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乐散去之后通常是交际时间,顺便吃饭喝酒。
常人设想,少侠自然应该找个女侠,去个僻静的角落,来个深入的交流。
其实不然。江湖有帮有派有师承,通常会跟本帮的兄弟、本门本派的师兄师姐三五成群地呆在一起,交际也是这个三五成群会那个三五成群,很少单独行动。
如若孤身一人,多半是江湖散人。
风沙那两个江湖身份就算是江湖散人。
深究又略有不同处,胡言胡九道算是湖海之士,凌风凌十雨才是江湖散人。
这些是听伏剑说的。到底不同在哪里,风沙根本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多问。
反正在他看来无非游侠而已。
很快,来找伏剑的人越来越多。
伏剑很珍惜这个机会,自从她在武书会上丢了面子,三河帮在很多地方都吃不开了,趁机暗示并炫耀一下三河帮的背景,往后帮众外出行事会方便很多。
很多时候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
有面子那就一路畅通,没面子那就步步荆棘,要么绕远,要么硬闯。
伏剑除了向客人介绍薛伊奴,还介绍张馆长。
对于闽商会馆来说,多结交些江湖人士是好事不是坏事,总有用上的时候。
是以,张馆长同样十分活跃。
不过,大家明显对他身边的马玉怜更感兴趣,大都暗示子侄后辈近前寒暄。
不光少年,也有少女。
马玉怜好歹是位公主,打小养成的气质风范非同寻常,加上明眸皓齿,红唇嫩肌,端得一位绝色佳人,令人不敢亵渎,一看就知道出身高贵。
更是木无表情,显得有些生人勿进,很有点冷艳少女的感觉。
光看表面绝对想不到马玉怜其实很胆小,起码面对主人的时候很胆小。
也就是江湖人胆子大,换作寻常晚宴,敢来找马玉怜搭讪的人绝对不多。
三三两两过来之后,大都盘盘师承,表表外号,说说最近的江湖故事,吹吹本帮派师兄师姐的行侠事迹之类。
江湖人爱惜颜面和名声,要夸也得是别人夸,自己多半张不开这个嘴。
在马玉怜看来,这都是些鸡毛蒜皮。
无非是哪哪打了一场群架,干掉了几个土匪强盗,厉害点的也就不过以少胜多,还都是在荒郊野地,所照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对这些,她毫不感兴趣,从头大尾一言不发。
除了实在瞧不上这些人和事之外,主要还是担心主人不高兴。
风沙很不喜欢成为焦点,奈何身为三河帮的客卿,哪怕伏剑知道他不喜欢热闹,并没有刻意介绍,还是没能幸免,只好含着笑随口应付,颇有点不胜其扰。
好在篝火那边开始铿铿锵锵地比武,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转了过去。
江湖人嘛!一旦扎堆就难免手痒,打上几场很正常。
这种比武多半是表演性质,旨在较技,讲究点到为止,通常会来个不分输赢。到底谁输谁赢,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倒也不会说破。
这又并非生死斗,肯定不会用绝招或者杀手锏,输赢其实做不了数。
赢了固然有面子,输了也不会太丢面子。
所以,大家很喜欢在这类场合一试身手,尤其是跟随长辈初见世面的年轻人,大都会想试着小试牛刀。
赢了就算雏鹰试翼,乳虎啸林,在江湖中正式亮了相。
输了也能大致掂量出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加上今天来了太多美人,升天阁的侍剑,教坊司的佳丽,尤其还有最近艳名大炽的薛伊奴。
在女人面前显示男人的威风几乎是男性的本能,何况一众练武的热血青年,那是相当踊跃,刀剑耍得直如开屏孔雀。
升天阁严格来说也算是武林一派,仅是以演舞为生罢了,尤其宫青秀学着师傅一样以剑会友,不过更倾向于和武林人士打交道,与江湖帮派并不熟稔。
倒是因为宫天霜喜欢结交朋友的关系,升天阁的侍剑与江湖中人往来十分频密,多少会有一些江湖朋友。
对升天阁的侍剑来说,最好就是嫁给武林中人或者江湖人物,世家更好。
毕竟升天阁还是风月场,一旦嫁给官员或者富商,几乎不可能成为正妻。
也只有江湖人物不讲究这些,而且大多从一而终,对伴侣相当忠诚。
对升天阁的侍剑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
之前便不乏侍剑和某个江湖俊杰看对眼了,并结成伴侣的例子。
毕竟她们不可能在升天阁呆上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当然,必需要风沙和宫青秀都点头才行。
两人有点像为人父母,总希望自家的闺女嫁个好人家,嫁人的侍剑也把升天阁视为自己的娘家,对风沙更是既敬且畏。
若是换个场合,一些侍剑说不定还会拉着姐妹与熟识的朋友凑到一起谈笑聊天。
偏偏风沙在场,她们谁都不敢,哪怕人家招呼也不敢答应,一个赛着一个淑女,看着别提多乖巧了。
风沙本以为今天会是宫天霜带队,结果直到现在都没看见人,不免奇怪,招来个侍剑问了问,这才知道宫天霜又跑出去了,去哪不知道、和谁不知道。
倒是薛伊奴凑来道:“宫二小姐最近跟着白管事帮矾楼歌坊训练舞姬,还要帮奴奴排舞,早出晚归,很辛苦呢!”
风沙本来还在恼火,闻言大感欣慰,笑道:“小丫头性子野,你帮忙照看点。”
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心道宫天霜能和白绫凑到一块儿去?两女见面不打架就是好的了。
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风沙扬眉问道:“楚少侠在不在?”
薛伊奴道:“楚帮主么?他有时在有时不在。”
风沙心里直犯嘀咕,不由瞪了绘声一眼,心道这种事怎么不告诉我?
绘声缩着颈子好生委屈。
主人曾经交代过,只要二小姐不出事,不必过分关注其行踪和行为。二小姐最近确实很正常,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必须要报给主人知道。
当然,主人可以想到一出是一出,她不行,所以只能摆出可怜兮兮地样子博取同情。
这时,有个劲装女子匆匆跑来向伏剑附耳,伏剑愣了愣,转来向风沙附耳道:“佛门的符仙子求见,希望跟你私下里单独谈谈。好像符尘修也在。”
风沙有些意外,符尘心见他就算了,带上符尘修什么意思?她这个娇蛮的小妹只会把氛围搞坏,对谈正事有害无益,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借你房间用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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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又看到了符尘修,本已压抑住的怒火再次于心头涌动。
为了开封府尹一职,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打一开始便利用了李重,之后与柴兴谈妥,让韩通交出京城内外都巡检一职,更让韩通去接任李重的归德军军使。
看似帮着柴兴对付李重,其实用心很深。
在他看来,夺走李重造反的能力,才是保证李重后半生安稳的前提。
开封府尹一职落到彤管手里,足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保证李重的利益。为此,他向赵重光郑重保证过。
如今花推官死了,开封府尹一职生出变故,李重变成了干挨打不吃肉。
他怎么跟快要不久于人世的赵重光交代?
更别提与之相关的布局全部被打乱。
损失之惨重,已经令他出离的愤怒。
也亏得他城府够深,哪怕心里怒火滔天,脸上依旧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
符尘修似乎远比风沙还要恼怒,恶狠狠地道:“是不是你让人害死了晚娘?”
符尘心喝止道:“小妹!”
符尘修使劲咬住下唇,总算闭上了嘴,眼睛却没闭上,依旧恨意满满地瞪着风沙。
风沙瞟了符尘心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想说什么让她说。”
“这可是你说的,二姐你别拦着。是我,就是我让人杀了那个姓花的,那又怎样?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符尘修冲风沙冷笑起来:“为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就杀了我的晚娘,你还讲不讲道理?你以为你是谁?能够一手遮天吗?”
风沙还没生气呢!绘声已经气得跳了起来,指着符尘修的鼻尖,尖声道:“贱人好胆!”
之前她仗着手中的权力,跟花三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干掉花三的命令还是她传给张星雨和夏芒的,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偏又不敢怨怪主人,一口气一直憋在心里出不来。
如今终于有了发泄的目标,算是借题发挥。
符尘修顿时转目怒视,牙根深处迸发道:“贱婢尔敢!”
居然被一个卑贱的奴婢骂了!!!
她几乎气晕过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都憋红了。
风沙反倒笑了起来,转向符尘心道:“她好像有恃无恐,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符尘心伸手把妹妹拽到身后,叹气道:“不瞒风少,本来我已经把小妹送去皇宫,恰好收到李天王惨遭毒手的消息,于是才把她带了过来。”
风沙微怔,旋即点头道:“符仙子的诚意,我领会了。放心,起码她今天不会有事。”
符尘修乃是赵义的未婚妻,又是符家的女儿,不是谁想杀就能杀的,任谁杀了她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因为赵符两家一定会报复。
符尘心又把符尘修带去了皇宫,显然打算让符尘念保护妹妹。
他不可能把手伸进柴兴的后宫,拿符尘修毫无办法,起码暂时没辙。
至于符尘心提到李天王,分明是想用佛门不追究李天王被废一事,换取他不追究符尘修。
关于这点,他当然不认同。但是,人家开出了条件,说明可以谈。
简而言之,符尘心有办法保护符尘修,却还是把人带到他的面前,确实饱含诚意。
至于符尘心的恶劣态度,那是另一码事。
一码归一码,他不能因此否认符尘心的诚意,自然也要相应地还以诚意。
如此,双方才能进行谈判,这显然也是符尘心给出的谈判前提。
花推官已经死了,损失已经造成,这时应该狠狠地宰符尘心一刀。
挽回损失当然远比发泄愤怒更加重要。
符尘心见风沙听懂了,垂首合十道:“风少慈悲。”
风沙回礼道:“符仙子请进。”
两人分别向符尘修和绘声低声吩咐,都是让她俩在门口呆着,不准乱来。
风沙含笑入门,还请符尘心先行先坐。
他跟着入座之后立马变了脸色,眸冷语寒,煞意凛然。
“李天王的双重身份你不清楚?他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你放任赵义联合明教坑我多久了?我不过刚刚开始还手。现在就喊疼,往后怎生忍受?”
符尘心面不改色地道:“李天王遭遇陷害与诬陷,将会使我佛的名声被世人误解。风少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是否有些反击过度了呢?”
她显然不太在意李天王本人,更在意佛门的名声受到打击。
风沙淡淡地道:“你都说了是反击,说明不是我先挑事。总不能让我光挨打,不还手吧?”
符尘心摇头道:“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因从何来,谁是谁非,双方往往各执一词,其实混淆不清。风少乃智慧之人,何不揭过前怨,关注将来?”
就是让风沙别在追究谁对谁错了。追究到最后要么打要么谈,那还不如直接谈呢!
也就是面对风沙,符尘心才会这么好说话,否则不可能连打都不打,直接就到谈这一步。
风沙颌首道:“也行。我可以替佛门消除影响,佛门怎么替我挽回损失?”
符尘心斟酌道:“花推官归西,我深表遗憾,但是风少应当知道我们当下的处境,北周这边几乎使不上劲,或许可以替风少在南唐或者东鸟挽回一二。”
风沙皱眉道:“你什么意思?如果我不答应,你是否还要在南唐、东鸟给我捣乱?”
符尘心没想到他对两国这么敏感,不禁有些奇怪,忙道:“风少千万别误会,尘心诚心诚意,绝无此意。”
风沙正在暗中于南唐和东鸟一齐使劲,意图让南唐驻于萍乡的骑兵偷袭东鸟的都城潭州。
此事事关重大,见不得人,更见不得光,任何一点变故都可能导致功败垂成,心中那根弦一直绷得很紧,哪怕仅是被人无意中撩拨一下,也会让他嗡然警觉。
风沙发现自己失态,垂目掩饰道:“我人在汴州,只顾得上目力所及,远在千里之外的种种,暂时还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符尘心面露为难之色:“风少想要什么还请明言,如果力所能及,尘心一定竭尽全力。”
风沙差点在心里骂娘,心道你先说在北周没有办法,然后还要让你力所能及,那我还能提什么?这特么是人话吗?
不由阴着脸道:“我忽然觉得令妹与赵义那小子不太合适,我有一个朋友人品贵重,家世显赫,与令妹正当般配。反正令妹与赵义尚未成婚,不如改嫁。”
符尘心修佛,涵养自然不错,听到他这一番话仍旧差点骂娘。心道什么叫尚未成婚,不如改嫁,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承认杀了令妹或许有些麻烦,给她重新找个男人还不算太难。就算人家不买我的面子,大不了我请柴皇出面提亲,我不相信谁敢拒绝。”
符尘心的脸色瞬变,开始阵青阵白。
风沙看似调侃,其实相当严重。
赵符两家联姻,对皇权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对佛门的保护也是显而易见的。
赵义和符尘修的婚事一直由风沙在背后支持,当时正是以此为前提,佛门答应听命与墨修一十四年。
因为佛门认为这样可以借助赵家之力,也就是获得玄武总执事的支持,逼迫柴兴终止灭佛。
虽然两人的婚事迫于种种原因一拖再拖,风沙到底还是终结了灭佛,盟约也就此订立。
但是风沙并没有对这桩联姻不管不问,哪怕赵义和符尘修后来联手针对,也没有甩手不管。柴皇绕不过风沙,所以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之前她还纳闷风沙为什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现在才明白,人家分明是把这场联姻视作筹码。既然是筹码,当然要紧紧地握在手里,关键的时候才会打出来。
换句话说,风沙甚至都不用出手,哪怕仅是撤手不管,柴皇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棒打鸳鸯。
“强扭的瓜虽然不甜,总归还是吃下肚了。”
符尘心不舒坦,风沙的心里就舒坦多了,微笑道:“如果符仙子不想令妹未婚先嫁,最好能说点我感兴趣的事,总不能让我损失惨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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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符尘修的时候,风沙的心情好多了,轻声道:“我与令姐谈过了,花推官亡于饮酒暴毙,与三小姐关系不大,此事就此揭过,望三小姐好自为之。”
这一句话,价值五名将军。其中三名禁军将领,一名外任的州团练使,以及泽路军使。
五人与佛门的关系极其密切,有些根本就是佛门的俗家弟子,皆于北周军中任职。
尤其泽潞军使虽然不像开封府尹那般至关重要,绝对称得上位高权重,不可等闲视之。
其管辖泽、潞、邢、洺、磁五州,起码名义上堪称一方诸侯。
实际上因为直接面对北汉,以及支援北汉的契丹军进逼,处境十分困难。
当初高平之战,契丹和北汉联军首先便攻潞州,围困泽州。
泽潞军使先败一场,损失了所有的机动兵力,不得不率领残兵龟缩潞州待援。
后来还是张永率兵星夜驰援,解了泽、潞之困。
泽、潞两州至今仍是北周于西北边抗击契丹和北汉联军的最前线,一旦泽潞两城被攻破,北周将失去天险地利,直接在黄河边面对两国联军。
泽潞军使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柴兴当然更意属自己的亲信任之,奈何其中尚存有许多碍难,柴兴仅能暗中有些小动作。
比如粮饷断断续续,让其难以存粮扩军之类。
加上两国联军不时遣派小股军队入侵袭扰,泽潞军使至今也没能恢复元气。
佛门将会勒令五人直接受风沙节制,并且允许四灵插手。
符尘心此举乃是一举多得。
通过风沙之口降低柴兴对佛门的戒心;通过风沙之手庇护这几名于灭佛之中幸免于难的军中将领;通过风沙之障让柴兴难以直接针对泽潞军使下手。
最关键,这几人天然倾向佛门,哪怕听命于别人,至多也不过一仆二主。
这其中的分别当然还是很大,毕竟四灵不是吃素的,想要控制一个人并不困难。佛门迫于承诺,难以阻止,顶多给予些微不足道地保护。
所以符尘心答应的相当勉强。
风沙同样不太满意,但是这结果让他对四灵,对赵重光可以给一个还算看得过去地交代,也就勉强接受了。
两人都很勉强,只能说勉强算是双赢,或者说双方亏得都不算太多。牺如 miaoshuyuan.com 牺如
符尘心显然还是首先为佛门考虑,顺带才救一下妹妹。
尽管如此,佛门还是出了大血,于北周军中的影响力几乎损失殆尽。
柴兴于灭佛之前发起过针对佛门外围势力的大清洗,灭佛之时当然更是毫无顾忌地大肆诛连。
能够安然渡劫,撑到现在的根本寥寥无几,这几名掌握军权的军中将领已经算是硕果仅存了。
符尘修当然不知道姐姐为了保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听风沙说花推官之死和她无关,不禁十分得意。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还有,怎么就揭过了?我可没说不追究你杀了我的晚娘。好自为之的人应该是你吧!”
符尘修说话的时候,俏目斜瞟绘声,鄙夷中不乏得意,得意中又饱含恨意。
这贱婢实在嘴贱,等在门外的时候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刺激她,气得她火冒三丈,偏又十分心虚,害怕姐姐真的扛不住风沙,让自己落到这个贱婢的手里。
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所以仅是装作不理,哪怕快被气死,也没敢硬顶回去。
现在好了,这贱婢的主人都拿她没有办法,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一定找个机会让这贱婢悔不当初。
绘声气得俏脸涨红如血,偏又不敢作声。
不管主人为何做出如此决定,反正没有她插嘴的份。
符尘心听不过去了,冲符尘修道:“不得对风少无礼,还不快谢过风少仁慈大度。”
符尘修刚才还很怕,现在不怕了,眼睛立时瞪得溜圆,气鼓鼓地跺脚扭身:“要我谢他?凭什么?不要,死也不要。”
符尘心担忧地看了风沙一眼,歉然道:“舍妹年幼无知,风少一向大度,还请别跟她一般见识。”
风沙抬眉道:“现在不是我不肯放过她,好像是她不肯放过我呢!”
符尘心见他眸光幽闪,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道:“舍妹身有维系,毕竟事关重大,没必要图生波折。尘心带她回去之后,一定好生管教。”
其实她和风沙的谈判已经远远超出符尘修的范畴,但是毕竟因符尘修而起,与符尘修有着脱不开的关联。
如果风沙执意不肯放过符尘修,那么刚才谈定的事情,全成了无源之水。
风沙还没说话,符尘修已经跳脚,怒道:“姐,你干嘛对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我们符家还怕他不成,他能把我怎么样?”
她以为风沙畏惧符家的势力,不得不放弃追究,所以十分不理解二姐的态度。
符尘心对自己这个不晓事的妹妹当真头疼,皱眉道:“够了。回去你便禁足,大婚之前不得外出。”
这话其实是说给风沙听的,意思是我家小妹会受到处罚,你就别生气了。
符尘修不满道:“凭什么禁足?他杀了我的柔娘呢!你的胳臂肘不能往外拐。”
符尘心见她还敢顶嘴,终也忍不住恼了,冷眸道:“闭嘴!”
符尘修终究还是怕她,咬紧贝齿恨恨地瞪了风沙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符尘心担心再拖下去横生枝节,赶紧向风沙行礼告辞。
风沙淡淡地道:“我不得不提醒符仙子,今天我已经给足你面子。符家有三个女儿,少上一个还有两个。我的面子可只有一次,这次用了没有下次。”
符尘心顿时凛然,郑重道:“我向风少保证,保证没有下次。”
风沙嘿嘿笑道:“如果有呢?”汜减 B*x wx .c o 汜
符尘心瞥了妹妹一眼,合十道:“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世间有情皆苦,有漏皆苦,不得解脱,不得涅槃。”
风沙转向符尘修露出八颗牙齿地微笑:“知道你姐在说什么吗?”
符尘修心道不就是佛经吗?打小说到现在,我都听腻了,鼻子里轻哼一声,把脑袋扭开,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风沙冲符尘心努嘴道:“你家小妹好像听不懂呢!”芈何 芈
符尘心幽幽地道:“诸法因缘生,法亦因缘灭。好比人落崖,山藤救,山藤救,人撒手。缘起缘灭,无非轮回。”
风沙心道不就一句“该死之人,活该去死”吗?偏要来一番云山雾罩,弄得谁也听不懂。
真特么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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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尘心带着符尘修离开之后,风沙回到篝火宴上陪张馆长聊了会儿天。
奈何实在受不了这些江湖人士在那儿乒乒乓乓地闹死人,更受不了薛伊奴腻腻地缠人。
这小妞绝对称得上人间绝色,哪怕他见惯美人,也不得不承认薛伊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名花无主,他或许还有兴趣撩拨一下,如今可不想跟薛伊奴关系太近,否则赵仪那边当真不好交代。
加上他确实有些累了,勉强坐上一阵便即告辞。
马玉怜赶紧跟上,薛伊奴也想跟上,言说想同他一起回状元楼,风沙借口尚还有事,婉拒之。
伏剑本想多陪陪风沙,可惜身为此间主人,应酬太多,抽不开身,只好作罢。
快活林主管护卫的副主事乃是黄溪,伏剑本想让黄溪亲自带人送风少回去。
结果找了半天居然找不见黄溪人影,她眼见风沙等得不耐烦了,只好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护送。
也不知伏剑从哪找的侍卫,居然全部是妙龄少女,姿色都在水准之上。有些风沙有点印象,大部分没有,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还是绘声告诉他,这些少女跟纯狐姐妹大多属于同一批,本来也有男侍卫。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伏剑逐渐把男侍卫遣派他用,身边仅留女侍卫。
这些青年男女几乎全是三河帮中层的子女,好比纯狐姐妹的父亲乃是纯狐执法。
风沙一听就明白其中的道道。
三河帮通过兼并辰流乃至一部分蜀地的水帮,彻底垄断了辰流的水运。
之后沿着长江迅速开拓,没少兼并在地的帮会,当然还是以水帮为主。
如此发展,内部自然相当松散,而且派系林立,其中以四灵和隐谷的势力最大,云虚次之。
各个被兼并的小帮会数量最为庞大,也最为弱小,因为太分散,不成合力。
除开他的支持,其实伏剑一直都是个光杆帮主。
伏剑把这些人的子女拢在自己的身边,不仅有点为质的意思,也在实际上团结了归附三河帮的大小帮会。
这些人需要三河帮高层的支持用以对抗其他派系的渗透,伏剑也需要中层地听命才能绕过四灵、隐谷和云虚的掣肘,正儿八经地行使她帮主的权力。
也算是一拍即合。
于是在四灵、隐谷和云虚之外,渐渐形成了倾向于伏剑的第四股势力。
伏剑这个三河帮帮主才算名副其实。
这个小丫头确实用心了,也确实挺能干的。
……
快活林有内码头,沿着开渠不久的小河可以直通外码头。
这条小河并不算宽,所以船也并不算大。
小船很快到了外码头,准备行入汴河。
这里与汴河交汇,水浪难免有些大,船自然有些摇。
风沙一直站在船头吹风,外面这一晃荡,肚子里不免跟着晃荡,酒意翻腾,灼似火浪,差点趴在船舷上大吐特吐,纯是靠着超强的意志力强忍住了。
小船太小,仅有一个船舱,这要是弄个一塌糊涂,他都没法沐浴更衣,心知一旦转入汴河,水流更疾,恐怕他支撑不住,于是让船于快活林的外码头靠岸。
从街上走当然远比沿汴河坐船进内城多了,就当散散步,顺便醒醒酒。
结果刚一下船就看到易夕若就站在不远处的河堤上。
她像是特意选了位置和角度,皎白的月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身上。
晚间的异瞳像猫一样闪着凌厉的光芒,一半冷酷,一半聪明。覆面的轻纱微飘又不乏神秘。修长的身材线条仿佛月光下的神女峰,危峰兀立,高峻挺拔。
全身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端得醒目。
只要打此经过,没有可能看不见她。
亏得天黑,快活林的入口也相对偏僻,否则仅凭她往这儿一站,不知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争相逐蜜,哪怕这份甜蜜明显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风沙愣了愣,酒意熏熏的脑袋忽然清醒多了,拿眼色示意绘声等人停下等着,他则摇摇晃晃地过去,想问问这小妞过来干什么。
易夕若不待他张口,便即浅笑道:“我刚才看见符尘心带着她那个不懂事的妹妹离开了,瞧她俩的样子,好像被哪个男人趁热吃了豆腐。”
风沙吐了口酒气,没好气地道:“你是在指桑骂槐吗?”
易夕若凑近红唇,吐气如兰地道:“人家是在羡慕,更是在吃醋。”
风沙无语,谁要把她这话当真,谁就是个大傻子,迟早被这妖女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易夕若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胳臂,亲昵地紧在自己心口,好似一点都不避讳,更好似不知道她的触感多么的诱人。
“对面的汴河段经过疏浚兴修,景致非常,据说波涌浪卷,芦花胜雪,今晚月光也亮,想必别有一番风情。夕若陪你过去逛逛好不好?”
这本是钱瑛邀请她约会的话,她几乎原封不动地用来邀请风沙。
风沙歪头道:“我也很想陪你游赏一番,不过我今天实在很累。如果找我有事,路上说说便是。”
易夕若脸上的笑容微僵。风沙拒绝的话跟她拒绝钱瑛的话似乎也有点类似。
不过她仅是想酝酿个好氛围,本身对什么芦花胜雪根本不感兴趣,是以继续笑道:“也好,夕若给您做一回护卫,陪您走走。”
风沙撇嘴道:“得了吧!你给我做护卫?那指不定要收我多少钱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并没有挣脱易夕若的怀抱,仅是沿着河堤缓行。
易夕若明明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风沙给轻易放倒,偏偏像个柔弱无力的少女,软得像棉花,轻得像柳絮,风沙仅是随便一带,她便弱不禁风地依偎上来。
一脸幸福,双颊晕染,异瞳迷醉。
好像一位陷入热恋的女子,正痴痴地陪着心爱的情人于河边漫步。
绘声和马玉怜相视一眼,各自意义不明地嘟囔几句,招呼一众女侍卫远远地跟着。
易夕若还没走出几步,脸色忽然一变,瞬间冷若冰霜,那对异瞳寒意森森地盯住河堤下方。
风沙晕乎乎地还没反应过来,紧贴臂膀地香软瞬间一空一冷。
易夕若瞬移般跃下河堤,飘行如鬼魅,轻巧若狸猫。
风沙使劲眨巴几下眼睛方才看清,易夕若从乱石堆里抓小鸡一样拎出来一个黑衣人。
易夕若扯下此人的脸罩,看了一眼,迅速捏碎了他的喉结,顺手扔进一旁的汴河。
月光照下,水流甚急,仅溅起不大的水花,没有扩散开的涟漪。
易夕若轻盈地斜飘回来,重新抱住了风沙的胳臂,若无其事地道:“钱瑛的侍卫。应该一直跟着我,居然没有发现,藏匿的功夫不错。”
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好像杀得不是人,而是捏死了一只蚂蚁。
风沙歪头道:“如果钱瑛亲至呢?你也把他弄死扔河里?”
易夕若嫣然道:“不可能。他从来只敢在人后听风听雨,不敢亲眼看见。有时候觉得他像太监多过像男人,只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的时候胆子最大。”
风沙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倒也谈不上。他的城府远没有他自认为那样深,不过一汪浅潭,一眼到底,却总认为自己是无垠深海,谁也瞧不透。”
易夕若仔细观察着风沙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有时候看他故作高深,其实挺好笑的。跟您根本没法比。”
风沙不置可否,淡淡地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要记住了,在我的面前,只有我才有资格决定谁生谁死。”
易夕若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禁有些懊恼,赶紧点头,然后把话岔到孟凡身上,说出了自己判断。
虽然从头到尾没有直接提及风沙,语气却无异认定风沙盯上了钱瑛替渤海筹募的那批物资,明显对黑吃黑很感兴趣。
风沙心道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精明,无奈道:“俗话说见者有份。如果你不想见者太多,最好把嘴闭牢。”
易夕若欣喜道:“那是当然。”这就是允许她分上一杯羹的意思。
白捡的便宜,当然不拿白不拿。
风沙想了想又道:“给你提个醒,盖万最近会遇上大麻烦,恐怕命不久矣。”
易夕若微怔之后,笑靥如花地道:“风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跟皇帝说不上话的武德使,根本有等于无。
失去盖万的支持,王升这个武德使将名存实亡。
武德司内部的权利划分将会重新界定边界,届时一定是手快有,手慢无。
她完全可以趁机压过赵义一头。
风沙挣脱易夕若的怀抱:“这次你便宜占得足够多了,该回哪回哪,不要再缠着我了。”
在他眼中,易夕若就是只喂不熟的小野猫,既然都已经把鱼叼在嘴里,肯定马上把喂鱼的人抛之脑后,一心只想寻个谁也找不到的好地方大块朵颐。
易夕若确实想跑路,不过风沙都这么说了,她装也要装出讨好的模样,再次抱紧风沙的胳臂撒娇。
“你就这么讨厌人家吗?难得陪你一次,今晚说什么也不走。”
风沙仅是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甩开。
易夕若忽然凑近她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庞,以腻人之极地嗓音低喘道:“这里风景正好,四下无人,那边还有一片芦苇荡……”
她本就是一个绝色美人,拥有绝顶美丽的脸蛋和一双猫一样迷人的异瞳,也像猫一样时而冷漠,时而冷酷,时而又特别的温顺。
臂膀被她挤着,耳朵被她痒着,鼻尖被她撩着,没有男人能不为之怦然心动,直至滚烫。
风沙噎了好一会儿,忽然怏怏地道:“明知道我喝多了,你故意的吧!”
易夕若那对异瞳之中透着狡黠,吃吃地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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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文德殿,侧殿。
柴兴阴着脸由正殿进来,过垂帘之后再也难以掩饰怒意,劈手打翻了内宦奉上的茶盏。
亏得地上毯厚,茶盏居然没碎,仅是茶水泼洒开来,将华丽的地毯侵染成片。
这是正儿八经的龙颜震怒,一众宦官宫婢顿时伏身叩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恰好这时,王卜入帘,转目一扫,当下情形尽收眼底,轻咳道:“陛下息怒。”
基本上每次朝后,柴兴都会让朝议相关的重臣入侧殿商谈。
比如事关军事,一定会叫上赵仪,事关政务一定会叫上押班的宰辅等等。
这才是北周真正的权力核心,决定真正的国策。
所谓的文武百官仅是分头执行既定的国策而已。
王卜学识广博,能谋善断,乃是来此最多的人物之一。
唯有与柴兴私交甚笃的赵仪可以过之,也是因为王卜一直谨守君臣分际,从不逾越的关系。
相比与柴兴情投意合的赵仪,王卜才是柴兴最倚重的谋臣,正儿八经的谋主。
柴兴为镇宁军军使的时候,王卜就是他的府外执事,相当于风沙之于柔公主。
王卜手中的权力一直远远大于身兼的职务,好像什么事情他都能够插上一手。
不是宰相,胜似宰相。
赵仪手中的权力则一直局限于自己的职务。
简而言之,赵仪得到柴兴的信赖,王卜得到柴兴的倚重。
柴兴对王卜本人其实观感不佳,两人根本不算是一路人。
赵仪的性情为人才最符合柴兴的胃口,怎么看怎么顺眼。
柴兴看也不看王卜,重重地回身坐下,双手捏紧拳头,大口喘着粗气。
王卜大步上前,转目低斥道:“都退下。”
其实以他的职务无权处置宫内事务,一众内宦宫婢竟是毫不犹豫地退走。
柴兴仍在那儿自顾自的生气,却是理也不理。
“臣也不信盖将军会勾结南唐,更不可能图谋不轨,奈何群臣群起弹劾,煞有介事。众怒不平,朝务难行。”
王卜近身道:“国事本就繁杂艰难,多项国策又在紧要关头,实在不宜被此事拖延滞碍。陛下应该早做决断,当断则断,越早越好,越迟越乱。”
只看最早出面弹劾的那些大臣,这些大臣弹劾的罪名,幕后黑手是谁根本一览无余,人家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竟是强上蛮干,摆明把盖万往死里弄。
柴兴拳锤榻几,咬着牙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一边跟朕谈判,一便要拿盖万开刀。最近又哪里得罪他了?他干嘛突然下这么狠的手?”
与风沙的这场谈判事关对付符王,所以他并没有瞒着王卜,但是具体的谈判细节并不打算让王卜了解,更不打算让王卜插手。
“或许正因为与陛下进行着谈判,使他可以空出一只手,兑掉陛下的一枚落子。”
王卜相当谨慎,并没用“弃子”来形容盖万,沉吟道:“换做是臣,恐怕也会担心将来又腾不出手怎么办?那么此时不兑,更待何时?”
明眼人都能看出盖万就是一枚弃子,柴兴早就决定将他弃掉。
虽然柴兴现在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王卜心里有数,或许陛下确实有些舍不得盖万,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应该另有缘故。
柴兴觉得王卜言之有理,冷着脸不吭声。
王卜又道:“臣负责筹备开封府成立之相关典仪,最近听到些相关的传闻,不知道陛下是否了然于心?”
柴兴扬眉道:“你说。”
“听说为宫大家伴唱的歌伎最近深陷一些不良的风闻,此女不仅身份敏感,背后更有许多牵扯,甚至连赵虞侯也……”
柴兴打断道:“无需详述,她什么情况朕比你清楚。”
他以为王卜又要习惯性的暗刺赵仪,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王卜道:“臣能问问陛下为什么会对一个出身教坊司的歌伎这么关注吗?”
柴兴有些不耐烦地道:“此女系伪汉宗室,朕留意一下怎么了?”
王卜道:“既然陛下知道她的情况,或许也应该知道她正深陷一些桃色腥膻之事。用此女为开封府典礼献艺,恐怕不妥。”
柴兴点头道:“朕也以为不妥。”
王卜定眸道:“所以陛下授意盖将军否掉此女了?”
柴兴微怔,旋即挑眉道:“你是想说风沙力保此女,所以盖万就被弹劾?”
王卜摇头道:“臣不知两者是否有所关联,或许还有什么臣不知道的内情。”
他负责筹备开封府典仪相关事宜,对某些情况相当了解,很清楚是盖万使人往薛伊奴的身上泼污水。但是他并不清楚是否来自柴兴的授意,所以说话很谨慎。
同时也很奇怪,哪怕此女是伪汉宗室,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歌伎。
如果柴兴不满此女,随便传句话足矣,干嘛要拐弯抹角地通过盖万,还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柴兴想了想,叹气道:“当然有内情。你听听便罢,出得此门就给忘掉。”
王卜更加好奇,赶紧允诺。
柴兴低声道:“其实是会稽郡夫人跑来求朕,哭哭啼啼的,还差点晕厥过去,你说朕能不答应吗?”会稽郡夫人即贺贞。
王卜听得两眼直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赵仪那小子也是实在不让人省心。”
柴兴一脸幽怨地道:“他夫人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直如风中残烛,可能说灭就灭了。他干嘛这么急不可耐?多憋一下会死呀!”
王卜迅速回神,脑筋转了几下,总算有些明白了。
是贺贞不满自己丈夫养个小情人,想要棒打野鸡,恐怕还哀求柴兴瞒着赵仪,不想让赵仪知道这是她的意思。
柴兴堂堂皇帝,能管这种烂事?结果一时心软竟是答应了,那也只能让人偷偷摸摸的干。一来实在太丢人;二来也是替贺贞着想,免得她与赵仪夫妻失和。
这本来仅是小事一桩,根本微不足道。
结果事态的发展超乎想象,风沙居然对盖万突下狠手,不管到底因为什么,反正在实际上保护了薛伊奴,导致柴兴只能对贺贞食言,偏还有苦说不出。
难怪这么恼火呢!
王卜知道贺贞四灵的身份,弄死一个歌伎不跟玩似的?干嘛非要跑来求柴兴帮忙?所以他高度怀疑这是风沙与贺贞唱得一出双簧。
那么一定还有后续。
柴兴一脸期冀地道:“爱卿现在知道了前因后果,有办法保下盖万吗?”
他哪曾想就因为这么点事,居然把盖万给赔了进去。
就算盖万仅是一枚弃子,但也用不着这么弃吧?实在太不值当了。
王卜思索半晌,摇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箭既射出,那么开弓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不把盖将军给彻底钉死,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柴兴不悦道:“他倒不怕朕发火,最后闹个鸡飞蛋打,哼!”
王卜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明电,凑近道:“朝上似乎无人针对武德使。”
柴兴悚然一惊,思索道:“也就是说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很可能另有目的,不单纯是和朕兑子。”
王卜轻声道:“果真如此的话,他会设法传来消息,让陛下知道他到底为什么……”
话还未完,有内宦进来,近身向柴兴附耳:“素玉姑娘回来了,似乎有事,好像很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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