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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宋军
笑枕江山全文阅读作者:穿山虎加入书架
    大雪漫天,一支首尾不相见的队伍在风雪中艰难的行进着,人人的盔甲上都落了一层层薄薄的积雪,道路上雪水和着泥水已是一片泥泞,一辆辆牛马车远远的落后在队伍的最后面。

    禁军离开汴梁已经一个多月了,连日的行军已让这些兵疲惫不堪,刺骨的北风裹着雪花不断的往所有人的脖子里钻,四人并排而行的列队早已变得拥挤不堪,大家肩挨肩取暖而行。

    十多个西征高级领将驻马在道路边的高坡上看着这如蚂蚁一般的行军队伍,戴恩心急如焚。

    “传令兵”戴恩喊道。

    “在!”

    戴恩一指队伍道:“传令下去,加速前进,天黑前要赶到丹州城。

    “诺!”

    丹州城距延州六百余里,是从过黄河后到延州一途的最后一个大城池,过了丹州便是一往无际陕北高原,人烟稀少,沿途很难大规模的征集补给。

    传令兵沿途传着令,队伍稍稍有些加速,不少人走过戴恩身边时都在心里暗骂着,这种鬼天气也要行军,当官的有马骑,当兵的就全靠两条腿,早晚得给他折磨死。

    这一纸加速令也就持续了不到片刻队伍又恢复了原样,要死不活的一点点往前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刚刚从战场上撤下的残兵败将。

    戴恩忍着气又喝道:“哨骑,前锋到哪了?”

    不一会一名小校跑来拱手道:“回大帅,一个时辰前刚接报,前锋五千人已过丹州,距延州只五天的路程”

    戴恩没好气道:“再催,让他们加速,本帅不想在这行军途中过年”

    “诺!”

    边上一名身披战甲的老将笑道:“戴将军何必如此心急,将士们都尽力了,这种天气也实在是不适合行军”

    戴恩看了他一眼,是大军都监潘美,枢密院副使。

    “潘使此话本帅也知道,可早一天赶到战场,边境上的百姓就少遭一天苦难,官家将边疆的军务交给我,我怕有负圣恩哪”

    潘美道:“人力岂可抗天乎,官家日后会理解的,这样下去会把三军拖垮的,甚至有可能引发哗变哪”

    戴恩无奈的点头叹惜着:“我明白,不过我相信我的兵,捧日军久不经战阵,都养了一身的懒散毛病,潘都监,官家一再催我早日平定西北战事,我这压力也不小呀,还望潘使与我一条心”

    潘美点头笑道:“这是自然,老夫只是替戴帅担心,再急也不能把将士们逼得太紧,该松时还得松”

    二人正说话时,几匹马自队伍的后面赶了过来。

    戴恩一看来人便道:“扬转运使,你不在后面督运,怎么跑这来了”

    随军转远使杨光美脸颊冻得通红,拍拍身后的积雪没好气道:“戴大帅,您就行行好,让兄弟们喘口气吧,后队的辎重根本跟不上来,军粮也多有受潮霉变的迹象,让大军就地扎营吧,等风雪停了再走也不迟呀”

    一旁的潘美捋着胡须笑道:“看看,有比老夫还急的”

    杨光美皱着眉头道:“潘相公,您老看看,我这个转运使都亲自上阵了,您老去队伍后面看看,那真的是惨不忍睹呀,道路泥泞得压根就没办法走,那些民夫只能用绳子拉,用肩抗,手都冻烂了,不能这么干了”

    戴恩沉声道:“停止行军不可能,杨使,你就多费心,从军中再调些人过去吧,总之先到丹州再修整,在这荒郊野外扎营也不是办法,辛苦了”

    夏州都部属(西征统帅)、随军都监、随军转运使同效力于西征大军,三者分工协作,并无从属的上下级关系,互相制约,从某种意义上说都监是代表天子,潘美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只不过他无权掌兵,军令之事皆出自戴恩。

    杨光美又想争辨,戴恩有些不耐烦道:“好了,杨使君,都是为了西征,你要好生安抚他们,若人人都来找我诉苦,我这兵还带不带了,就这样,军令不改,天黑前赶到丹州,违令者军法从事,不过辎重队可以迟半日到达,但记住,军粮不能出一点差错”

    杨光美无奈,憋着一肚子气折马走了。

    杨光美一离开,就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辆马车跑了过来,停在了戴恩面前,车帘一掀,来人正是那个被陆飞奚落一顿的驸马都尉石保吉,以故开国大将石守信之子,现任捧日军右厢都指挥使。

    石保吉身上披着厚厚的毛绒外套,盘坐于车内,见到戴恩立马于雪中,也欠欠腰道:“戴大帅,天气如此恶劣,何不弃马就车,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戴恩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哼哼一笑道:“原来是石驸马,本帅可比不得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怎么,你也来找我诉苦?”

    石保吉撩着宽大的衣袍下了马车,边上的亲兵连忙上前撑开油布伞,一直站立在戴恩边上的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李继隆有些看不过去了,蹙着眉道:“石将军,大帅以身作则,你这样不太好吧,身为统兵大将你一不披甲二不骑马与将士同行,将士们会有怨言的”

    石保吉抖抖衣服上不时落下的雪花嘿嘿一笑,道:“李将军,你别一幅长者的样子,这是行军,不是在汴梁,咱俩是平级,大帅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吗”

    李继隆咬牙道:“你……”

    戴恩一摆手,不悦道:“好了,吵什么吵,这是打仗,不是起口角之时,要吵回官家面前吵去”

    李继隆一拱手:“末将不敢!”

    李继隆是开国大将李处耘之子,也是宋天子明德皇后的亲弟弟,不过明德皇后早就过世,皇后的名号也是赵炅称帝后追封的,这位皇帝的小舅子也是命苦,没沾到多少她姐的福气,要不然哪有石保吉放肆的余地,石保吉仗着娶了赵炅的掌上明珠延庆公主,在众多皇亲里那是作威一时。

    石保吉裹了裹皮毛衣道:“戴大帅,我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想打听下,上次在殿前司时,在我面前目无尊卑的那个都头在哪,听说他是你的亲兵,怎么我一直没看到他”

    戴恩哼笑道:“石驸马这是耿耿于怀呀,些许小事你还记得?”

    石保吉笑道:“事是不大,可他这不是对我不敬,是对今上不敬,本将军得让他涨涨记性,敢问大帅把他弄哪去了?”

    戴恩很讨厌此人,胸无点墨,连兵书只怕都没看过几本,官家却用他为将,这明摆着是给自己为难,可没办法,人家是皇亲。

    戴恩笑道:“石驸马言重了,您这般和一个小小的都头计较就不怕失了身份吗,算了,就当是给本帅个薄面,他呀,我已经让他先行去打探军情去了”

    石保吉嗤之以鼻笑道:“大帅,您让他去?小小个亲兵都头也能做斥候之事?大帅,我这可是给您面子,他对我不敬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他若是探不到军情,那就是犯了军法,大帅可不能再袒护了吧”

    戴恩皱着眉道:“军中胜败乃兵家常事,搜集军情也并不是什么消息都对军务有利,如此苛责于他,以后谁还敢为本帅打探军情”

    石保吉道:“大帅,旁人我不问,此人我盯死他,戴大帅,您也用不着和小将置气,我这可不是冲您”

    戴恩脸一沉,道:“石保吉,你别忘了,他是我的亲兵,怎么处罚本帅说了算,你走吧,到前面督军去”

    石保吉扬着嘴角哼哼一笑,一边往车上挪着一边阴阳怪气的道:“尊您的令,那小子,八成早就冻死在塞北那冰天雪地了哦”

    戴恩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拔马先走了。

    待戴恩一走,李继隆面带怒色对马车里的石保吉道:“姓石的,好像你不应该对大帅如此无礼吧,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他的部下”

    石保吉不屑道:“嘿嘿,国舅爷,这是军中,咱俩都是都指挥使,你好像也不应该命令我该怎么做吧,呀,哈哈,走!”

    马车缓缓而动,李继隆铁青着脸立马在风雪之中,手里的马鞭攥着紧紧的,咬牙切齿道:“不可理喻。”

    一旁的都监潘美摇摇头,苦笑着自语道:“将帅不和,这打的是什么鸟仗,驾!”随即拨马跟随戴恩而去。
第四十六章 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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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漆黑一团,陆飞等人借着雪地微弱的光线蹑足潜行,吴老兵一死,他们就只能凭着直觉一步步摸索了,曹克明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唯独就比陆飞早一些知道这里有个地名叫牛心亭,至于这里是什么样的地貌他压根没来过。

    牛皮靴踩踏着深达半尺的积雪,在这空旷寂静的雪夜里,那‘吱吱’的声音随时都能引来党项哨兵的警觉,所以陆飞几人走一段便要停下来仔细观察一会,寒风如鬼魅一般在四周呼啸。

    大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渐渐被风吹散,露出一抹惨淡的朦胧的月色,几人前方也渐渐浮现出一座座高大巍峨的黑影,起伏连绵。

    陆飞不敢确定这里有没有党项人聚集,如果有,那只要一点不寻常的声音就能让这几个人一个都回不去。

    六人相继散开,悄无声息的朝着山脚下摸出,越是靠近山脚,眼前山势的轮廓就越清晰,残破的北长城如一条黑龙一般在山颠处蜿蜒而去,上面看不到一个人影。

    突然,前方山脚下的岩壁上出现一片光亮,紧接着一串马蹄声传来,十多个手持火把的的人骑马而出,陆飞众人也忙都趴在了雪地之上,一动不动。

    来人一字排开,在离陆飞等人不过十多丈的地方沿着山体转了过去,没一会就消失在山的另一侧。

    雪夜再一次恢复了平静,陆飞锚着腰来到曹克明几人身边,轻声道:“看清了吗,是党项人吧”陆飞是看清了,但也要求证一番,人的眼睛长期处在白雪茫茫之中,很容易患上雪盲症,他怕自己会看错。

    曹克明很肯定的道:“是党项骑兵,出来巡逻的,没错,这谷里一定藏着不少人”

    罗成道:“那就好,咱撤吧”

    陆飞摇摇头:“眼见为实,走,按吴老兵说的,从那边的长城摸过去”

    放条黑影前后相接,微弱的月光却很不配合又钻进了云层之中,看来雪又要下了,大西北的雪季有时候能长达几个月,此时还只是十一月份,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听说这里最冷的时候能将黄河完全封冰,万马可以在冰面上奔腾。

    陆飞不敢停下来休息,他怕一停下来全身的汗水就会马上冻成一层冰,想要休息只能慢慢的放慢脚步,观察几眼再度前行,蜿蜒的山路崎岖不平,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听吴老兵说这里以前每隔一段就有一处兵站,供长城健儿里落脚的地方,后来也都被废弃了,这会怕是已经被大雪压塌了吧。

    寒冷的空气让人呼吸都困难,嘴里口干舌燥,嗓子里像堵着一块糯米粑粑,陆飞只能随手在地找几个冰渣子放在嘴里含着,这种天气打仗真是作死呀。

    脚下越来越滑,山势也越来越陡,都不知道当年修长城的人是怎么把长城修起来的,此时此刻陆飞也没工夫去感叹先辈的建造能力,山才爬了一半呢。

    突然,后面不知是谁踩踏下一块松动的山石,那石头顺着陡峭的山体骨碌而下,发出一串让人心惊的碰撞声。

    陆飞走在最前面,他暗骂了一句:操!

    当即便一挥手,所人有都贴在了雪壁之上,祈祷着别引起党项人的注意。

    可惜,党项人的听觉出奇的好,就算在这狂风大作的山里,他们也马上警觉起来,一队骑兵又从刚才巡逻兵出来的山口跑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围着山脚来回奔跑着,四周一片朦胧,就算他们举着火把也根本看不清山腰上的情形,反而陆飞他们在暗处看下面拿火把的人却异常清晰,这一下出来了二十几人。

    几个党项人在陆飞他们山下驻马看了一会,好像看不真切,便下了马想上山,但爬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一阵听不懂的吆喝着,不一会二十多个党项人都聚到了他身边,取下长弓,一齐对准了山腰。

    陆飞看得真切,这鬼地方一个大动作就有可能摔得尸骨无存,躲又不能躲,成了活靶子。

    嗖嗖!折断的箭支不住岩石上或是插进积雪之中。

    箭支划空而过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让人害怕,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也就是因为这种地势,激射而来的箭支大多都被狂风吹得偏离了方向,只有几支箭停留在陆飞等人附近。

    突然一支箭猛的一下就插在了陆飞身边曹克明的身体上,他身体一个前倾,刚要张嘴,陆飞更快,一抬手就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扶住了他,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也不让他乱动,其余各人也忙将自己的嘴给捂住,至少这样能保证就算运气不好被射中了也不至于连累同袍。

    党项人乱射了一通见没什么异常便悻悻离开,陆飞这才慢慢的放开曹克明,并去检查他的伤口,还好,箭射中了他的胳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及骨头,当下他也不敢随便处理,只是小声道:“铁捶跟我走,其余人都留在这,照顾好他”

    曹克明咬着牙一把拉住陆飞的手道:“陆都头,我又给兄弟们添累赘了”

    陆飞回头道:“都是兄弟,谁也不想死在这,撑住了,我们去去就回”

    借着一阵月色钻出云层,铁捶和陆飞已经爬上了山顶,沿着长城的墙体摸索着找到了烽火台的入口,烽火台里坍塌得十分严重,土砖的和石块散落得到处都是,年久失修也只能落得这样下场,万里长城早就在胡人的铁蹄下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顺着烽火台里残破的台阶,两人爬上了长城,长城上积雪很厚,看来也没有在这上面走动过,沿着长城左右相望,什么也看不清。

    二人慢慢的长城的垛口处探出了头,这一看倒是连连吃惊,好家伙,山谷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帐篷,帐篷里里燃着篝火,还有人影在里面晃动,不时还有一队队骑兵在各帐篷之间来回走动,这里果然有一座军营。

    铁捶瞪着眼咽着口水惊讶道:“头儿,咱这回立大功了吧,你说戴将军会不会赏咱一人一娘们,你说这里得有多少兔崽子呀”

    陆飞没工夫理他,只是借着山谷营地里的篝火观察着整个谷内的地型,但天太黑,看不清,也不知道这处山谷有多少出口。

    陆飞转过身对铁捶道:“行了,你回去,带上曹克明他们,到延州去等戴将军,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铁捶道:“那你呢?”

    陆飞将手拢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道:“我要探查下这里的山势,要打就得包圆了,一个都不让他们溜掉。”

    铁捶诧异道:“你要到谷里去?找死呢”

    陆飞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告诉戴将军,不管我有没有回来,只要大军一到马上出击,党项人的兵力一共就三万来人,咬一口是一口,别指望毕其功于一役”

    铁捶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拗不过,只得按原路返回。

    陆飞也从长城上下来,到烽火台里休息了一会,恢复些体力,也等铁捶他们走远了,免得一会自己不小心惊动了对方引来党项人搜寻。

    半个时辰后他这才再度爬了上去,顺着长城一直走,但从长城这边看去只能看到长城脚下山谷的情形,对面则是漆黑一团,他得到山的那一面去才行,想包圆这伙人就只能将这山谷里所有口子都堵起来,瓮中捉鳖。

    看着天上的月亮时出时没,陆飞还在做得决心,太冒险了,下面估计得有好几千人,一个大意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底值不值?巧娘可能在汴梁城望眼欲穿。

    这人一辈子呀,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做选择。

    风雪又起,陆飞顺着山体朝谷中摸去,这一折腾,天色已近零晨,东方的天际微微有光亮投来,只是谷里还是很暗,没有一丝风,是个避风雪的好地方,各各帐篷里的火也变得很微弱,四处都能听到接连成片的呼噜声,陆飞等在营地的边缘,等着巡逻兵间隔的空间时,他猫着腰渐渐朝营里走去,党项人没有结木成栅的习惯,他们只是将一辆辆牛马车给围在营地周围。

    眼看巡逻兵刚过,陆飞快速的移动着,刚要从马车下钻过,却只听身边传来一阵‘叮呤吟’的声音。

    陆飞暗骂了句:操!

    党项人够刁,他压根就没发现那些铃铛是挂在哪,现在也是悔之晚矣,也就在这时,他从马车低下能看到几条人影正朝他走来。

    陆飞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党项人的衣服,当下便从车下钻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四下搜寻着,偶尔捡起几根湿木头,抱在怀里。

    五六名党项人朝他围了过来,大声冲他叫了一句,陆飞也听不懂,但他将手里的湿木头晃了晃,又张着嘴发出几声呀呀的声音,老子是哑巴行不,会说党项话了不起呀,你丫会说汉语吗?

    几个党项人愣了愣,随即哈哈笑着又到别处去了,看他们那表情似乎是在嘲笑陆飞是个傻子,竟然捡湿柴火。

    其实汉人和党项人长得差不多,只要不开口说话,就只能从发式上区别,陆飞头上戴了顶宽大的狗皮帽,天又黑,乍一看和党项人也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陆飞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干脆就大大方方的抱着几根柴火在营地里走着,偶尔有几个党项人从他身边经过也没人关注他,这种天气鬼才会相信有人摸到这里来。

    陆飞就这样在营地四周走了圈,将各各出口都记在心里,正要离开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轮红日已经爬上了山头,怪了,今天竟然是什么晴天。

    营地里不断有人从帐篷里钻出来,没一会,整个营地已人声嘈杂,大家出来后便都站在了帐篷边上,看样子是在等着点名清查。

    陆飞一想,坏了!他急忙低着头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四下搜寻,趁着没人注意他时,在营地的边缘找了顶圆顶帐篷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里面的情形却吓了他一跳,一个披着一头黑发且是半|裸着的女人正准备从毛皮毡垫里起来,看样子她刚起床,胸前一对玉|峰高耸。

    二人对视着,谁也没动,画面好像突然定格了,过了好半天那女的才张着嘴大叫了一声,陆飞头皮都炸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刚想抬手打晕她,却只听得帐篷外已响起了脚步声。

    陆飞也顾不得许多,掀开那宽大的毛皮被子就钻了进去,顺手将那女的也拖了进去,陆飞躲在她身后,冰冷的刀尖抵在她光洁的后背,压着声音道:“敢乱说话弄死你”刚说完这句陆飞就傻了,操,这娘们听得懂汉语吗?
第四十七章 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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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安居坊。

    北国的大雪纷飞也给汴梁带来了一场气温骤降,只是雪还没有下下来,一大早巧娘便挎着篮子打算出门,她的额头光滑而圆,长着一张鹅蛋脸,与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配得非常恰当,浑然一体天然漂亮,眉宇不露妩媚,看起来很是亲切,只是她身上的衣裙着实破旧,冻得有些绯红的脸和净白脖项倒让人不禁想起剥开一半的红鸡蛋,些许粗糙的手似乎不太应该是她这个年纪才有的,她不过才二十岁。

    刚出门,隔壁正在太阳下编着竹制品的寿伯笑呵呵的道:“巧娘这是打算去哪?”

    巧娘掩上门,脸略显憔悴,这些日子他一直对飞哥儿担心吊胆,自从他上战场之后,她几乎每晚都会做恶梦,每隔几日|她便要去龙津桥的瓦社听听,那里是闲汉的聚集地,他们说着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这些天那里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禁军出国门打仗的事,她很想听到有关飞哥儿的消息。

    巧娘拢拢发际,道:“我去龙津桥走走,寿伯,您要买什么东西不,我给你捎回来”

    寿伯道:“我不需要什么,你呀,就别老去了,飞哥儿吉人自有天护佑,他且舍不得扔下你呢”

    巧娘脸一红,低着头羞道:“寿伯,您老又取笑我,对了寿伯,您不是有几个老兄弟还在禁军当差吗,要不你去打听打听,听瓦社的人说,北边下了好大的雪,路都不通了,您老说飞哥儿他们打完仗没?”

    寿伯道:“这才多少日子,估摸着还没到吧,飞哥儿不是说过吗,他是亲兵,用不着上战场,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等飞哥儿回来,非心疼不可,你就踏实等着吧,我呢晚上也去找我那几个老弟兄喝几盅,顺便帮你问问,瓦社那地方,少去”

    巧娘鼓着嘴哦了一声,正要回家,却被人叫住。

    “巧娘,等会”

    巧娘转过身,见是对面那猪肉铺的李家大郎,手里还拎着一串猪肉。

    “李大哥叫我有事吗?”

    猪肉李一脸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晃晃手里的肉道:“早上现杀的,这不快过年了,飞哥儿又不在家,啥事都得你张罗,你也腌点,趁着这几日头好,晒晒,等他回来就能吃了”

    猪肉李一想起当日陆飞那一百多骑兵在他店门口耀武扬威的场面,这小腿就打哆嗦,他当即也表示要替自家婆娘赔不是,并负责巧娘家以后所有的肉食,希望能讨陆飞一个不计前嫌。

    巧娘一想也好,记得飞哥儿头一次来寿伯家时寿伯就是用腌肉招待他,她吃得可香了。

    “那谢谢李大哥了,多少钱,我进屋给你取”

    猪肉李一咧嘴笑道:“不用不用,街里街坊的,劳您等飞哥儿回来时你说给他听听,这肉俺不要钱”

    巧娘左右为难,想想自从飞哥儿领着兵丁抱着自己在安居坊走了一圈后,街上是没人敢羞辱自己了,可也没人敢和自己说话了,见了自己都低着头绕着走,凡事还真是有好有坏,被冷暴力了。

    猪肉李又道:“最近飞哥儿有信没?啥前能回呀?”

    巧娘有些失落的摇摇头。

    猪肉李走过来将几斤肉放到她的篮子里,笑道:“没事没事,再等等,心宽些,我回了”

    巧娘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取出陆飞留下的那包安家费,摸出一把铜钱,数得很认真,生怕数错了。

    猪肉李一回铺子,他那肥婆娘就一把将他拽出屋。

    “你拽我作甚?”

    他婆娘叉着腰道:“谁叫你又给她送肉了,肉不要钱哪”

    猪肉李气道:“还不是给你擦屁股,我就纳闷了,你咋非得和巧娘过不去,她招你惹你了”

    婆娘一跳脚道:“老娘就见不得她那可怜兮兮的狐媚样,装甚可怜,也不知给多少男人碰过了,我也就奇怪了,那飞哥儿咋就看上她了,这什么命哪”

    猪肉李反嘲道:“难不成你想让人看上你呀,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你再给我惹事,我早晚休了你”

    他婆娘一听就火了,“哎呦,反了你了,还敢休妻,好的不学你学歪的,你咋不学学那飞哥儿也让老娘在这街上威风一把,他要能看上我,我还求之不得呢”

    猪肉李道:“省省吧你,告诉你呀,别再去招惹巧娘了,飞哥儿咱可惹不起”

    “咋的,他还敢杀我不成,再说了,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我也告诉你,以后不准再给那贱|人送肉了,那那,她过来了,准是送钱来了,你别犯傻呀,去,去收钱”

    猪肉李一脸无奈的指指他婆娘道:“你呀,头发长见识短,别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你就等着吧,等飞哥儿回来做大官时有你后悔的时候,我早晚得被你连累死”

    巧娘站在肉案前,拢着手哈哈热气,一掂脚喊道:“李大哥,给你钱”

    “哟,巧娘呀,你看看,都说不要钱,你还非得亲自送来,巧娘呀,这飞哥儿打完仗回来要升官了吧,你就等着享福吧”

    “谢大哥吉言,我回了,以后别再送了”

    **

    紧随着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充斥着木炭燃烧温暖如春的帐篷中一阵冷气袭来,厚厚的毛皮帘被人掀起。

    几个粗犷的党项汉子冲了进来,四下打量一眼,忙个个以右手握拳按在胸前一脸恭敬的用党项话问道:“主人,出了何事?”

    缩在被窝中的陆飞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可猜也猜得到肯定和刚刚这个女人惊叫有关,他的身子一动不敢动,一只冰冷的手按在她光洁圆润的胸脯上,另只手也稍一用力,刀尖随即在她的后背上留下一个凹痕。

    被窝里的女子吓得挺了挺胸,却也不敢挣扎和惊叫,露在毛毡被子外的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喘息之声,过了一会她才定定神喝道:“都出去,无事”

    看样子这个女子很受这些党项人尊敬,几人不太敢正眼相视,听她一喝当即便右拳按胸躬身而退。

    温暖的被窝散发着阵阵的体香,都说党项女人泼辣彪悍,却也不曾想到她们竟然会有这裸|睡的爱好,在这里面呆上一会,陆飞直觉闷热感腾腾而来,原本冻得几乎有些僵硬的手和躯体正在渐渐发热,帐篷里很静,只有这个女子颤颤的喘息声和帐上铁盆中木炭燃烧的迸烈声。

    “你可以出来了,他们走了”这女子突然开口说话了,竟然是一口有些生硬的汉话,只是整个人还是一动不敢动。

    陆飞迸息而听,确信外面没什么动静后才慢慢的探出半张脸,刚一探头,却猛然道:“你,你会说汉话?”

    女子香肩一阵颤抖,缓缓道:“我家以前有一个奴隶,他是个汉人,是他教我的,你是谁?”

    陆飞将手从她胸前移开,直起半个身子,轻轻的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平躺着,毛毡从陆飞的肩上滑落,也将她裸|露的上半身呈现在眼前。

    陆飞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她,她真的很美,并不像曹克明那厮说得那样党项女人个个大胸大腚粗野不堪,眼前的这个女子竟有些江南女子的灵秀,满头青丝铺酒在枕头上簇拥着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挺拔而又精巧的鼻子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微微的颤抖,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睁得很大,却是充满了恐惧,长长的睫毛上下跳动,说不出的楚楚动人,那张粉嫩小嘴紧闭着蠕动着,呼吸急促。

    陆飞瞪着吃惊的眼顺着她洁白的下巴看了过去,她的胸口在剧烈的上下起伏,将胸前那一对雪峰一次次顶起,老实说她的胸不算大,可能是平躺着缘故。

    女子没出声,只是缓缓的移动着双手抱在胸前,她很害怕。

    陆飞这才收回视线,有些尴尬的将毛毡压下,盖在她身上,举目打量着帐篷里的一切,里面的视线并不是很清晰,冬天党项人的帐篷一般都是用厚厚的毡垫围搭而成,遮风挡雨,隔音效果也很好,地面铺着一张张精美的地毯,中间的圆木柱边上有一个火炉,里面炭火正旺。

    陆飞从被窝里出来,走到门帘处掀起一角,外面不见一人,只有稍远处有几个党项兵在走来走去。

    “你到底是谁?”女子这才敢直起腰,拉过被子遮在胸前。

    陆飞四下走着,见那炭火边有个铜杯,里面有些乳白色的液体,便伸手拿起来凑在鼻子前闻闻。

    “那是马奶酒”那女子说道。

    陆飞泯了一口,不好喝,但他还是一口喝了,这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肚里无食。

    喝完酒,陆飞走到她边上,四下看了看,伸手将边上的一堆衣服扔给她,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告诉我,怎么离开这?”

    那女子一直缩在毛毡下,也许她不好意思当个一个男人的面穿衣服,因为毛毡里她全身赤|裸,她道:“你是汉人?契丹人?”

    陆飞不置可否,道:“你别怕,刚才无意冒犯,你有办法让我平安离开这里吗?”

    那女子眨眨眼,也许是陆飞的脸看起来不像是个恶人,半天才道:“你为什么在这?”

    陆飞摇摇头,转过身,意思是她让穿衣服,说道:“先穿上衣服再说吧,一会送我出去”

    一阵吸吸嗦嗦的声音,那女子一边紧张的看着陆飞的后背一边快速的穿着衣服,还道:“你出不去的,这里全是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所以你得帮我”陆飞转过头,却见她又猛的往被子里一钻。

    “你,你别回头”

    陆飞嘿嘿一笑,“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这会我没兴趣,刚才那些兵好像对你挺尊敬的,你是什么人?”

    “我,我叫没藏(读莫葬)黑云”

    “哦,没姑娘,幸会”

    “不,我姓没藏,是天都山野利遇乞将军的未婚妻”

    陆飞眼顿时大了一圈,野利遇乞不正是党项首领李继迁的一名大将么?这是他老婆?
第四十八章 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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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难料,谁能想到在这风雪漫天的横山之中竟然能遇到党项野利部落大首领的未婚妻,这一点着实让陆飞大感意外且幸喜,她会不会知道李继迁的下落?

    但陆飞也有些狐疑,她这么重要的一个身份,为什么会对自己毫无隐瞒,如此直白的暴露身份就不怕自己挟持她逃出去吗?是涉世未深还是另有他情?

    陆飞再次返回门帘处看了看,依然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却在这时,他见到在刚才自己藏身的榻床之后伸出一双小手,一双很是稚嫩的小手。

    “你,你不能伤害他”看着陆飞正摸着腰间的刀柄走去,没藏黑云花容失色,快跑过去拦在那个小摇篮边上。

    刚才一时情急,陆飞并没有看清床榻后面的格局,他快步走过去,用力拔开没藏氏,那摇篮中却是一个小婴儿,看起来还不满周岁,两只小手很是调皮的想抓着光溜溜的小脚丫想往嘴里送,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忽闪的盯着陆飞,陆飞伸长脖子一看,那小婴儿竟发出一声声咯咯的笑声,很是可爱。

    没藏满脸惊慌,用身子挡在摇篮上,喃喃的哀求着:“求你别伤害他,我不管你是谁,我会送出去,保证你会很安全”

    陆飞一皱眉,这是她儿子?不能吧,她不是野利遇乞的未婚妻吗,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再说孩子这么小,肯定还在吃|奶期,刚才看她胸前那对***也不像是哺乳期的样子(为什么会说不像?哺乳期的是啥样?),能让她来照看的孩子一定非同寻常。

    “他是谁?”陆飞沉声问着。

    没藏氏拉过一块小被子轻轻的盖在小孩身上,又轻轻的拍打着,这份细心倒也不比一个亲娘差多少。

    没藏黑云道:“他是个苦命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娘,你想对我怎样都行,只求你别伤害他”

    陆飞越听越好奇,“他到底是谁?”他一边说一边去翻看这孩子身上的穿着,单从穿着来看就不寻常,尽是连宋朝大富之家都难得一见的凌绸。

    没藏黑云眼神躲闪,趁着陆飞一个不注意她就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正欲往门帘处退。

    陆飞作势拔刀,身体挡在了她的退路上,沉声道:“我不难为你,也不想伤害你们,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敢乱说一个字就被怪我连妇孺都不放过”

    没藏黑云泪水涟涟,一步步朝后面退着,直到后路被帐篷给挡住去路,她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喃喃道:“好,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些什么?”

    陆飞抽出刀,步步相逼:“这孩子是谁?”

    “他是党项首领拓拔继迁的孙子,拓拔元昊”没藏氏将婴儿的脸凑在自己嘴边轻轻的摩挲着,说不出的关切。

    陆飞心下一怔,拓拔元昊?那不是李元昊么,西夏的开国皇帝,听说党项拓拔氏在叛宋时便改原大唐赐的国姓李改回了原姓,真是芝麻掉进了针眼了,太他娘的巧了,陆飞心中已无半点惧意,有这娃娃在手还怕走不出这山谷?

    当下他又道:“既然是你们首领的孙子为何出现在这牛心亭?”

    “我,我”没藏氏吞吞吐吐,一张绝色的面容也变得惊骇不已。

    陆飞进逼一步,作势要抢夺她手里的孩子。

    “我说我说,他是出使契丹的使者”

    陆飞一瞪眼,道:“你唬我呢,几个月大的婴儿作使者?”

    没藏氏连连摇头,“不不,真的是使者,契丹皇帝封我们首领为夏王,这个孩子其实是送到幽州为人质的,他已经够可怜了,求你别伤害他”

    陆飞听得是心花怒放,却又是眉头连皱,前后一联想,定是李继迁闻听宋军大兵压境自知不敌,便求援于辽,以求自保,为示诚意竟以血脉之亲为质,看来这是铁了心要和大宋分庭抗礼呀。

    陆飞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会在牛心亭?”陆飞记得那天从俘虏口中得知说这里的党项骑兵是为了给李继迁断后而在,看来那个俘虏不是有意欺骗就是不知实情。

    没藏氏道:“我们本欲往云州,只是天降大雪,道路不通,便在此处逗留”

    陆飞接着问道:“你不是说你是野利遇乞的未婚妻吗?你为何会随军在此?”

    没藏氏秀眉微蹙,一脸的无奈,幽幽道:“这孩子出生后他娘就被六谷部的人抢走了,是我一直在照看他,他去哪我就得跟着”

    听着没藏黑云简短的述说,陆飞大概了解了一些,党项是个游牧民族,其中部落纷立,都是五胡乱华时羌人后裔,出没于贺兰山和祁连山一带,在几百年前臣服于大唐,唐皇赐党项首领拓拔氏国姓李,又将夏州一带赐给党项人作为牧场,后来大唐亡于藩镇之乱,党项人也趁着中原板荡之机渐生脱离中原王朝控制之心,而中原又忙于内斗,一时无暇顾及西北边事,却是让李继迁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李继迁改李姓复归拓拔,弃汉人蓄发之习,复党项旧俗秃顶,并迎娶党项大族卫幕氏之女为媳,并约拓拔氏与卫幕世代联姻,故实力大增,也渐为党项其余部落忌惮,其中六谷部的几大氏族欲投吐蕃以抗拓拔,拓拔继迁为免党项人再生内斗,便想化干戈为玉帛,说服六谷部最大的一支没藏氏,拓拔继迁认没藏黑云为义女,并许配给忠诚于拓拔氏的野利氏为妻,如此一来,几方都获利。

    随着三方联姻的行成,没藏氏归附拓拔氏,却也因此引来了六谷部其他部落的不满,发动叛乱,攻入贺兰山,抢走了拓拔继迁之子拓拔德明的妻子卫幕氏,拓拔元昊也就从此失去了母亲。

    而此时的没藏黑云还未与野利遇乞完婚,便担负起照顾元昊的使命,成了这个小娃娃的义姐,也就在这时,大宋大兵压境,六谷部又成仇敌,拓拔继迁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是断断没有能力独自抵抗宋国大军,于是便遣使入辽,称臣,送出人质,辽授继迁为夏王,定难军节度使,并称会在开春之后辽军自雁门关入宋,解党项之围。

    只是不想使者在牛心亭受风雪所阻。

    陆飞一番思索,心中了然,党项人若是和契丹人联了手,那大宋在夏州的战事就只能干瞪眼了。

    眼前这个小元昊是个重要棋子,只要他不入辽,那党项和辽的联盟定会拖延,最好能让辽人亲手杀了这个小娃娃,那就有好戏看了,真如此则大宋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突然,陆飞心中生起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歼灭这一支小小的党项骑兵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分化党项人和契丹人的联合,那就只能再行险着,亲自护送这小娃娃入辽,而后再想办法借辽人之手杀了元昊,要这么做的前提就得控制住没藏黑云,让她乖乖听话。

    陆飞一步步走向没藏氏,冰冷的弯刀映照着她那凄美的脸,她的身体抵在帐篷上无处可退,嘴唇吓得一阵阵哆嗦。

    “你,你要做什么?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陆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把孩子给我!”

    陆飞的刀和那让她不寒而粟的笑让她不敢不从,两行清泪夺目而出,望着小元昊在陆飞怀里不知害怕的挥舞着手脚,她喃喃道:“求你别伤害他”

    陆飞笑了笑,将孩子放进了摇篮,并捏捏他那张稚嫩的小脸,缓缓道:“我不杀妇孺,但前提是对我没有威胁。”

    没藏氏连连摇头:“那你就快离开这,我保证不让人为难你,我也不想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我只希望你快点离开”

    陆飞微笑着走了过来,刀尖在她的脖项处轻轻的磨蹭着,这种举动让没藏氏的脚都掂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喉咙处一阵阵涌动,不敢哭出声。

    陆飞道:“我这个人对自己不能做主的事从来不相信”

    没藏氏仰着头,刚才穿衣的时候也只是胡乱披在身上,这会一阵晃动已是衣衫不整,露出那妩媚动人的美人骨,柔美的胸半影半露。

    “那,那你想怎样?”

    陆飞眉头一扬,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刀尖顺着她喉咙一直往下,动作很轻,却留下一条渐渐的印痕,冰冷的刀尖使她洁白的肌肤一阵阵颤栗。

    兹!

    突然,陆飞抓住没藏氏那敞开的衣领往下用力一扯,这一下倒也出乎意料,没藏氏只是在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衣裙,这一扯下来那便是一丝不存,腰下那一丛黑森林正泛着诱人的光泽,整个人如一尊裸|体雕塑一般呈现在陆飞面前。

    一对如装满了水的肉皮囊正上下弹动,沉甸甸的挂在胸口,没藏大惊之下正要张口呼喊,却被陆飞猛的一把捂住,并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敢叫一句你和这孩子都得死”

    没藏氏全身都在颤抖,缓缓的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宽大的榻床之上,毛茸茸的毡被掀在一旁,陆飞厚实的嘴唇如品尝着世间最美的食物一般在没藏氏的全身雕琢着,她的身体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又像新剥的春笋,洁白而又湿润,沾满了初春纯洁的露珠,这个娇嫩的女人,有着细柳水蛇一般的腰肢,有着完美无暇的肌肤,根本不像是一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女人。

    陆飞从她胸前抬起头,缓缓道:“你真美”

    没藏氏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抓在枕头上,一言不发,那张俏丽的脸上充满着娇羞、怨恨和绯红等等复杂的表情,甚是迷人。

    下颔,耳际,粉项,胸前,腹下,一直到那幽深之处,陆飞大胆而又忘情的吻着,吮吸着,她的身体随着这一切也在慢慢的起着变化,时而紧绷时而柔弱无力,脖子上的经脉也时时绷得紧直,红唇微张,双目紧闭,呼吸时促时缓,柳腰也在不时的扭动着,且有意想让她的身体更加的接近陆飞的嘴唇,鼻腔里发出一串串让她都觉羞耻的声音。

    而这时,陆飞却躺在她边上,静静的注视着她脸上那迷人的变化。

    离开了慰藉,没藏黑云一阵空虚,只觉全身麻痒难当,满脸绯红的轻声道:“别,别停!”

    陆飞坏笑着轻轻的咬住她的耳垂道:“什么别停?”

    “像,像刚才那样,别停下来”一时,她面红耳赤,却又羞涩不堪,表情复杂得美不胜收。

    陆飞反转过她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双手托住她胸前微笑道:“你想如何,我都满足你,你自己来”
第四十九章 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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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毡被里**已毕,没藏黑云在陆飞的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趴在他胸膛上。

    陆飞揉搓着她散漫在胸前的青丝,一脸的满足。

    “你害了我,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没藏氏的眼角挂着泪,从此她永远的失去了属于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陆飞在她发丝上亲了一口,轻声道:“我叫陆飞,从今天起便是你的护花使者,我可以做你最忠心的护卫,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没藏氏抬起头,满脸的五味杂呈,幽幽道:“可头一个欺负我的人就是你,我是野利家族的女人,你让我如何面对我将来的夫君”

    陆飞握住她的玉手,轻轻的自己脸上拍打着:“那你惩罚我便是了。”

    她抽回手,又趴了下去,喃喃道:“你的胆子好大,我只要喊一声,你就会被乱刀砍死”

    陆飞翻过身将她压住,轻声道:“不是我胆子大,而是我的黑云太美了”

    没藏黑云脸起绯红,偏过头道:“我不是你的黑云,我是野利遇乞的黑云,等我从辽国归来后我便要嫁给她,否则我们没藏氏会有大难的”

    陆飞轻吻着她那柔软的红唇,温声道:“大宋禁军正杀奔党项而来,不管是没藏氏还是拓拔氏都得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真想嫁给那个野利遇乞吗?”

    没藏眨着眼,愣了半天却突然一把搂住陆飞的脖子,说道:“那你会带我去中原吗?我听说中原很大,有很多繁华的城池,我想去看看”

    陆飞哼哼一笑:“好呀,但在这之前我得送你们去辽国,我做你的贴身护卫,然后我再带你去大宋”

    没藏氏的心结在渐渐舒展,事以至此也无他法,如果让野利氏知道自己失了身,那比悔婚更可怕,自己会被族人活活用石头砸死。

    “陆郎,你,你能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吗?”没藏氏意犹未尽,刚才的疯狂让她忘记了痛楚,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兴奋,那种感觉让人沾上了就再也忘不掉。

    ……

    又一番酣畅淋漓,二人这才双双筋疲力尽的躺了一会,这才起身穿衣,穿戴整齐的没藏氏看着正在披甲的陆飞,咬着嘴唇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幽幽道:“陆郎可不能负我”

    陆飞愣了一下随口点头道:“恩,我会的,你们打算什么出发去辽国”

    “雪一停就走”

    “那走吧,这里谁指挥,从今天起我就在你身边做一个护卫,这孩子我帮你带着,对了,我是哑巴,不能说话”

    没藏蹙着眉,“我身子都给了你,你还不信我?”

    陆飞笑道:“别傻了,我说过,我只相信我自己能做主的事”

    **

    CD蜀王宫。

    巍峨的宫殿群中,几名宫娥紧跟在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后,她身披一件毛领红底的斗篷,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遍插金银首饰,双手相扣于腹部,端庄而又艳丽,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走动,发髻上的饰物便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铃脆之声,甚是好听。

    她便是蜀主孟仁赞的妃子,容妃,又因她好将发髻高高盘起而耸立,深得蜀王的喜爱,赐名‘朝天髻’,引得宫中宫娥和其余宫妃乃至于蜀中贵妇都争相效仿,一时传为美谈,李艳娘在她高高的发髻上遍布鲜花和各种幽香之物,每到春夏之时便引得一群群蝴蝶在她身边环绕,犹如仙女一般,蜀主大喜,说容妃人比花娇,尽引得蝶儿弃花蕊而来,遂又得美名:花蕊夫人。一时集蜀王万千宠爱于一身。

    李艳娘走过长长的宫廊,来到一处宫门前,挺胸抬头,缓缓道:“在这侯着”

    四名宫娥齐道:“诺!”

    两名宫娥轻轻的推开了宫门,待李艳娘一进去,便又快速的将门掩上。

    入得宫内,里面没有宫女和下人,远远的李艳娘便见在临窗一侧立于一个倩影,只见她一幅百无聊赖的模样,手里反复把玩着两个小木人,一直到李艳娘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觉察到。

    “妹妹还念得他吗?”

    李艳娘突然的开口让她吓了一跳,一把将小木人给藏在背后,看了看眼前的人,马上一个微笑,“姐,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李艳娘伸手将大敞四开的窗户给掩上,用一种责备的语气道:“天这么冷,你只穿这点衣裳也不知道关窗,受凉了可如何是好,你这宫里的奴婢是怎生伺候的,看姐姐一会惩罚她们”

    李思思一龇她那明眸皓齿,笑嘻嘻的拉住姐姐的胳膊道:“姐,不关那些奴婢的事,是妹妹太无聊了,哪里也不能去,这不才开开窗透口气嘛,来,姐,坐,正好你陪我聊聊天”

    李艳娘一厥嘴,笑而带怒道:“你呀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早就劝你要想清楚了,这做蜀王的妃子可不比你在父王那做公主,你现在后悔也迟了”

    李思思一鼓嘴,喃喃道:“我没后悔”

    李艳娘伸手如玉的一根手指在她额前点点道:“你呀,嘴硬,刚才手里拿的是何物?”

    “哪,哪有甚物,没有”李思思脸红着有些局促。

    李艳娘侧目看了看宫门处,有些紧张的小声道:“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现在是蜀王的妃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对这个人念念不忘,那就会有杀身之祸,连姐姐都得跟着你倒霉,你可别害我”

    李思思如小孩一般哦了一声便将身子靠在姐姐的腿上,温顺得如一只小狐狸,也只有在姐姐面前她才能找到一丝慰藉。

    “姐,你想父王吗?”李思思眼睛出神,盯着殿柱旁的纱幔,思绪万千。

    李艳娘垂下头,轻轻的抚摸着妹妹的脸道:“想有何用,咱们李唐已经亡了,如今已是寄人篱下,想多了也是徒添烦恼,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姐妹二人沉默了一会,双双陶醉在这片刻的亲情温馨之中。

    李思思抬起头,眨着一双大眼道:“姐,我想见蜀王,你能帮我吗?”

    李艳娘红妆娥娥的脸上露出一个盈盈娟娟的微笑,拉过妹妹的手道:“我知道你要做甚,可这是不可能的事,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个宫里有姐在你就安全,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李思思却是粉脸一沉,抽出手道:“不,咱俩都成了他蜀王的妃子,他就一点不念父王盟约之事,真的不肯替我李家复国?”

    李艳娘忙道:“你小点声,这种事不是你们能做主的,你进宫之日就劝过你,你非不听”

    李思思争辨道:“可蜀王从来没有召见过我,我见不到他,你怎么知道我说服不了他,如果我说服不了他,姐姐你可以帮我呀,宫里人都说蜀王最宠爱你,你说他一定听”

    李艳娘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起身转到一旁道:“没用了,蜀王已是百病缠身,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就算他肯见你他也帮不了你。”

    李思思忙跟了过去道:“为甚?”

    李艳娘失落道:“蜀王已七个月不能理政了,诸国事都交给了太子,我也实话告诉你,去年宋兵侵唐时我就劝过蜀王,蜀王也答应会出兵,可最后还是被压了下来,太子不同意,如今这蜀国的军政大权都在太子手里,宋国强大,太子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没了的唐国去和宋国开战的。”

    李思思脸涨得通红,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些,我千辛万苦进这蜀王宫,一心只想让蜀王帮我李家复国,姐,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李艳娘滴下几滴清泪,心酸道:“我当时以为你只是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安身,哪里知道你会有这个想法,现在一切都晚了”

    李思思一脸坚决,粉脸顿蹙道:“不,那我也要试试,我李思思此生,若是复国不成,我便随父王而去”

    李艳娘忙道:“我的好妹妹,别傻了,蜀王不会见你,你也不可能见到他,连姐姐我都两个月没见到他了,这宫里现在全是太子的眼线,咱姐妹俩得小心一些,蜀王若死,你我何去何从都不知道了”

    李思思沉默片刻,猛然道:“你是说太子想篡位?”

    李艳娘摇摇头:“不,他用不着,他已经大权在握,蜀王随时都有可能驾崩,他只要沉住气等着便可,倒是你我,在这宫里竖敌太多,招人妒忌,咱俩事事都要小心”

    李思思一脸委屈的道:“我嫁给他还一次没见过,他却就要死了,呵呵,天意,连我李世最后一丝复国的希望都不给我”

    李艳娘也是好一顿懊悔,幽幽道:“说甚都晚了,姐知道你想着父王,可他已经不在了,咱俩还得好好活下去,六侍卫也一定希望你坚强的活下去,他一直那么喜欢你”

    李思思忍住泪,跑向了窗边,推开窗门,任由那冷风吹拂着脸颊,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两个小人,小人五颜六色,栩栩如生,一个是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一个是正挥舞唐刀的侍卫,这是当年六侍卫亲手雕得,雕得那么细致,每一刀都透着他对公主满满的爱,只是苦于身份悬殊,终不得遂愿。

    “姐,六侍卫没死,他还活着”李思思低头头,泪水滴落在小人身手,她那柔软的指肚轻轻的抚摩着它的脸。

    李艳娘忙走了过去道:“没死?可外间都在传李唐十三卫都死在江陵城,你来的时候不也说他已经死了吗?”

    李思思咬着牙,百感交集,喃喃道:“他没死,是他把我从江陵城救了出来”

    李艳娘露出一丝欣喜,扶着妹妹的胳膊道:“那他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到蜀中来?”

    “他变了,变得我根本不认识,李唐十三卫就他一个活了下来,他走了,去了汴梁”李思思说得伤心不已。

    “变了?怎么可能,他那么喜欢你,竟然会让你一个人来蜀中,不应该呀,六侍卫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什么会这样?”李艳娘也是一脸诧异,沉吟道:“姐到是听说过一件事,不知道和六侍卫有没有关系?”

    李思思擦着眼泪,抬头道:“甚事?”

    “听宫里人说,在汴梁城发生过一件大事,宋廷殿前司的一个大将当街遇刺,这事闹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宋廷的争权夺利,也有人说是原来被宋国灭亡的各国残余所为,你说六侍卫没死而是去了汴梁”

    李思思愣住了,忙道:“姐是说六侍卫没有忘记李唐,是他做的?”

    李艳娘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六侍卫弃你不顾而非要去汴梁,不过就算是他又能怎么样,你已经成了蜀王的妃子”

    李思思刚刚燃起的兴奋转眼就愁去惨淡,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姐姐的怀里,偷偷的将那个小侍卫的木头人送到了红唇边,一脸的憧憬、无奈。==本站推出的一款免费小说阅读手机软件。为您提供丰富的小说资源,支持无网络阅读!为了节省手机流量。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shengwangll(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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