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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险境
笑枕江山全文阅读作者:穿山虎加入书架
        陆飞衣不解甲,兵器不离手就这么在皇城北面的鼓楼里坐了一夜,一晚上只听到丽景门那边杀声震天的响起,有好几次都听说龙卫军已经攻上了城楼,在这种情况下哪个能睡得安稳,而且不管外城打成什么样子,他都不能离开皇宫半步,这是他最后能够坚守的地方。

        陆飞明白,汴梁城的城防是天下最为坚固的,敌军竟然在没有多少攻城器械助攻之下却能一次次的攻上城头,唯一的解释就是守军兵无斗志,这是禁军在大火并哪,政局不明,谁不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天武军匆匆忙忙间被送上城头驻防,和他们作战的是以前的兄弟部队,谁能痛下杀手。

        号称城内有十万守军,实际真心参战的人不足半数,其中捧日军左殿两万人还要驻守皇城,天知道外面那两个人还想打多久。

        禁军的装备和战斗力大体相当,像这种兵对兵将对将的攻防战没有任何的战术可言,拼的就是一个消耗。

        别看这朝堂上众朝臣对大唐已经归顺,可从心里上他们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大宋灭亡的事实,很多人都在等着看陆飞怎么扭转乾坤,再改朝换代他们不过是换身皮换个主子效忠而已。

        如何破敌,或者说怎么才能服众是陆飞今天就要解决的问题,因为一旦京城被禁军围困的消息传出去,就会引来更多的勤王大军。

        七嘴八舌议了一通,没什么有用的建议,薛居正又不懂军事插不上嘴,皇后周薇只得下旨退朝,只留下陆飞、薛居正及潘美三人。

        周薇虽然不通但有个道理她明白,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想摆脱眼前的困境,还得这几位宰执大臣拿主意。

        撤下珠帘,周薇从后面来到殿前,三人忙都折腰下拜。

        周薇不卑不亢的伸手示意,语速很慢道:“几位都是中兴大唐的栋梁,还望你们三人能同心协力,助朝廷渡过难关。”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陆飞,离得这么近,她看得有些心痛,陆飞的脸色很憔悴,眼睛里满布着血丝,连铠甲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都没擦干净,右手的手背上还包扎着纱布,她很想上前去问问。

        刚才朝堂上人多,薛居正是以降臣的身份归顺大唐,如果过多的为这个根基不稳的朝廷出谋划策,很容易招至别的大臣们的漫骂和暗讽。

        这时候他才进言道:“皇后,老臣以为仗不能再打了,同室操戈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汴梁的大乱如果传到边关,辽军会趁虚而入的。”

        周薇点点头,看看陆飞,道:“陆殿帅以为如何?”

        陆飞拱手道:“臣赞成薛相公所言,能不打最好!”

        一旁的潘美是上过战场的,也混过朝堂,打不打不是朝廷说了算,也不是内外这十几万兵马说了算,一切都是利益,东城的龙卫军都指挥使呼延赞是亡帝赵炅的心腹爱将,如果大宋不亡,呼延将军按部就班入主枢密院是完全可能的,出将入相,那是何等的光宗耀祖,这一场突然而来的兵变却打乱了他美好的前程,拥立大唐时他又不在场,连个开国功臣都没弄到,他不得不打。

        潘美也点头道:“薛相和陆殿帅都认为不打是上善之策,可怎么才能不打,今天早上,老臣听说东城的呼延赞大营中已经为亡帝赵炅举孝,他这是下定决心要挂孝开战哪。”

        陆飞入职殿前司没有多久,这朝堂上各个大臣之间明里暗里还有私下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不是很清楚,呼延赞他在几个月前西征归来时在天波门外远远的看了一眼,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神卫军的都指挥使高顺也只有一面之缘,平日没有来往,就谈不上交情了。

        陆飞略加思索道:“对,呼延赞征战十余年,和赵炅的关系非同一般,昨天他刚刚赶到东城见城门紧闭不开,他当即就挥军强行攻打,根本没有给我们商量的余地,而且在西城的那个高顺按兵不动,虽然没有要打的迹象,却暗藏祸心哪,也许他是在等我们两败俱伤,也有可能是看看各州府的动静,最可怕的就是他看我们守不住的时候突然袭击,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周薇看着陆飞眉头紧蹙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出神,威风凛凛的战甲,厚厚的嘴唇,颤动的鼻噏,深遂的眼神,紧凑的额头,不知疲倦的脸,下巴处还有那个个抖擞米粒长的胡碴,她甚至在想象着那根根硬须在自己柔软的胸|部上擦过的感觉,想想身体都不免起了颤栗,越想就越停不下来,她发觉自己好像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要不然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想他,想着和他在一起那些缠绵悱恻的画面,每一次还弄得她身体很是难受。

        三个朝臣都没有去关注周薇的表情,潘美长嗯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神卫军按兵不动对我们还是好处的,但我们不能暴露一点颓势,皇后,臣有个建议!”

        潘美一拱手,但周薇已经看着陆飞神游,没听到。

        过了一会,潘美又道:“皇后,臣有个建议!”

        白娘子站在一旁好气又好笑,大唐皇后竟然看男人看入迷了,看她这样子,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了,陆飞也不是那种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呀,甚至都谈不上有什么出众的相貌,扔人堆里绝对泯然与众。

        陆飞见状,忙轻咳了一声,道:“皇后!”

        “呀?”周薇有些魂不守舍,但到底是皇后,只是一愣神就平息下来,道:“潘相请讲!”

        潘美道:“神卫、龙卫二军虽然有十万之众,但其将士们的家眷很多都在城内,连呼延赞和高顺的家眷都在城里,已经被殿前司的兵马控制了,臣建议,将呼延赞的家眷全部押上城头,逼他投降,只要他一降,高顺就孤掌难鸣,请皇后定夺。”

        周薇是个女子,自然不喜欢这么卑鄙的手段,但她也知道这是个法子,偏头对陆飞道:“陆将军以为如何?”

        陆飞摇摇头:“他既然能直接攻城,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步,纵使杀光了他的家眷只会让他更加疯狂,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难收拾。”

        薛居正微微点头:“恩,呼延赞已经位列禁军都指挥使,加官进爵对他不起作用,倒真是有些棘手。”

        陆飞道:“好在他的五万大军来得匆忙,军中的存粮不多,我看倒不如坚守几日,拖到他粮尽看他如何。”

        潘美忙道:“不可,他粮还没尽,这天下的勤王之兵就有可能风起云涌,汴梁会变成一座孤城。”

        却在这时,曹克明跪在殿外急道:“启奏皇后,陆将军,龙卫军正在猛攻丽景门,情势不妙。”

        周薇不怎么害怕,因为她的瞳孔里有个可以扭动天下的男人。

        陆飞却是急了,真急了,城里天武军、捧日军、还有殿前司留守禁军、开封府的衙兵,几乎就是令出多门,陆飞这个殿前司都点检是刚刚封的,根本没能力做到令行禁止。

        陆飞忙挥手道:“从皇城调两千捧日军兵力过去支援,我就不相信,他们没有攻城器械也能爬上汴梁的城头,去。”

        “诺!”曹克明并没有离开,又道:“陆将军,从刚才的俘虏嘴里有个不好的消息。”

        都这时候了,就没有好消息,陆飞挥手道:“说!”

        “那俘虏说,呼延赞派了一支工兵部队去了黄河水道。”

        光凭龙卫军五万人马是没有可能包围汴梁这么大一座城的,呼延赞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集中优势兵力猛攻丽景门,但城内却不能只守这一座城门,天知道他们会突然转攻哪座门,城里的兵力分散得太厉害,久攻不下是呼延赞不想看到的,粮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拖几天很有可能军中就会有哗变,因为很多将士们的家眷都在城内,以他久经战阵的经验这种消耗战谁都打不起。

        陆飞听得眉头一皱,自语道:“派工兵去黄河水道作甚?难不成他是想水淹汴梁,不能吧?”

        水淹汴梁在以前也发生过,当年秦始皇灭魏国就是掘开了黄河,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当时魏国都城大梁(汴梁)成了泽国,死者无数,后世明末李自成也干过。

        黄河河床比汴梁的地势要高出许多,决口一旦打开,汴梁城这百万军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薛居正也有些不信道:“这龙卫军上上下下连家眷都不要了?呼延赞疯了吧?”

        陆飞随即对曹克明挥挥手:“去安排吧,这事我自有安排,封锁此消息。”

        潘美忙道:“陆将军果有办法?”

        陆飞一皱眉,道:“我有个屁办法,他要真挖开了黄河,我连个狗刨都来不及学。”

        粗鄙的话让两位宰相都听得意愣,却把个周薇弄得扑哧掩嘴一笑,想不到他还会耍无赖,唉,情人眼里出西施,咋也挑不出毛病,连说粗话都那么执地有声。

        陆飞见状忙道:“容我想想,我就不明白了,挖开黄河这所有禁军的家眷都是死路一条,他呼延赞就不怕军中哗变?还是他这些兵都是铁石心肠,宁愿让家人死绝也要忠于那个赵炅?一群疯子。”

        二人都没说话,要说疯谁比得过你陆大将军,区区两万人就敢造反。

        但陆飞又喃喃道:“嗯!不对不对,这么机密的消息呼延赞不可能弄得连一个小兵都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往城里散播这种消息,你们想想,一旦这消息在城中传开,那会引来什么后果?”

        二位宰相面面相觑了下,惊讶着齐声道:“会有人打开城门!”

        陆飞暗叫不妙的点点头:“兵法有云,攻城为次,攻心为上,攻取坚固堡垒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攻破,此人用心可诛,不过这呼延赞倒是个人物,可恨不能为大唐所用。”

        薛居正也有些害怕了,忙道:“不能再拖了,陆将军,调捧日军从封丘门杀出去,两下夹攻。”

        陆飞道:“你不是说不打嘛。”

        薛居正面有难色,道:“事有缓急,等不得!”

        陆飞若有所思,看了看那一脸安宁的周薇,这个皇后还真是处变不惊。

        “不,打不得。”

        拼光了捧日军陆飞的下场一样是玩完,这是他唯一真正可以倚靠的力量,城西可还有五万神卫军在虎视眈眈呢。

        潘美有些焦急道:“那当如何?”

        陆飞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亲自去呼延赞的军营。”

        薛居正道:“去作甚?”

        陆飞眉头一扬道:“为说客也!”

        “你不能去!”

        周薇几乎是脱口而出,有些失态,又忙解释道:“本宫的意思是陆将军责任干系重大,不可亲身犯险,何不另觅良臣。”

        陆飞忙拱手道:“皇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臣一手造成的,是臣所料不周,臣辜负了皇后,呼延赞恨的是我,我不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薇很是伤感,喃喃道:“二位宰执,你们暂且退下吧!”

        “诺!臣告退!”

        等他们一走,周薇又对周久之道:“周内侍,让所有人都退下吧,白娘子,你一夜未睡,去歇息吧。”

        白娘子只是略一低头,随即道:“谢皇后关心,我无事,陆将军,你若真要以身犯险,我与你同行!”

        殿中空旷寂静,二人隔丈许而立,周薇轻移莲步,来到陆飞面前,抬头看看他那满是倦容的脸,心中很是不好受。

        陆飞现在无心儿女私情,拱手道:“皇后有话要说?”

        “别叫我皇后!我,我是周薇,在你眼里我不是皇后。”她慢慢的拉住陆飞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抚摸着,道:“疼吗?”

        “不,不疼!”不知道为什么,陆飞有些尴尬,干笑道:“皮肉伤,不碍事!”

        周薇挤出一丝苦笑:“你舍生忘死,将我扶上皇后的位子,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我早就不是皇后了,大唐的皇后在先皇殉国的时候就应该死去,可是我却苟活于世,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边说,她一边缓缓的伸出左手去触摸陆飞的脸颊,手一阵阵颤抖,眼睛里满是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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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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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飞暗暗叫苦,不是吧,能不能稍微掩饰一下,虽然你这个皇后可能当不了多久,可现在还不是惹风言风语的时机。

        “皇后,别这么想,您是皇后,母仪天下的大唐皇后,谁敢对您不敬,除非我死了。”

        “别!”纤纤玉指按在了陆飞的嘴唇上:“别说死,我不想你死。”

        陆飞微笑道:“我是说除非,刀山火海都过来了,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周薇嘴唇一阵阵蠕动,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眼瞳中流泄出一种对爱无力的挣扎,取出白色的丝帕,慢慢的擦着他下巴上的血迹,柔声道:“我不准你死,我更不准你一个人去死,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打退强敌,我要陪你一起死。”

        这女人一旦动了真情,九头年都拉不回来,爱得无法无天,毫无顾及。

        陆飞却没办法做到对他喜欢的女子用情专一,因为他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说这个世上真有一个女子会让他痴心绝对,那只会是远在蜀国已经落发为尼的李思思了,他欠了思思一堆的债。

        陆飞笑容满面,道:“还记得我前些天和你说的那句话吗,‘待我攻守河山,讨你欢’,这个江山我打得下来,就守得住,四年前的那一幕我决不让它重现。”

        周薇缓缓的点着头,眉黛低下,有些羞涩的喃喃道:“你,你别走,别离开这,我一个人好怕,这宫里好冷静。”

        陆飞笑笑道:“别怕,白娘子会保护你的,她信得过,宫里不过是些宫女太监,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一会我调几个亲兵在这殿外看着,你要是看哪个宫女太监可疑,你就将她们全部处死。”

        周薇很喜欢听这话:“这些女子将来都是你的女人,我若杀了她们,你不心疼?”

        陆飞一愣:“呵呵,这,这怎么是我的女人。”

        周薇不紧不慢的整理着他的铠甲,道:“我知道,你不再是那个唐宫里的侍卫,你有想法,有抱负,我的这皇后之名只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手段,迟早你会称帝的,你也应该称帝。”

        陆飞有些诧异,喃喃道:“你,你真这么想?”

        周薇轻轻的点着头,柔弱无骨的道:“李唐子孙四年前就没了,就算还有那侥幸存活下来的宗室后裔,他们若是承继了大统会怎么对待我这个当年没有随先皇殉国的女人,答应我,只要时机适合,你称帝吧。”

        陆飞倒是没想到这个周薇还有这种见地,呵呵干笑几声道:“可我又不姓李。”

        “这江山是你打下来的,姓李还是姓陆不重要,你知道嘛,这后|宫里五千粉黛,可都是你的,这万里江山也是你的,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我爱的男人就应该是这种人。”

        一席话让陆飞心潮起伏,他猛然一把将周薇拉到近前,呼吸粗重,道:“可我现在只想要你!”

        周薇没有挣扎,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弯眉在跳动,洁玉般的面容光滑得如刚刚剥开的鸡蛋,一点朱唇万分妖娆,美不胜收。

        过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发生,陆飞已经放开了她朝殿外走去,回头笑语:“待我攻守河山,讨你欢!”

        周薇咬着嘴唇小声道:“郎君一定要回来!”

        出得大殿,陆飞正要召集人,却见白娘子一直在殿外没走,这时也走了过来,道:“陆飞,带我一起去!”

        白娘子的脸色不好,眼睛里呈现出一条条血丝,陆飞笑道:“一晚上没睡吧,行了,一会我调几个亲兵来这守护,你休息会。”

        白娘子秀眉一扬,道:“用不着,我的佣金还没到手,我可不想你死了。”

        陆飞一阵感激,道:“那里可是千军万马,真要打起来,十个你也保护不了我,别去找死了,再说了,他也得敢杀我呀。”

        白娘子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军营不是昨天西华门比得了的,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陆飞,还记得你说过要满足我三个愿望吗,现在我想提第一个。”

        陆飞点点头:“行,说吧!”

        “活着回来!你还有一堆女人等着你养呢。”

        “那你呢,你要不要我养?”

        “活着回来,我就满足你上次的要求!”白娘子脸色微红。

        “你说的呀,等着,看我怎么摧残你!”

        **

        陆飞只带了十名亲兵,同时也让人将呼延赞的家眷都带了过来,而此时的丽景门依然杀声震天,呼延赞抽调出全军的精锐近三万人,以三千人为一个冲击群,一波接一波如巨浪拍岸似的朝丽景门发动了异常猛烈的攻势,攻城的器械很简陋,很多都是临时架构的,相信这周围民居的房子已经被他拆光了。

        战斗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新近调来的三千捧日军成了守城的主力,没有他们可能这城门早就被攻破了,天武军压根就是出工不出力,老子们又没造反,要玩命也只能是你们捧日军。

        城外终于是偃旗息鼓,成堆的尸体堆积如山,浓腥的气味引得城头上乌鸦一时不停在盘旋着,哇哇的叫声听得人心阵阵发麻,都是兄弟呀,都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陆飞身着铠甲,带着呼延赞的妻儿老小来到了丽景门外。

        “打开城门!”陆飞将兵器扔到刚赶过来的曹克明手里。

        “大哥,你,你要出城?”

        “别啰嗦,马上他们又要组织攻城了。”陆飞不想浪费时间。

        曹克明一脸焦急:“不能出去呀,大哥放心,兄弟我就是把命搭上也绝不让呼延赞进城。”

        陆飞瞪了他一眼:“守不住的,城里军心不稳,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人是真心实义的给我们卖命,再打下去就有人要打开城门迎他进来了。”

        “可是,那,那我陪你一起,多带些人!”曹克明一咬牙。

        “城外是四万多杀红了眼的龙卫军,战斗力比我们捧日军还强,带多少人去都没用,倒不如我亲自走一趟,没准还能和他把酒言欢。”

        陆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管对方是否会水淹汴梁,这个仗是真不能再打下去,打得越久越对自己不利,龙卫军不是只能当仪仗队的御林军,呼延赞能这么做,那就不是能用高官厚禄收买的,但是人就有弱点,他呼延赞不惜冒着家眷被屠杀的危险依然攻城,而且他的手下也如此卖命,这很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极重义气,对其手下的将士肯定如亲兄弟一般,他在军中的威望可能比自己在捧日军里还有高,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龙卫军为什么能像疯了一样敢拿脑袋硬撞汴梁城。

        他重义气,那就给他一个无法下手的理由。

        城门被一层又一层的尸体挡住,很多人死不瞑目,有些人陆飞在汴梁城里见过,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战争就是这样,不管对方是谁,对方只有一个名字,‘敌人’,开了战就是亲兄弟也只有刀兵相向一条道可走,内斗不分彼此,双方都永远可耻,陆飞如是想,胜了也同样可耻。

        城上城下上万具尸体七零八落,死状千姿百态,这里没有人会怜惜他们,更没有人会问他们死的值不值,可能只有他们的亲人会流泪,对于陆飞和呼延赞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等城门处清理干净之后,低洼处的血水已达寸许,成群的苍蝇‘嗡嗡嗡’地在四周飞舞。

        五辆车驾拉着二十多位呼延家的人,陆飞一马当先,身无兵刃,表面上看很是从容,内心却比谁都害怕,刀尖上跳舞,弄不好就得演砸了。

        见城中有人出来,从呼延赞的军阵里跑出一队骑兵,他们身后也快速涌出一排排弓箭手,挽弓搭箭,蓄势待发。

        前方白布飘扬,刀枪林立,城上也是一片孝白,但双方挂孝的对象却不是同一个人。

        陆飞对来人拱手道:“大唐殿前司都点检,陆飞携亲兵五位,前来拜营,车上是呼延将军的家眷,请代为禀报呼延将军!”

        陆飞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乱箭齐发,我可不想变刺猬。

        丽景门的城楼上人头攒动,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李唐十三卫的胆识已经深深的震撼了他们,仗都打到这份上了,人脑都打成狗脑了,这时候出城那得多大的勇气,这陆将军就不怕对面的人将他生吞活剥了吗。

        登楼口的楼道上有一儒生快速跑了上来,曹克明回头一看,正是寇准,寇准从昨天晚上到现一直都在忙着清点库房和安排伤兵的安置,粮草的调配也暂时归他管,陆飞知道他的能耐,对于战争,外行谈战术,内行谈后勤。没有妥善的后勤,天兵天将也会成为散兵游勇,寇准做这些,陆飞才能将心思全用在朝堂和战场上。

        寇准手搭凉棚,眯着眼边看边道:“听说主公独自出城了?”

        曹克明无奈一指道:“那不在那么,拦都拦不住,说是要去和呼延赞把酒言欢,咱现在也只能干着急,啥忙也帮不上,寇先生,你可有主意,咱不能啥事不做呀!”

        寇准掂着脚,摇摆不定,说道:“你别添乱了,告诉你呀,沉住气,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机会,这城里现在都乱了套,人心惶惶,到处都是他们射进来的信,呼延赞要掘黄河了。”

        曹克明一脑门黑线:“他们真的敢掘?”

        寇准一咂嘴道:“当然不敢,汴梁是天下根本,百万军民,呼延赞可不敢背这种千古骂名,又不是攻打异族,但老百姓不会这么想,他们想活命,我来的时候开封府已经出动了所有的衙兵在城里弹压,这仗再不结束马上就要引起民变了。”

        曹克明用力的一拳砸在城墙上,咬牙道:“这个呼延赞真歹毒!”

        寇准哼哼一笑道:“兵不厌诈,呼延赞百战名将,名门旺族呀,呼延家在并州一带深得民望,当地的巨室豪绅很多人都依附他们家,只要他呼延赞一纸书信传往并州,他所需的钱粮将会源源不断的运来,城西那个高顺,祖籍沧州,家室不比呼延赞差,而且高顺更有几个同年的官员任职地方高官,我怀疑那高顺按兵不动很可能就是正在联络那些人,想想吧,打仗光凭血气之勇是没有用的。”

        曹克明不满道:“这些人宁愿依附他们也不愿意忠于朝廷吗?”

        寇准叹息道:“地方巨室紧紧抱成团,联姻成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尾大不掉,几千年了,没有哪一个朝廷能彻底解决这样的局面。”

        曹克明愤愤道:“那抓起来全宰了!”

        寇准摇摇头,无奈道:“朝廷自有律法在,你敢乱杀无辜,这些人就敢煽动百姓扯旗造反,他们有的是钱粮,你杀得完吗,你敢杀谁,宋室立国有这样削弱他们的趋势,知道前些日子宋天子下令禁止高官之间结亲吗。”

        曹克明似懂非懂,哦了声,但马上又一改表情道:“可这些人就不怕朝廷派大军去征剿?”

        “怕,当然怕!”寇准点点头,若有所思:“可打仗打的是国库,打的是兵马钱粮,连年的征战只会让朝廷不堪重负,有灾无钱赈,有匪无钱剿,有乱无钱平,最后官怒民怨,亡国也就不远了,汉武大帝开疆拓土,打得国彼民穷,朝廷弱,地方强,终至王莽之祸;武周女皇万里开边,朝廷入不敷出,同样的结果,最后地方崛起,朝廷困顿,方有‘安史之乱’,今天二十万禁军血拼汴梁城下,不论谁胜谁败都非中国(中原)之福,等着吧,辽军的铁骑已经按捺不住了,哦对了,蜀国只怕也要进军中原了,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辽蜀联手,中国危矣!”

        曹克明又一头雾水:“照先生这么说那么雄才大略,开边万里的圣主都是庸才了哦?”

        寇准呵呵一笑:“不,圣主自有圣主的做法,正是因为有这些开疆拓土的圣主才有了今天中国的万里河山,仗要打,土地更要占,但土地这东西并不是越大越好,打下来得守得住,不光要守得住还得有用武之地,国土更不是越大越好,从边地发一份战报快马加鞭三个月才能到京师,这地方不如不要,对朝廷来说,这是拖累!”

        一座城池能建多大,取决于当时马车的运行力,一个国家能建多大,很大因素也在于驿道通达,边关战事,往返公文在路上好几个月,等救兵到了,可能就是来收尸的,秦灭六国,大修驰道,边境地旬月可达。

        正在二人说话间,有兵土指着前方嚷嚷道:“快看快看,呼延赞的大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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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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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的一处小兵营里,黑压压的挤着几百个从丽景门撤下来的天武军的兵卒,一个个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在人群的中间几位将领装扮的人也是闷闷不乐,天武军成军晚,前身是大周禁军龙捷军改组来的,是当时赵炅身边的嫡系,后来赵炅称帝立宋,龙捷军改称天武军,为大宋禁军四大主力之一,统帅一直由向训担任,这些年虽历经战事一再整编补充,但从龙捷军一直到现在还存活的老兵还有不少,今天还坐在这小兵营里的,大部分都是当年的老人。

  盘腿坐在中间的一名将领怒气冲冲的道:“史都使,你说说,这他|娘的叫啥事,论官职、品级,那姓陆的和咱几个不分上下,他凭什么,还殿前司都点检,那可是当年赵官家任过的职位,他够嘛他。”

  被称作史都使一脸无奈的道:“郑都使,少说几句吧,朝堂上那些官老爷都认可他,咱说甚又不管用,也就发发牢骚,你小点声,别传到捧日军那边去了。”

  天武军左厢都指挥使郑玄愤愤道:“那群没骨气的老东西,赵官家对他们可不薄,这才多大会,大宋就亡了,想想都窝火,老子才不认甚狗屁大唐!”

  旁边一人忙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看看左右道:“郑将军,您小点声吧,连向训老将军都归降了大唐,咱这只是听军令,不能怪我等不真心保宋,怪只怪上面没人支持咱们。”

  郑玄哼了一声道:“他们一个个家大业大,都想着自保,改朝换代他们都是爷,可咱是什么人,咱们都是当年赵官家的嫡系,就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家国沦丧?这大好的江山落入一个无名小辈的手里?你们咽得下这口气?”

  众人各自对视一眼,一声叹惜。

  郑玄急道:“咋的,你们就真的愿意这么忍气吞声听一个无名小辈的驱使?看看吧,禁军自相残杀,昨天和今天,死了多少人,你们看不到嘛,这些人可都是和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么死,死的太不值了。”

  史都使一脸无奈道:“不然你还要咋的?你能说服向将军还是我能?”

  郑玄将三人向中间一拢,轻声道:“向将军是铁了心要降贼,不过就算他不被逼无奈,他也无所作为,捧日军那群孙子把他看得水泄不通,史都使,你我可都是天武军左右二厢的都指军使,就算没有向将军的军令,咱是不是可以做一番大事。”

  史都使自嘲般干笑凡声,道:“行了吧你,没有向将军的军令,谁听我们的。”

  郑玄自信满满的道:“老史,您忘了,昨天捧日军作乱的时候,那姓陆可没有李继隆的军令,他不照样市调兵遣将,咱为什么就不行。”

  史都使愁眉苦脸的摆摆手:“昨天是昨天,事发突然,假借操练的名义,那压根就算不上作战命令,我敢保证,绝大部分捧日军的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今天你还想玩这手,不可能了,再说,就算你能调动军队,你想作甚?赵官家和楚王的尸体就摆在朱雀门外,宫里的小皇子,还有楚王一家全都被屠杀了,赵氏绝嗣了,别折腾了。”

  郑玄在幅忠心耿耿的样子道:“可大宋不能就这么亡了,几位,陈王可是还活着,只要咱们趁乱控制京城,咱们就能迎陈王回来继位,到那时,咱们可就都成了中兴名将了。”

  史都使摇摇头很是无奈,道:“你都能想到,那姓陆的会想不到?说不定除掉陈王的人马已经在半道上了,还有,天武军几万人马都被分散在各个城门驻守,你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掩人耳目将他们聚到一起,告诉你呀,捧日军现在防咱们跟防贼似的,梢有不甚,咱一个都活不了,我是不想再折腾了。”

  郑玄咬牙道:“那你们就甘心听那姓陆的驱使?老子不甘心,昨天之前老子都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史都使指指周围这些兵卒道:“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你瞅瞅,咱们现在充其量就能指挥得动这几百号人,你能作甚?是想打皇城还是杀了姓陆的?哪一样都办不到,行了行了,老子睡会,估计一会又轮到咱们上了。”

  郑玄却气呼呼的站起来,大声道:“兄弟们,咱们都是大宋儿郎,那陆飞阴谋篡国,威逼朝堂,逼死官家,我等身为大宋勇士,不能视之不见,平日里官家对我们不薄,是忠是奸今天就来个痛快,兄弟们,杀陆飞光复宋室。”

  几百名士卒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的看着郑玄在那夸夸其谈。

  史都使也忙爬了起来,一脸焦急道:“郑都使,你疯了,你想害我们吗?”

  郑玄冲他一个冷哼,继续喊道:“兄弟们,大丈夫上不能报国,下不能尽忠,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咱们都是当年跟着官家南征北战,历经了多少血战才打下这大宋江山,身边的兄弟死了成千上万,难道要这样拱手让予一个黄口竖子吗?难道就忍心看着兄弟们打下的江山易主、喋血宫廷吗?想想那些为大宋战死疆场的兄弟,他们死不瞑目,兄弟们,你们愿意和我一起为大宋再流最后一次血,再拼最后一回吗?不为别的,就只为对得起这份皇粮。”

  鸦雀无声的兵营场地里被他这突然而来的鼓动变得异常骚乱,甚至有人当即就义愤填膺的卷起了袖子,都是当兵的,气血之勇一旦上头,一言不合就是个干!

  郑玄趁热打铁,抽上配剑高感道:“誓于大宋共存亡,为官家复仇,大宋男儿还没有死绝大宋万岁,赵官家万岁!”

  场面一时变得群情激奋,几百人瞬间就围了过来,刀枪并举,一个个被感染得视死如归。

  史都使看得眼愣住了,急急一把扯过郑玄到一旁压着声音不悦道:“姓郑的,你想找死别找老子陪葬,你要真还念着一丝兄弟情份,就让他们停下来,这可是几百条命!”

  郑玄怒容满面的推开他,喝道:“老史,你要还是个爷们就跟兄弟们一块干,老子没指望活,大宋亡了我还活个甚劲,主辱臣死,老子后悔没早些动手。”

  “你要想大宋殉葬你自个去,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汴梁城已经是捧日军的天下,咱们天武军被分散了,成不了事,良禽择木而栖,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

  “放屁,你没听到城里谣言吗,城外的龙卫军要掘黄河水淹汴梁了,你以为咱们还能活吗,左右都是要死,还不如轰轰烈烈一把,如果咱要成了,咱的子孙后代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史都使切齿道:“若事败呢?”

  郑玄一脸决然,将剑刃慢慢的贴在自己脸上,用力一划,血顺着剑刃流到了他的手上,他咬牙道:“大不了满门抄斩,老子认了,黄河一破,汴梁城里的老鼠都别想活下来。”

  事已至此,史都使也无路可退,要么死在反抗之下,要么被姓郑的连累,还有可能死在浑浊的黄河之水喂鱼鳖。

  史都使默默无语,沉思了半晌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史将军打算怎么做?”

  郑玄大喜:“兄弟,别老想着死,事若成咱个个都能封万户侯,我是这么打算的,别看咱们就这几百号人,打皇城是没指望,可若是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点上,直取丽景门,趁着龙卫军下次攻城时,咱们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迎呼延将军进城,城门一破,那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高顺的神卫军肯定会加入战局,到那时,就算姓陆的有通天彻地的本领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后咱们再请二位都指使迎陈王入主大内,天下可定!”

  **

  咚咚……咚咚……

  威武雄壮的战鼓在天武军的军营里隆隆而起,但鼓声的节奏很缓慢,不是大军进攻的鼓声,随着鼓声响起,铺天盖地的军阵一分为二闪出一条道,那处于大军内层层铁甲将士簇拥着一座离地五尺的帅台,帅台上旌旗密而,一面绣着‘呼延’字样的大旗尤为醒目,但见那大纛旗下,一员年约五十的老将立站如松,手撑长剑于前,几缕斑白的胡须随风而动,半眯的眼睛里透着骇人的威严,周围百十名铁甲亲兵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陆飞被数十名禁军押着一步步朝帅台走去,一看这军威赫赫的阵列,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阵心虚,呼延赞治军用兵果然有一套,已经连续十多次强行攻城,次次都败阵,这军阵却还是稳如泰山,一点颓势都没有,这要是换作乡军只怕早就失去攻击力一溃千里了,哎,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呼延老贼是个人物,自愧不如呀。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插在了陆飞脚尖前不足半尺之地。

  陆飞抬头一看,那呼延赞又已经拉弓待发,口中喊道:“奸贼!有种你就上老夫的帅台!”

  陆飞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恐惧,就这箭的力道扎自己个透心凉绝对没有问题,周围千军万马也无处可逃,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嗖!

  刚刚迈出两步,又一支箭钉在了陆飞两脚之间,离着脚背就只差几寸。

  刷刷刷!

  帅台前突然奔来几十名弓箭手,那锋利无比的箭头全都瞄准了不足三十步外的陆飞。

  “陆娃娃,想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吗?哈哈哈……”呼延赞哈哈大笑。

  一见这阵式,陆飞到心中豁然了,要杀我一刀就够了,非得弄这许多虚张声势的花架子,你丫不会杀老子的。

  陆飞当即加快了脚步,倒把呼延赞给看得有些惊讶不已。

  呼延赞看着已经来到帅台之下的陆飞,冷冷道:“陆飞,你就不怕老夫一箭射死你?”

  陆飞微笑着一拱手,道:“晚辈陆飞,见过呼延将军,陆某亲自送还老将军的家眷乃是一片诚心,将军名动天下,忠义无双,定不会杀我。”

  呼延赞冷冷哼声道:“张狂小辈,你也算有胆识,可你的胆子用错地方了,区区厢都指使你就敢逆天意而行,欺我大宋无人乎?”

  陆飞绕到侧面,正要顺台阶而上,却被层层甲士所阻。

  “让他上来!”

  亲兵闪开一条道,陆飞缓步来到了呼应延赞身边,笑而拱手道:“将军的天意所指为何?”

  呼延赞哼哼道:“天下承平,大宋国祚永固,你所效忠的那个大唐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废墟里。”

  陆飞却呵呵一笑,道:“将军只说对了一半,往远说,三代以来,一统于秦,继起汉晋,隋唐相继,说近些,几十年前,梁唐晋汉周宋都曾称是天道,天道从来就反复无常,何曾有过定论,如今大唐复兴,谁能说这就不是天道循环的正道?”

  呼延赞哈哈一笑,道:“无稽之谈,五代十国连年征战,大宋崛起之后,以战止住战,方兴这大治之象,天道自在人心,如今这四海宾服,天下承平,你却一意孤行,屠杀赵氏皇族,你比那契丹人还可恨,刚刚息罢的战火又要大兴于世了。”

  陆飞手一摊:“所以陆某只身前来,作一说客,想劝将军就此收手,共保大唐,将军若肯如此,这天下就乱不起来。”

  “痴心妄想!”呼延赞冷笑道:“老夫一心忠于宋室,岂能助纣为虐,你的小命现在可攥在我手里。”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陆飞手一背,一幅引颈就戮的样子。

  呼延赞愣了愣,突然喝道:“来人,燃一柱香,陆飞,念你胆识过人,又送老夫的家小,老夫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一观此,陆飞更是豁然,原来你呼延老将军卖这么大力气也只是为自己博一个更大的机会,待价而沽呀。

  陆飞此时半点惧意都没有,从容在帅台上踱步,缓缓道:“老将军一心忠于大宋,这勤王之帅来急打得稳,不愧带兵有方,你派人将掘黄河的流言散播城内,目的不就是想逼我现身吗,所以我来了,亲自来了。”

  呼延赞不动声色,冷冷道:“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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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洗礼
笑枕江山全文阅读作者:穿山虎加入书架
  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也许都不怕死,但个个都比一般人更惜命,战场上的命不值钱说没就没有了,呼延赞百战余生,他比别人更懂得今天的一切都来自之易,那是多少将士血洒沙场才换来的,是自己多少次出生入死挣来的,而且不光是他自己,他身后还有个庞大的家族和绅贵群体都在指望着他,他不能出事,更不能在这种改朝换代的政权大变革时出一点差错。

原本陆飞对外城的防御没有多少信心,但这一昼夜下来,气势汹汹的龙卫军表面上看恨不得摧枯拉朽般要席卷汴梁,可现在看来,不是城内守军多卖力,而是龙卫军好像也在磨洋工,只是一直在展现自己威武雄壮的实力,攻城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这也更让陆飞越来越确信,老子怕,原来对方比老子更害怕。

有个小笑话怎么说来着,某君在街面上耀武扬威,叫嚣着‘老子天下第一,谁敢惹老子’,不久,街面上又来一比此君更横的主上前挑战,看他那架式和块头此君不敢小觑,略一思量当即上前拱手,遂向众人道:咱哥俩天下第一,谁敢惹咱俩。

对,打不过你就加入你,不管咋的老子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陆飞是这心思,弄不过你呼延赞那就拉笼你嘛,他也相信呼延赞也是这想法,汴梁是天下最为坚固的城池,皇城的守卫和工事更是固若金汤,呼延赞才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家底都扔在这。

陆飞绕着帅台走了几步,观看着四周龙卫军气势磅礴的阵容,感叹一句道:“老将军戎马半生,为大宋立下过无数的战功,对赵炅曾是忠心耿耿,对士卒也是亲如兄弟,是个有难可同挡,有福会同享的仁义之士,正因为如此,陆某才可见这撼山填海的虎狼之师,仅凭这一点,陆某对老将军钦佩不已,这是真心话。”

呼延赞冷冷一笑,道:“用不着你来恭维我,香一灭老夫就要拿你的人头祭旗。”

陆飞微微一笑,指着前方的汴梁城道:“老将军,汴梁城近在咫尺,别看它城高池深,可你我都知道,我守不住,同时你我也都知道,拿下汴梁之日就是你呼延赞元气大伤之时,没有龙卫军这点家底,不管是大宋还是大唐你都没有办法在朝堂上立足。”

呼延赞愣了一下,随即又一转身,拂袖忿然道:“一厢情愿!”

陆飞笑道:“我是不是一厢情愿老将军心里明白,天武军向训已经向大唐宣誓效忠,且不论他是真心还是逼不得已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这个人不信什么情义忠诚,我只相信一点,利益,处在向老将军那个处境,降唐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你也别看那么多兄弟跟着我上刀山下火海,谁都知道,这些人跟着我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光凭一份忠心情义他们就心甘情愿把生死交到我的手里?不可能,他们只是觉得跟着我有出头之日,这和情份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今天你在这把我杀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转头就复降宋,这也是他们无奈的选择,,当然了,他们降也是个死,人一辈子就是这样,总是在做着无数个选择。”

呼延赞沉默着,轻哼一声道:“这与老夫何干,老夫不在乎功名利禄。”

陆飞紧随其音道:“对,你是不在乎,可你手下这帮将领在乎,不是人人都视金钱如粪土,他们都是你呼延家的叔伯子侄,近半数都是你老家沧州的乡绅子弟,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将这支天武军拼光吗?不会,相比来说神卫军的高顺将军就比你聪明得多,坐山观虎斗,谁输谁赢他都胜券在握。”

一提到高顺,呼延赞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此等狡诈小人,老夫不屑与其为伍。”

陆飞哼哼一笑道:“你当然可是清高,可您就没想过,就算我兵败,这日后朝廷论功行赏,你以为真的会识战功而论?老将军,要知道宋廷可是已经亡了,将来谁坐天下还无定数,这汴梁城里的枢密院和殿前司对禁军的指挥权名存实亡,现在手里有兵的个个都是草头王,可能又得回到五代十国天下割据的大分裂局面,到那时,咱俩这捧日军和龙卫军拼光了,呼延老将军,那可就是向训坐拥天武军,高顺掌神卫军据中原,析州符昭寿和杨家掌兵七万据河北,河东驻防使刘光义拥兵十万,巴州田重进拥兵八万据秦凤,哪个都比你老将军实力雄厚得多,这种局面下,对你对我都是最不想看到的吧。”

陆飞一席连唬带邹的话倒是让呼延赞疑窦重重,好像陆飞的话一语中的,直接就扎到了他的内心深处,都不用深想,大宋倒了,大唐也倒了,天下会变成什么样?乱世一统至今也不过三五年,那些曾经割据过的大将今天还有很多人在禁军里任要职,瞎子也能猜得到今后的天下大势。

呼延赞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陆飞不否认,手一摊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战争不是儿戏,那是多少条人命换来的,请将军三思。”说完这句话,陆飞感觉有些欠妥,再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兵面前谈战争好像有些班门弄斧的样子。

却料这呼延赞哈哈一笑:“简单直接,老夫喜欢,你说的厉害关系我明白,但这还不足以说服我,香已经烧了一半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刻陆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江陵里的瓮城里,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巧,两支香决定两次生死,上一次是那五百降兵为自己铺了一条生路,而这回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他只能靠自己的唇枪舌剑。

陆飞笑笑道:“将军不惜背上掘黄河的千古骂名目的就是逼我出来,要说的话想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我不想兵祸连天,有什么要求将军直管提,我决不推脱!”

呼延赞心中暗道:够种,够豪气。

“年轻人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既然如此。”当下他一指远处的汴梁城道:“想要老夫退兵也不是不可能,龙卫军效忠大唐也非难事,可是我怎么相信你。”

过河折桥、鸟尽弓藏的事在权力争斗中没有不是什么见不得意且屡见不鲜的事。

陆飞一幅引颈就戮的样子道:“我亲自来了,生死只在将军一念之间,这难道还不能表示我的诚意吗?”

“哈哈!”呼延赞抚掌而笑:“是个直肠子,老夫也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直说吧,一堆兄弟跟着老夫混饭吃,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即刻下令全军倒戈入城,叩奉大唐皇统。”

陆飞心中大喜,拱手道:“老将军请讲。”

呼延赞朝北一抱拳道:“其一,老夫深受宋恩,今番非我呼延赞不念旧主恩,实乃老夫不忍见中原再起兵戈,请大唐以国礼厚葬大宋皇帝,上尊号,保存赵氏宗庙。”

“赵氏崛起于天下大乱之世,南征蛮越,北拒胡虏,有功于汉家子民,受之国礼实属应该,在下必定奏请大唐皇后准将军所请。”

人都是会变的,如果还一直抱着很久以前信誓旦旦的誓言不洒手,也不管这世事的变迁强行固执己见,这人就是迂腐、不知变通,陆飞是说过要将赵炅和狗葬在一起,可此一时彼一时,识时务者方称俊杰,陆飞如是想。

呼延赞又一指这四周看不到边际的军阵道:“其二,养兵千日,耗费民财不可计数,一位禁军士卒需要一百名百姓来供养,成军不易,练就出一支精锐之师更不易,老夫希望龙卫军一同归降大唐,为新朝保境安民。”

呼延赞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准以任何借口打散或重新整编龙卫军,要降一起降,要打一起打。

陆飞满心欢喜道:“不光如此,这支虎狼之师是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人、事、兵您都了如指掌,我可指挥不动,这龙卫军都指使还得您来,所有一切全都一如继往,此事朝廷一定会准。”

呼延赞也知道,什么朝廷,还不就是你说了算,当下又接着道:“其三,老夫降的是大唐而不是你陆飞。”

陆飞心道:感情这罗贯中‘降汉不降曹’的情节出自这里呀。

“老将军太高眼陆某了,这天下有谁当得起将军一个‘降’字,你是良将,为中兴大唐而来的秉国良将,在下不才,日后将军这大唐南征北战之时,在下愿随将军驰骋,还望老将军不吝赐教。”

陆飞话刚落音,一阵风吹来,捏在边上那士兵手里的香火头一歪,清烟袅袅,香燃尽了。

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呼延赞为就这三条,不打疼你你不知道爷的厉害,条件都是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奢谈,他也料到陆飞会答应,如若真不答应,此人也就不配为人主,呼延赞自会领着龙卫军打破汴梁城,携出将士们的家小去去往沧州割据称王去也。

当然,光有陆飞的口头保证并不能完全打消呼延赞的忧虑。

陆飞此来也是投其所好,尽量让呼延赞归降,有他的号召力,那得少费多少脑细胞,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呼延赞传下军令大军后撤二十里安营,一众龙卫军的将领一一前来参拜陆飞这个殿前司都点检。

陆飞看着徐徐后撤的龙卫军,问呼延赞:“老将军何不将马兵开入城?”

呼延赞道:“陆殿帅只身前来,胆识过人,老夫敬佩,所以我决定这次入城朝见新君也只一个人去,大军入城也怕引起朝廷的猜疑,老夫顶多来一支卫队。”

陆飞一听暗道:老狐狸,还是不相信我,你入城却把大军摆在城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非得等大唐诏令诏告天下,行了,控制住你料你手下这帮子骄兵憾将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飞拱手道:“好,一切随老将军,请!”

“陆殿帅请!”

陆飞话刚落音,一阵风吹来,捏在边上那士兵手里的香火头一歪,清烟袅袅,香燃尽了。

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呼延赞为就这三条,不打疼你你不知道爷的厉害,条件都是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奢谈,他也料到陆飞会答应,如若真不答应,此人也就不配为人主,呼延赞自会领着龙卫军打破汴梁城,携出将士们的家小去去往沧州割据称王去也。

当然,光有陆飞的口头保证并不能完全打消呼延赞的忧虑。

陆飞此来也是投其所好,尽量让呼延赞归降,有他的号召力,那得少费多少脑细胞,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呼延赞传下军令大军后撤二十里安营,一众龙卫军的将领一一前来参拜陆飞这个殿前司都点检。

陆飞看着徐徐后撤的龙卫军,问呼延赞:“老将军何不将马兵开入城?”

呼延赞道:“陆殿帅只身前来,胆识过人,老夫敬佩,所以我决定这次入城朝见新君也只一个人去,大军入城也怕引起朝廷的猜疑,老夫顶多来一支卫队。”

陆飞一听暗道:老狐狸,还是不相信我,你入城却把大军摆在城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非得等大唐诏令诏告天下,行了,控制住你料你手下这帮子骄兵憾将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飞拱手道:“好,一切随老将军,请!”

“陆殿帅请!”

**

陆飞与呼延赞并骑而行,离着城门还有百余步时就见城楼上沸腾不止,嘈杂的喊杀声随之而来,陆飞眉头一紧,知道是城里出事了,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

城门缓缓开启,一眼就能看到离着城门不足十几丈外的街道上正在厮杀,杀得那叫一欢实,一边是捧日军,另一边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每人腰上都系着一条白丝带,陆飞一猜也能猜着这是有人想给大宋哭坟呢。

进到城内,曹克明和寇准也忙从城楼上下来,道:“将军,一伙不要命想来抢城门,打听清楚了,是向训的天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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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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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飞点头微笑着对呼延赞道:“陆某且去城楼为老将军掠阵,愿将军旗开得胜,为朝廷堪乱立功!”

        上到城楼时,那天武军的都指挥使向训正站在城楼处观战,身边围了一群人,只是这些人都不是他的人。

        见到陆飞上过,向训忙道:“罪将向训见过陆殿帅!”

        陆飞也拱手示礼道:“老将军何言一个‘罪’字。”

        向训已是年迈,须发皆白,身体却比一般的年轻后生还要精壮,只是这两天的事让他心力交瘁,一夜只间好像从一个精神焕发的人变得很是老态龙钟,脸上看不出有半点的精气神,向家以家的家境不好,往前数好几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到了向训这又遇上了连年的兵祸,每年到庄稼成熟时就有军队提前派人到各村各户收征军粮,辛苦了一年,不管年景好坏,却几乎连一家人度日的口粮都剩不下,全都白白便宜了那些当兵的,不光是这,这些年改朝换代太快了,税赋的名目那真叫一五花八门,谁上台都会巧立名目搜刮一把,也不是朝廷里的这些当权者非要压榨民间,而是战争实在是太多了,打也打不完,打仗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钱和粮,没有钱就招不来兵,没有粮就养不活兵,青壮年大多都上了前线,结果就是田地多荒芜,收成变得低下,朝廷征不到足够的粮就只能抢了,这是一个死循环。

        当时的向训一咬牙一跺脚就投了军,当时那还是五代十国的第三个朝廷,晋(后晋),一步一步靠着积累军功慢慢的熬到了今天的位置,这一生一共经历过三次改朝换代,随着年纪的越来越长,人也早就失去了早年间的税取之心,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乱世之中保住向家这份好不容易挣来的家业,向家不能再回去种地,所以这次他一听说乱兵围攻皇城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在还没有掌握准备情报之前他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府里,结果就是让陆飞的人直接给堵了个正着,一份新大唐枢密院发出的调兵令就让他乖乖就犯,一个火星都迸不出来,完全成了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给陆飞省了不少麻烦事,却也正因为这样,天武军的凝聚力一直都十分松散,最终才引得他的部将不奉令就敢随意起兵闹事。

        看到新任大唐殿前司都点检陆飞对自己还是执礼甚恭,向训一脸惭愧,看着城下他的天武军上百残兵很是不忍,拱手道:“陆殿帅,向某惭愧,对部下疏于约束,给殿帅添堵了。”

        陆飞不喜欢那种恃才傲物、飞扬跋扈的人,在老子面前是龙你就得趴着,不是孙子你也得给老子学着装,爷只喜欢听话的,再有才不听话都只有做刀下鬼的份,向训是个不错的人,作战经验丰富,又是靠军功一步步累升上来的,在天武军有着几分名望,人实诚,没什么心眼,可能当初宋帝赵炅选择他出任禁军四大主力的统帅的原因也在于此。

        陆飞笑道:“向老将军言重了,人心隔肚皮,他们自己种的恶是他们咎由自取,于您无关,区区几百残兵也想作祟,老将军,随我一同看看呼延赞是如何帮你天武军清理门户的。”

        向训有些木讷,尴尬着笑笑,不再言语,眼虽然看着下面,可根本不敢细看,他不忍心看到那么多的兄弟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

        “卫队!列阵!”

        呼延赞一声大喝,两百精装甲士立即层层叠叠分列成立,沿着宽敞的街道一步步朝着对面相互搀扶的百余残兵。

        咔咔咔!

        重甲步兵在街道上踩踏出一阵阵让人心惊胆颤的震荡之声,整齐的枪尖向前斜挺,整个队伍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正在地面上行进的玄色砖块,这些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他在他们眼里只有军令和敌人,哪怕对面站的上他的亲兄弟,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都会连眼皮都不动的扎过去,忠诚是所有将领挑选卫队的主要要求,如果是放在战场上,两百人的卫队几乎都能正面对抗数千杂牌军。

        “呼延将军!”乱兵之中有人走了出来,是郑玄,他的腿上中了一刀,此时用枪撑在地上,一脸是血的喊着:“我本欲为老将军夺取城门,却不料贼子势大,落得如此下场,老将军,你本大宋忠良,何不趁现在起事,我等誓于老将军同生共死,以慰大宋官家在天之灵,以全名节!”

        呼延赞也是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眼前的这些人不管出于何种私心,却实打实的是在为大宋尽忠,这些人值得敬佩,呼延赞稍稍转头,看了一眼在城楼正看着的陆飞,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一腔忠勇又有何用,复宋又能如何,到时谁来坐皇位谁成为新宋的宠臣这些人是作不得不主的,早晚也要沦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何苦这般。

        呼延赞狠狠心,咬着牙缓缓的抽出腰刀,那‘丝丝’的声音震动着自己的耳膜,连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两百卫队的阵行陡然改变,枪兵数排合并而行,中间的缝隙中走出一队队弓弩手,在双方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百余残兵自知必死,吓得个个六神无主,有些胆小的都直接扔下了武器。

        郑玄和史观二位将军见此状也是面无人色,各自对视一眼,发出一长串无奈而又悲凉的笑声,史观苦笑着喊道:“我们犯上?呀,哈哈,到底是谁在犯上作乱,天理何在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不过是在改一个大宋禁军的职责,我们不过是不忍看到国破家亡,不想这大好的河山落入奸贼手里,我们何错之有。”

        郑玄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喊道:“兄弟们,是我连累你们了,一日是兄弟,终生是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拼了,大宋万岁!”

        “放箭!”呼延赞心痛着下了进攻令。

        箭镞如蝗虫般射进人群,这一刻恰似有人正在用一支支箭支在人体上作着美丽的风景画,箭支作笔,鲜血作墨,青石板成了最原始的画布,倒下的人成了画中最立体的点缀,数物合而为一,相得益彰,一阵箭雨过后,只有遍地的哀鸿。

        这些人想玩命都没有机会了,都没有机会接近呼延赞的阵列就已经全数扑倒,更快的所有的枪兵都一涌而上,在那些倒扑的死尸或半死之人身上都扎上几个窟窿,片刻之内,一切恢复了原样,呼延赞的卫队重新列队,此战无人一伤亡。

        这一刻也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站在城楼上观看的陆飞都心惊不已,龙卫军还真是不简单,陆飞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曹克明,曹克明也明白,低着头一言不发,看这行动如风、进退有如的攻击,捧日军也做不倒这么完美。

        陆飞指着城下的战场对向训道:“呼延将军果然雷厉风行,强将手下无弱兵哪,向将军有何感想?”

        向训面如死灰,顷刻之间数百兄弟被人当猪羊一般屠杀了,他哪里接受得了,而且一次就杀了两位天武军的厢都指挥使,这可位比知州一阶的重将,整个殿前司一共也才七位,好大的杀心。

        向训下巴一阵阵蠕动,喃喃天天才挤出一句话:“老朽真的是老了。”

        天武军左右二厢的都指挥使一死,就意味着自己彻底的失去了左膀右臂,新接任的人肯定是陆飞的人,自己就要被架空了,不老又有何用。

        陆飞哈哈一笑:“将军说哪里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大唐的伟业还得靠向老将军尽心尽力,天武军经此一事也算整编了一回,杀鸡敬猴,再有敢对大唐存有二心者,这些人就是前车之鉴,向老将军,天武军你熟,怎么安排人选依我看还是由你来提名报到殿前司,我会奏报给朝廷的!”

        向训有些不信,诧异道:“由,由我来提名?”

        “当然,天武军是朝廷的兵马,老将军你又是天武军都指挥使,于公于私这个责任你都推脱不得,就这样,三天后报到殿前司。”

        **

        丽景门很快恢复如常,陆飞也适实让寇准将龙卫军归顺大唐朝廷的消息散布全城,以消除城内百姓煌煌不安的心,如此一来,掘黄河之水已淹汴梁的谣言灰飞烟灭。

        陆飞随即便带着呼延赞前去皇城晋见皇后,入朱雀门时他的卫队被阻挡在外,他也用不着担心,龙卫军的大军还停在城外,凉陆飞这些人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大唐朝廷议推呼延赞为殿前副都点检,实掌龙卫军,加封同平章事,诏行天下。

        入夜前,龙卫军终于徐徐开进了汴梁城,开封府在全城遍贴布告,晓谕全城百姓,乱世已平,市井又一次恢复如常。

        华灯初上,皇城内,大庆殿外,陆飞终于是熬不住了,两天未合眼,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他在一听说龙卫军已入城中兵营安置后,心中那块压得他一直透不过气来的大石头终是落了地,紧绷的心弦总算是可以松一松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没藏黑云、巧娘,还有比自己还要高兴的白娘子,陆飞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解下腰间的佩剑,扔进了一直站在身后的铁捶怀里,随口道:“今晚我就在大庆殿过夜,铁捶,安排好人手值夜,警惕外城。”

        铁捶嘿嘿的笑着应答,挥挥手让数十名亲兵将整个大庆殿都围了起来。

        陆飞快步上前,拉住白娘子就往往大庆殿里走。

        “郎君,你有没有受伤?”没藏黑云和巧娘也忙跟了上去,心中又喜又急,看郎君这样子应该是风平浪静了。

        大庆殿,位于皇城的南宫城,和枢密院只有一墙之隔,是大宋皇帝逢重大节日用来款待朝臣或庆贺之处,也是整座皇城中规模最大的一处殿宇,此时已被陆飞临时安排给了他和他的家人住。

        一男三女前后来到了大庆殿里,里面早已灯火通明,各种华丽明亮的宫灯将这座宏伟大的殿照着无一处阴暗,鲜艳的纱缦和金质装饰物影射出一幅幅万紫千红的画面,烛光摇曳着无数的姹紫嫣红,皇城里的住处就是非比寻常,奢华、雍容、名贵。

        白娘子被陆飞就这样一步步的拉进了殿里,刚进门陆飞就迫不及待的就她抱起。

        “你,你要作甚?”白娘子有些慌乱,他们身后还跟着没藏黑云和巧娘呢。

        “作甚?况兑现你我的诺言,今天晚上看我是如何辣手摧花的,哈哈!”

        带着胡碴的下巴连连往白娘子那白嫩的脖颈处蹭,弄得她麻痒难忍。

        “两天未合眼,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难耐你就让我累死在你肚皮上。”

        呲!

        白娘子的衣服被陆飞粗暴的给扯破了,露出里面那红艳艳的肚兜。

        站在后面的没藏黑云和巧娘见此一幕,面面相觑,愣了一下便红着脸退出了殿门,顺手将门给关了起来。

        大庆殿的殿中,有块上等的地毯,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所有的东西都被在这殿里做事的宫女太监们擦洗的一尘不染。

        白娘子咯咯的笑着,在地毯上乱滚乱扭,身上的衣服却是越扭越少,没一会二人就已经赤诚想对了。

        陆飞真的如他说的那般,好像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强有力的嘴唇不停的在她光洁侗|体上啃咬着,留下一处处醒目的红印,白娘子没有推开他的意思,她好像喜欢被男人这般对待,喜欢看着自己的胸部在他手里被揉捏成各种形状,喜欢他的舌头在身体上滑过。

        “能,能慢一点吗?”当她的腿被分开,身上被某个物件正磨蹭时,她还是有些紧张。

        陆飞满身是汗,扬扬眉头,腰部徐徐而动。

        “嗯……”一声轻哼,白娘子紧皱眉头,一幅频死前的紧迫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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