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果果抬头看向陆晨。
“血压多少？”
“测不出。”陆晨摘下听诊器，无奈地摇摇头。
“用电子血压表，或者用监护仪的血压表，再量一次。”
孙果果皱了皱眉头。
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血压测不出来的情况。
这血压表的上限值可是300mmHg啊！
“果果，还是测不出！”
柳眉已经帮患者绑上了监护仪的血压袖带，按下测量血压按钮，机器却无法显示数值。
孙果果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再次进行查体，同时检查患者的瞳孔。
“患者的双侧瞳孔不等大，一侧瞳孔明显比另一侧更大。”
刚走进办公室的董浩也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一愣，说道：“颅内高压脑水肿？头外伤？”
陆晨眯起眼睛，看了眼孙果果。
“师姐，不会是脑疝吧？”
孙果果没有立刻回应，表情极为严肃，顿了顿朝柳眉道：
“柳眉，快速用乌拉地尔，再吊一瓶甘露醇。”
“然后请神经外科，这个患者考虑高血压脑病，脑出血导致脑疝。”
“收到。”柳眉立刻行动起来。
“董师弟，患者家属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半个小时之内。”
“这么久？”孙果果皱眉，“继续联系家属，让他们尽快赶来，告知患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好。”
董浩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再次联系家属。
……
病房中，孙果果和陆晨严密检测患者的生命状态，等待着会诊医生前来。
“陆师弟，你觉得患者突然血压这么高，原因是什么？”
孙果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怎么会突然高血压，而且高到这种地步，收缩压甚至超过了300mmHg？
这是极为罕见的。
陆晨皱眉。
“原发性高血压肯定不太可能。”
他想到了高血压导致脑疝的继发性病因。
首先是头外伤，不过经过头部查体和病史，很明显就排除了这一点。
然后便是，农药中毒！
可是病史和查体也不支持。
陆晨突然想到患者是一个网红。
难道是追求刺激，去吸毒了？
如果是一个瘾君子，长期磕药，是有可能导致脑出血、脑疝！
“注射药物引起的？磕药？”陆晨说得很委婉。
孙果果摇了摇头，“暂时不支持，通过查体，我没有看到明显的针眼，然后他这种壮硕的体格，也不太像是瘾君子。”
不是外伤，不是中毒，也不是磕药，那会是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皆是一筹莫展。
……
神内科和神外科的会诊医生很快就赶到了。
看完患者以后，两个科室的意见一致。
都是考虑有脑出血、脑疝的可能。
“先做头CT吧。”神外科医生道，“这个病人很可能需要急诊手术，我建议先完善头部CT。”
“一旦确诊脑水肿、脑疝，立刻推往手术室！否则脑疝时间久了，压迫到生命中枢，患者随时可能猝死！”
越是情况危急的病人，越是要抓紧时间完善相关检查，以便确诊。
“另外，最好搞清楚病因！这么年轻的病人，如果不弄清楚病因，以后很可能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
此时，患者家属刚好赶到。
她是患者的母亲，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看气质和谈吐，应该是知识分子。
孙果果立刻亲自向其交代病情。
中年妇女见床上躺着不醒的儿子，面色煞白一片。
“医生，入院的时候，是我陪着他来的。刚才我临走之前，他还躺在床上，除了血压高一点儿，就没有其他的问题，怎么突然之间就昏迷了？”
“你们给他用了什么药？是不是药物导致的？”
入院的时候，患者好好的，怎么住院以后患者就越来越不行了？
这是部分患者和患者家属的常用句式。
孙果果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入院以后，我们只给患者用了降压药物。患者此次高血压、昏迷不醒，我们考虑有其他的原因，是病情进展所致。”
中年妇女已经开启了自动屏蔽系统，直接忽视了孙果果的话。
“我儿子平时生活规律又健康，能有其他什么原因啊？我看很可能就是你们用的药。”
孙果果沉下心。
虽然眼前的中年妇女不吵不闹，但是这种有知识文化的家属更加可怕。
他们可能在住院期间一声不吭，一旦出院，就会搜集各种证据，来状告医院，让医院措手不及。
现在如果不能找到患者确切的病因，那家属很有可能将责任推脱到医院身上。
“家属，无论如何，现在需要立刻做头部CT。”孙果果道。
“既然在医院，那就听你们的。”中年妇女冷冷地点点头。
这种危重病人的陪检，是不能让学生去的，但是如果孙果果亲自陪检，病房中就没医生照看了。
“通知心内住院总，让他来病房顶会儿班，我去陪患者做检查。”
心内科住院总的电话，写在了每个心内病区的墙上。
联系过后，心内科住院总很快就来到心内八区。
“果果，这是什么病人啊？怎么搞得这么急？”
住院总李庆华一到病房，便朝孙果果询问道。
“华哥，是39床的病人，下午刚入院，考虑高血压，且有脑出血、脑疝可能。”
李庆华闻言，点了点头，立刻去病房再次查看了病人。
“你们快把他推出去做头部CT吧，顺便把胸部CT一起做了，我在病房留守。”
“好，谢谢华哥。”孙果果点点头，转身道，“董师弟，你陪我一起去推床去检查，陆师弟在病房帮助李医生。”
“好。”陆晨点头。
他看向李庆华的时候，觉得这医生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孙果果、董浩以及柳眉和中年妇女，推着病床，外出行CT检查。
……
医生办公室。
陆晨和李庆华坐在办公室等待着CT回报。
大约10分钟后，急诊 CT 的结果出来了，陆晨和李庆华的两颗脑袋立马凑到了电脑前。
CT 显示患者有非常明显的大片脑出血以及脑水肿表现，正常脑组织已经受压。
的确是脑疝！
“看样子是要急诊手术开颅了。”李庆华沉声道。
而此时，陆晨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患者的病因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没找到具体的病因，这患者的家属大概率不会罢休！
而且根据系统既往的规则，只要他找到正确的诊疗方法，那么就会提升系统完成度。
只不过陆晨绞尽了脑汁，仍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
十分钟后，孙果果和董浩推着一张空床回来了。
“我打电话给神经外科的医生看了CT，建议手术，所以直接推入了手术室。”孙果果对住院总李庆华说道。
“嗯，那行，我就先下去了。”李庆华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好。”
孙果果按了按酸痛的胳膊，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柜中拿出了三罐雀巢咖啡。
“两位师弟，要不要来罐？”
“谢谢师姐。”董浩笑着接过咖啡。
“师姐，我就要不要了。”陆晨笑着摆摆手，“喝这玩意儿，会心悸。”
孙果果耸了耸肩膀，拿回一罐咖啡。
“这可是值夜班的好东西啊，那就给你一瓶矿泉水吧。”
陆晨接过矿泉水，道了声“谢谢”。
“今天还是多亏了陆师弟啊。”孙果果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了患者的异常，再晚个十几分钟发现，那一切可都晚了。”
董浩点头附和道：“是啊，师弟的嗅觉真敏锐，我记得他在我们查房的时候，就说要看看这个病人。”
陆晨在一旁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看着两人在喝着咖啡，心头一动，突然间来了个想法。
这位年轻壮硕的“网红”，或许不是磕药，可能是吃了或者喝了什么东西啊？
“师兄，你知道这个患者的逗音账号？”陆晨突然道。
“逗音号啊？我还真听接班的同学说过一嘴。”董浩皱眉深思，“我想想哈。”
“陆师弟，你问这个干啥？”
一旁的孙果果面露疑惑。
“师姐，我总觉得查找患者的病因，这里也许有些线索。”陆晨沉吟道。
这时候，董浩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叫什么健身达人孙英伟，应该八九不离十！”
“嗯，谢谢师兄。”
陆晨拿出手机，点开逗音app。
在搜索栏中输入“健身达人孙英伟”。
果然，有一个账号叫“健身达人孙英伟”，粉丝数有20多w。
点进账号主页，主页的头像，赫然便是患者本人。
“对，就是他。”董浩把头凑了过来。
他的粉丝其实并不多，但是视频热度非常大，置顶的一条视频，破了 50 w 点赞。
而巧的是，正是患者本人在几个小时前发布了一条封面类似的新视频。
好奇心使陆晨点开了视频。
最新的视频中，患者打开了一个类似保健品的罐头，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内部的粉末状物质，然后连续地吃了四勺。
入嘴后患者的表情非常痛苦，看起来是被噎住了。?
于是他起身拿起杯子，陆晨以为他是要去接水缓一缓，却没想到这位猛男，拿水又兑了四勺下去。?
“啊，这……这……”
一旁的董浩嘴巴张得老大，都可以吞下五个鸡蛋。
“我从未见过如此作死之人！”
?这之后，患者准备开始健身。
但奇怪的是，还没碰到任何的运动器材，他就开始出汗不止，才举了两下哑铃就跌坐到地板上，双眼紧闭，用手按上了自己的胸膛，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陆晨又迅速点开他的上一个视频，发现他两个视频吃的都是同一种粉末冲剂。而在上一个视频里他还相对正常一些，只吃了两勺。?
“这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吗？”
孙果果也凑到两人身前，看清了视频里的内容。
陆晨点开评论，想要看看他到底吃的是什么。
原来，患者是一位健身区的短视频博主，平时发自己健身的视频并没有什么大水花。
?前阵子，不知道哪里刮来的一阵新潮流，许多健身区博主突然开始推荐干吃某品牌的健身冲剂。
因为品牌宣传标明——干吃可以绕开水分，以利于身体更好的吸收，产生更好的作用。?
尽管包装上注明了“每日不要超过两勺”，但这位患者显然选择性忽视了这句话。?
在上一个“两勺”视频尝到甜头以后，他选择再次挑战极限：八勺健身粉，哐哐就是一顿吃。
陆晨沉思了片刻，缓缓道：
“这玩意儿会不会有问题？搞不好就是这个东西，导致血压飙高，脑内血管破裂出血，导致脑水肿，然后颅内压升高才发生了意识障碍。”
“我看八成就是！”董浩点点头。
孙果果皱着眉头，“师弟，你看看他吃的这个粉末剂，到底是什么成分的？”
“嗯。”
陆晨在视频的下方，看到了“商品橱窗”，上面有商品链接。
点开链接，开始阅读商品的成分说明。
陆晨发现这种健身冲剂内含有咖啡因、肌酸和由多种物质组成的不明聚合物等。
?乍一看似乎还算正常。
但陆晨再往下翻阅时，发现该冲剂一勺含有 200 mg 的咖啡因，含量约等于我们平时喝的两杯咖啡。
而人体每日推荐摄入咖啡因的上限为 400 mg。
?也就是说，患者在家中一次性吞了 16 杯咖啡，达到了正常上限的 4 倍！
“他搁那斗地主呢还超级加倍？”
董浩师兄真不愧是行走的人形弹幕机。
?大家都知道，咖啡因实际上就是甲基化的黄嘌呤衍生物（1，3，7-三甲黄嘌呤），可以影响心血管血流动力学，以及心脏的电生理学性质。
?它能够促进交感神经末梢释放去甲肾上腺素，而交感神经活性增加和循环性儿茶酚胺浓度增加，则可以使阻力小动脉收缩增强，引起血压升高。?
可是，也有研究观察表明，习惯性摄入咖啡者，肌交感神经活性会增加但不伴有升压反应，也就是，仅有交感神经活性增加不足以使血压升高。
?所以回到这个患者身上，如果仅仅是咖啡因的作用，显然不足以让血压升高到无法监测的程度。?
陆晨再次陷入了沉思。?
“孙医生，31床喊不舒服，让你去看看。”
柳眉的叫喊声，让三人的思绪回归现实。
目前，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出病因。
但是夜班还得值，病人还得看。
“好，我现在就去。”孙果果站起身，回头对陆晨和董浩道，“师弟，你们补一下病程和医嘱，然后帮患者办理转科手续。”
“嗯，好的。”
陆晨只好先将“网红”的事情放在一旁，事后再来寻找答案。
……
心内科的夜班，基本上算是所有科室中最忙的。
因为夜晚，人的交感神经兴奋，很多心脏病人的心衰会发作！
可是说夜晚的心内科，是个“不夜之城”。
从五点半接班到现在，陆晨三人组，基本上没有停歇过，一直在忙碌。
陆晨也跟在董浩的身后，处理了三个胸痛的病人。
“师弟，一般晚上突发胸痛的病人呢，一定要复查心电图。然后询问疼痛的程度，如果疼痛有加重，那就要再查一个心肌酶……”
董浩虽然不是心内科专业的，但是在心内科也待了一个多月，也有不少值夜班的临床经验。
“嗯。”陆晨一边点头，一边在自己的小本子做记录。
医学其实就是一个实践验证的过程。
我们把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应用到治病过程中，然后再从治病过程中，体会到书中知识的精髓。
如此反复，才能融会贯通。
……
晚上十二点。
科室里大部分事情都处理完毕。
孙果果回到医生值班室休息。
陆晨和董浩则是到研究生值班室睡觉。
研究生值班室，是一个上下铺。
“师弟，我睡下铺吧。”董浩笑了笑，“护士要是有事敲门，我就起床处理，你好好睡觉。”
“好。”陆晨笑道。
入科这么久，组里的几个小伙伴都很好。
孙师姐就不说了，自己的亲师姐。
董浩师兄为人亲善，很照顾他们刚入临床的新人。
关了灯，躺在床上。
陆晨脑海里依旧在回想着“网红”患者，思索着他的病因。
突然，下铺的董浩出声道：“陆师弟，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京华本地人吧。”
陆晨一愣，“我家是湖中省的。”
“江城吗？”
“不是，江城附近的一个县级市。”
董浩的声音顿了顿，突然又响起。
“师弟，你怎么想到跑这么远，来京华读书啊？”
“当初第一志愿报考的京都大学医学院，被刷了，所以就调剂来了京华。”
“难怪你报了李瑶导师的研究生！”董浩恍然大悟，“看来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陆晨很疑惑。
自从来了京华，很多人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陆晨终于忍不住询问道：“董师兄，李老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董浩微微叹了口气。
“这事儿怎么说呢，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师兄，你快说说吧。”陆晨连忙道。
董浩清了清嗓子，道：“这个事情，我也是听心内科一个研三的师兄说的。”
“其实以李瑶老师的身份，这么年轻的博士生导师，前途肯定一片大好，在前些年，想要报考她的学生绝对是特别多。”
“不过就在三年前，李瑶老师被曝出了一个丑闻。”
“论文剽窃！”
陆晨心中一惊。
论文剽窃，这可是学术圈的大忌啊！
一般被曝光出来的人，即便没有离职，肯定会被慢慢边缘化。
“不过呢，好像是剽窃的证据不充分，医院并没有在表面上处罚李瑶老师，但是暗地里，李老师的名声已经臭了。”
陆晨皱了皱眉头。
虽然和李瑶导师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并不觉得，李老师是这种会剽窃别人成果的人。
“李瑶老师是个直性子的人，别人不喜欢她，那她更不会去委曲求全。”
“即便她是病房主任，心内八区的一把手，但还是被大家慢慢孤立了。”
“你看，心内八区有什么大事，现在基本上都是由林翠主任处理的。”
董浩顿了顿，继续道。
“师弟，我这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不过近些年，李瑶老师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调剂过来的，很少有主动报考的。”
“嗯，谢谢师兄的告知。”陆晨道。
虽然董浩说的并不一定真的，但是也让他心里有了个谱。
日后，和李瑶老师接触多了，应该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
“哎，其实导师是谁都无所谓的，拿到毕业证，到时候出去找工作都一样。”董浩笑了笑，“我还挺羡慕你们的研究生，能够一边读研，一边规培，像我们这种单纯规培的，就只能拿一个规培证。”
医学类的专硕，毕业以后，既可以拿到学位证，又可以拿到规培证。
而规培生，只能单纯的拿到规培证。
“董师兄，你怎么不去试着考一考研啊？”陆晨道。
和董浩接触的这段时间，陆晨看得出，董浩的基础知识很牢固，而且工作、学习态度的都挺好的。
按理说，他考上研究生的几率应该很高。
“哎，我也想啊。”董浩无奈地一笑，“可是家里条件不太好，关键是我家里还有个刚上大学的妹妹。我要是去读研了，不仅不能给家里补贴，每年还得朝家里要钱交学费。”
“我现在是签了一个二甲医院，然后出来规培，单位会给我基本工资，规培医院一个月也会发三四千工资。”
“这样我给家里寄点儿钱，我妹妹上学的学费应该能凑齐了。”
董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陆晨能听出其中的乐观和坚定。
“我想着呢，等规培完以后，我工作稳定了，再读个在职的研究生，那也挺好的，至少能拿个学位。”
陆晨笑了笑。
“师兄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嗯。”董浩笑道，“你也要加油啊。说不定，等你以后当上研究生导师了，我就能走后门，去读你的研究生啊。”
董浩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从这几天的相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陆晨的与众不同。
就比如刚才那个“网红”患者，陆晨居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
如果不是陆晨的“警觉”，今晚的心内八区，恐怕就得出大乱子了。
“师兄，你说笑了。”陆晨挠了挠头。
成为研究生导师？
陆晨觉得，现在说到这个，可能还为时尚早。
只不过，他内心慢慢产生了一丝萌芽。
对未来的职业生活，越来越期待。
一觉睡到天亮。
孙果果和董浩感觉这个心内科的夜班很舒服。
之前的每个夜班，半夜里总会有病人发病。
但是今天这个夜班，出奇地安静。
最大的一个隐患，也被陆晨在接班时发现了。
……
早上七点，睁开眼，陆晨看了下今天的黄历。
“今日宜装修、安家、订婚、修造、祈福、祭祀、纳财……”
宜祈福、祭祀……
那就先来一发！
陆晨意念一动，系统虚拟面板凭空出现。
“抽奖10次，消耗感谢值10点，剩余感谢值15点！”
抽奖启动，光亮在每个扇形区域闪过。
抽奖结束。
系统提示中，蹦出了一条“中奖”的信息。
陆晨面色一愣，随即露出欣喜之色。
这是一本随机技能书(黄)！
陆晨没有开启。
他选择趁热打铁，继续抽奖！
再来一波10连抽！
“抽奖10次，消耗感谢值10点，剩余感谢值5点！”
系统提示：恭喜，获得心包穿刺技能书(绿)！
系统提示：恭喜，获得随机技能书(黄)！
哇靠，今天真的是好日子啊！
欧气入体！
陆晨躺在值班室的上铺，脸上乐开了花。
花费20点感谢值。
收货了两本随机技能书，还有这一本心包穿刺的技能书。
心包穿刺技能书是绿色的，看起来就要比黄色的随机技能书要高级！
先把随机技能书放在一旁。
陆晨把注意力集中在心包穿刺技能书上。
心包穿刺是一项操作技能，和之前获得的基础知识技能书不一样。
陆晨有些好奇，这心包穿刺的技能书，是如何让他学会这项操作？
在此之前，他还从来都没做过这项操作。
意念一动，开启心包穿刺技能书！
陆晨眼前一花，意识进入到一个虚无空间。
眼前出现一个虚拟的操作间。
操作台上有一个虚拟患者。
这是……
陆晨有些懵逼，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与此同时，虚拟空间中出现一行小子。
心包穿刺完成度0%。
陆晨走近一看。
操作台上是一套心包穿刺包。
“这是让我直接练习操作？”
陆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惊喜。
无论是任何操作技能或者手术，都是需要临床上的熟练度。
你做得越多，操作技能就越厉害。
所以。
在一个科室里，往往手术做得最厉害的，不是主任，而是下一级的副主任或者老资历的主治医师！
他们长期在手术室的第一线，或许创新能力不足，但是实打实的手术技能是最熟练的。
如果这个虚拟空间，能够让他自由训练各种技能。
那就厉害了啊！
陆晨想不到的不仅仅是心包穿刺！
心内科最重要的就是冠脉介入和电生理。
以后如果能抽到这两种技能书，那不就可以无视条件、时间、地点的来锻炼介入能力？
陆晨想想就有些兴奋！
“师弟，该起床了。”
就在这时，董浩的一声呼唤，将陆晨的思绪拉回现实。
“噢。”
陆晨睁开眼，他感觉自己能够随时再次进入系统虚拟空间。
也就是说，这本技能书的效果，是持续存在的，直到陆晨心包穿刺完成度达到100%！
带着这股兴奋劲儿，陆晨下了床。
稍微洗漱了一番，就来到医生办公室。
董浩一边走，一边笑道：“师弟，我刚从一个神外科的同学那里打听了，昨天那个患者的手术很成功，移除了部分颅骨，目前住在ICU，情况还算稳定。”
“哎，那真是捡了一条命。”陆晨笑道。
脑出血、脑疝，导致的颅内高压，唯一的手术方法，就是移除颅骨，减轻颅内压迫。
医生办公室。
孙果果已经在电脑前坐着，她旁边有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不过这医生的白大褂十分干净，甚至连一点儿褶皱、污渍都没有。
看起来应该不是搞临床专业的医生。
“郭主任，你们医务科这么一大早来我们心内，有啥事儿？”
孙果果朝身旁的中年医生询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昨晚那个脑出血的患者。在昨晚手术之后，他家属就投诉了医院，要求医院赔偿。”
中年医生双手抱在胸前，面色严肃。
孙果果沉着脸，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家属极有可能会投诉。
只是没想到在医院期间，家属便直接投诉。
这还真是，医生一边救人，家属一边投诉。
“最关键的是，患者家里在卫生系统有点儿关系，而且患者本人还是一个小网红，万一他们在网上散播谣言，恐怕会对咱们二院有不好的影响。”郭主任道，“你也知道，曹主任在申请国家教育部心血管重点实验室，他对这个事情极为看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你们心内科可别出什么岔子。”
孙果果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病人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恐怕都没了手术的机会，他的脑出血和脑疝，是疾病发展的过程，我们的治疗已经做到了最好。”
郭主任却摇了摇头。
“现在患者家属咬死了一点，说是你们心内科首诊医生，没有正确评估风险，所以延误了患者病情。”
孙果果皱了皱眉头，道：“这个病人的首诊医生是林翠主任组的丁医生。”
“丁得利？”郭主任挑了挑眉。
“嗯。”
“哎，怎么又是他出的问题。”郭主任无奈地摇摇头。
“郭主任，这次还真不是丁医生的原因。”孙果果解释道，“患者刚入院时，血压只有190/100mmHg，我看医嘱里给病人开了两种降压药，同时入院沟通也告知了有脑出血的风险。”
丁得利虽然平时很不靠谱，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
再怎么不靠谱、混账的医生，只要在医院里，都是最想救活患者的那个人。
“另外，郭主任，我们怀疑患者是吃了那个健身干粉，导致高血压、脑出血，最后脑疝的。”孙果果缓缓说道。
“健身干粉？”郭主任一愣，“这事儿我怎么没听患者家属说过？”
“他们怎么会主动说这个啊……”孙果果无奈地耸耸肩。
“有证据吗？”
“有！”
孙果果掏出手机，点开逗音app，找到“健身达人孙英伟”的账号。
“这是患者入院前拍的视频。”
孙果果将手机递给郭主任。
郭主任皱着眉头，看完了整个视频。
“也不太对啊，我看干粉的成分就是咖啡因什么的，这个会导致脑出血？”
孙果果道：“郭主任，我们几乎排除了其他继发性高血压的因素，最终还是怀疑是这个健身干粉出了问题，这里面可能有些成分，我们还没弄清楚。”
郭主任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
“果果，这件事，我们医务科会和患者沟通。不过你们心内八区也准备好相关的申诉材料，如果能找到干粉中的有害成分，或许我们医院的责任就没那么大。”
“好，我们尽力吧。”孙果果点点头。
这个健身干粉的详细成分表，是全英文的。
干粉的主要成分是咖啡因。
但是里面配料极多，一个个的去找，工作量很大。
“果果，那我就先回去了，有情况随时联系。”郭主任道，“你别有太大的压力，这件事和首诊医生的关系最大，你们夜班医生已经做得相当好了。”
“嗯。”孙果果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和丁医生沟通的。”
郭主任起身便离开了。
陆晨和董浩这才走进办公室。
“师姐，昨天那个患者投诉我们了？”董浩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嗯。”孙果果无奈地点点头，“你们俩别操心这个，和你们的关系不大。”
陆晨皱着眉头道：“师姐，如果我们能找到确切的病因，应该和我们医院的关系不大吧？”
“嗯，话是这么说。但是赔偿是肯定的，现在就看赔偿的名义了，是人道主义赔偿，还是我们医疗事故的赔偿。”
孙果果深深叹了口气。
临床上，医生如履薄冰。
并不是不犯错，就够了。
还需要尽可能将一切风险扼杀在摇篮中。
……
心内科4楼，CCU。
这里是心内科大主任曹志颖的大本营。
他平时没事的时候，都会待在CCU的办公室。
此时的主任办公室内。
曹志颖和李瑶相对而坐。
“李瑶，今天这么早让你过来，你应该知道什么原因吧。”
曹志颖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李瑶。
“嗯，我从医务科那里知道了。”李瑶轻声道，“昨晚心内八区有个病人出事了。”
“现在正值国家重点实验室评选时间，我希望不要出任何事！”
“你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至于首诊医生，丁得利，我想，你找个好机会，处理一下他吧。”
李瑶顿了顿，才缓缓点头。
“李瑶，我希望你不要优柔寡断，不要太在意外人的看法！”曹志颖微微叹了口气，“心内这十个病区，我其实对你们八区的期望值最高！”
“我知道了，主任。”李瑶点点头。
“行吧，这件事好好处理。”
曹志颖挥了挥，李瑶便起身离去了。
……
不到一上午。
“网红”脑出血这件事，在整个心内病区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
下午。
因为上了夜班的缘故，陆晨下午不上班。
解决了午饭以后，他便回寝室睡觉。
躺在床上。
陆晨开启了自己另外两本随机技能书。
“恭喜，获得心电图基础（中）！”
“恭喜，获得文献阅读基础（上）！”
两本技能书化为一道光亮，飞进陆晨的脑海中。
第一本，心电图基础（中）。
这个技能书，陆晨很清楚。
他第一次抽中的技能书，便是心电图基础（上）。
这个“中”，应该是进阶版。
但是这第二本技能书，文献阅读基础，陆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增加文献阅读效率的技能书。
不过，目前医生生阅读的文献，大多都是英文的。
不知道这本技能书，对于外文文献的阅读有没有帮助？
要知道，医学英语和正统的英语不太一样。
太多的医学专有名词需要去记忆，而且基础上没有什么规律。
英文文献的句式、语法不难，难就难在，极为生僻的词汇量！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陆晨拿出床头的手机，找到自己保存的一篇英文文献。
这篇文献是最新发表在Nat Commun杂志上的。
标题为《Cytotoxic CD8+T cells promote granzyme B-depengent adverse post-ischemic cardiac remodeling》。
这篇文献的难度很高，陆晨已经研究了三天的时间，只能初步弄懂表面文字上的意思。
“呼……”
陆晨长吁一口气，重新点开文献，开始阅读。
当看完第段话时，他就愣住了。
“Acute myocardial is a commom responsible for……”
英文的文字信息传入脑海。
但是。
直接输出了中文的信息！
“急性心肌梗死时导致心力衰竭和猝死的常见疾病，在本文中，我们揭示小鼠急性心肌梗死后，缺血性心脏组织中会募集并激活CD8+T淋巴细胞……”
这就好像陆晨已经对这篇文章滚瓜乱熟一样，阅读没有丝毫障碍。
不过陆晨可以肯定，他之前从来没有阅读这么顺畅过！
陆晨继续往下看。
他发现，现在自己对这篇的文章的理解，已经不仅停留在词汇表面意思上。
更是对其中实验过程、研究结论，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真的能提升外文文献的阅读能力！”
陆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说实话，从小到大，被逼着学英语，他是极为厌烦的。
特别是，自从医学之后，几乎所有的医学前沿知识，都在外文文献中。
现在有了这种技能书，就能省下很多精力，更好的致力于医学学习中。
为了保险起见，陆晨又重新搜了一篇全新的文章。
他从来都没看过的一篇。
阅读依旧没有丝毫障碍，这种能力依旧存在！
“太好了！”
陆晨面露喜色。
突然。
他想到了昨晚那个“网红”的健身干粉。
干粉的说明书是全英文的，而且其中很多都是缩写词句。
不是专门看这一行的，还真的很难翻译其中的成分。
现在有了这个技能书。
他或许就能找到其中的“有害成分”！
说做就做！
陆晨立即打开逗音app。
找到那个“健身干粉”的说明书。
(说明书会放在评论区，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看，全英文。)
健身干粉的成分很多。
陆晨只有先找到自己熟悉的成分，确保其没有副作用，剔除这些成分。
然后找到自己没有见过的成分。
在网络上查询其具体内容。
……
大概排查了半个小时。
依靠着“文献阅读”的技能书，陆晨成功锁定了健身干粉中的一个成分。
β-苯乙胺！
在健身干粉的成分说明，β-苯乙胺被描述为，有助于保持专注，保持良好心情，保持警觉性。
这让陆晨联想到另一种苯乙胺类物质——α-甲基苯乙胺。
有时也写作安非他命，是一种中枢神经刺激剂，用来治疗注意力不足过动症、嗜睡症、和肥胖症。
这个名字，大家不太了解。
但是α-甲基苯乙胺与另一种大众熟知的物质——甲基苯丙胺（又称甲基安非他命），息息相关。
后者的结晶形态俗称冰毒、黑话”猪肉”。
它是一种强效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主要被用于毒品，偶尔也被用于治疗注意力不足过动症和肥胖症。
而它们的好兄弟——β-苯乙胺，也正是因为类似的机制，被批准用于膳食保健品和健身补充剂等。
只是，学过医都知道。
如果服用高剂量的甲基安非他命，会引起中枢神经刺激导致的精神病、横纹肌溶解症、全身癫痫和颅内出血。
过量服用，则还会因为多巴胺激活及血清素激活的神经毒性而造成轻微的脑损伤。
而这些物质长期存在，会对突触后膜产生持续性的刺激作用，刺激中枢神经系统持续兴奋。
使心脏收缩力上升、兴奋性增高、传导加速，心输出量增多，心率加快；同时加强血管的收缩，使血压升高。
看到这儿，“网红”的病因终于变得明朗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陆晨突然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恭喜，系统升级完成度，上涨1%！”
看来，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β-苯乙胺！
陆晨立刻将自己的发现，编辑成文档，然后发送给了孙果果。
……
京华二院，附近一栋小区的出租屋内。
“果果，你刚下夜班，还不睡觉啊？论文明天再写吧。”
柳眉和孙果果是合租室友。
她已经准备睡觉，路过孙果果的房间时，发现她仍旧坐在电脑前。
孙果果使劲儿地摇摇头，拿起自己桌子上的咖啡，大喝了一口。
“我不是写论文，是在看一个英文的说明书，查一查上面都是什么成分。”
“说明书？”柳眉走进屋，凑过脑袋，“咋回事儿啊？”
“就是昨晚我们心内八区出的那个事儿啊。”孙果果无奈道，“我们怀疑他是吃了这个健身干粉才出的事，但是没有找出具体的成分，所以不能下定论。”
柳眉挑了挑眉。
“你们就把这个交给药学院去查呗，你自己一个个的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孙果果耸了耸肩，道：“药学院那边也已经联系了，但是现在这件事迫在眉睫，如果再等十天半个月，他们的研究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行吧，那你早点睡哈。”柳眉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孙果果轻轻“咦”了一声。
柳眉脚步一步，回头看了眼孙果果。
此时，孙果果带着疑惑的神色，点开陆晨发来的邮件。
入目的内容，让孙果果微微一愣。
这是关于那个健身干粉成分表的内容。
“β-苯乙胺……刺激中枢神经系统持续兴奋。使心脏收缩力上升，心输出量增多，心率加快，同时加强血管的收缩，使血压升高……”
孙果果看完整个文档内容，又惊又喜。
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健身干粉中的“有害成分”！
惊的是，这居然是陆晨找出来的！
这种全英文的药品说明书，成分复杂，单词生僻。
即便是药学相关专业的学生，也要分析很久吧。
陆晨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找到了！
“果果，怎么了？”
柳眉疑惑地看着神色惊喜的孙果果。
“找到了！”
“啊？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很久吗？”
“不是我，也不是药学院，是陆晨师弟！”孙果果兴奋道，“是他找到的！”
“陆晨？是你们组的那个小帅哥？”柳眉诧异道。
“嗯。”
孙果果点了点头，准备将陆晨所发的文档，转发给医务科的郭主任，以及李瑶导师。
“我看他临床挺厉害的，没想到他搞学术也这么厉害。”柳眉笑了笑，“李主任今年真的是招了个好学生。”
孙果果瞥了眼穿着一身粉色睡衣的柳眉，“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可别欺负小朋友。”
柳眉摊了摊手，笑着离开了孙果果的房间。
孙果果不在理会柳眉。
点击转发按钮，将陆晨的邮件发送出去！
……
正在心内八区主任办公室的李瑶。
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孙果果发送的邮件。
“β-苯乙胺？是这个么……”
李瑶的嘴角不禁翘起。
她原本有些冷漠的脸上掀起了淡淡笑容。
与此同时，医务科的郭主任。
他也收到了来自孙果果的邮件。
一场来自于医院的“反攻”就此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