐趋平缓,她只是紧紧倚着身后的门板,随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唐漹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原本抵住门板的身体,此时则是瘫软般地沿着背后的门板下滑,最后全身无力地跌坐于地。

  这一夜的经历,可以说是跌宕起伏,丰富到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阵的后怕。说来也怪,适才一路之上有李穆的陪伴,她的心绪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但现在身处自己家中,反而有那么几分不寒而栗、细思极恐的感觉。

  本末倒置的感觉,是因为…他么?

  滑板鞋落了一只在玄关外,一头栗色长发慌乱地披散于后,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的狼狈不堪;然而心神未定,她依然勉强用垂于身侧的右手,撑持着自己酥软无力的身子站了起来。

  在经历了这么一段荒唐惊险的际遇之后,现下的她只觉得身心无比的疲累,抱着坤包起身,却连梳洗都顾不得,脱下脚上仅剩一只的鞋子,将包包随意扔到沙发上,提步便往卧室而去。

  等到坐到自己床上,感受着那熟悉的松软弹性,唐漹才想起李穆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

  “呀,忘记还给他了!”

  把夹克外套抱在怀里,属于他,暖暖的味道在回忆里浮现。下意识的摸索,姑娘在夹克的侧兜里发现了那条不知所踪的丝带,整齐的叠成一角,想到自己的贴身物品曾被他捏在手中,双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

  拥着宽大的外套,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怀抱的紧实触感,伸手撩开遮住视线的刘海儿,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狂跳个不停。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陷入短暂昏迷之前,驻留在眼底的最后一抹色彩。

  那双清冽的眸子睥睨群邪,仿佛浸透着遍看世态万千的沧桑本是清逸俊秀的面容,因为仰视的角度,反而突出了硬朗的线条感,本是翩翩少年,却似伏狮卧虎,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不容挑衅的霸道气息。

  又想起自己曾经被轻拥横抱,想起李穆结实的臂弯和肌肉隆起的胸膛,那炙热的气息和坚实的触感……唐嫣原本就似笑非笑的嘴唇,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心思却早已不知飘向何方了。

  回忆逐渐敛藏,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慌乱,唐漹终于收回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起李穆临走时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并非对方粗心大意,而是实打实的为她着想。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撕裂,一路上全靠李穆的外套遮挡才不至于春光外泄,如果他当场索回,那场景……想想就很尴尬!

  现如今,这种肯为女性考虑周全的男人,简直就是绅士,这类稀有物种已经很少见了。

  救她时的凌厉,护她时的霸道,送她时的优雅……虽然相处的时间,不过是短短的两个小时,那点滴片段,却如同走马观花,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

  她这是怎么了?

  感受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唐漹略略垂眼,手下意识地将那外套抱得更紧,嘴角不由自主的勾抹出浅浅的笑意。

  脑袋放空了半晌,待脸上的热度褪去后,唐漹才慢慢收摄了心神,起身从衣柜中取出完好的睡衣换好,厌恶地把那身已被撕成碎布的衣服丢到了垃圾桶里。

  现在的唐漹还不是未来的四小花旦、流量小花,进入圈子后就实现经济独立的她,并没有富裕的收入,不过必要的梳妆打扮还是必不可少的,自己的收入也基本开销到了这些方面;虽然这两件衣服,在她所有的家当里,算是价格比较高的,但姑娘也顾不上心疼,与其留下来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回忆,还不如扔了呢。

  做完了一切后,唐漹带着一身疲累倒在了舒适的大床上,仰躺的身体往右侧翻,尚带着几分湿气的秀发披散着,膝盖微微向上屈,双手枕在右颊下。

  “晚安。”

  她觑了眼那件挂在门后衣架上的深色夹克,阖上眼,紧蹙的秀眉逐渐舒展开来,一抹安心的笑容在唇畔绽开,最终伴着安详沁入梦乡。

  这一夜,她睡得如此安稳。

第60章 日更0万,就问你怕不怕!
边缘人的华娱全文阅读作者:般若忏加入书架

  「编辑完成……保存……」

  敲出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之后,习惯性的按下了保存的快捷键,李穆长长的吁了口气,把已经快散架的键盘推离,侧脸冲下将脑袋砸到桌面上,那张被遮掩了大半的俊逸面容已经被疲惫扭曲,原本澄净的眸子中布满血丝,他缓缓阖上双眼,整个人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哀叹。

  “唉——”

  无病呻吟式的叹息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解脱,在持续性、高强度的通宵奋战之下,产生的疲劳不断累积,饶是李穆的意志坚如钢铁,此时也不禁有一种劫后重生之感。

  要知道,我们的李穆同志可是飙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手速,凭借着他自幼习武锻炼出来的手速和肌肉韧性,配合脑海中的记忆,愣是在四十八个小时内,把《鬼吹灯》剩下的七部给手打了出来!

  要知道七部《鬼吹灯》原本的字数大概是230万字,现在经过李穆的整合、修改,已经达到了250万字之多。

  普通人的打字速度大多是每分钟一百字,经过专业训练的速记员可以达到每分钟三百到四百字;甚至就连国际速记大赛的冠军,也不过是每分钟807个键的水准,那还都是英文字母,而《鬼吹灯》除了女主角的名字,通篇上下全是中文,无论是拼音输入法还是五笔输入法,每个字至少要敲两到三次的键盘!

  李穆能够不眠不休,在四十八个小时内敲完全本《鬼吹灯》,他的打字速度至少达到了每分钟870字。那年头可没有什么细胞词库、记忆词组的东西,能保持这种速度,已经是非人类范畴了好么?!

  面对这种结果,之前一直窝在宿舍发霉的凝渊表示:“哟,勇悍啊~”

  然后他就愉快的出去玩耍了,理由是李穆对于键盘君的蹂躏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恻隐之心不可抑止,他需要找一个地方净化心灵之类之类的……

  李穆已经懒得搭理他,就让这幺蛾子放飞自我吧,只要别再祸祸他就行。

  ………

  除了强健的武者体魄和坚如钢铁的意志,恐怕跟他二十年的修道生涯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毕竟李穆的师父虽然看着邋遢,好似跟那些仙风道骨的道界高人没有半分关系,但对于自己徒弟可没有藏私,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天赋太差,估计现在拿得出手的就不是一身武艺,而是那些传说中的“道法”。

  他甚至隐隐觉得,师父传授予他的所谓“道家心法”,那些呼吸吐纳的功夫,弄不好是确有其事。他那个无意习武的师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看上去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但下山之前的多次同门切磋中,他可是从来都没近过师兄的身……

  用大毅力克服了地心引力,李穆勉强将沉重的脑袋从桌面上挪开,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因为久坐,全身上下的肌肉已经有些僵硬,他只是稍微扭动,就能听到清脆如爆豆般的骨节声响,同时沉心静气,按照师门的吐纳方式,一呼一吸的置换者体内积郁的浊气。

  效果是显著的,感受到自身的疲劳感逐渐消退,甚至就连双臂肌肉的轻微酸痛,似乎也有所减缓,安定心神的李穆不由得再次为神异的功效啧啧称奇。

  “要不,改天回去一趟,把师父的私货钓出来?”

  他交叠着双腿坐回椅子上,手指轻抚着下巴思索着。不过想到那个精明如狐的老头儿,曾经不止一次的坑徒弟记录,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把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扼杀在脑海之中。

  开玩笑,他要是真的有那想法,绝对会被那个老不正经坑死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穆把推开的键盘又拉了回来,打起精神点开他刚才关闭的文档,从《龙岭迷窟》的第一卷开始,逐字逐句地核对起来。狂飙手速,又是熬夜打字,难免会有错字、词不达意的时候,这可是个细活儿,相当于把《鬼吹灯》再从头到尾的读一遍。

  《鬼吹灯》既然完结,他这边的准备可以算得上是万事俱备了,也不知道叶小侠那边的工作室筹备进展如何,没有一个壳子还真不太玩得转;还有刘晔那边儿,《深夜食堂》的拍摄准备工作进行到什么地步,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

  虽然社长拍着胸脯表示已经十拿九稳,但李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他是头回这么折腾,都说大姑娘上轿,如果不是每件事儿都经手,难免有些不放心。

  不过,说到《深夜食堂》,他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

  “哎呀,剧本还没写完呢……”

  指尖轻轻揉捏着眉心,冥思苦想了三秒钟后,李穆蓦然回想起来,当初为了钓……咳咳,是为了邀请刘晔跟黄勃上车,他给出去的只是剧本的大纲和相关角色前三集的台本,剩下的剧情他还一个字都没写呢!

  “天呐,累死我算了!”

  想起自己大业未成,李穆感觉自己很是胃疼,他恨不能以头抢地,满脸的悔不该当初;如果当时不是那种玩票儿的心态,现在也不会突然增加这么多工作量,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自己做完的活儿,他也没办法往外推。所以拖更的编剧君,只能再次强打精神,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开始了自己对于键盘的二次蹂躏。

  此时的他当然不会想到,麻烦会接踵而来……

  ………

  潘家园,老金的铺子。

  “曹先生,您这直接跑到我这儿,太唐突了吧?”

  穿着一件花衬衫的老金,优哉游哉的靠在他的躺椅上晃悠着,手里正拿着一串儿星月菩提,用毛刷轻轻打磨着,时不时地挑起眉角觑一眼跟前的人,言语里虽然喊着您,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柜台前的瘦高男子一身西装笔挺,脑瓜顶上的头发被剃成了寸头,在这个秋老虎肆虐的时节,怎么看怎么别扭,却是之前为了见李穆这个《鬼吹灯》作者,央着老金牵线搭桥的曹耘金。

  对于老金口不对心的表现,曹耘金倒也不怎么着恼,先是在整个铺子里探头探脑了一会儿,而后视线又瞟向门外,透过竹帘的细缝隐约看出外头没什么人之后,他旋即在老金眼前稳稳地站好,拉了拉胸前的领带,带着几分油性的腔调,有些不忿地说道:“什么唐突?我来因为什么你很清楚!都说你金老板神通广大,上回的事儿怎么办砸了?”

  “哟,您这话说的。”老金闻言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小毛刷啊,捻着菩提珠串盘活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笑容,“您那事儿成不成,得看人家穆爷愿不愿意,我就是当个中人,保人的活计可没应承。”

  “再说了,末了儿撕破脸的,可是您呐。”

  “你!”曹耘金看着老金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亏了心的!小爷好心好意跟你做生意,你跟我玩两面三刀是吧?”

  “别介,您这满嘴胡吣可不行呐。”老金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他实在瞧不起曹耘金这幅玩不起就掀桌的德性,“您贵为德云社的少金爷,谁敢跟您玩心眼子?”

  “那我就再送你一桩生意!”曹耘金咬牙切齿的盯着对面的混不吝,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凶光,“剩下的鬼吹灯,我要过第一手!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

  看这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节奏。

  不过老金是什么人?他能在潘家园这片儿鱼龙混杂的地界上混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圆滑的手段和不怕事儿的性格。眼见对面都快用上胁迫手段了,金爷二话没说,直接从柜台底下抄出一把明晃晃匕首来,当啷一声扔到曹耘金的脚底下。

  “曹先生,我老金爱财这不假,但也知道道义俩字儿怎么写。”

  老金随意地把菩提手串拢在手腕上,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步,用脚尖点着刀背,把刀冲前踢了半尺,毫不畏惧的盯着曹耘金,缓缓说道:“出卖朋友的事儿,我这辈子打死都不会干。”

  “您要是不信,喏,先用它攮死我吧。”

  “……”

  老金刚把刀扔他眼前,曹耘金都吓傻了,整个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脚底下的匕首一言不发。他是骄纵了点儿,但也只敢在德云社内部耀武扬威,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哪里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阵仗?

  “你狠!”

  半晌的功夫,曹耘金才从错愕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个儿全身上下冷汗直冒,裹在西服里的衬衫都快成水捞的了,也顾不上再讨价还价,撂下句狠话后,直接转身推门而出,那副慌不择路的样子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呼……”反过来看看老金,等到曹耘金刚一出门,他刚才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瞬间消失,整个人瘫软在躺椅之上,瞅着地面上的匕首,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那把刀,假的!老金这么怕死的人,怎么会给敌人一把真刀呢?锡制的匕首,虽然看着蹭明瓦亮的,但压根没开锋,就算是真的捅也捅不死人。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老金想到刚才曹耘金的话,不由得咂摸起了嘴:“看样子,这孙贼没安好心啊……”

  “不成,我得知会穆爷一声儿。”

  曹耘金那副声厉色荏的模样让他记忆犹新,老金不敢耽误,连忙抄起电话话筒,拨出了李穆的手机号码。怎么说,李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自个儿有时候贪心没底线,但如果连恩人都坑,那他可就太没良心了。

  人在做天在看,忘恩负义可是要遭报应的!

第61章 反守为攻
边缘人的华娱全文阅读作者:般若忏加入书架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老金,咱慢慢来,你刚才说……谁?”

  接到老金电话的李穆有点儿恍惚,通宵的脑力工作让他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他按下接听键纯属下意识的动作,对于老金的话也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这阵儿听出他话里的着急来了,才多问了一句。

  “哎呦我的穆爷喂……”电话那头老金都急的不行不行了,心说这是您的事儿,怎么着急的成自个儿了:“我是真佩服您,这都快火上房了,您还能这么四平八稳的!”

  “不是你等会儿。”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性,李穆不得不把还在写的剧本暂时撂下,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揉着自己发涩的眼睛问道,“怎么着了,什么事儿能让咱金爷这么着急上火?难不成你又撞鬼了?”

  他跟老金算是草莽之交,当初破了冥婚救他一命,就是因为神神鬼鬼的事儿才产生了交集。四九城不乏怪力乱神的传说,这老狐狸爱财如命又胆小如鼠,干的又是倒腾死人物件的行当,难免会沾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要不然就凭他那见钱眼开的德行,能被什么事儿吓成这样?

  “您别闹,祸事来了!”

  老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是真心替李穆着急上火。毕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也是走过江湖见过世面的,老早就看出来曹耘金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知道这种人一旦狠下心来,报复手段可是阴损的狠呐。

  当下不敢怠慢,把曹耘金去他店里闹腾的事儿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因为吓得够呛,不免有点添油加醋的痕迹,末了又提醒道:“穆爷,那孙贼指不定会下什么绊儿,您可千万小心啊!”

  “哈。”

  将来龙去脉弄明白之后,李穆不由得冷笑一声,对于老金的急躁,他只是语调淡漠的说道:“知道了,多谢你。”

  简单的一句话,虽然是毫无起伏的平淡语气,但哪怕是搁着电话线,老金仍然感到不寒而栗,喉头上下鼓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一行冷汗顺着额头蜿蜒而下。

  “穆爷,您……”

  「嘟…嘟…嘟…嘟……」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里就只剩下忙音了。

  老金拿着话筒,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好半天的功夫才猛地抖了个激灵,连忙把听筒放了回去;伸手下意识的抹了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是一片水迹。

  “啧,以后怕是没几天太平日子了。”老金把自己扔到躺椅上,捻着手串当数珠,直嘬牙花子,不过想到曹耘金那声厉色荏的模样,他咧着嘴嘿嘿一笑,露出那颗黄灿灿的大金牙:“孙贼,惹上了穆爷,你就自求多福吧。”

  此时,挂断了电话的李穆把手机扔到床铺上,坐回了电脑前,十指交叉撑托着下巴,将晦暗难明的心思遮掩敛藏,那双血丝逐渐消退的眼,微微阖敛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冷冽森然,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他将已经完成七八成的剧本保存关闭,又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再次在键盘上运指如飞的敲击起来。

  看起来,拜访郭班主的事儿,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了。

  ………

  卧室里的窗户本就开着,再加上清晨里氤氲而起的薄雾,微凉的空气若有似无地轻轻袭着裸露的肌肤,唐漹徐缓睁开有点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挂房门的方向。

  木质门板背后,那件深色的夹克外套,此刻正安安静静的挂在金属衣架上,看起来就像那宽阔结实的后背。

  想起那天夜里她与李穆相处的画面,羞怯的红晕又跟着悄然地染上双颊,他在自己耳边落下的那些话语带着的热息,似是仍残留在耳际轻拂着,一切就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唐漹保持这种状态已经好几天了,因为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李穆的外套;她非常清楚,只要那件东西还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虽然不至于影响工作和学习,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事儿啊。

  “啊——”

  心情烦躁地揉乱了自己柔顺的长发,姑娘转过身用被子掩住脑袋,不安的思绪彷佛又回到了前天……

  “也就是说。”闺蜜看着惴惴不安的唐漹,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救了你,因为过程太像偶像剧,所以你觉得自己被撩了?”

  “那倒没有,他不是那种人。”

  唐漹以手托腮趴在桌子上,涣散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玻璃杯,看着里面的柠檬片沉沉浮浮,颇有些颓废地叹了口气:“不过真的好暖啊……”

  “嘿,醒醒。”闺蜜用指尖自杯中掠了掠,将几滴柠檬水洒在她的脸上。

  原本蔫了吧唧的唐漹,被冰冷的水滴袭击后瞬间惊起:“呀,干嘛啊……”

  “先不说他的真实人品。”闺蜜翻了个白眼,端过自己的杯子,用吸管搅动着其中的混合物,“你没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替他找理由了么?”

  “呃……”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唐漹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沉默片刻过后,她带着几分求救的语调说道:“宸宸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她那双眸子中满溢而出的希冀色彩,闺蜜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坐直了身子帮她分析了起来:“首先,对于这个救过你命的男人,你是抱有好感的对吧?”

  “嗯。”

  “但是呢,你现在分不清,这种好感到底是什么性质;同时也不清楚对方对你的感觉,没错吧?”

  “没错。”

  “那问题就简单了。”闺蜜摊了摊手,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毕竟你们只见过一面,所有的感觉都是不全面、甚至可能是虚假的。”

  “恩情也好感情也罢,跟他多接触、多交往,迟早有一天,你和他都会明白。”

  唐漹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所以说……?”

  “没错,既然现在纠结的人是你。”闺蜜眯起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嘴里叼着吸管笑道,“当然是主动去约他啊,不反守为攻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在撩谁啊!”

  “约…他……?”

  ………

  “反守为攻么?”

  闺蜜的话言犹在耳,思绪逐渐回归的唐漹将蒙头的被子掀开,暗自攥紧秀拳,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可是,这个时间……”

  刚睡醒的眼神仍带了点慵懒,窝在舒适的被里,一时间还舍不得起床,于是她翻过身看了床旁小几上的时钟一眼。

  八点二十五分。

  “糟糕!”倏地自床上坐起,她这才惊觉今天正好周一,而自己已经在家里窝了整整两天了。

  不梳洗、不打扮,吃饭都是方便面,除了前天心不在焉的跟闺蜜逛了个街,她居然就这么不修边幅,整整两天的时间!

  当时主动留下李穆电话号码的是她,说会报答的也是她,可是自己居然忘了该在脱险后致电道谢,于情于理终究站不住脚。

  唐漹连忙蹬开被子,翻身下床搜寻不知被她放到哪儿去的手机,匆乱的脚步一路踉跄寻至客厅,开灯。

  “没电?”

  好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从沙发上的包包中捞出粉色翻盖手机,不料这年头的彩屏砖头都不怎么持久,前天回家后手机就没充过电,想不到这就直接关机了;她赶紧为手机换上备用电池,无视那已经变成红色的电池图标,翻开通讯录拨号。

  短暂的等待音过后,自己的来电随即被接听,她连忙抚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噗通乱跳的心脏,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喂,请问是李穆吗?我是唐……”

  “你找李穆?”然而,话筒中并未传来心心念念的温和语调,而是另一个陌生男子轻佻的声音:“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唐漹定了定心神,简单而窘迫的表述了自己的意图,以及请对方代为转达谢意的请求。

  “什么?可以请你再说一次吗?”话筒传来对方有点错愕的疑问,她倒是不难想象对方一脸纳闷的表情。

  即使无奈,她仍是有耐性地复述着:“我被歹徒挟持,多亏他救了我。麻烦你代我向他转达我的谢意。”

  “好,我会帮你转达。”

  隔着听筒,她猜想对方现在大概正拚命忍着笑,这让她原本就微微泛红的双颊更加红润。完了,肯定是被误会了,虽然从根本性质来说没什么两样……

  通话结束后她坐在沙发上,备用电池本就残存无几的电量也随即告罄,手机屏幕的亮光在关机动画结束之后瞬间熄灭,只余一片黑屏,透过被屏幕反射的客厅灯光,她在光滑如镜的平面上看到自己一头乱发的邋遢模样。

  “唔,出师不利呢……”

  想不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不过依着自己的韧性,在没有确定双方的心意之前,她是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将粉色手机安放于长桌上,双手将散乱的长发稍作整理,明眸善睐的姑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是时候该好好打理自己乱糟糟的仪容了。

  这一天,生性不喜争端的李穆,随着挑衅的不断滋生,开始了自己的反击;同样在今天,我们生性坚强的唐姑娘,向着搫划未来的李穆发起了冲锋!

第62章 德云1家人
边缘人的华娱全文阅读作者:般若忏加入书架

  唐漹的电话被挂断的时候,李穆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裸着上半身、全身上下就一条大裤衩子,脖子上搭着毛巾,时不时的用它掏着耳朵里的水迹。

  仅仅一个小时的功夫,他不但把《深夜食堂》的剧本肝完了,还顺便写了点儿别的东西。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其他遗漏的工作之后,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好不容易才得了片刻轻闲。

  等到半温半烫的强劲水柱冲击在后脊梁上,李穆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那叫一个舒坦,以至于他不太确定自个儿的手机搁外面是不是响了。

  “水果跟你多大仇?不吃就别浪费。”

  推门出来之后,他发现寝室里面只有凝渊一个人,正拿着小刀百无聊赖的给苹果雕着花,而自己的手机正好端端的躺在枕头边儿,看起来跟他进浴室之前没什么两样。

  凝渊头也没抬:“我无聊啊。”

  “信你有鬼。”李穆伸手把他挡道的二郎腿拨拉到一边,走到床铺跟前拿起了手机,自顾自己的问道,“没人给我打电话么?”

  “没有啊。”凝渊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拿着半拉苹果上下端详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嘴角泛起笑容:“我也是刚回来,之前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李穆带着几分狐疑,不动声色的翻起了通话记录。对于这位说的话,绝对不能全信,因为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忽悠你一把。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最新一条,还是老金的电话。

  凝渊冷不丁的说道:“是说,叶同学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小侠?”李穆下意识的搭了茬儿,注意力也就从手机上转移了出去,“他这几天都在折腾工作室的事儿,没辙,来回跑呗。”

  “哦?你们终于决定要组团行骗了吗?”

  “别瞎扯淡。”

  “啧,所谓交易,无非就是互相欺骗而已,前者双方受益,后者损人利己,有什么区别呢?”

  李穆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幺蛾子的歪理邪说自带洗脑功能,而且你越想跟他辩明白,他就越能把你绕进去,所以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冷暴力、不搭理他。

  “我得出去一趟,你今天没课,老实看家。”

  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抄起手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寝室。

  “哈。”等到李穆消失在门口之后,凝渊露出了玩味的微笑,把雕好的苹果放在桌上,顺手阖起小刀:“人呐,为什么总是不肯正视自己内心的贪婪呢?”

  唐漹的电话是他接的,面对“致谢”这个在他听来冠冕堂皇的理由,心中的无聊感充溢满盈,甚至懒得提起一丝一毫的鄙夷之心,所以他删掉了通话记录,并且很期待自己的举动会带来怎样的有趣进展。

  该怎么说呢?

  如果,真的是命由天定,注定重合的轨迹迟早会交织,他这小小的搅动又算得了什么?

  嘛,归根结底,还是太无聊啊……

  凝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而桌面之上,那朵由苹果雕成的白莲,似乎正在片片凋零……

  ………

  天桥的张一元茶馆,坐落在帝都XC区的万明路上,是一个能容纳二百多人的小剧场,打从千禧年到现在,郭得刚就领着德云社在这儿演出。

  其实,说演出那都算是抬爱了,前几年的时候,老郭点儿背的不行,家里还有一大帮徒弟要他养活,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也就是最近两年的功夫,各路前辈朋友的帮衬,加上培养了一帮后起之秀,德云社的生意才算有了起色。

  老郭他们一家子就住在茶馆附近,租的是茶馆主人的闲置空房,那主儿跟他也算是患难与共到如今,知道他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更何况还有利益往来,在房租方面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李穆来的这儿会儿,德云社下午的那场活儿还没开始,他就先去附近的超市里面,买了些油茶、虫草、鹿骨酒之类的补品,按照老金提供的门牌号,直接奔老郭的住处而去。

  毕竟是打着上门赔罪的由头,两手空空的像什么话?

  等到他敲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房里头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那些住在他们家的儿徒们,正拾掇着桌子板凳蔬菜大米什么的,看样子是打算起火做饭。

  “您找谁啊?”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腰间还系着围裙,看样子是刚才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将木头门拉开了一条缝,堵着房门打量着李穆,眼见是个陌生人,不乏带着点儿警惕的心思。

  “您好,我是来拜访郭老板的。”李穆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包装盒,微笑道:“前段时间,我们之间有那么点儿小误会,今儿个来是打算和解的。”

  “哦,这样啊。”

  女人瞅了瞅李穆,又瞥了眼他手里的补品,这才放下戒心转脸笑道:“那快请进吧。得刚也是,跟年轻人较什么劲?挺大岁数的认了,还跟个毛孩子似的……”

  她一边数落着老郭,一边开门儿把人让了进来,顺手关了房门。李穆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倒挺有几分当家做主的风采,能跟郭得刚的称呼这么亲近,难不成是他媳妇儿,德云社的大管家王惠?

  “得刚,得刚?快出来,家里来人了。”

  想着多看两眼确认一下,女人已是快了两步,直接奔里屋叫人去了,留给李穆的只有背影和后脑勺。他也不怎么着急,径直向客厅的沙发走去,将手里的东西都甩到了沙发上之后,这才发现屋里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此刻大大小小七八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看着他。

  这些人大多数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尽管他们现在年纪尚浅,但李穆也依稀认出了一些,诸如小岳、烧饼、张小辫儿这类的未来的名角儿;他们原本剥葱的剥葱、砸蒜的砸蒜,说说笑笑的,可自打李穆一走进这个屋以来,就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民国年间开始,说相声就被归到“贱业”里面,但各种穷讲究的规矩还真是不少。就拿收徒弟来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拜师之后除了要传授吃饭的本事,还要负责养活到登台演出为止,拿徒弟当儿子来养,这叫儿徒。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德云社现在的经营情况本来就不太好,老郭还要养着这么几个能吃不能干活儿的徒弟,别提多遭罪了。

  李穆的视线飞快的环视了一圈,暗地里抿嘴一笑,这趟还真是赶巧了,跟他已经撕破脸了的曹耘金没在;不仅是他,他的搭档刘云天、何耘伟、以及“少班主”李靖,“德云四少”的哥儿几个一个都没来。

  不过想想也是,这属于老郭的家常便饭,不逢年不过节的,他们也没必要整天来这儿蹭饭啊。

  老实说,对于那些将来闹腾的人,李穆谈不上多喜欢、也说不上多厌恶。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说白了都是钱闹的,就连郭得刚自个儿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物,更别提他教出来的这群徒弟们了……

  “这位先生,您先坐会儿,我给您倒水去。”

  其中那个梳着小辫儿、三十出头的,看起来是这帮人里领头的,瞅着李穆进了屋,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迎上前去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使唤起了其他人:“都愣着干嘛,该干活儿干活儿去。”

  虽然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但是这人一开腔李穆就听出来了,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最早跟着郭得刚的闫耘达,可以说是老郭的开山大弟子,也难怪这群小子会听他的。按说他已经成家,应当是自个儿在外面住,但体念着老郭两口子养活一大帮人的不易,是不是的过来帮衬一二。

  “家里简陋,粗茶一杯,您别介意。”

  大师兄的威严仅次于师父师娘,一声令下,就连烧饼、小岳这俩懒蛋也不情不愿的动换了起来,闫耘达拿过保温壶给李穆沏了杯高碎,赔了声不是之后,走进厨房接着忙活去了,至于李穆要跟郭得刚聊什么,就不是他这个当徒弟的该操心的事儿了。

  所有人都是各司其职,李穆也端坐在沙发上抿着茶水,只有一个人还没离开,眨着一对儿小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八九岁的年纪,小胳膊小腿儿肉嘟嘟的,整个人都胖成球了。

  “叔叔,你会说相声吗?”小胖墩儿见李穆看向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梆子上,小眼睛都快眯成了缝儿。

  “呀,我不会呢。”李穆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确认这位是德云社未来的少班主,郭得刚的大儿子郭齐林,当下伸手把他拽了过来,安放在自个儿身边,笑道:“不如,你教我吧。”

  “不要。”小胖墩儿翻了翻白眼:“我爸教我,我都不乐意学,你肯定也不愿意学。”

  “那你的相声是跟谁学的?”

  “师父啊。”

  郭齐林的师父,就是他爹郭得刚的铁板搭档,人称“玩儿主”的于迁于老师。

  于迁不仅是郭齐林的师父,还是他的干爹;按照他们相声界的规矩,这门儿手艺不能传给本家子女,儿子要是想学,只能央求同辈的师兄弟收为徒弟,后来于迁的儿子也入了郭得刚门下,哥俩算是亲上加亲。

  九岁的郭齐林完美的遗传了他爹的基因,胖乎乎肉嘟嘟,又正是好闹腾的时候,整个人鬼机灵似的;李穆正打算再逗弄逗弄他,还没张嘴,就听见里屋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打死我也不出去,谁爱见谁见!”

第63章 欢迎来到家暴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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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我也不出去,谁爱见谁见!”

  估摸是摔了东西,木头和地面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让忙活着的徒弟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李穆只得放弃了调笑小胖墩儿的心思,眯着眼睛看着里屋的方向。

  郭老板后世可谓是毁誉参半,有力挺的钢丝,也有往死里黑的喷子,说他良心义气的有,说他欺师灭祖的也不少,但不论旁人怎么评价,这位主儿可以算是扛起了相声界的半边天。甚至有不少评论家认为,在主流相声相继没落的今天,要是没有郭得刚扛起大旗,相声的受众面和推广程度绝对不会达到如此巅峰。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品行上确实存在不少问题,除了后世传的沸沸扬扬的退社风波,还有不认师父、收徒收学费之类的传闻,整个主流相声界对他可以说的上是口诛笔伐。他本来就是个肚量不大的人,辛辛苦苦小半辈子好不容易富起来了,膨胀的欲望和虚荣感很容易占领大脑,不过经过时间的消磨,加上管理方式错误导致的经营惨淡,让老郭收敛起了自己的匪性,摇身一变成为了“郭老师”。

  现在的郭班主还不是后世那个,险些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郭老师,他处理问题总会带上自己的情绪。刚才王惠进屋告诉他家里来人的时候,他趴在门框边上远远地瞅了一眼,认出了来人是那天晚上揍他的李穆之后,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任凭王惠怎么劝,说什么也不出去迎客。

  开玩笑!他那天心生恻隐,本打算行善积德帮衬这醉酒的哥们儿,谁承想话还没说两句,直接就被那醉鬼揍了个漫天开花,腰都快被踢断了!将养了一个礼拜,好不容易才有点儿起色,怎么现在这孙贼上门儿来了,还要他这个苦主儿笑脸相迎,什么世道?!

  所以,被王惠劝的心烦气躁的老郭,土匪脾气直冲脑门,一脚踹了椅子,宣泄着自己压抑至今的憋屈。

  “郭得刚!你跟谁甩脸子呢!”

  王惠见自己的苦口婆心全部白费,居然还被反抗了,直接一嗓子河东狮吼。她原先也是津门地界数一数二的京韵大鼓名家,这会儿又正在气头上,调门儿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高,就差能把房顶戳破了。

  “不是,他欺人太……”

  “甭废话,出去!”

  老郭的嚣张气焰顿时软了下来,他知道媳妇儿是真的生气了,但还是试图找补两句,结果被王惠粗暴的打断,一把从里屋推了出去。

  他站在房门口愣了半晌,为难的直嘬牙花子,末了一摊手一转身,就这样面对面地站在了李穆的眼前,不过没拿正眼瞧他,撇着嘴径直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李穆对于郭得刚的偏激反应并不意外,甚至该说是预料之中。好心好意学雷锋,却反过来被揍了一顿,自个儿媳妇儿还帮衬着外人,只要是个正常人,心里多少都会有点儿不平衡。

  所以,这回登门拜访,李穆愣是拿出了负荆请罪的架势,郭得刚坐下,他就满脸堆着笑迎了上去:“郭老板,幸会幸会。”

  “别介,跟您不熟。”老郭闪开李穆递过来的手,小眼睛一翻,一副谁欠他似的模样,“怎么着,还想动手啊?您可收了神通吧,我这老胳膊老腿扛不住啊。”

  “您这话就言重了。”

  李穆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德性,虽然尴尬,但想到自个儿理亏,终究还是笑笑,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悬在半空的双手:“那晚上醉酒误事,一不小心错打好人,现在想起仍是懊悔不已。”

  “今天来没别的意思,一来是探望探望您的上市,二来是把误会当面解释清楚,您是做大买卖的人,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海涵、海涵。”

  他这两句话,可以说是把姿态放的很低,除了给老郭面子,也是跟自己一个台阶下,不然总僵着也不是事儿啊,更何况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可跟郭老板的心情有很大的关系。

  明知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老郭这几天的怨怼哪里是一两句软话就能化消的?他对李穆的态度只有一个,爱答不理的,那双眼睛都快翻成白的了,摆明了告诉对方:我不爽!

  “爸,差不多得了。”俩人僵持的时候,沙发上郭齐林已经把李穆带来的几个包装盒拆了,抱着一堆补品冲他爹展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您看这些东西,可比高叔的那瓶药酒贵多了。”

  “谁让你拆的?”老郭见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急败坏地冲着沙发上的小胖墩儿一瞪眼,“你个小兔崽子,就这么把你爹卖了?玩儿去!”

  “爸,没您这么骂自个儿的啊,我是兔崽子您是什么?”

  说相声的嘴都贫,郭齐林大小就是在相声堆里长起来的,别看年岁小,这嘴皮子功夫可是有他爹三五成的火候。

  “嘿,还敢顶嘴?”郭得刚本来打算下逐客令的,被儿子这么一闹腾,知道人他是撵不走了,现在亲儿子还跟自己拧着来,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抄起拖鞋就准备来打儿子,“你说你好的不学,尽学这些不着四六的玩意儿!我今儿不揍死,你是我爸爸!”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为老不尊!”

  小胖墩儿见势不妙,以跟他身形完全不符合的灵活程度,躲过他爸的鞋底子之后,两步蹿到了刚从里屋出来的王惠身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姨,他打我!我妈都没舍得打我…呜呜……”

  李穆在旁边笑模滋儿的看热闹,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他个外人也不方面插嘴。

  王惠跟老郭是二婚,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为了让这个前任留下的儿子接纳自己,她可是把郭齐林疼到了骨子里;虽然郭小宝没管她叫妈,但俩人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后妈当到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她在里面听见动静,马上赶了出来,还没说上话呢,就看见郭得刚抄着拖鞋撵儿子,郭齐林躲在自个儿身后嚎啕大哭,抱着郭小宝的脑袋安抚着:“宝贝儿没事,有姨在,姨给你撑腰,咱不哭啊……”

  转脸儿直接指着丈夫的鼻子吼道:“姓郭的,你敢打一个试试?!”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郭已经傻眼了,举着拖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我这不是教育孩子么……”

  “教育什么?孩子做错什么了?”

  王惠揽着小胖墩儿,就跟母鹰护犊子似的,不过数落郭得刚的气势却是一点儿没减:“人家真心诚意的上门道歉,可自打进门儿你就拉着个脸,小宝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就拿孩子撒气!”

  “多大的人了,做事不知道分寸,你瞅瞅你还有个一家之主的模样么?”

  “我那不是……”

  “来者是客,你气性再大也不该甩脸子!”

  “慈母多败儿……”

  “你说什么?”

  “我…没,饭得了,咱开饭吧。”

  一场家暴的闹剧,以郭老板的偃旗息鼓而落幕,那群徒弟瞅着师娘大发雌威,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包括大师兄闫耘达,自打跟郭得刚学艺以来,他什么时候见过心狠手黑的师父这么狼狈过?

  玩笑归玩笑,李穆对于老郭一家可是有了新的认识。

  现在的郭得刚,还没有十年后那么圆滑,就是个心气儿高、肚量小的气管炎;王惠护犊子不说,德云大管家可以说是名副其实,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一把抓。

  至于郭齐林,这可是个革命好同志啊,要不是他闹这么一出,估计这尴尬的气氛要持续到他出门儿为止;早在小胖墩儿抱着王惠大打感情牌的时候,他就看出来这小子是假哭,八九岁的孩子,愣是做出了声泪俱下的感觉,暗地里冲他一挑大拇哥儿,对面还了他一个鬼脸。

  啧,这份表演天赋,绝对是可造之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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