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钟,他便忽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仰面扑街下去。
“是谁在此地乱丢瓜皮!”
芦苇顾不得去想,自己堂堂金仙为什么会被瓜皮滑倒,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
可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面孔火辣辣的疼痛。
这种疼痛与面盘子着地的疼痛不同。
以芦苇金仙的肉身强度,再加上他面皮的厚度,便是摔上一百年,都未必脸上破皮。
可这一回,他却是实实在在觉得自己脸上又疼又辣,说不出的难受。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的哪是什么瓜皮,而是一片红澄澄的油渍。
而自己摔倒之处,脸贴上的,则是之前天空中漫天飞落的一片花瓣。
这花瓣红得鲜艳,红得热烈奔放,红得让人心动不已。
不过此时的芦苇却无心他顾,便是脸上的些许异样也无法阻止他的成道之心。
他随手一挥,一枚硕大的宝印落在地上,化作一个演讲台。
芦苇一个狒狒上树,跃到演讲台上,整了整衣冠,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仪容。
“吾乃三十三天外紫霄宫,鸿钧老师座下首徒……”
芦苇顿了顿,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快速念道:“的弟弟。”
“吾之道法,习得万一便可超脱生死,不化虚无;亦或是点石成金,撒豆成兵。
学得三分,便可财通鬼神,宵小辟易;上可至九天揽月,下可去四海捉鳖。
若是学得十成,那可就厉害了,便是我李哥来了,你也能五五开!”
芦苇说完,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这副神仙派头,自然会引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新生人族纳头就拜。
然而,他闭眼抚须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族众人的赞叹之声。
非但没有赞叹,甚至有一些胆小的人族少女和孩童,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芦苇睁开眼睛,只见那些人族全都不要命似的朝着女蜗身后跑去,深怕迟了一秒,就会被自己吃掉一般。
芦苇百思不得其解,他寻思着,自己好像也不吃人啊,这些愚民是怎么了?
这时候,他忽然见到,所有人族都跑开了,唯独一个披着兽皮的男子没有跑。
“你,那个披兽皮的,你来说说,你的族人为何要逃?”
经过了初到世间的不安之后,伏羲虽然没有恢复从前的记忆,但也已经淡定了许多。
他朝着站在高台上的芦苇行礼道:“这位道长,我等人族自女蜗娘娘垂怜,创于世上,虽未经教化,不知礼义廉耻,不会识文断字。
但我等俱知善恶,有悲喜,明美丑……想来……想来是您太丑了吧……”
“太丑了?”
芦苇先是一愣,然后大怒:“区区肉眼凡胎的小儿,安敢妄言美丑!”
芦苇仔细端详那兽皮男子,确实气宇轩昂,肌肉棱角分明,面容气度皆是不凡,比自己英俊了不知多少倍。
他顿时气急败坏,隔空挥手一个耳光甩去。
不过盛怒之下,他倒也没有失去理智。
这人族乃是天道庇佑的宠儿,自己身为半步大罗,亲自杀之,恐会被天道记恨,大因果缠身。
故而,他这一掌不过是徒有其形,没什么威能。
不过落在一个凡人身上,伤筋动骨,乃至吐血,都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芦苇打出那记虚空掌却被一张兽皮轻易的接住了。
伏羲手持洛图,面对金仙半步不退,大声道:“道长何故动粗,你长什么模样,心中无数乎?”
芦苇一声冷哼,却不再理会一个凡人。
这兽皮明显是一件等级极高的灵宝,比起分宝岩上的诸宝也是不差多少。
他转头质问女蜗道:“师妹,你这是何意,莫非这人族无礼,你也要袒护不成。”
女蜗瞟了他一眼,面色说不出的古怪,但还是憋住了自己的笑肌,冷声道:
“小妹虽不敢伤了同门之谊,但二师兄如此咄咄逼人,也非为人师兄的道理。”
“你……”
芦苇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根扁担打在他的头上。
李目道人下了八卦图,冷哼道:“你六师妹已是混元圣人,也是你能顶撞的?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见二师兄吃瘪,早有嫌隙的明山道人,趁机想要落井下石一番,但一看抱头转身的芦苇真人,立刻就忍不住了。
他和女蜗不一样,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遇到好笑的事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明山你做什么?莫不是养猪养出病了?”芦苇皱眉道。
李目见他还是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取出镜子朝芦苇一照。
芦苇抬头看去,只见镜子中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形倒是不假,但一看那面孔,则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张本就丑陋的狒狒脸上,已经完全红肿了。
特别是嘴唇,原本的嘴唇只是有些厚,而此刻的嘴唇则是变得如同两根烤肠一般。
芦苇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镜子中的人影也举起了手,顿时不顾仪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芦苇不敢置信,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抓。
一片红艳艳的花瓣飞到了他的手中。
芦苇伸出长长的舌头那么一舔,顿时面容变得扭曲起来。
“这花瓣有毒!”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了三十三天外。
…………
…………
女蜗造人得大功德成圣,给了那些同在紫霄宫听道的师兄弟们启发。
芦苇真人脑子灵活,最先想通关键,想要抢先挣得一份气运。
可惜因为相貌问题,他被人族丑拒。
而李目道人长得相对来说,就颇为儒雅随和,至少像个人,所以被人族接受。
他对女蜗道:“师妹,你证道成圣自是可喜可贺,然洪荒凶险,人族繁衍不易,兽袭、饥荒、水火、瘟疫诸灾不断,师兄也当祝你一臂之力。”
女蜗闻言,心道自己虽然已经成圣,但李目到底是大师兄,那三浊又是抱团在一起,若没必要,还是不要与之交恶。
更何况,自己也未必有时间时时刻刻盯着人族,多一位大能关照,总是好事。
因此,女蜗谢过李目,指点了初生的人族建屋造火等技能之后,便恋恋不舍的朝着火云洞飞去。
女蜗不识眼前人,返去坟茔诉愁肠,此事暂且不说。
那李目三人留在了人族之地,结庐而居,一边守护,一边推广教化。
这块女蜗造人之地是特意挑选的。
如今乃是小冰河时期,偏远之地俱是天寒地冻。
而人族之地距离不周山不远,气候温暖,食物充足,最是适宜新生的人族生存。
这些新生人类,每日挎着粗简的工具外出狩猎觅食,虽然幸苦,但想要活下去,却是不难。
而一日劳作结束之时,李目等人便向那些人族宣讲大道真言,也教他们一些符水治病之术。
三年之后,人族逐渐安顿下来,一切变得井然有序。
而三浊的道法,尤其是李目的教化,也慢慢被人族所接受。
李目见时机成熟,便飞身端坐在祥云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传遍洪荒众生:“我今立人教,自任教主,以先天至宝太极图镇压人教气运,教化众人……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李目道人却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一个倒栽葱从云端落下。
芦苇眼睛一眯不知在想什么,明山却已经冲上去扶了。
芦苇叹了口气,暗道:“表面兄弟也是兄弟……”
遂大喊着“师兄无恙乎?”,跑了上去。
再看那李目,早已涕泪俱下,不断地咳嗽:“咳咳,吾……见有瘴气自不周山出……”
咳着咳着,李目眼见是吸入了太多烟气,已经活不成了。
原来,那日冥河怒触不周山,虽然没有撞断不周山,却也让砖头微微移动,露出了缝隙。
那不周山,实际上是用青砖砌成的中空结构。
内部乃是张子凡烧柴给仙界加温之地。
本来,不周山顶虽然有一点点烟气冒出来,但是大部分的烟雾是被排气管道从地下排出院子的。
而被冥河那么一撞,仙界第一次化学污染公害事件便诞生了。
从不周山中逸散出来的毒烟逐渐形成了规模,李目坐在云上,恰好首当其冲,吸入了大量毒烟。
如同摄入过多蚊香的蚊虫,李目四肢抽动,脸色发青,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身死道消之际,忽然天上降下了金色的功德之光。
人教诞生,李目已然借此成圣。
被那道德金光一滋养,李目脸色立刻渐渐红润了起来。
混元圣人比起大罗金仙,虽然只是一个段位的差别,却是钻一和大师的区别,犹如云泥。
混元圣人万劫不灭,寿与天齐。
大罗金仙抗不过去的可怕瘴气,混元圣人自然不会死去。
但就如鸡宣化形之时,被乌笃贼秃咬住屁股导致元气大亏一样,李目也恰好在功德金光照耀周身的时候逢此大难。
因而他跌落云端时所受之伤无法完全康复。
他的一只脚,便是永远瘸了。
不过此时李目顾不得这些,连忙对上来搀扶自己的两个师弟道:“速随我去见老师,瘴气强横,圣人之下,触之即死。”
那瘴气的重量显然比较轻,目前只是盘踞在半空,靠近地面的地方反而没有波及。
但按照不周山中烟气的逸散速度,这些毒烟毁灭整个仙界,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即便是道德素质较低的芦苇真人,也知道事情严重,连忙取出了自己的盘古幡,扶上师兄,避开了瘴气,朝三十三天外飞去。
……
被鸿钧吵醒的时候,张子凡正在午睡。
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不过,当听清楚了鸿钧老头的传音内容,张子凡的起床气便消了一大半。
否则的话,他打算把比非洲大蜗牛还大只的香辣田螺丢在鸿钧的脑袋上。
毒气泄漏事件,一听就是非常可怕的,确实不是依靠仙界自身的力量可以处理的。
张子凡不敢怠慢,连忙来到小院边上。
打开系统,只见地图边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黄色惊叹号,在不断的闪烁。
这说明,目前小院空间中的空气已经出现污染,会造成人体不适了。
之前小院空间中氧气不足,出现的惊叹号是红色的,而这一次是黄色的。
这说明,这一次毒烟的污染还不是太严重,估计还不如新年迎完财神后空气中的硝烟味浓烈。
不过这样的空气污染,虽不至死,但也已经足以导致人体的不适了。
况且,洪荒的生灵可没有张子凡那么强壮,这样的污染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目前不周山上已经有很多动植物死去了,就连新生的人类,也笼罩在死亡的阴云之下。
该怎么办才好?张子凡犯难了。
如果是半年前,自己的小院刚刚成为所谓的仙界的时候,他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随意摆弄。
哪怕是搞台鼓风机来换气,都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这院子里也一无所有。
但如今张子凡已经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态了。
如今的仙界不算多繁荣吧,至少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实在是经不起大折腾。
思来想去,张子凡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徐徐图之,慢慢把烟雾排掉。
简单来说,他把不周山上的裂缝用泥浆封掉。
同时给能量膜开两个孔,使得空气对流,排出已有的毒烟。
这可是一场赌博。
若是从前,张子凡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
因为一旦能量膜开了小孔,小院世界便有了缺口。
虽然由于系统的作用,仙界生物是无法逃脱系统控制外逃的,可能外头的蟑螂蚂蚁什么的东西,却是可以溜进院子,造成巨大破坏的。
但现在飞升者陆陆续续已经有了近五十人,其中有将近一半都在紫霄宫培训班里上过课。
而且之前张子凡也注意到了,李目已经建立人教成圣。
这样意味着,仙界至少已经有了三位混元圣人,二十位准圣。
而且李目立教成圣之后,可以想见,芦苇、明山、乌笃、宝树等人,必然也会有样学样,很快证道成圣。
这样的话,仙界应该会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来应付那些可怕的域外天魔的入侵了。
仔细思量了一会,张子凡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开始了打孔工作。
仙界最人迹罕至的地方,并不是北俱芦洲,而是蓝色方和紫色方的两个高地。
张子凡在两处高地各开了一个直径极小的小孔,恰好可以形成空气的对流。
同时,由于这两个小孔只有绿豆大小,而张子凡的院子有好几百平,所以这点气流也不至于影响小院空间的内部稳定。
拍了拍手,张子凡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冥冥之中居然暗合出兵路线之道。
接下来,就是找把刷子和泥浆,将不周山的缝隙封起来便大功告成了。
然而就在此时,张子凡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倔强的小小红色身影,正朝着不周山慢慢飞去。
…………
…………
然而就在此时,张子凡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倔强的小小红色身影,正朝着不周山慢慢飞去。
那身影是如此渺小,在弥漫的黑烟中摇摇欲坠。
张子凡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区区一个混元圣人,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连鸿钧都束手无策,只能破例向真神求援的可怕天灾啊!
圣人不死不灭,这的确是这方仙界中的天道规则。
但这不代表,圣人无欲无求,不知趋利避害啊!
这样可怕的瘴气,只要吸上一口,便是混元圣人又如何?
照样口鼻流涕,五脏俱焚,生不如死!
但女蜗已经满是灰黑的面庞上,却没有任何犹豫之色,眼中只有那冒出滚滚恶毒瘴气的山中罅隙。
……
女蜗原本正在火云洞前结庐居住,陪伴着兄长的坟冢,念经清修。
但这一日,她忽然心悸莫名,掐指算来,原是人族有难。
女蜗知道自己的才华远不如天资灼灼的兄长,但没有了他的羽翼相庇护,女蜗整理着他的手稿,自学了一些推演占卜之术。
她也说不清,学这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推演天机,还是是聊以慰藉?
不过没想到今日,这占卜之术却是派上了用场。
推算人族危机这样的事情,远不是推演天道那样的逆天而行。
以女蜗的圣人身份,也没有什么反噬。
不过,她依然皱起了眉头。
对于人族,女蜗原本只是将之作为自己证道的工具而已。
但如今,人族对于她,已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那是他留下的影子……
来到人族族地,女蜗向人族长老问明事情的经过后,她只是简单的道:“吾知道了。”
说罢,女蜗便架起定天簪,向着不周山而去。
“女蜗娘娘万寿!”
下方人族跪倒了一片,声音梗咽。
这便是人族的圣母娘娘,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人莫名心安。
而在不远处的山岗上,一个穿着麻布衣服,身后背着一卷兽皮,一张猎弓的男子,轻轻放下了手中中箭死去的山鸡,凝望着天际的方向。
他举起右手放进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一条装着鞍具的迅猛龙,从一旁的羊齿蕨丛中窜了出来。
男子跨上迅猛龙,一揪缰绳,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
张子凡在空间两端各开了一个小孔,烟雾开始慢慢排出。
但在不周山的周围,这种排出根本没有意义。
哪怕张子凡已经将柴火灭掉,但源源不断的毒烟依然不断从缝隙中溢出。
女蜗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她不但要抵御毒烟腐蚀自己的心肺,更要抵御从缝隙中溢出的热浪烧灼她的皮肤。
红绣球已经渐渐冒出青烟,似乎随时要点燃。
原本沾满了水,捂住口鼻的九彩绣帕也已经完全干掉了。
可女蜗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从怀中取出了灵宝四海瓶。
这也是当日她从老师的分宝岩上取来的宝物,可以容纳四海之水。
将四海瓶一翻,便是潺潺鲜血涌出。
这些都是她吐血之症发作时收集起来的,如今放出,将周身染血,以抵御火毒。
就这样,女蜗不顾一切向前飞去,终于不周山已经历历在目了。
原本生机盎然的仙山,如今在这一面山麓上,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数不清的鸟兽成为了漆黑的焦尸,堆满了山谷。
女蜗用染了血的红绣球护住全身,朝着三十三天外盈盈一拜,道:“老师助我!”
真神庙的大殿中,鸿钧道祖抬起眼皮,微微一叹:“吾不如也……”
说罢,他伸出枯树一般的老手,抓着神像前扦插香烛的大鼎朝下方扔去。
……
天外飞来的乾坤鼎,恰好落在冒烟的裂隙之上。
女蜗谢过老师,将分宝岩上得来的三百六十一颗五彩石全部投入其中。
不过许是投得太急了,其中一枚五彩石却从鼎里蹦了出来,滚下山不知何处去了。
女蜗也不去管它,继续借助地火的余温,将五彩石煮得四下翻腾。
片刻之后,这些石头光芒大作,化为琉璃一般的液体。
女蜗以定天簪挑起这些液体,朝着不周山的裂隙上泼去。
不等凝固,又取出了剩余的九天息壤,与之混合,形成坚固无比的混凝土覆盖裂隙。
如此往复,整整三日,女蜗终于将整条裂缝全部补满。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金光穿过天空中还未散净的滚滚黑云,落在了女蜗身上。
……
与此同时。
“叮!恭喜宿主,女娲补天支线任务完成,完成度较高!”
张子凡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明显偏得十万八千里的女蜗补山的完成度会是较高。
或许是因为,自始自终,自己在这个事件中完全没有任何主导和参与吧。
女蜗补山,不为功德,不存杂念,只是单纯的想要做好这一件事情而已。
纯粹,或许也是评价标准之一。
不过无论如何,此时张子凡已经顾不得去管这些事,也没有时间去查看自己的功德值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倔强的小小红色身影,终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山崖下跌落下去。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饶是张子凡时常以游戏的心态来看待仙界中的人和事,此时也忍不住为她揪心。
虽知道,圣人不灭,神女不死,但还是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接,却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条矫健的迅猛龙却迅速的从山腰跃出。
迅猛龙上,一个穿着麻衣的男子,将跌落的神女,牢牢抱在怀中。
…………
…………
御弟哥哥张子凡的办公室内。
“司祭大人,我想请一个月假。”
“哦,可以的,你去找福婶签个字,支取下个月的薪水作为路上的盘缠吧。”
人教创立,女蜗补天,两件支线任务同时完成,而且完成度都是较高,这给张子凡带来了大量的功德值。
享受着双倍的幸福,张子凡心情大好,他非常慷慨的给小道童批了假,而且是带薪休假。
半个时辰后,一个巨大的包裹挤进了门框,出现在了张子凡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从包裹下面钻了出来:“司祭大人,这是福婶的批条。”
“哦,办事效率蛮高的。”
张子凡接过了字条,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XXOOXXO,XOXOOOXO,XOO。”
沉默了半响,张子凡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头道:“福婶的字笔力虬劲,有化繁为简的质朴韵味,功力愈发的深厚了。”
道童小一也点了点头,道:“福婶人真的很好。”
福婶是白鹤门掌门鹤苍天的奶妈,如今在真神庙帮忙管账。
作为大司祭,张子凡有选定祭品、供奉方式等等的权力,不过还是被白鹤门、陈王、唐皇等势力的心腹卡着经费审批的。
比如说,上元节的时候,张子凡提议给真神大人供奉一个纯金美女,给鸿钧道祖供奉一个纯金老妈子的提议,就被驳回了。
不过大部分时候,包括福婶在内的这些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过很显然,作为奶妈的福婶有点偏理科,算账虽然是一把好手,但是文学素养有待加强。
将字条仔细的折好放进抽屉里,张子凡嘱咐小道童道:
“路上要小心,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找靠谱的车行。”
“司祭大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在后院看蚂蚁的时候,要小心不要着凉。”
说完,小道童小脸一红,背着大包袱,吨吨吨的跑了出去。
……
鹤鸣山下。
一架精致典雅的香车早已等候在那里,几个军中宿将干练的取下包裹,翻身上马。
三日后,陈国王都中,一队骑士护着香车越过闹市和金水河,向着王宫驰去。
一身明黄长袍的陈王和穿着锦衣的妻子,站在宫殿门前望眼欲穿。
直到那个穿着粗布道袍的身影如同投林的乳燕,飞快的奔跑进王宫,那锦衣妇人,眼泪才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依儿,你怎么穿这样的衣服?”
她将来人搂在怀中,用绢帕细细的将那张小脸上的灰尘擦去,露出原本粉雕玉琢的细腻肌肤。
“母亲,你瞧我给你带什么了。”
陈织依却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而是献宝似的从身边护卫手中取来包裹。
打开之后,里面全是萝卜、苋菜、莴苣之类的蔬菜,此外还有一个大大的胡瓜。
“咦?”
陈王弯下腰,倒是露出了一些惊讶之色:“这倒是稀奇,鹤鸣山这时候应该比这里更冷吧,怎能种出这些果蔬?”
陈织依挺起小小的腰肢,得意洋洋的道:
“父王你有所不知,张子凡大哥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想出了用柴火烧地加温的办法,这是我们一帮道童专门种的,寻常人可是吃不着的!”
“虽然有些靡费,但也不失为一个智举。”
陈王点了点头,转念立刻又板起了脸,说道:“张爱卿乃是为父钦封的御弟,你哪能叫人家哥哥?当以叔父相称。”
“这……谁让你乱认弟弟,司祭大人明明只有二十岁,比我大四岁而已……
都是父王你老不修,害我平白矮了一辈……”
陈织依不依,拿着拳头吨吨吨的垂着父王的胸口。
陈王原本红润的面孔渐渐变得铁青,一道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依儿,你在山上到底学了什么本事……力气为何如此之大……”
“好啦好啦,依儿刚刚回宫,讨论外头的事情做什么。”
锦衣妇人白了丈夫一眼,挑了几个养眼的果蔬,交给一旁的内侍,道:“中午便以此做羹,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
又是数日后,一个英武的青年男子身着甲胄走进王宫。
“父王,请恕儿臣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青年男子行了一个军礼,才注意到一旁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惊喜的道:“小依,你是什么时候……”
陈王出言打断道:“行儿,今日将你从军中召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兄妹相说。”
顿了顿,他命所有的侍者离开,才轻声道:
“为父在下届主持修建了盘古真神道场,乃是无量功德,加之历代先王勤政爱民,福泽一方,累世之恩已为天地所感……”
“难道父王你……”
久在军中的陈知行尚是一头雾水,一直在真神庙中修道的陈织依则想到了一个可能——飞升机缘。
陈王点点头,道:“不错,为父有预感,不日便可以功德飞升,去上界一窥仙人风采了。”
说罢,他将一双儿女拦在怀中,“为父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你们娘亲,但天命如此,不敢违背。
日后,行儿当继吾大统,须勤政爱民,不可荒嬉;依儿,盘古真神,鸿均道祖俱是有道大能,你在近侧,须好生修行,谨言慎行。”
陈知行与陈织依一并流泪道:“孩儿牢记父王教诲!”
……
半月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一阵旋风,传遍天下。
东南小邦之主,陈王陈元曦在朝会之时,心生所感,俯首向天三叩,向祖宗陵寝三叩,向鹤鸣山三叩。
九叩之下,天降鸿蒙紫云,陈王举霞飞升而去。
一班朝臣勋贵无不瞠目愕然,半响之后,方向天而拜服,口呼圣王。
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大小国主,明君昏君,全都一时间变得日理万机,勤劳施政,爱民如子起来。
而原本由于着是否飞升的武林老祖们,也都重新蠢蠢欲动。
自鸿钧下届以来的第二轮大飞升狂潮再一次兴起了。
甚至有传言,西北之地缺水少雨,罕有天雷的地界,出现了数个老祖抢雷来劈的盛景。
…………
…………
当张子凡听到陈王飞升这个劲爆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了。
他连忙打开了系统查找相关记录。
后院出现新的飞升者,对于张子凡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了。
毕竟这些人基本属于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人。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不下海,眼看就要二零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先天六圣已经分完,紫霄宫讲道也已经结束了。
没有了那样的大机缘,新的飞升者要么默默无闻,要么只能去做晚辈弟子了。
故而张子凡对于新的飞升者的态度依然是多多益善,但已经不如先前那样重视了。
但陈王的这次飞升却完全不同。
这是张子凡自创立仙界以来,第一次有人以功德飞升上界。
按照张子凡的分析,以力证道还是这个世界最简单、粗暴的模式。
通过功德飞升,不但难度系数比以力证道更高,飞升后的实力也远远不如后者。
但……
张子凡本人就是要靠功德飞升的啊!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张子凡也可以放弃即将到手的功德飞升的机缘。
而一步步脚踏实地的修成大圆满境界,最终以力证道,得到系统的认可。
但,他张某人又不是傻子!
自己什么修炼天赋他又不是没有AC数,混了那么多年,连个三流国家的三流小门派的内门弟子都没混上,凭什么去以力证道?
再者说,根据张子凡的理解,功德福仙比起力仙,水平是次一点,可那是建立在同等量级的比较上的。
比如说,同样体型,犬科动物确实不如猫科动物战斗力强。
但如果是北美大灰狼和布偶小猫咪比,那就不是这样了。
任何质的差别,在巨大的量差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功德足够多,一定也是能压死苦修的力仙的。
所以,打定了走功德道路的张子凡,对于陈王的境遇就格外关注了。
这都是自己的探路石啊!
由于之前将所有飞升者都默认勾选了同意飞升,所以张子凡翻了老半天日志,才找到了陈王的线索。
这一看之下,心便凉了半截。
这也太惨了吧!
原来……陈王已经死掉了。
坟前的草都三尺高了。
而且还不止死了一次,而是死过九轮,九世轮回了。
目前小院内的时间流速是一日百年,张子凡迟了三天得到消息,便是过去了三百年了。
这三百年间,仙界也发生了许多大事。
首先就是明山道人在蓬莱湾金鳌岛上宣布:“大道三千,吾独爱七,七者,首重反馈,若无反馈,便会手抖,我取七宝教化众生,是为七教,以诛仙四剑为镇教之宝,是故尔等洪荒灵智,只要心诚,皆可前来金鏊岛碧游宫前听吾讲道。”
紧接着,昆仑山玉虚宫的芦苇真人也宣布立教。
身为师兄,却因为外貌问题,而更晚成道,芦苇一方面记恨明山道人以及他的七之道;
另一方面,就如同很多时候,最重男轻女的便是女人一样,芦苇真人更是注重门徒的美丑,厌恶丑类。
他向洪荒众生宣布道:“天圆地方,大道混沌,万物如融于平底之锅,吾将立锅教,以盘古幡镇压锅教气运,不入草木,非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皆可来吾处习道。”
眼见三浊都以人族气运证道,西贺牛州的乌笃禅师和宝树活佛再也等不下去。
两人在西方灵山宣布:“红尘大道,苦楚颇多,我等今哀众生疾苦,欲建西方极乐世界,我等为西方教两位教主,以十二品莲台、七宝妙树为镇教之宝,教化众人。”
至此鸿钧座下六名弟子全都证道混元,成为了不死不灭的混元圣人。
而处于这一系列事件中心的人族,却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因为除了李目建人教前,三浊在人族传道三年,之后便再也没有圣人管过人族死活了。
不管是芦苇真人、明山道人,亦或者是西方教二僧,全都是在自己的道场上立教证道的。
什么只要心诚,皆可前来金鏊岛碧游宫享受阳光沙滩比基尼,什么可来吾昆仑山玉虚宫派对感受哈皮,什么来西方极乐世界,灵山上面吃香喝辣当僧尼……
这些都是说说的。
可怜人族,连木头筏子都造不利索呢,怎么去金鳌岛上面进修?
灵山更是远在西贺牛州的偏僻处,如果凡人都能在有生之年赶去那个地方了,他也基本上已经是陆地神仙了。
唯一有点奔头的,就是昆仑山玉虚宫的锅教了。
昆仑山距离不周山不远,如果运气好是能走得到的。
只不过如今火毒瘴气尚未去除干净,人族通往昆仑的求仙之路也被断绝了。
更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是,人族的圣母女蜗娘娘居然也失踪了。
自从补去不周山的裂隙之后,人族便再也不能感受到与女蜗娘娘的联系了。
甚至有人传说,女蜗娘娘填补不周山裂缝的时候,补到最后材料全部用罄,却依然还有一小截缝隙。
她舍身投入了熔岩,用自己的仙体堵住了那最后的山裂。
这样富有悲壮色彩的传言很容易让人取信。
再加上,有好两个路过的游仙,信誓旦旦的保证,确实见到女娲娘娘补山之前,有一块五彩石从不周山巅落下。
这一下,恰好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女娲娘娘补山到最后,会差了一截的原因。
总之,失去了庇护的人族,进入了风雨飘摇的数百年时光。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名叫伏羲的男子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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