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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威逼利诱(1)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第一七七章 威『逼』利诱(一)

看到李潜出来,张良臣的一肚子火气立刻烟消云散,他赶紧起身上前迎了两步拱手道:“洛州都督府长史张良臣见过李郎中。 ”

同张良臣一道来的那人也施施然起身上前拱手道:“鄙人博陵崔敦义见过李郎中。”

李潜向两人回了礼,面带歉意地道:“劳两位久候。李某从长安一路风尘赶来,蓬头垢面非常不雅,听闻两位来此,李某觉得如此见客实在不成体统,遂沐浴更衣之后才敢出来见人,不曾想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李某是在抱歉。”

张良臣听了心里直犯嘀咕。暗忖,你沐了浴更了衣舒爽无比,却让我们在这里倍受热浪的煎熬,这岂是待客之道?不过张良臣心里只是嘀咕几句而已,绝对不敢说出来。相反,他脸上连一丝的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得客客气气地道:“哪里,哪里,李郎中太见外了。”

李潜一笑,道:“两位快请上座,来人,将冰镇的酸梅汤拿来给两位贵客解暑。”

张良臣听了心里更是老大不满。原来还有冰镇的酸梅汤啊?为何早不拿出来待客?这个李潜太抠了吧?虽然心里如此想,不过表面上张良臣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郎中太客气,用如此珍贵的冰镇酸梅汤来招待张某,真是令张某受宠若惊。”

此时还没有冰箱也没有制冷设备,夏天会出现冰一是冬天时开采了深藏在地窖里,等到夏天再用。二是用芒硝来制冰。不过这两种方法都费时费力费钱,非大富大贵之家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人力财力能做到。洛阳驿馆因为有时要招待朝廷高官,所以特意建造了个大地窖,每年都用高价从山上买冰回来存上。不过,这些冰并非免费提供给住客用的,想用得花钱。

李潜吩咐下去,很快庄小虎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三只冒着冷气的瓷碗匆匆来到,然后麻利地将三碗酸梅汤放在三人面前。

李潜见碗里还浮着一些没有化掉的碎冰,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凉丝丝的。

冰镇酸梅汤上来,李潜却不提喝酸梅汤的事,反而问道:“两位来找李某不知有何事?”

张良臣本已热的难以忍受,看到冒着凉气的酸梅汤心里如猫抓的一样,刚想伸手去取那碗冰镇酸梅汤一口气喝干了凉爽一下,听到李潜的询问只得收回伸出去的手,咽了口唾沫道:“张某此来主要是为了拜会郎中。”说着便转头望向崔敦义。

崔敦义看到张良臣将皮球踢给了他,遂笑道:“鄙人此来是专程代犬子向郎中道歉的。”

“哦?”李潜听了满脸诧异,“崔公何出此言?令公子是谁李某都不知道,何来道歉一说?”

崔敦义道:“不久前郎中刚刚入住此处,犬子不知中了什么邪也非得要住这院子不可,带人来此无理取闹。幸亏郎中大人有大量,不与犬子一般见识,这才没有闹的不可收拾。此事固然因犬子有眼无珠不知郎中威名所致,不过崔某也有管教不严之责。故而崔某特来代犬子向郎中道歉。崔某已将犬子狠狠训斥了一通,若郎中觉得还不解气,崔某这就把犬子找来交给郎中发落。”说着崔敦义起身向李潜躬身长揖。

李潜急忙还礼,“崔公多虑了。此事不过枝末小节,过去也就过去了,崔公不必介怀。”

崔敦义见李潜如此说立刻借坡下驴道:“郎中雅量崔某佩服。”

李潜见他借坡下驴,心中暗笑,崔敦义此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道歉而是另有目的,自己将他们晾了一个时辰看来还是时间短了些。崔敦义的耐心还没消磨干净。嗯,反正有的是时间,且看崔敦义究竟想和自己谈什么。

于是李潜故意不顺着崔敦义的话茬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冰冰凉的瓷碗对两人道:“两位,请慢用。”说着拿起银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随后只觉入口冰凉,全身的『毛』孔向外透出凉意,舒爽无比。

张良臣迫不及待地端起冰镇酸梅汤,狠狠喝了两大口,一碗酸梅汤就只剩下碗底一点了。“哈……”张良臣顿觉浑身舒爽,长吐了一口浊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笑了笑,“这酸梅汤的滋味果然妙极了。”

崔敦义点点头,慢斯条理地用勺子舀着酸梅汤细细品味。李潜看到张良臣如此喝冰镇酸梅汤立刻有种牛嚼牡丹的感觉。这一小碗冰镇酸梅汤至少值三贯,三碗冰镇酸梅汤的价格与这个院子每天的住宿费用相当。本来李潜是驾部郎中,驿馆的客舍都归他管,这部分费用是可以减免的。不过,为了防止驿馆的客舍成为任由官员侵占宰割的肥肉,李潜在客舍营业之初就定下规矩,任何人都必须按照定价支付费用。官员住宿除了原本应该享有的食宿标准待遇外,想提高待遇或者享受额外的东西,都必须付费,而且这钱公家一律不予报销。比如这三碗冰镇酸梅汤,就得李潜自己掏腰包。

李潜微微一笑,“张长史说的不错,这酸梅汤的味道果然不错。”说完他便舀起一小勺酸梅汤仔细品味。

崔敦义也点点头,赞了声果然好味道,然后慢斯条理的品起酸梅汤来。张良臣见他两人都在喝酸梅汤不说话,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索『性』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酸梅汤,放下瓷碗道:“郎中,衙门里还有些事需要张某处理,张某就不打搅了。”

李潜知道张良臣不过是崔敦义的敲门砖,现在崔敦义见到自己了,张良臣也就没什么作用了,而张良臣主动告辞,说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作用,于是假意挽留了两句便将他送到客厅门口,让老许代自己将张良臣送出去。

张良臣走了以后,李潜和崔敦义重新落座。不过两人谁也不主动开口,继续各自细细品着酸梅汤。足足过了一炷香功夫,两人将酸梅汤喝了个干干净净。干坐了一会,李潜又吩咐庄小虎去取用井水冰着的葡萄酒,然后两人一人一瓶葡萄酒继续慢慢品。两人各自喝完一瓶葡萄酒已是一个时辰以后。此时天『色』已到傍晚,李潜觉得差不多了,便道:“崔公,时辰不早,可否赏脸留下一同吃顿便饭?”

崔敦义脸上看不出一丝焦躁,微微一笑道:“那就叨扰郎中了。”

李潜知道崔敦义身为大丰商号的主事人,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很明显是有意在消磨自己的耐心。李潜自忖自己够沉得住气了,却没想到崔敦义比自己还沉得住气。崔敦义的表现让李潜都开始对自己的估计产生了怀疑,故而李潜一边吩咐庄小虎准备晚餐,一边暗忖,崔敦义到这里不是想蹭吃蹭喝的吧?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开口说正题?

不多时酒菜上来,李潜与崔敦义一同喝了几杯。简单吃喝了一番,李潜正准备再喝两杯便以身体疲乏不胜酒力为由下逐客令时,崔敦义终于开口了。

“郎中请恕崔某冒昧,不知郎中此来洛阳所为何事?”崔敦义望着李潜慢吞吞地问道。

李潜微微一笑,“李某此来乃是为了公事,本不能告诉外人。不过崔公既然询问,李某就破例一回如实相告,李某来洛阳是召集与驿馆合作的各商号,检讨这两年来民邮和客舍经营的得失,探寻改良之法。”

崔敦义笑了笑,“民邮和客舍一年下来不过一两百万贯的规模,郎中岂会放在心上?”

李潜反问道:“崔公为何会有此想法?”

崔敦义道:“这两年郎中虽然没直接参与商号的经营,不过据崔某所知,仅四海商号从江南运送粮食到草原换战马、『毛』皮的生意每年的规模就近千万贯,郎中每年的分润就不下二十万贯,相比之下民邮和驿馆客舍的生意不过是小头,郎中何必如此重视?”

李潜摇头道:“崔公此言差矣。四海商号虽然给李某分润,却终究不是李某的产业。”

“民邮和驿馆客舍的生意也不是浪中的产业。”崔敦义淡淡地道。言下之意,民邮和驿馆客舍的生意与你李潜更没太大的关系,还不如四海商号那边每年能给你二十万贯的分润来的实在呢。

李潜微微一笑,“话不能这样讲。李某与崔公不同。崔公能有今天倚仗的是博陵崔氏,而李某家境微寒,没能给予李某什么。李某能有今日全仗陛下信赖。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某虽然读书不多,但礼义廉耻却一日不敢忘却。李某为报效陛下当竭力做好分内之事,岂能做个尸位素餐的蠹虫?”李潜此话仿佛一柄利刃直刺崔敦义的心脏。一针见血的支出崔敦义是博陵崔氏的忠实走狗,毫不留情的讽刺崔敦义乃是不知廉耻的小人。

崔敦义古井不波的面容终于变了,而且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望着李潜道:“郎中这话言重了吧?崔某不是官身,自然不用向郎中那般忠君爱国。而且正如郎中所说的那样,崔某今天的一切都是家族所赐,崔某尽心尽力为家族效命,有何不对?”

李潜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应该不用李某向崔公解释了吧?”

崔敦义的目光立刻变得跟黄蜂尾后针一样,“郎中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78章 威逼利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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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威『逼』利诱(二)

面对崔敦义的仿佛能刺破肌肤的目光,李潜淡淡一笑道:“崔公,你站在博陵崔氏的立场上,而李某却是在朝廷的立场上。 我们的立场不同,再谈下去只能把事情闹僵,李某以为不如就此打住,如何?”

崔敦义心里非常不甘心,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李潜开钱庄一事,看看有没有机会参与其中分一杯羹。可没想到他还没试探出来就被李潜三言两语挑拨起了火气,让他根本没办法继续试探下去,更没办法把想参与钱庄的事说出口。他知道李潜这样做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让他无非说出那些诱『惑』的条件来。

想通了这些,崔敦义强压下火气,面『色』变了变,微微一笑道:“古人云,君子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崔某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只能修身、齐家,郎中你却是大才,这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应由郎中一力承当。”

崔敦义突然转变态度让李潜有些惊讶。按说,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一般人不勃然大怒,揎臂大骂就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想到崔敦义竟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克制住怒火,跟没事人似的与自己笑颜以对。若是换了别人,李潜或许还会觉得是因为对方畏惧自己,可崔敦义绝对不可能畏惧自己。不说他出身于赫赫有名的博陵崔氏,单就大丰商号主事人这个身份就没必要怕自己这个五品官。更何况他的族兄崔敦礼现任兵部侍郎,算得上是李潜名义上的上司。

既然不是因为惧怕那就是崔敦义自身的涵养所致。古来成大事者莫不善于克制情绪,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单凭崔敦义超乎常人的涵养而言,他能当大丰商号的主事人的确不是侥幸。

想到这李潜暗暗加了几分小心,微微一笑道:“李某不过籍籍无名之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衣食无忧,子孙满堂。治国、平天下这等宏图大志,李某想都不敢想。博陵崔氏自古就人才辈出,一门里出过十多位宰辅、大将军、尚书、侍郎等高官。别人不说,李某的上司崔侍郎似乎就是出身于博陵。崔公,是不是这样?”

崔敦义原本想用崔敦礼来拉近他与李潜之间的关系,只是此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听到李潜主动谈起崔敦礼,他当然求之不得。于是他点点头道:“郎中说的不错。崔侍郎正在崔某的族兄,算起来还在五服以内。”

“李某心里非常佩服崔侍郎。想当年陛下刚刚当上太子时,而崔侍郎还只是通事舍人,奉命前往幽州诏庐江王李瑗入朝。谁知李瑗却听信了王君廓的挑拨悍然造反,将崔侍郎囚禁拘押。崔侍郎身陷囹圄却豪无惧『色』,丝毫没有向李瑗透『露』京中的任何机密,真可谓铁骨铮铮的硬汉。每想到此李某对崔侍郎都无比敬佩。”

崔敦义听了暗暗得意了一会,随即却又忽然想到李潜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于是他不着痕迹地道:“崔某对敦礼族兄亦是佩服的紧,不过崔某最佩服的还是郎中你。”

“我?”李潜惊讶的望着崔敦义道。其实心里却在大骂,这个崔敦义是在太狡猾了,自己好不容易岔开话题,他却转眼自己将话题重新扯到自己身上了。

崔敦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没错。就是郎中你。想郎中从军之时乃是一小卒,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年光景,郎中也不过刚过弱冠之年,却已是驾部郎中、中郎将、武威伯,假以时日封公拜相不在话下。”

李潜摆摆手,谦虚道:“崔公谬赞。李某能有今天全赖陛下垂青。因此李某对陛下感激不尽,愿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小样,你拼命把话题往我身上扯,我就把话题往陛下身上扯,你有本事顺着话题继续夸啊。

崔敦义当然看出了李潜的目的,笑了笑道:“陛下英明神武乃千古圣主。不过,天下人那么多,郎中能得陛下垂青说明郎中定有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单说郎中向商旅开放驿馆并开通民邮,就令崔某佩服不已。郎中的手段真可谓化腐朽为神奇,仅开放馆舍和民邮每年就能增加几十万贯收入,让朝廷相应减少了开支,同时还能方便百姓,让驿丁、驿卒增加了收入,可谓一举数得。郎中此举大善啊。崔某相信单凭这些郎中日后定能名垂青史。”

李潜笑笑不语。心中暗忖,崔敦义还是忍不住想说正题了。好,我就是不答话,看你往下怎么说。

崔敦义将李潜狠狠夸奖了一番,按照常理李潜应该谦虚一下,说其实自己做的这些还有许多不足需要改进,这样崔敦义就能顺着他的自谦不那么突兀的把话题转移到如何进一步改进,充分发挥出驿传点多面广的优势,当然最终的话题还是会转移到钱庄上。此前崔敦义得知李潜开设的钱庄构想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李潜顺利开通了钱庄,那么今后所有商号将只能仰其鼻息,只要李潜愿意,可以通过钱庄控制绝大部分商号,毫不客气的说,大唐的经济命脉便落到了李潜手中。到时候,大丰商号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所以,崔敦义得知此事后昼夜兼程从博陵赶到洛阳,务必要在李潜召集商号告知他们开通钱庄前要见他一面。

按照崔敦义的估计,想要阻止李潜开通商号是不可能了,因为李潜通过两年的运作已经把十多个颇具实力的商号紧紧绑在了一起,这股力量不是大丰一家能够抗衡的,即便七大家的商号全都联合起来想要抗衡这股力量也未必能取胜。不要忘了,七大家中的李家可是皇室,若陛下出面安抚,李家肯定不会跟另外六家走。既然无法抗衡,那就要参与其中,这本事门阀世家处世的准则。正是这条准则才保证了门阀世家的长久不衰。所以崔敦义此行的目的是想在钱庄业中分一杯羹。

崔敦义眼看着自己费尽心机一步一步把话题拉到自己的目的上,却不料李潜根本不顺着自己的话说,反而笑笑不说话,这让崔敦义怎么往下说?直接来个“不过,”然后说李潜对驿传的改革做的还不够?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改革,不如开办钱庄什么的?这样一来自己前面夸奖李潜那番话岂不成了批评李潜的铺垫?李潜会不会怀疑自己故意给他来个欲抑先扬,根本目的是为了批评他来显示自己比他更强?

崔敦义等了片刻,见李潜依然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只得咬咬牙,决定自己豁出去让李潜误会也要把话挑明。于是崔敦义道:“不过,崔某以为……郎中似乎对驿传革新还有后手。”崔敦义在关键时刻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说法,这样说出来既不显得他是在故意批评李潜,又能将话题引到开设钱庄上面。

“哦?”李潜终于开口了,“崔公为何会有此说?”

崔敦义想了想到:“莫非郎中对驿传的革新准备到此为止?”此时人与人之间最重的便是诚信,几万贯甚至上百万贯的生意往来口头约定即可,根本无需签订什么书面文件。若李潜真的承认驿传革新到此为止那日后再开钱庄便说明他今日是刻意撒了谎,对李潜而言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当然不会到此为止。”李潜当然清楚自己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就不能撒谎更不能对一个有身份地位、社会名望的门阀成员撒谎,不然日后可就真的无法立足了。不过想让他亲口说出来也绝对没那么容易。李潜反问道:“不知崔公有何高见?”

李潜不能撒谎,崔敦义也不能,而且他更不能把李潜利用驿传系统点多面广的优势开设钱庄的设想说出来,否则别说合作了,肯定会惹怒李潜。所以崔敦义只能含糊其辞地道:“崔某愚钝只是觉得郎中后面肯定还有妙手,所以崔某想……”崔敦义顿了顿,索『性』说出来意,“崔某想与郎中合作,请郎中给个机会。”

“合作?如何合作?”李潜故意装傻道。

“如何合作全凭郎中安排。”崔敦义决定豁出去,不与李潜谈条件了,只要李潜答应合作,一切都好谈。

李潜笑了笑,道:“看来崔公没听明白李某的意思。李某不是不想合作,而是没办法与崔公合作。因为李某已与十家商号早就定妥了,将天下十道的驿馆分配给他们,每个商号负责经营一道,现在除了突厥那边,其他地方都已经有商号在经营了。李某总不能因为崔公赶走一家商号吧?再者说了,能独占一道生意的商号,怎么可能没有点背景?李某若用强硬手段,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怎么办?”

崔敦义见李潜并未把话说死,心中暗喜,道:“这样的事当然不敢劳烦郎中出面。只要郎中答应,崔某自会和那些商号谈。崔某保证不会让郎中落半点埋怨。”

李潜暗忖,是啊,你连夜去跟他们中的某个商号谈,许以重金再加上你博陵崔氏的影响力,或许会有商号卖你们面子把生意转给你们。等明日他们知道马上要开设钱庄的消息你再试试,看哪个傻瓜会答应你。

不过,表面上李潜却摇摇头,“崔公,这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李某与那些商号有约在先。他们若不愿做了,名额会收归到李某这,由李某重新分配。”

崔敦义听了登时无比错愕。

第179章 威逼利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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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威『逼』利诱(三)

李潜这招实在太狠了。 即便崔敦义能说动某个商号让出名额又能怎样?他想参与其中最终还得李潜点头。李潜若不同意他就白忙活了。除非他有能力联合其他门阀世家把十家商号全都劝退。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首先四海商号与李潜的关系非同一般,四海商号绝对不可能退出。另外,据崔敦义所知盛元、茂源两家商号与李潜也关系密切,没有李潜的点头它们也不会退出,有这三家商号带头,其他商号肯定也不会轻易被说服。也就是说,想要说服商号让出名额,这路子根本走不通。

过了许久崔敦义才静下心来,望着李潜道:“郎中想要什么条件?”

李潜故意装糊涂道:“崔公此话怎么讲?”

崔敦义非常诚恳地道:“崔某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参与其中,而且崔某保证参与之后一切以郎中马首是瞻,不会给郎中添任何麻烦。不知郎中要崔某怎么做才能答应?”

李潜摊开手,“看来崔公没明听懂李某刚才的话。”

崔敦义道:“崔某当然听懂了。不过崔某以为凡事都有个商量不是吗?”

李潜刚要抬手摆动两下否定崔敦义的说法。崔敦义却再次开口打断了李潜的动作,“若郎中让崔某参与其中,每年两成的所得利润便是郎中的了。请郎中放心,崔某一定不会『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李潜嘴角一动,“崔公。此前有位李某非常敬重的人曾对李某说过,钱财够用就好,多了便成了惹祸的根苗。李某深以为然。李某觉得现在自己的钱已经够用的,不必再增加了。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多隐秘的事终有曝光的那一天。这样的话题李某以为还是不要谈了。”用钱来收买自己,也太小看人了吧?还说什么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笑话,那可是把柄,一旦握到崔敦义手里他李潜只能任崔敦义摆布,一旦稍有不从这些蛛丝马迹就会变成铁证如山!

崔敦义的面『色』微寒,“男人所渴望的无非是权势、地位、财富。既然郎中不需要财富,那郎中需要什么?”

李潜摇摇头,“权势、地位、财富这些李某什么也不需要。哦,对了崔公刚才还少说了一样,那就是理想抱负。李某需要的便是施展胸中的抱负。”

“理想抱负?”崔敦义的心轻颤了一下,这个词他已经好久没听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时他的心也被这个词所占据,然而恰逢『乱』世,力保家业不败的责任压在他肩头以后,这个词便在他心里再也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目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目的”。

崔敦义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轻笑一声,“不知郎中有什么理想?”

李潜看到了崔敦义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他不以为意地一笑,“李某的理想是让我大唐更加强盛,让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让那些贪婪的人能有所收敛。”

崔敦义的心被针扎了一下,他自嘲地道:“当年崔某也整天想着理想抱负,希望能治国平天下,可屡屡碰壁之后崔某终于明白,什么理想抱负都不如手里的钱来的实在。没有钱就活不下去,更别是什么理想抱负了。所以崔某便不再空谈理想抱负,接管了大丰商号。事实证明,崔某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分的。”

“崔公对李某说这些是何意?”

崔敦义道:“崔某只是有感而发。郎中没有资金支持,没有人脉支持,如何能施展胸中的抱负?如果郎中愿意,崔某愿竭力相助。”

李潜笑着摆摆手,“目前李某自己还能应付。等日后需要崔公相助时,李某自会登门拜访。”

崔敦义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如此说来崔某与郎中之间是没的谈喽?”

李潜点点头,“在这件事上没的谈。”

崔敦义忽然冷笑一声,“郎中可知道崔某此来并非仅代表我博陵崔氏而来的?”

“哦?”李潜似乎很感兴趣,“不知崔公还代表哪些人来的?”

崔敦义颇为得意地道:“五姓七大家。”所为五姓七大家指的的崔、卢、李、王、郑五个从东汉年间便存在的门阀,之所以说是七大家,是因为崔姓分为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李姓分为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其他三个分别是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王世充便是太原王氏的一支。不过王世充原本是胡人,随母亲改嫁到王家,而后因才能出众,加上机缘巧合才逐渐爬到了太原王氏的高层。王世充之所以能凭借洛阳割据一方与太原王氏的支持分不开。

大唐起家依靠的是关拢门阀的支持,这些年来随着大唐不断兼并其他势力(比如王世充),吸引了大批门阀前来投靠,虽然李世民登基后将大批武德旧臣赶出朝堂,这其中便有不少门阀出身的人物,不过出身门阀世家的官员占据了朝堂的大半。特别是五品以上官员,除了李潜这种依靠战功起家的少数人外,其他的都是出自门阀世家。

所以当崔敦义说出他代表五姓七大家时,李潜便感觉到他话中浓浓的威胁意味。得罪了崔敦义就等于不给五姓七大家面子,那么李潜面对的将是五姓七大家的疯狂报复。这种报复有可能是在朝堂上对李潜的处处掣肘,也有可能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暗算刺杀。

不过李潜又岂是吓大的?沙场上的血腥厮杀早已让他心坚如铁。刚才他与崔敦义虚与委蛇不过是想给他留几分颜面,顺便试探一下崔敦义的目的,现在他已试探出来了,而且崔敦义也主动撕破了颜面,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于是李潜冷笑一声,“五姓七大家?崔公能代表几家?别的不说,李氏你崔公就代表不了吧?太原王氏?若是李某没记错,几年前王世充还占据着我们脚下的洛阳城妄图与大唐分庭抗礼,是陛下亲帅大军将其消灭。陛下仁德没有深究王氏就该偷笑了。郑氏的丰源商号与崔公的大丰商号是同行吧?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不知崔公听过没有?至于范阳卢氏,呵呵,四海商号、盛元商号联合做粮食换战马的生意,听说发了大财。卢氏的兴义商号似乎也想参与其中,正与四海、盛元接触。”

李潜一通话如同一盆冷水将崔敦义脸上的得意冲了个干干净净。崔敦义怔了片刻望着李潜道:“原来郎中早有准备。故意选这个时候让四海、盛元与兴义商号谈合作的事。”

李潜摇摇头,“李某没什么准备。这一切都是凑巧。”

崔敦义心中冷笑,凑巧?才怪!当我是傻子?不过,正如李潜所说的那样,崔敦义虽然说是代表五姓七大家,不过李、郑、卢、王这四姓只是抱着精神上支持的态度观望,不可能给予崔敦义实际上的太多支持。崔敦义真正能够代表的只有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两家。更直白的说,崔敦义只是博陵崔氏负责大丰商号的主事人,连阀主都不是,他来此的目的是当说客,顺利试探李潜的底线。

看到李潜态度强硬,崔敦义不敢硬抗,面『色』一软道:“崔某知道郎中一心为国为民,崔某不敢拖郎中的后腿,只想为郎中的理想抱负尽一份力。崔某有个体系,请郎中参详。”

李潜见崔敦义开始软化,而且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僵,便顺着崔敦义的话茬道:“请崔公指教。”

崔敦义见李潜还能让他说话,暗自猜测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便道:“不敢,不敢。崔某知道郎中按照天下十道的格局,想让十家商号分别经营一道的业务。崔某还知道四海、盛元两家商号与郎中关系密切,崔某胆子再大也不会打他们的主意。最为富庶的地方交给这两个商号,七大家各占一道,剩下的一道任由郎中安排,不知郎中以为如何?”

李潜摇摇头,“其他商号怎么办?难道要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去?崔公此举岂不陷李某于不义?”

崔敦义道:“不必郎中出面,其他商号由崔某负责劝退,只要郎中认可即可。”崔敦义说着见李潜想摇头,咬咬牙再次让步,“或者崔某与他们合股,并不将他们劝退,如何?”

李潜依然摇头,“天下赚钱的生意多的是,盐、铁、粮食、马匹、丝绸、木材、瓷器、甚至油盐酱醋,哪样不能挣钱?崔公为何非得参与进来?再者,大丰商号这些挣的钱少吗?崔公为何还不满足?”

其实这句话李潜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因为他非常清楚贪婪是人的天『性』,崔敦义无论挣多少钱肯定会觉得不够,永远都不够。

崔敦义听到李潜的话,眼角抽搐了几下,沉声道:“如此说来,郎中与崔某是没得谈了?”

李潜点点头,“参与也好,合作也好,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一颗蛋只有出现一丝缝隙就会很快坏掉,再也不可能孵出小鸡来。李潜不希望自己苦心创立的钱庄最后成为门阀压迫打击普通商号的工具。所以,无论顶着多大的压力,他都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崔敦义冷声道:“郎中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李潜点点头,“想过。李某今日拒绝了你,日后李某可能会被人处处掣肘举步维艰,甚至身败名裂。不过,李某心意已决。时辰不早,崔公请回吧。”

崔敦义缓缓站起来,拱手道:“望郎中三思。”说着转身而去。

李潜望着崔敦义的背影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第180章 威逼利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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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〇章 威『逼』利诱(四)

崔敦义临走时留下的那句“望郎中三思”,虽然语气客气但李潜还是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眼下朝堂上依然是出身门阀世家的官员占上风,别的不说,李潜名义上的上司崔敦礼就是出身于博陵崔氏,而且论血缘关系与崔敦义还不算远。若这些人联合起来打压李潜,李潜前途堪忧。

不过,李潜倒也不怕他们打压。他们打压的越厉害李潜越受李世民器重。说白了,李潜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李世民办事。他们打压的越厉害李世民就越清楚李潜的处境的艰难和对他的忠心,相应的,对李潜的提拔也越有好处。

李潜正在思忖崔敦义可能会采取什么方式来对付自己。这是门外传来脚步声。李潜抬头一望,看到老许进来。他正要吩咐老许撤去残席把茶具拿来,好让他烹锅茶仔细考虑一番,就听到老许轻声道:“阿郎,有人求见。”

李潜纳闷,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求见?

老许看到李潜纳闷赶紧解释道:“刚才郎中与崔敦义宴饮时那人就来了,一直在偏厅等候。”

“谁?”

“是个女的,我不认识。不过,她说是妙玄真人让她来给阿郎送一封书信。”

李潜点点头,“请她到内室去吧。顺便把茶具送过去。”

李潜回到内室没多久,就听到门廊上传来脚步声。李潜听的出其中一个声音较大的是老许的脚步声,另外一个脚步声则要轻微的多。

不多时老许进来,躬身道:“阿郎,客人来了。”

李潜点点头看,老许闪身退出去,来人出现了李潜视线里。这是个女人,因为虽然她带着幂籬,不过却遮不住她窈窕婀娜的身姿。可惜的是她除了带着幂籬,还用一方白巾蒙住了面孔,只留下两只眼波流转的剪水双瞳。

女子往客厅里走了两步,伸出纤纤玉手取下幂籬放在地上,再次上前两步盈盈拜下,“奴婢媚儿见过李郎中。”

李潜听这声音婉转清脆恍如天籁一般,不禁有些心驰神摇,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可是在长安妙玄真人清修处抚琴的那人?”

媚儿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没想到郎中还记得奴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李潜脑海里立刻想起了麦紫澜曾对他说过的话,裴玉儿(妙玄)只喜欢女人,她身边的那个媚儿便是她最心爱的女人。原来这个女子是裴玉儿的相好。李潜心里刚刚萌动起来的一丝好感立刻烟消云散。对于女同而言,男人在她们眼里跟本没什么分量(仅指男女感情)。而在李潜眼里,女同也可以划入怪胎一类。

李潜笑了笑,“妙玄真人可好?”

媚儿明显察觉出李潜语气中的冷淡,虽然他在笑,但这笑容与媚儿以前见过的那些倾慕她甚至垂涎她的男人不同,那只是一种礼貌,一种疏远。不过媚儿并没有不悦,她依然用天籁般的声音道:“劳郎中挂念,我家小娘子很好。”

李潜注意到媚儿称呼的变化,诧异地道:“你家小娘子?怎么妙玄真人还俗了吗?”

媚儿点点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潜问道,然后又补充道:“请这边坐。”

媚儿来到距离李潜不到三尺的地方与李潜隔几案相对而坐。她的人还未来到李潜便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不过却非兰麝之类的香料味,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香味。嗅到这香味李潜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赶紧提醒自己,这人女子异于常人,不可动心,于是他立刻缚心猿拴意马,正襟危坐。

媚儿款款坐下,道:“此事说来话长。自从裴公被罢免回原籍。小娘子也无法继续留在长安,便随裴公回了蒲州老宅。裴公回到蒲州大病了一场,小娘子的三个哥哥皆是纨绔之辈,她那一帮嫂子更是只知败家。几个月下来,他们竟把家业败了一半。小娘子原本想继续清修,见此情形只得向裴公禀明此事,还俗归家挑起整顿家业的重担。”

李潜点点头。裴寂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能败家的事他早有耳闻,只是却不知道裴玉儿还俗重掌家业之事。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裴玉儿出家当黄冠只是个幌子,并非真的想一心证道,修玄成仙。现在裴寂遭贬,裴玉儿还俗归家照顾家业也是人之常情。

“裴公身体如何?”

“经过小娘子的悉心照料现已痊愈。不过,这次裴公受到的打击太大,痊愈后无心料理家业,每日只是读书养花。”

李潜点点头,“这倒也不错。裴公『操』劳了一辈子是该好好修养一下了。哦。裴娘子让你来找李某不知有何事需要李某效劳?”

从媚儿将纤纤小手伸入怀中到取出东西来不过是几息之间,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潜的表情变化。掏出东西来后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李潜看到媚儿的手心里有块折叠成一团的白绢,他正诧异时,媚儿解释道:“这是小娘子给你的信。”

李潜伸手从媚儿手心里拿过白绢。指尖所触之处细腻柔软。白绢还未到眼前李潜就嗅到了更加浓烈的幽香,而且白绢有些『潮』湿,想来媚儿将这白绢藏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潜在几案轻轻铺开白绢看了一遍,而后皱眉道:“裴小娘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媚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瞬间又消失无踪,“没有啊。小娘子很好。”

“那为何你家小娘子要让李某照顾你?”李潜望着媚儿水汪汪的眼睛,目光里没有任何心动,只有探究和分析。

媚儿的眼神开始闪躲。

“你与裴小娘子关系非比寻常,虽然信上她说怕三个哥哥打你的坏主意,不过裴公不问家事,一切由裴小娘子,以她的手段还能治不了那三个废物?她根本没必要请我来照顾你。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潜话隐晦地点出了他知道媚儿与裴玉儿的关系,同时也说明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裴玉儿面临自己没把握应付的危险,她如何肯将心爱的女人托付给李潜照顾?

媚儿垂下头没说话。

李潜见状把手一摊,道:“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不过,麻烦你回去告诉裴小娘子,我不会收留一个对我不信任的人在身边。”说着李潜起身就要叫人送客。

“郎中且慢。”媚儿急忙叫住李潜,望向李潜的双眸中雾蒙蒙的,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奴婢不是说到裴公回蒲州之后便病了吗,那段时间小娘子一直将精力放在照顾裴公身上。汾阳有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名叫信行,他经常在裴公老宅外出没,遇到向家里的家僮神神秘秘地嘀咕,‘你们家裴公有天分,是帝王之相’之类的胡言『乱』语。后来裴公病好了,小娘子便忙于重掌家业的事,一直没听说此事。过了没多久信行就死了。有一次,裴公的监奴恭命将信行的狂言告诉了裴公。裴公原本大病初愈身体不佳,听到信行的狂言后更是惊恐万分再次病倒。裴公不敢将事情的经过禀告朝廷,便私下命令恭命将听过信行狂言的家僮杀掉灭口。谁只那恭命只把家僮藏匿起来。后来,恭命以此为把柄要挟裴公和小娘子让他们将奴婢赐给他。小娘子当然不肯,裴公也认为恭命背主要挟是在可恨,断然拒绝了。”

“恭命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便留书出走,说要到长安举报裴公谋逆。小娘子派人去追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恭命的下落。小娘子担心朝廷追究此事,所以让奴婢来投靠您。”

李潜听了沉思不语。裴寂注定命里要有这一道坎,这是无法改变的历史(李潜也不打算改变它)。不过令李潜不解的是以裴玉儿的能力竟然没有找到恭命!这是在太蹊跷了。恭命只是裴寂的监奴,说白了是个仆役头子,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即便他处心积虑要到长安去,可他能动用的资源不可能比裴玉儿多。从蒲州到长安这一路有千里远,他肯定会留下踪迹,裴玉儿竟然没找到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恭命背后肯定还有一个不弱于裴家的实力在帮助他。

究竟谁会帮恭命?为什么要帮他?是为了彻底打垮裴寂?还是仅仅为了眼前这个尤物?裴寂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当朝司空了,他就象一只没有爪牙的垂暮老虎,对于他那些曾经的政敌来说,他已没什么危险,犯不着再难为他。究竟是谁与他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至于眼前这个尤物,虽然令男人动心甚至发狂,可单纯为了她招惹裴家似乎也不是个明知的决定,除了那人的脑袋里全市精虫。

李潜想了片刻道:“恭命离开裴家多久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裴家的?”

第181章 刺杀(1)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第一八一章 刺杀(一)

听到李潜的询问,媚儿不假思索地道:“奴婢十天前离开的。 恭命比我早离开了三天。”

李潜听了轻轻摇头。十三天的时间足够从蒲州到长安来回两趟了。若估计的不差此刻恭命早已到了长安。李潜刚要说话,忽然间又想到一个可能,如果帮助恭命的那股势力存粹是为了置裴寂于死地,那么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向陛下告发此事才是。从蒲州快马到长安不过三四天时间,若恭命到了长安就告发的话,那时李潜就在长安,不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而事实上,李潜在动身从长安来之前的确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们为什么不着急呢?李潜隐隐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而且这阴谋似乎并非是针对裴寂的。

李潜正在思忖,老许带着庄小虎送来茶具。李潜刚要拿起茶碾,媚儿忽然道:“郎中,奴婢给您烹茶。”

李潜顿了片刻,点点头,“有劳。”

庄小虎将烹茶用的釜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然后拿起水瓢舀水注到釜里。他手里拿着水瓢一边倒水一边用眼角不断的瞥向正在碾茶的媚儿,一瓢水倒有半瓢倒在了釜外。老许见了上前给了他一个凿栗,低声骂道:“没出息。出去。”然后劈手夺过水瓢来。

庄小虎抬眼看了一眼李潜,发现李潜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立刻满脸通红,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媚儿正在专心碾茶,似乎并没注意到身边发生的这一切。等她碾好茶,细细筛了,水已经开始冒小气泡了。她麻利地舀了瓢水冲洗了一遍茶具。又舀了一瓢水备用。再将茶粉和佐料放入釜中,等水烧开便将水瓢的水重新注入釜中。等水再次烧开后,从火炉上取下釜,将茶汤逐一分到茶盏中。

分好茶,媚儿取了一盏茶双手奉给李潜。李潜接过来,嗅了嗅茶香,放下茶盏笑道:“没想到媚儿姑娘对烹茶之道如此精通。”

“我家小娘子喜欢烹茶,奴婢的茶技是小娘子教的。只是奴婢太笨学的不精,远没有小娘子烹的好。”

“哪里。媚儿姑娘的技艺非常好。许叔,你尝尝。”

老许拱手道:“多谢阿郎赐茶。”媚儿迟疑了片刻取了一盏茶奉给老许。老许接过茶盏道了声谢,嗅了嗅茶香,而后用舌尖蘸了少许茶汤仔细品了品,然后微不可察的向李潜轻轻摇了摇头。

李潜见老许摇头,顿时心里有了计较。

过了片刻,老许放下几乎没动的茶盏躬身道:“时辰不早,卑职该去巡查了。”

“去吧。你们劳累了一天也都乏了,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天还有要事处理。”

老许点点头,躬身退下。

李潜问道:“媚儿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媚儿俯身拜下,“奴婢全凭郎中安排。”

李潜想了想,道:“你先在我这暂住一段时间,等裴公那边稳定了,我再送你去找裴小娘子。你觉得如何?”

“多谢郎中。”

李潜笑了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茶不错,你不尝尝?”

媚儿点点头,伸出纤纤玉手到脑后解开白巾。白巾解开之后,『露』出了一张完美无瑕的俏脸。李潜立刻呼吸粗重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不堪。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美人!李潜暗忖道,怪不得媚儿一直蒙着面,她若不蒙面,男人见了她肯定连腿都软了,这还是定力不错的。若是定力差的,只怕早已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这张脸看上去既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又充满了诱『惑』。

媚儿看到李潜惊愕的样子,心中暗笑,我以为你不动心呢,原来你也会动心。只要你动心那就好办了。她秋水盈盈的双眸望着李潜泛红的双眸,轻启朱唇道:“郎中,奴婢好看吗?”

李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好看,太好看了。”

媚儿盈盈起身来到李潜身边紧贴他的身体坐下,在他耳边呢喃般地道:“奴婢在你身边伺候你一辈子好不好?”

李潜接触到媚儿那细腻柔软充满了弹『性』的躯体,耳朵里听到充满了诱『惑』的声音,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他刚要脱口说出“好”,却忽然想到,这媚儿可是裴玉儿的禁脔。他顿时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将心火浇弱了不少。

媚儿看到李潜眼中的红光渐渐消退,心中倍感诧异,赶紧再次追问,“郎中,奴婢伺候你一辈子好不好?”

李潜摇摇头,道:“不好。”

媚儿大为诧异,“为什么?”

李潜强行压住心中的欲火,道:“第一,你是裴小娘子的人……”

媚儿连忙解释道:“小娘子只喜欢女人,可奴婢不一样啊,奴婢,奴婢”媚儿说着,双眸眼波如烟望着李潜,“奴婢也喜欢男人,特别是象郎中这样的英俊有气概的男人。”

竟然是双『性』恋!李潜心中突然有些厌恶,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与裴小娘子虽然没有男女感情,却是朋友。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留下你只是为了帮裴小娘子一把,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

媚儿的脸『色』变了变,“小娘子将奴婢交给郎中就是希望郎中能收留奴婢,临来之前小娘子吩咐奴婢要好好伺候郎中,一切都听郎中安排。奴婢只是个弱女子,能给郎中当妾已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郎中若不肯收留奴婢,奴婢只怕会被别的男人糟蹋了。”

李潜再次摇摇头,“收留你没问题,不过当妾就不必了。我家娘子的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讥笑,“郎中这么怕你家娘子?”

李潜笑了笑,“不是怕,而是爱。再说,我既然与娘子成了亲就要负担起爱护她照顾她的责任。如果我将你留下做妾,那就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媚儿叹息一声,却依旧不死心,“奴婢不要名分,只要能留在郎中身边就好。”

李潜缓缓摇头,“那我对你就是不负责任。一个男人如果只想贪图美『色』而不想承担责任,无论他再如何有权势地位其骨子里却只是个『色』棍,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男人。”

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却道:“奴婢以为郎中是个风流可人,却没想到郎中的思想比老学究还要古板。”

李潜笑道:“风流只是爱慕,是欣赏。看到美女就把持不住,非得想着与美女耳鬓厮磨同床共枕,那不是风流而是下流。李某若是那般下流不负责任,你还愿意跟着李某吗?”

媚儿哑然,脸『色』顿时垮下来。李潜挪了挪身子,脱离了与那具玲珑浮凸身体的直接接触,安慰她道:“你先在这住下,回长安后我会安排妥当。当裴小娘子那边稳定了,我再派人送你过去。”

“可是……”媚儿突然住口。

“可是什么?”此刻李潜心中的欲火完全消退,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看到媚儿的神态忽然心中产生了强烈的疑问,“你为何一再要委身于我?”

媚儿的脸『色』突然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她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不过李潜却将那一丝慌『乱』看的清清楚楚。李潜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追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媚儿脸上的再次慌『乱』起来,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一闪而过而是凝固在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上。

李潜的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他立刻追问道:“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奴婢,奴婢……”媚儿看到李潜刀锋一般的目光顿时浑身颤抖。

李潜缓缓地道:“你说你十天前离开的蒲州,那时李某还在长安。你若找李某应该先到长安去。而且从蒲州到长安根本用不了十天时间。你若到长安寻找李某,长安那边知道李某行踪个只有几个人。除了我家娘子,其他人你根本不认识,你能找的只有我家娘子。而我家娘子何等细心?你去找我家娘子,若她肯帮你一定会安排人送你来这里,可你却是独身来到洛阳的。这说明你根本没去找我家娘子,那么,是谁告诉你李某行踪的?”

媚儿脸『色』惨白,垂下头不说话。

李潜一把抓住媚儿的手腕,喝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媚儿手腕剧痛,觉得好象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她赶紧道:“郎中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李潜松开媚儿的手腕,“说吧。”

媚儿赶紧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道:“奴婢的确时十天前离开蒲州的。可走到半路奴婢就被人抓住了。他们告诉奴婢,恭命已经到了长安,这次裴公肯定没命了,而且连小娘子也会受连累。轻则到教坊当官『妓』,重则身首异处。而奴婢也逃不了卖到青楼被男人肆意玩弄的结局。”

“他们还告诉奴婢,要救小娘子就看奴婢的了。奴婢当时很害怕,而且奴婢更不想小娘子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便答应了他们。他们便让我来找郎中,利用奴婢的美『色』诱『惑』郎中,他们说如果郎中被奴婢诱『惑』,欢好之后体力肯定大减,他们则在晚上派人趁机刺杀郎中。”

竟然是这样!李潜听了顿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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