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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恶战求生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李潜心念电转片刻后便做出了决定。他不能把求生的希望交给别人掌握。于是他悄悄蹲起来,借着大树的遮挡避开那个老大的视线,小心翼翼地脱掉了皮褂子然后用力将皮褂子向右面扔出去,而他自己却用力一蹬身体向左边倒仰出去。

  李潜是在赌博。他赌那个老大现在心里肯定很焦躁,一看到有东西出来定会先射箭,那样李潜就有机会了。若是赌败了李潜也就认命了。反正没穿越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一次,穿越过来多活了这些日子都是赚的。李潜很光棍的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身体在半空中李潜转头望去发现自己赌对了。躺在地上的老大果然首先射的是皮褂子。长箭穿过皮褂子在上面开了两个大洞,而且将皮褂子带走了老远。等老大发现射中的不是人时立刻抽出箭来准备再次开弓。李潜当然也没闲着。身体在半空中就已经摸出了箭搭在弓上,拉开七分满瞄准老大射出去。

  “嗖”一箭飞出射断了老大手中刚刚拉开的弓,箭擦着老大的头皮钉在地上。李潜见了暗自叹气。他本来想射老大额头的,谁知道计算错误,老大的上半身比他判断的要短一些脑袋也比常人扁了些。就这一点点差别使得他没能一箭射中老大,让那个老大侥幸捡了条性命。

  李潜不由得暗自懊悔,早知道就射他胸口了浪费了大好机会。不过幸好这一箭恰好射断了老大的弓。这下他暂时不会对自己有威胁了。

  躺在地上的老大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箭射断了自己的弓并向脑袋飞过来,他立刻冷汗遍体闭上眼睛等死。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发现除了头皮有些麻木其他并无异状。老大立刻判断出这只箭没射中自己的脑袋而是擦着头皮射过去的。老大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大难不死的欣喜瞬间涌上心头。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活着真好。

  李潜顾不得脊背被地上的石子硌的生疼立刻翻身爬起来,在老大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再次弯腰疾步跑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不是不想趁老大病要他的命。而是因为他没箭了。箭对于李潜来说是稀缺资源。箭杆、鸟羽山林里不缺,缺的是金属箭头和粘合用的胶。李潜一共只有三只箭。这还是师父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的。以前打猎李潜都是把射中猎物的箭拔出来修理后重新用。现在三只箭都射出去了他拿什么对付那个老大?

  老大欣喜了没多大功夫,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却再次失去了李潜的的踪迹。老大很害怕。他担心李潜随时会跳出来再给他一箭。不过老大在江湖上打滚了多年经验非常丰富,在忐忑不安中等了片刻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判断躲起来的那人是只会射箭的穷猎户。现在躲着不出来很可能是没箭了。

  想到这老大试探着把身体坐直,双手按在地上眼睛耳朵鼻子都在仔细搜寻面前的任何可疑动静,一旦发现有可疑动静他就双手一撑身体向后滑开,这样虽然不能完全避开敌人射来的箭但也能避开要害。等了片刻面前依旧静悄悄地,这更加深了老大的判断。

  李潜悄悄从另一棵树后探头望过去。他看到那么驿卒虽然受了伤但攻势很猛,打的那个老二连连后退。没退几步那个老二便退到了水塘边。李潜不由得暗喜。因为他发现老二的一只脚已经踩到了自己埋下的绳套。

  驿卒又向那个老二猛砍一刀。老二伸刀架住,怎奈力气不如人被震的后退一步。他脚下一退地上的浮土被踢掉,脚跟绊到了绳索上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他疾退了一步,脚被绳套一扯一屁股坐在地上。

  驿卒看到这个好机会岂肯放过?立刻一刀如电劈向老二的脖子。老二坐在地上急忙举刀去挡。“当”一声刀被磕飞,锋利的刀刃在老二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老二惨叫一声,血如喷泉一样喷出来,惨叫声只喊出了半声便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嘶呵声。片刻后他连嘶呵声也发不出来了,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正坐在地上的老大听到老二的惨叫顾不得提防李潜,立刻回头一看,不禁悲叫一声:“老二。”然后飞也似的爬起来拔出腰畔的刀,大喝一声:“我杀了你!”便向驿卒猛冲过去。驿卒立刻闪开挥刀与老大战在一处。

  见他二人杀在一处李潜再次松了口气。暗忖,干掉了两个这下应该安全了。

  那驿卒原本就受了伤,经过连番奔逃又与老二恶战了一场体力早已不支。加上那个老大本身武功不弱,且又看到老二惨死在他刀下正处在火头上,所以一上手便是拼命招数向那驿卒猛攻令那驿卒只能被动应付。一时间驿卒险象环生狼狈不堪。

  李潜刚松了口气却见那驿卒落了下风心中有些焦急。他赶紧从树后来跑出来快步跑到最先被自己射死的胖子身旁,伸手从尸体上抽出刀来也不招呼便向老大砍过去。

  老大见他冲过来气更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半路横加阻拦,他们兄弟三个早就干掉了驿卒回去喝酒吃肉逍遥快活去了。就是因为他两个兄弟惨死在此。想到这,老大立刻一刀逼开驿卒转身向李潜闪电般劈出一刀。那驿卒跳开,见老大举刀劈向李潜立刻惊呼,“当心!”

  李潜见老大举刀向自己劈来立刻变招伸刀架住。驿卒见状暗自惋惜。老大的力量极大,他应付都有些吃力何况是这个颇为瘦弱的猎户?

  “当啷”一声李潜架住了老大的刀。老大暗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颇为瘦弱猎户竟然力量这么大。老大一咬牙用力崩过去想崩开李潜的刀。但更令老大吃惊的是,崩过去的力量如蚍蜉撼树李潜的刀纹丝不动。

  其实李潜心里更纳闷。自己的力量虽然不如小柱子那么大,但也能轻松的举起二百多斤的碌碡,这一刀竟然砍不过去实在是邪门了。李潜不由得手底下也加大了力量。于是两人就这么胶着起来了。

  驿卒一看机会难得立刻挥刀斩向老大的脑袋。老大眼角的余光早就看到了驿卒的动作心中大骇。立刻借力向后跳开然后一刀斩向驿卒。

  李潜不防那个老大会突然后退被闪了一下,向前扑了一步手中的刀依然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冲向老大。老大吓了一跳本想挥刀砍李潜,但刀已经斩出去收不回来,只能侧身闪了一步让过刀锋,一掌拍向李潜的刀侧面想把李潜的刀拍开。

  李潜前扑时腰已经弯下去。他用力顿住身体时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这姿势与日常劈柴的姿势完全一样。看到老大拍向刀侧的一掌,多年劈柴养成的习惯立刻爆发出来。他手臂轻挑抬起刀来堪堪避开了老大的一掌。

  老大见李潜轻轻挑刀便避开了自己的一掌,心中暗吃一惊。李潜没等老大从吃惊中反应过来,手臂象劈柴一样自然落下,刀锋直冲老大的手腕劈下来。这一刀与先前李潜砍向老大的那一刀完全不同。没有凌厉,没有凶狠,速度也不快,只是轻轻巧巧看似毫无力量,但刀所划出的弧线极为优美浑然天成。这正是李潜劈柴千万次养成的习惯动作。

  看到李潜运刀的轨迹老大更是惊诧不已,他没有想到有人用刀竟然如用筷子那般轻巧。他原本想抽回手掌的,但因惊诧而手上慢了一分结果四根手指被齐根砍掉。老大发出一声惨叫。这惨叫声音非常大将李潜吓了一跳。他赶紧侧身闪开。他这一闪便错失了一次干掉老大的良机。

  李潜经验不足错失了良机可并不代表驿卒也会坐失良机。他趁老大因受伤分神的功夫一刀崩开老大斩向自己的刀,然后快速欺近一步一刀斩在老大胸口上。

  老大胸口中刀再次惨叫一声。若是别人中了这一刀只怕早已没了斗志。只是老大凶悍之极,加上两个兄弟接连惨死胸中正怒火高涨。所以他胸口中刀后竟然咬牙没往后退,而是反手一刀砍向驿卒的双腿。驿卒见老大中了自己一刀心里暗松了一口气,根本不曾防备老大的反扑。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向后退开时已晚了一步。他的左小腿迎面骨被老大的刀锋划中。驿卒闷哼一声心中怒极,没有受伤的右腿向后用力一撑一蹬,猛的向前跳了一步举起刀来一刀将老大的头斩下来。

  老大的头颅骨碌碌滚到李潜面前,头颅上圆睁的双眼正好对着李潜,把李潜再次吓了一跳。等李潜定下神来赶紧将头颅踢到一旁。李潜再看那驿卒发现他已在老大无头尸体旁边坐下,刀丢在一旁正撕开裤脚仔细检查腿上的伤口。

  李潜见他从容检查伤口的样子不禁暗忖,这人被三个凶徒追杀了这么长时间,几次濒临生死关头竟然毫不胆怯,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他真是个驿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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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自找麻烦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李潜走过去借着月光看到那驿卒的腿上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过万幸的是没有砍断骨头。驿卒按住伤口,对李潜道:“帮我摸摸这家伙身上。他常走江湖身上肯定带着伤药。”

  李潜依言在老大无头尸体上摸了片刻,摸出来许多零碎东西,有铜钱、小银块、铜片、银丝、小瓷瓶等等。李潜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几个小瓷瓶上的字从中捡出伤药递给驿卒,然后把这些零碎都收到自己腰间的皮袋里。

  驿卒接过伤药,看到李潜的动作不由得笑了,道:“其他人身上肯定还有你不去摸摸?”

  驿卒这话原本是揶揄李潜的。李潜没听出来而是点点头,走到另外两具尸体上依次仔细掏摸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少银钱和零碎东西。他不客气的笑纳了。然后将那块丢在地上的银饼和三人用的兵器、箭支、两张完好的弓收在一处。再跑到远处把自己的皮褂子捡起来。

  李潜万分可惜地看了看皮褂子上的洞叹了口气,穿在身上。又快步跑开把老大射出去的箭一一捡起来收好。

  等他收拾好东西回到水塘边,见那驿卒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正坐在地上。

  见李潜过来驿卒摆手招呼道:“老弟,过来帮我把背上的箭拔下来。”

  李潜收获了这么多东西心情正爽,听到驿卒让他帮忙便依言放下东西,走到驿卒背后,伸手握住箭杆用力一拔。箭钩带出些皮肉伤口再次流血。驿卒吃痛闷哼一声咬牙忍住,将伤药递过去。李潜接过伤药为他抹好,用驿卒递过来的布为他包扎。

  驿卒一边让他包扎一边道:“老弟是第一次杀人吧?”

  李潜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怪不得呢,经验不足啊。”驿卒叹道,“你箭术这么好功夫也不弱,若是经验丰富点我也不会再挨这一刀了。”

  李潜听了不悦。暗忖,若非我帮你,你早被那三人干掉了,现在倒埋怨起我来了。他心中不悦手上的力量不知不觉便大了三分。

  驿卒立刻感觉到了连忙解释道:“老弟,我只是感慨不是埋怨你,我就是个直脾气你切莫见怪。”

  听他这么一说李潜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包扎好伤口,李潜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驿卒又问道:“老弟深更半夜到这里干什么?”

  李潜顿了顿,道:“为了猎狐狸。”

  驿卒点点头,道:“那狐狸皮的成色不错,老弟的箭法也好,射中的狐狸的眼睛没伤到皮子,能卖个好价钱。老弟住这附近吧?”

  李潜没接话。他住的地方离这里足有二十多里远。

  驿卒见他不说话,一笑,道:“看来老弟对我还是有防备啊。老哥我姓马,行三,叫三奎。老弟若不嫌弃叫我声马三哥就好。”

  李潜点点头,走了两步,指着收罗来的三名凶徒的兵刃道:“这些东西你要吗?”

  马三奎摇头,道:“不要。不过,老弟你从那些人身上摸出来的东西可要仔细检查。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些紧要东西都有暗记,你日后若用时可得小心别让人看出来了。不然这三人的帐可就记在你头上了。”

  李潜经他提醒心中一惊,对他的好感多了两分。他问道:“兵器上也有暗记吗?”

  马三奎道:“我也说不准,你小心便是。对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很缺钱吧?”

  李潜点点头。他的确是缺钱。这倒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穷又不是罪过。

  马三奎笑道:“那刚才你怎么不乘机向我要钱呢?”

  刚才是什么时候李潜心里清楚,自然是马三奎站在自己藏身的树下冲自己说话的时候。

  李潜沉默了片刻,道:“咱们也算是互相帮助吧。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再说了,看你的样子也不象有钱人。”

  马三奎哈哈大笑,道:“不错。我还真不是有钱人。不过刚才这厮放下银饼时,你怎么不出来告诉他们我藏在哪里呢?”言下之意,你不是缺钱吗?刚才怎么不要那个老大的钱呢?

  李潜撇撇嘴,道:“我怕有命拿没命花。”

  马三奎再次大笑,道:“有趣,有趣。刚才你若现身只怕早已死透了,钱也到不了你手里。而现在他们都死光了,他们的钱和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老弟果然够聪明啊。”

  “过奖。”

  马三奎止住了笑,道:“老弟,三哥有件事要拜托你。”

  李潜摇头,道:“你别说了。我帮不上你。”

  马三奎奇道:“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帮不上我?”

  李潜道:“你现在腿负伤了,肯定是想让我背你出山或者让我帮你送东西。”

  马三奎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你怎么就帮不上我了呢?我给你钱不行吗?”

  李潜摇头道:“背你出去还成。不过只能将你背到大路上。帮你送东西就不成了,除了这附近我别的地方没去过,不认识路。”

  马三奎不禁泄气,思忖了片刻道:“我腿受了伤,你即便送我到大路上我也走不了。不如这样,你好人做到底把我带回家去养伤如何?我给你钱。”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串铜钱,道:“来的时候没带多少钱,只有这点零钱了,不过日后我会再补给你。”

  李潜沉默了片刻,道:“你不着急送东西了?”

  马三奎叹气,道:“着急有什么用?我这腿一时半会又好不了。可惜啊,紧急军情,我若能第一个送过去肯定能得到大官的赏识,日后前程还不是节节高升?可惜啊。”

  李潜听了,问道:“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马三奎一撇嘴,道:“这其中的讲究可大了。给你简单说两个。比如,朝廷律法规定,驿丁抵驿必须换马更行,若不换马则杖八十。律法还规定,凡在驿途中耽误行期应遣而不遣者,杖一百;文书晚到一天杖八十,两天加倍,以此类推,最重的处徒罪二年。假如耽误的是紧急军事文书则罪加三等。因书信延误而遭致战事失败则判处绞刑。唉!老哥我这次肯定是要延误了,虽然是因中途遇到阻截求求情杖刑能免,但这罚俸的处罚是跑不掉了。老哥我这三个月又白干了。唉……”

  “你送的是什么军情?造反的还是吐谷浑的?”

  马三奎迟疑了片刻,道:“是吐谷浑的。不久前吐谷浑发兵侵扰了芳州,芳州刺史房当树吓的落荒而逃。二十一日,也就是今天(注*)一早吐谷浑又侵扰洮州、岷州。老哥我是岷州佑川县的驿卒奉命将消息传递到宕州。”

  李潜虽然穿越来之后没走出过这片山林,但穿越前好歹也通过百度大婶学了不少地理知识,知道从岷州传递军情到长安最快的应该是从岷州到渭州然后入京畿道。马三奎为何会从岷州到宕州来?

  李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马三奎听了惊讶地瞪着李潜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没出去过不认识路,又怎么知道从岷州到渭州然后进京畿道最快?你不是故意耍老哥我的吧?”

  李潜撇撇嘴,道:“我虽没出去过但总听人说过吧?”

  马三奎想想觉得也是。遂解释道:“由于战事紧急,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进攻,为了保证军情能及时传出去一般有战事的地方会向所有方向都派出驿卒传递军情。老哥我就很不走运被派到宕州方向来。若是派到渭州方向……”马三奎突然打了个激灵。他从宕州方向走都被人阻截,那派往渭州方向的岂不更敌人是阻截的重点?

  想到这,马三奎急忙道:“老弟,帮老哥一个忙好不好?老哥求你了。罚俸挨板子是小事,可岷州、洮州几十万百姓的死活是大事,老哥求求你了。”马三奎说着眼中充满了渴盼地望着李潜。

  李潜听了没说话。他原本不想帮马三奎的。军情?关他屁事!他更知道,自己一旦帮了马三奎就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大的不说,至少要将马三奎带回家还要帮他送信,这些事肯定会耽误他不少功夫。但听马三奎说到岷州、洮州几十万百姓的死活时李潜却无法硬下心来。百姓何辜?若因为自己没有帮忙的原因而致使百姓遭受苦难李潜如何能心安?

  李潜思忖了片刻,快步走过去解开了设置陷阱的绳索,又跑回来拣起了狐狸,拔出箭在胖子的尸体上蹭掉血迹装进箭囊。然后拎着狐狸走到马三奎身边。

  马三奎看着他刚才收拾狐狸,以为他不理会自己要独自离开。正在失望,见他过来连忙哀道:“老弟,你可不能撇下我一个人啊。这里血腥味这么重,刚才的动静又那么大,肯定会惊动山里的猛兽。你也不想看着我刚刚逃出这三个歹人的追杀又要葬身猛兽之口吧?”

  李潜不答话反而狐狸递给他。

  马三奎更是惊讶,道:“给我干什么?”

  李潜道:“你帮我拿着啊,不然我怎么背你。”

  马三奎大喜立刻接过狐狸。然后摸起地上的刀插回刀鞘。李潜将弓、箭囊和刚才收集的兵刃等东西用绳索捆扎好了统统交给马三奎,然后背起马三奎往家走。至于三个歹人的尸首李潜没去动。反正山里豺狼多的是,用不了多久这三具尸首便会只剩下白骨了。毁尸灭迹这法子才最好。

  一路上兴致很高的马三奎滔滔不绝的说着话。说的都是现在的洮州、岷州的形势和一些他听到见到的趣闻。李潜只是听从不插口。有马三奎这个健谈的家伙做伴,李潜一路倒也不觉得寂寞。

  一直走到天色大亮李潜才回到自己住的村子。远远地看到师父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洗漱。

  注*

  古人将太阳升起算作一天的开始。所以,虽然李潜遇到马三奎已经是下半夜,按照现在的算法应当是二十二日凌晨,但在古人看来还是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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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殷殷慈父心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看到李潜背着个陌生人来梅宗际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迎出来道:“潜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潜道:“师父,一言难尽。我先把他放下回头再慢慢告诉您。”

  李潜将马三奎背进自己房间安顿好。然后带着东西来到外面。梅宗际见他出来急忙一把拉住他,道:“走,到你牛大叔家说去。”

  李潜知道梅宗际怕两人的谈话被马三奎听到,便跟着梅宗际去了牛弼家。

  牛弼刚刚起床正在洗漱,看到李潜一手拎着只狐狸另外一只手还拎着用绳索捆扎的一堆东西,立刻大吃一惊,匆匆擦了两把脸,跑出来向梅宗际打了个招呼便接住了狐狸。他一摸狐狸还有些温立刻不悦地对李潜道:“好啊,你打猎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

  李潜苦笑道:“早知道就带上你了,昨晚可悬了要不是我机灵小命就没了。”

  梅宗际一听立刻着急了,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没有?快让为师看看。”

  李潜连忙道:“师父我没事。我逗小柱子玩呢。”

  牛大叔听到动静也从房里出来,看到李潜手中的东西立刻也吃了一惊,赶紧迎上来道:“屋里说吧。孩他娘赶紧做饭。”

  正在屋里纺线的牛大婶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纺锤迎了出来,热情招呼道:“梅大伯,狗剩,你们来了,上屋里坐我这就做饭去。”

  李潜谢道:“麻烦大婶了。”

  牛大婶笑道:“麻烦什么。你们赶紧上屋里说话。”说着便钻进茅棚生火做饭。

  四人进了屋坐下,李潜掏出从三具尸体上收集来的银钱、瓷瓶等零碎与那些兵刃都放在桌上,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牛弼听了目瞪口呆,梅宗际和牛大叔听了眉头紧皱。

  牛大叔思忖了片刻,道:“这个马三奎我倒有些印象。他一向爱抱打不平有任侠好义之名。十年前曾当过府兵,在军中因替人出头,与人斗殴失手将人打死。那死者的家族颇有些势力坚持将他以命抵罪。多亏马三奎的家族在此地也有些影响,加上他平日也结交了几位有过命交情的好友多方为他奔走,最后才疏通了门路让那家松了口,判了个赔偿一千贯,杖一百,流放三千里的处罚。为了这事马三奎倾尽了家财。家败了老婆也忧虑过度病死了。家里只剩下老娘和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幸亏他人缘不错,家族和好友一直帮着照顾才使老人和孩子得以平安。大业末年,天下大乱,法纪废驰,马三奎就偷偷跑了回来。真没想到他竟然在佑川县当了驿卒。”

  梅宗际听了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此人还值得结交。”

  牛大叔亦点点头,道:“正是。不过这事的确麻烦。按刚才狗剩形容的样子那三人的身份我也有了个猜测。”

  梅宗际捻须思索了片刻,道:“祁连山贺家兄弟。”

  “没错。那三人的样子很像贺家兄弟。若是他们还真有些棘手。”

  李潜忍不住问:“大叔,那三个家伙什么来头?”

  牛大叔顿了顿道:“马贼。”

  李潜一愣。

  牛大叔有些担忧地道:“贺家弟兄三个倒不足为惧。可他家老子贺胡子就不一样了。贺胡子在大业年间就拉起杆子当了马贼,手底下有一百多号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贺胡子还与吐谷浑有勾结,若被他知道贺家三兄弟死在你手上,他岂能善罢甘休?”

  李潜的脸色刷一下白了。他没想到帮马三奎帮出个大麻烦。若是贺胡子知道了消息带着马贼来报复那牛家峪的老少可就倒霉了。

  梅宗际见状安慰李潜道:“潜儿放心。贺胡子已在官府挂上号了不敢来这里。再说,区区一个贺胡子为师和你牛大叔还不怕他。”

  李潜听了这才略为放心。

  梅宗际翻检了一下零碎,拿出铜片放在一旁,又挨个取过小瓷瓶一一嗅了嗅,看看贴在瓷瓶上的标签放在一旁。最后才取过李潜收来的兵刃和弓箭仔细看了看,道:“刀不错,而且没有标记正合用。牛兄弟,你选一把吧。”

  牛大叔点点头随手取了一把,抽出来看了看,道:“就这把吧。”

  牛弼看着眼馋,乞求道:“大伯,也给我一把呗?”

  梅宗际一笑,道:“少不了你的。自己选吧。”

  牛弼听了眼中放光,立刻伸手取了一把紧紧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一遍看还一遍嘀咕,“我也有刀了,我也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李潜听了笑个不停。梅宗际听了莞尔一笑。

  牛大叔哭笑不得,呵斥道:“你个没出息的小兔崽子,真给你爹丢人。”

  当着李潜的面牛弼被他爹呵斥了一通,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挠挠头咧嘴一笑。

  笑过一回,李潜的情绪大为轻松,道:“那马三奎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在这里一直养着吧?”

  梅宗际点点头道:“这里条件太差而且他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得赶紧送他走。”他说着抬头与牛大叔交换了个眼色,继续道:“潜儿,你和小柱子两人用你牛大叔的车送马三奎去宕州。记住,少说话,一定要机灵点。万一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回来。”

  李潜点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会的。”

  牛大叔拍了拍李潜的肩膀,道:“狗剩,小柱子就交给你了,他要不听话你就打他的屁股。小柱子,一定要听你狗剩哥的,听到没有?”

  牛弼点头如鸡啄米,“听到了,爹。”

  李潜道:“牛大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柱子的。再说我们去一趟就回来,很快的。”

  牛大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他看了一眼梅宗际然后对小柱子道:“小柱子,走,跟爹去收拾大车去。把那刀放下没人抢你的。”

  牛弼依依不舍地将刀放在桌子上,磨磨蹭蹭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牛大叔不耐烦了,伸手叉住牛弼的后颈,骂道:“小兔崽子磨蹭什么呢,快点走。”说着照他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牛弼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等牛弼爷俩离开,梅宗际道:“潜儿,其实这次出去,你们不必着急回来。”

  李潜纳闷,道:“师父……”

  梅宗际摆摆手打断了李潜的话,道:“这些天为师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虽然师父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但你还年轻窝在这个山沟里能有什么出息?这次是个机会,你们到外面去闯荡一下或许能闯出些名堂来。听你牛大叔说这马三奎是个值得结交的汉子,你帮了他,他肯定会帮着你,有他相助你们也少吃些苦头。”

  “可是师父,我……这身份……”

  梅宗际听明白了李潜话中的意思,道:“我听说那个皇帝对那些曾带兵造反的降将都能重用,想来也不是个心胸狭隘之辈。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事早已淡了。只有你们小心些不会有什么麻烦。”

  李潜听了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可师父的身体不好,身边没人照顾不成啊。”

  梅宗际徉怒道:“怎么不成?为师还没到七老八十,还能动用不着你伺侯。再说不还有你牛大叔和牛大婶嘛。你放心吧。为师的身体没问题。你要真有孝心,等成家了把师父接去养老。”

  李潜鼻子酸酸的,想哭。他当然知道梅宗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考虑。为了自己他这几年来窝在这个穷山沟里受罪,有家不能回有福不能享。现在自己要离开了,他还得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受罪。还安慰自己不用担心。如此关怀比之慈父若何?

  李潜伸手抹了抹眼角拭去就要涌出的泪水,道:“师父,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来接师父和牛大叔牛大婶去享福。”

  梅宗际走过来摸了摸李潜的脑袋,“行。师父盼望着那天早点来。”他顿了顿,道:“家里的那把刀你拿去用吧。”

  李潜一愣。他知道家里的那把刀要比从贺家三兄弟身上缴获来的刀要好的多。

  梅宗际道:“师父身体不行了,有心想帮你也帮不上。那把刀自师父年轻时就带着一直没离身。你带在身边就象师父跟在你身边一样。”

  “师父……”李潜顿时哽咽。

  梅宗际拍了拍李潜的肩膀,温言道:“出去好好照顾自己。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不要坠了你父亲和为师的脸面。你父亲虽然败了但不失为英雄。为师虽然见不得光但为师也有几分薄名。”他顿了顿,又道:“苏州四海商号是为师家中的产业。若需要帮助可拿那把刀去苏州。”

  李潜心中更是感动,连连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给父亲和您丢脸。”

  梅宗际点点头,道:“这就好。你马上要离开师父了,师父没什么好送的。就为你取一表字,曰藏拙。”

  李潜立刻明白了苦心。藏拙,一方面是嘱咐他小心隐藏身份,另一方告诫他弄巧不如藏拙。李潜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谢师父赐字。”

  梅宗际扶起他道:“时候不早了,抓紧吃了饭赶路吧。”

  那边牛大叔也收拾好了大车,殷殷交待牛弼。牛弼得知要和李潜一块出去闯荡心中无比激动,虽然拼命忍着却依然笑的合不拢嘴。

  五人在一起吃饭。除了牛弼胃口大开甩开腮帮子大吃,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牛大婶更是眼圈通红忍不住转身悄悄抹泪。牛大叔见了一个劲的向她使眼色。

  吃完了饭,李潜和牛弼拜别牛大叔、牛大婶。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跪拜,想到他们以后就要独自去闯荡。牛大婶终于忍不住落泪。她刚要冲过去抱住两个孩子却被牛大叔一把拉住。牛大叔虽然也离情满腹心性却比牛大婶坚韧的多。他呵斥道:“哭哭啼啼做什么?孩子大了要自己飞了,难不成让他一辈子窝在你胳肢窝下?妇道人家没出息!还不赶紧把包袱给小柱子。”

  PS:重新审视了前面的章节,发现了老萧一直存在的断句问题。以后可能会继续修改已经发布的章节,不过不会影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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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去宕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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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大婶眼中泪流不止,强忍着哭泣的冲动,拿着包袱来到牛弼面前,努力踮起脚要为他系在背上。牛弼见比自己矮了近两头的母亲努力踮起脚连忙跪下。牛大婶慢慢为牛弼系着包袱,殷殷嘱咐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性子暴躁,一定要小心忍着别惹麻烦。别人骂你你就当他在放屁,别人打你只要能忍就忍。别人要想杀你……”

  牛弼接口道:“我也忍着。”

  牛大叔呵斥道:“忍个屁!别人想杀你,你就先杀了他!挨打、挨骂忍下无所谓,命可就一条怎么能忍?”

  牛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爹。”

  牛大叔点点头,又嘱咐李潜道:“狗剩,小柱子就交给你了。”

  李潜点点头,道:“大叔大婶你们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小柱子吃的。有我穿的就有小柱子穿的。还请大叔大婶多多照顾师父。”

  “嗯,好孩子。我和你大婶会照顾好你师父的。时辰不早你们快走吧。一路多加小心。”

  辞别了哭成泪人的牛大婶和牛大叔。三人去了李潜家。梅宗际让李潜自己收拾行礼,然后他把马三奎请到自己房里让他先用从牛大叔家端来的饭填饱肚子。

  等马三奎风卷残云般吃完,梅宗际才道:“马老弟在这一带非常有名啊。”

  马三奎一愣,道:“你认得我?”

  梅宗际摇头,道:“我不认得你可别人认得。你危难之际遇上我徒儿李潜也算是缘分。”

  马三奎感慨地道:“是啊,若非遇上李小哥我马三奎这条命算是交待了。”

  梅宗际嗯了一声道:“我想拜托你多多关照他们。”

  马三奎纳闷道:“我关照他们?这话怎么说?”

  梅宗际叹了一声道:“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窝在山沟里穷一辈子也不是个办法。我想让他们跟你出去,到外面闯荡闯荡。还请马老弟多多关照他们。”

  马三奎这才明白过来,道:“李小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关照他们是应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

  梅宗际道:“马上就走,他们先用大车送你到宕州不会耽误你的公差。”

  马三奎大喜,抱拳道:“多谢。”

  梅宗际道:“不必客气。我知道你马老弟名声不错,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若你办了什么对不住两个孩子的事我可不答应。”说着梅宗际拔出一直放在树墩上的刀,从树墩上轻轻挑起了一根筷子。筷子还在半空中,梅宗际挥刀疾速劈出去。

  马三奎只见刀光在半空闪了几下,然后就听到树墩上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他定睛一看,一根筷子已被劈成了十数片。每一片的长度完全一致只有七分长跟用尺子量过似的,而且薄的跟纸一样,切口平整光滑没一点毛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马三奎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看到梅宗际露了这一手登时冷汗遍体。刚才他根本没数清梅宗际劈出去多少刀,但他知道在筷子落下的这短短时间内,梅宗际至少劈出了六刀!马三奎明白,这么快的刀若是想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梅宗际将刀插回刀鞘,道:“马老弟觉得如何?”

  马三奎脸色苍白,道:“前辈的刀法马某佩服。”见梅宗际露了一手,马三奎立刻把他的辈分抬高了一级。

  梅宗际颇为自负地一笑,道:“雕虫小技而已。”

  马三奎脸色略为红润了一些,道:“前辈放心,马某一定把两位小哥当亲兄弟对待,决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否则就让马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梅宗际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你们抓紧上路吧。”

  马三奎愣了下。他原本想问梅宗际为何有一身好功夫却在这里隐居?转念一想,这等高人行事岂是自己所能揣度的?便生生忍住了询问的念头。

  李潜很快就收拾好了包袱。他把那些从贺家三兄弟身上收罗来的银钱,除留了些铜钱和小银块以备出去花销外,其他的全留下给梅宗际和牛大叔。原本他也想把猎到的狐狸也留下让牛大叔到集上换钱的,不过梅宗际告诉他,这种东西在张家集卖不出好价钱,到宕州卖的价钱会更高。所以李潜决定还是带着到宕州再卖。

  收拾好东西,接过梅宗际送给他的刀,拜别了梅宗际,李潜和牛弼轮流拉着大车一步一步向外走。牛家峪的老少听到消息都出来相送,少不得又是一番殷殷叮嘱。

  牛大婶在自家门口一直偷偷望着两人的身影,心里直念叨孩子出去冻着饿着了怎么办?衣服谁给洗?饭谁给做?鞋子谁给做?怎么说走就让他们走了呢?一直想给两个孩子做双鞋的,还没做好就走了。再见面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牛大叔送走了两人,回来看到牛大婶一脸纠结的样子,知道她还在为两个孩子担心,便假意呵斥道:“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孩子出去闯荡闯荡,有马三奎照应着不会有事。放心吧,过两年咱家小柱子就回来了,再给你带回来个漂亮媳妇。给你盖个大瓦房,让你抱着孙子享福。”

  牛大婶愁眉稍展,道:“那就好。”说着便转身回了屋里继续纺线。孩子他爹不是说孩子过两年就回来吗?那得把鞋子做大一点,省得两个孩子穿不下。要是两个孩子能领媳妇回来就好了。可这穷乡僻壤的怎么盖大瓦房啊?算了,想什么媳妇、大瓦房的,孩子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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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牛家峪,一直当闷葫芦的马三奎终于长舒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李小哥,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

  “我叫牛弼。梅大伯还给我取了个表字,叫辅国。”拉车的牛弼听到马三奎的询问立刻接口道。

  “牛弼,牛辅国。好名字。牛兄弟,今年多大了?”

  “十六。狗剩哥今年十七,比我大一岁。”

  “哦。十六岁就这么高了,那过两年岂不得长到一丈高?啧啧。就牛兄弟这身板,穿上铠甲提上陌刀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个万人敌?”

  “嘿嘿。”牛弼憨厚一笑。他见李潜一直没说话,便道:“狗剩哥,你怎么不说话?”

  李潜还没来得及回答,马三奎就道:“牛兄弟,我给你说,以后别狗剩哥狗剩哥的叫。别人听了会笑话的。”

  牛弼纳闷,道:“我一直都叫狗剩哥的。”

  马三奎道:“狗剩是小名,在村子里叫还行,到外面叫人家会说你土看不起你。”

  “哦。是这样啊。”牛弼挠挠头,道:“那怎么叫?”

  李潜接口道:“以后你就叫我潜哥吧,我叫你辅国。”

  牛弼听了点点头,道:“嗯,潜哥,潜哥。嗯,辅国。嘿嘿,这样叫着怎么觉得有些别扭。”

  马三奎道:“刚一这么叫是不习惯,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李兄弟,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马三奎一愣,道:“要不,我给你们说说上次我送信的事吧。上次啊,我奉命到岷州去送信……”

  马三奎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讲着他遇到的趣事,而李潜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很远。在牛家峪时,李潜想着出来闯荡。但真出来李潜却茫然了。在牛家峪日子虽然过的清苦却不用李潜操心。现在什么事情都得指望他自己了。出来以后,别的不说,衣食住都要自己想办法。虽然李潜相信马三奎会帮他们,但总不能什么都指望马三奎吧?出来闯荡,如何闯荡?马三奎不过是个驿卒,手里无权无势又能帮他们多少?满腹纠结的李潜自然无心听马三奎说话,反倒是牛弼听的津津有味。

  走了十多里上了官道,三人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再行十多里来到六十里坡驿站。牛弼扶着马三奎去驿站与驿将交涉。而李潜在驿站里四处走动。

  驿站坐落在官道旁是个大院子。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和马三奎一样号衣的驿卒手持长枪正在值守。进了院子就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立着一根三丈多高的旗子,上面书了一个斗大的驿字。旗子后面有几排大瓦房。前面的两排瓦房是大通铺,里面住的是穿号衣的驿卒和不穿号衣的驿丁。后面的几排房间空着。不过李潜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到,这些房间有的也是大通铺,有的则是或一间或两间三间组成的单独小院子。最后一排房则是一个更大的院子,因为锁着门没法进去,李潜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院子的一侧是一排马厩,里面有十多匹马,两名驿丁正在铡草喂马,在他们身后的棚子里堆满了草料。看到李潜他们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李潜朝他们一笑便赶紧离开了。

  院子的另一侧是一排小瓦房,房壁上有根烟囱正冒着青烟,从里面还传出来阵阵饭菜香味。靠近角落的地方还有间小瓦房,里面坐着两个驿卒。小瓦房在院墙外面还开了一扇门,门外有个棚子,棚子下面放了几个胡凳和一张几案。几案上摆着茶壶茶碗还有一碗温在水里的菜。

  李潜正在打量,马三奎和牛弼过来。马三奎笑道:“运气真好。老哥我先前不是为了逃命下了马钻山林里去了吗?原以为那马肯定得走失了,谁知道那匹马竟然老马识途自己跑来了。虽然受了点伤但无大碍。驿将已答应换一匹马,再换个辔具套在大车上让咱们坐马车去宕州。”

  李潜一愣,道:“马车能比马跑的快吗?怎么不派其他人去宕州?”

  马三奎道:“刚才驿将已派其他人将公文送去宕州了,不过因为老哥我送的是军情,必须亲自到宕州去画押,否则老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潜点点头,道:“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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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县令的待遇
驿唐全文阅读作者:萧化雨加入书架
  马三奎道:“不着急。咱们吃了饭再走。”说着他压低声音道:“按规矩我一个人来送信只能管一个人吃饭。不过老哥我干了多年,驿将卖我点面子,刚才老哥一张口驿将便同意了,已让厨房安排了三个人的饭。这饭不吃也白不吃。而且早上在你家吃的饭味道太淡了。这里的菜可是使足了盐的,味道比你家的饭菜好吃多了。”

  李潜听了也动了心。自从穿越过来,他只在和牛大叔赶集时吃了点有咸味的菜,平常在家里自己做的饭菜根本舍不得放盐。没有盐这菜还有什么味道?

  于是李潜和牛弼立刻同意了马三奎的提议。马三奎便带着两人来到了有烟囱的小瓦房外。李潜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厨房,怪不得墙壁上有烟囱呢。

  “乖乖,厨房都是瓦房。”牛弼站在厨房外感慨道。

  马三奎笑道:“驿站是官家建的自然舍得花钱。”

  牛弼恍然大悟。三人进去坐下,马三奎与厨师打了个招呼说明来意。厨师已接到安排。不多时便将饭菜上来。一共两个菜,一荤一素,另外还有碗热汤。饼子有一箩,厨师还说饼子不够可以再要。

  李潜尝了口菜果然咸鲜味美,立刻胃口大开。那边牛弼已经甩开腮帮子开吃了。一边吃牛弼还一边嘟囔,“真好吃。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菜。”

  马三奎呵呵一笑。李潜也不禁莞尔开始埋头吃起来。

  由于菜和汤里放足了盐,虽然是很普通的菜式却让两个平时吃不上多少盐的家伙胃口大开。结果牛弼的饭量让马三奎和那厨师目瞪口呆。他这顿饭吃了十个粟米饼子。要知道这里的每个饼子都有半斤重,而且他在一个多时辰前刚吃过饭。

  马三奎望着牛弼感慨道:“乖乖,得亏了你家的菜不咸,不然你爹还不被你吃穷了。”

  牛弼摸着滚圆的肚子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马三奎又感叹道:“牛兄弟,就你这饭量去当兵都没人敢要你。至少比得的上四个人的饭量啊。要都象你这样,那得多带四倍的粮食。这仗打下来还不把督粮官给愁死?”

  牛弼笑的更开心了。

  李潜喝光了汤,道:“马三哥,现在动身吗?”

  马三奎从对牛弼的饭量感慨中反应过来,道:“嗯,这就动身咱们早去早回。”

  李潜一愣,道:“回哪里?”

  马三奎道:“当然回佑川了。”

  李潜纳闷道:“怎么还要回去?”

  马三奎笑道:“老哥我是有固定籍所的,送完了信当然得回籍所了。难不成还留在宕州不成?”

  李潜恍然大悟,原来驿卒就跟后世的铁路公安一样各管一段。他点点头,道:“那就赶紧上路吧。昨晚一夜没睡好今天有些乏了。”

  马三奎笑道:“就是,老哥我也折腾了一夜,早就想好好睡一觉了。等到了宕州我请你们住县令才有资格住的馆舍。那里面的榻可比大通铺舒服多了。”

  牛弼听了立刻心向往之。

  由于是乘坐马车。李潜和牛弼都不会赶车,马三奎只能强打精神驾车,李潜则躺着车上头枕着行礼呼呼大睡。马三奎见他睡的香困意更浓。他便想了个偷懒的办法,先教牛弼如何赶车,然后等牛弼学明白了便让牛弼来赶车。他盯着牛弼赶了一段,发现牛弼赶的有模有样,便告诉牛弼赶慢点沿着大路走就是。而他自己也跑到车厢里睡觉去了。牛弼初学赶车自然不敢赶的太快,傍晚时他们才到宕州城外。

  到了城外马车就被值守的士卒拦住。牛弼叫醒了两人。马三奎见已到了宕州连忙跳下车与值守士卒交涉。而李潜则跳下车来打量宕州城。按照后世李潜的认识,宕州实在算不得大与后世的镇子差不多。城墙只有两丈多高,而且非常破败。门口值守的士卒也松松垮垮没点精神。

  不过牛弼的感觉就不同了。在没见过世面的牛弼看来,宕州好大啊,人好多啊,那些人穿的可真齐整啊。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们穿着兽皮,脚下着草鞋,身上还带着弓箭,便猜到他们是从山里来的猎户,眼神中除了鄙视便是优越感。看到他们的神情李潜觉得索然无趣。以衣取人不时一个时代的通病,而是所有时代的通病。对于这种人李潜懒得理会,只会对他们翻个白眼。

  马三奎很快就交涉完毕,让两人坐上车,他亲自驾车往城里走。进了城李潜才觉得繁华了点。路是平整的黄土路,两侧是店铺,在店铺之间的空档里还摆了不少小摊,卖什么的都有。小贩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只是所有行人看向两人的眼神依然是鄙视混和着优越感。

  马三奎也察觉了行人的神色,一边赶车一边对两人道:“两位老弟,你们得赶紧买衣衫。”

  牛弼不解,道:“为什么要买衣衫?”

  马三奎道:“老哥倒不是跟他们一样看不起你们,而是你们这身打扮太惹眼了。”

  牛弼挠挠头,“可我们没有钱啊。”

  李潜听到马三奎说他们的打扮太惹眼心里生出同感。暗忖道,鹤立鸡群惹眼,可鸡立鹤群不更惹眼?惹眼就意味着可能会惹麻烦。为了减少麻烦还是和尘同光的好。

  于是李潜便道:“我有。就依三哥说的办。”

  马三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本来该是三哥我给你们买,可三哥身上带的钱不够。若是在佑川三哥早直接给你们买好了。”

  李潜笑道:“三哥不用解释。我知道三哥是个豪爽人。再说你挣的又不多还要养家糊口,我们怎能让三哥破费?”

  提到家口马三奎没再说话。况且他知道李潜从贺家三兄弟那收罗了不少银钱比自己富裕的多,便不再客套。

  李潜道:“三哥,你儿子多大了?”

  马老三道:“十四了。”

  “哦。可还好管教?”

  提到儿子马三奎立刻满脸骄傲,道:“呵呵,有点调皮。不过这小子一直很让我省心,在族学里跟先生学习也用功。我打算让他识几个字然后找个写写算算的差事干。”

  “嗯。”李潜应了一声道:“这倒是个好出路。”他嘴里说着心里盘算着该给马三奎的老娘和儿子买些什么礼物好。他儿子正在读书,送点笔墨纸砚应该能用的上。他老娘可就不好办了,干脆就买些酥软的糕点吧。

  李潜送给马三奎老娘和儿子礼物,并非是要拍他马屁而是真心想结交这个朋友。从见到马三奎开始到这一路上的交谈,李潜已经知道马三奎是个直爽性子,而且马三奎有急智,心思也细经验更丰富,跟他作朋友当然对自己日后闯荡会有很大的帮助。

  不多时三人来到宕州驿馆。宕州驿馆比六十里坡的驿站占地要小一些但建筑更加气派。

  马三奎刚刚把马车赶进第一进院子。一个四十多岁身穿号衣的驿卒便迎上来冲着马三奎笑道:“老三,听说你被人劫了道还受伤了,怎么样?伤在哪里,重不重?”

  马三奎哈哈一笑,道:“多谢四哥关心。腿上被划了一刀,受了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驿卒看了看马三奎腿上包扎的地方,又见他气色如常,确认伤势不重便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他又看了看已经下车的李潜和牛弼,问道:“老三,这两位是?”

  马三奎介绍道:“这是李潜李兄弟。这位是牛弼牛兄弟。这位是本处驿馆的班头,谢志成谢四哥。”

  三人客气的见了礼,互相道了声幸会。

  谢志成道:“老三,你先去找司兵邢参军画了押。晚上我请你和这两位兄弟喝酒。”

  马三奎道:“行。那我这就去。劳烦四哥帮我招呼两位兄弟。晚上住的事四哥你多费心安排一下。”

  谢志成点点头,道:“没问题,包在四哥身上。你先去吧。两位兄弟这边走。我带你们参观参观。”

  马三奎去画押,谢志成带着两人四处参观。李潜发现驿馆的院子共三进。第一进的建筑略为简陋,只有马厩和驿丁驿卒住房。第二进是馆舍,分好几个等级,每个小院子有房间一到四间不等。第三进的建筑更精致华美,比之一般富户的庭院建的还要好,而且里面还有个小花园。时值暮春,百花开的正艳,香气浓郁景色极佳。

  参观完驿馆,谢志成带着他们来到第二进院子,打开一处由三间房子组成的小院请他们进去。

  进了房间,李潜见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一榻一柜一矮几一高几两个圆凳一个盆架一个铜盆。

  谢志成满是歉意地道:“只能委屈两位兄弟住这里了。”

  “什么?!”牛弼惊叫了一声。自从进了驿馆,牛弼的眼睛就开始放光,左看右看,恨不得把所有的景色都塞到眼里去。当他听说今晚要住这个房间时更是大吃一惊。

  谢志成一愣,一头雾水的望着牛弼,心中暗忖,不知道他是嫌待遇低呢还是怎地?若说是待遇低,这房子可是给官职七品的人住的,他们两个不过是白身,看打扮都是山里的猎户,怎么可能会看不上这房子?不过这个李潜不简单,虽然一身土的掉渣的猎户打扮,但举止从容气度不凡,不输于富家公子。

  李潜见谢志成一头雾水,立刻解释道:“四哥莫怪。我和辅国一直生活在山沟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听到四哥说让我们住这么好的房子辅国有些惊喜过头了。”

  谢志成恍然大悟,笑道:“这房子是给官职七品的人住的,老哥只有这点能耐,怠慢之处还请两位海涵。”

  李潜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已是我们的荣幸。不会给四哥添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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