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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画角吹风边月明(下)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对于梁炎午的疑问,王进和高达不置可否,等于默认了。

        而梁炎午显然也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答案,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此处人多耳杂,不适合说话,请两位移步。”

        虽然这谈判的地方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但是也考虑到了谈判的时候很可能出现争议,所以僵持不下的情况,于是在主营帐的两侧一段距离的位置上搭建了另外两座帐篷,虽然并不大,但是能够让人在其中商议,并且双方的营帐都是各自的军队把守,并不用担心被谁听去自家人商量的事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富得流油的大明来说,好好布置这一座小帐篷并不是什么难事,帐篷当中西域舆图和星星峡一带的沙盘应有尽有,甚至还准备了大量的笔墨纸砚作为备用,以防万一。

        当然了这也就是局限在大明这一边,工部和大明军队可没有好心给对手也准备这么多东西,能够搭个帐篷就已经很不错了。

        正是因为有这个小帐篷,所以梁炎午三人倒也不用回到星星峡,直接在这小帐篷之中商议便好。刚刚走进来,王进便开口说道:“大明在河西和蒙古鞑子僵持日久,归根结底并不是因为粮草器械不充足,而是因为中原的战事一直没有平定,如果在河西一带贸然出兵的话,很有可能被蒙古鞑子切断了后路,否则这星星峡一战完全可以在两个月之前就结束。”

        梁炎午和高达都是点了点头,他们一个是主力战军的将军,一个是坐镇敦煌负责物资调度的大臣,自然明白此间的道理,单纯以补充兵员和粮草来看,大明实际上在一两个月之前就已经有了和海都决战的资本,甚至不需要这些小部落的帮助,大明照样有取胜的决心,只不过一来当时吐蕃士卒的整编还没有完成,二来也是主要原因便是中原北伐大战还没有落下帷幕,一旦大明北伐战败,河西这些军队非但不能向西推进,还得抓紧回去防守关中甚至支援河洛。

        这样一来,就算是大明战胜了海都,也只能任由海都部撤退,没有办法趁着这个机会冲入西域。到时候以海都的手段和本领,自然可以很快就稳定下来,并且重新召集军队、组织防御。再加上明军也不敢全力出手,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很难对海都部造成有如这一次这样的沉重打击,甚至使得海都只身逃跑。

        所以在北伐传来确定的消息之前,明军自星星峡出击是得不偿失。因为那意味着明军很有可能面对很难攻克的西域诸城。毕竟西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大片土地,巍峨的雪山、荒凉的大漠,使得在西域之中行军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要说作战了。

        这也是为什么星星峡一战拖了这么久的原因。

        现在星星峡一战已经结束,海都部近乎全军覆没,大明也就重新面对之前的那个问题,如果此时明军不进行追击的话,很有可能让海都在西域重新恢复元气,明军以后再想要向西域进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而且这几个月的辛苦等待也有可能就此付之东流。

        所以在看到王进和高达的时候,梁炎午就猜测到了他们的来意。

        王进话音未落,梁炎午已经开口说道:“现在星星峡一战结束,大明在河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打通从河西前往西域的道路,现在这条道路已经在我们面前,我大明儿郎没有退缩的道理。”

        一边说着,梁炎午一边伸手向舆图上一指:“古往今来,向西域进攻,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在北面,一条是在南面,而汉唐时候的丝绸之路,也是走这两条路,北路走疏勒,唐朝时候设立的北庭都护府便是为了守护丝绸之路的北路,而南路便是走和田,也是大名鼎鼎的安西都护府所保护的道路,相比于北路,南路远离草原,靠近吐蕃一带,而且更加好走,所以当初唐军自玉门关和阳关而出,率先肃清南路,建立安西都护府,接着又成立北庭都护府,而在后来唐朝收缩兵力、势力衰微,先丢掉的也是北庭都护府。”

        顿了一下,梁炎午沉声说道:“所以某的意见是先打通南路,在向北路拓展,咱们在南路有吐蕃作为后盾,同时和田也是八剌的察合台汗国都城,现在也应该是海都躲避的地方,想要真的在西域站稳脚跟,必须要把海都驱赶出去!”

        “和田”王进喃喃说了一声,冲着梁炎午颔首示意,“不谋而合!”

        而高达脸上更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作为一个从前朝时期就一直是军中栋梁的老将,高达可以说经历了南宋最后风雨飘扬的时代,也经历了那个文官对于打仗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是却能在武将之上颐气指使的时代,所以就算是大明的文武之间实际上已经平等,高达对于文官也没有多少好印象,一般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并没有与之结交的意思。

        毕竟在他看来,这些文官离战争还是远一些为好,因为很多文官在战争面前表现出来的软弱以及他们纸上谈兵的水平,还是应该远离战争,以免在关键时候畏缩不前,拖后腿。

        但是今天梁炎午毫不犹豫下决定,而且给出自己清晰的分析思路,确实让高达吃了一惊,并且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重新审视大明的文官,至少应该重新审视梁炎午这个人了。

        都说叶应武用人为一绝,今日得见高达方才无比确信。梁炎午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安抚,哪怕是几年之前他还只是临安落魄小吏。

        “某没有异议。”高达沉声说道,“事不宜迟,此战并不激烈,将士们稍事休整之后便可出发,否则本来就对于西域地势不熟悉,进军必然难以和海都部相比,再拖延时间的话,恐怕就给了海都恢复元气的机会。”

        梁炎午和王进都是颔首,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舆图上。

        那些小部落的生死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大明现在着眼的,不再是它们。

        而是整个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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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相别4月终得还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当北方的风中已经带着凉意,甚至戈壁滩上的大风寒人脊骨的时候,大江之畔的南京城还处于盛夏的尾巴之中,炎热的夏天还在这一片土地上徘徊,天空中悬挂的太阳似乎随时都能够把土地上的生命烤焦。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条大江作为天然的分界线,大江南北不同天。

        叶应武从洛阳轻车简从出发的时候,身上还披着披风,等到过了淮水,披风就没有了,而再过了这大江,只剩下贴身衣衫还在,不过饶是如此,一路奔波过来,浑身都是灰尘泥土,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使得脸上有一条条鲜明的纵横痕迹,看上去颇为狼狈。

        除非是见过叶应武,恐怕任何人和这一群几乎要融入征尘中的人们照面,都不会认出其中有一个恰恰是这天下之主。甚至就连那些河西高头大马,经过一路狂奔,都纷纷疲惫不堪的低头,更让这一支队伍显得其貌不扬。这一条南北官道因为有大运河的缘故,实际上走动的商旅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到了淮南,河密布,官道上更是鲜有人迹,所以叶应武他们这一路飞驰过来,倒是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

        燕子矶码头上,一道道人影已经顶着日头等候多时。这燕子矶码头因为规模比较小,在平时也就是游人和江上渔叟来往,今日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反倒是把那些悠游的文人骚客们吓了一跳,不过当看到紧跟着而来排开阵列的禁卫军以及江面上来往巡弋的水师战船时候,他们都很识趣的在这一带消失踪影。

        自打大明皇帝陛下带着神卫军和禁卫军北上,京师中留守的禁卫军人手便多有不足,平日里遮护京城尚且勉强,更不要说在城外演练了,所以百姓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禁卫军出动了,甚至还有水师船只配合。只要是有点儿心眼的人都清楚,这必然是有什么大人物回来或者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所以本着不能被好奇心害死的心态,这燕子矶附近的渔夫也远远躲开。

        整个燕子矶头,就只剩下森然列队的禁卫军将士和站在码头上的那几道人影。

        一艘快船就在此时跃出水天之间,冲破荡漾的江水和江面上升腾的薄薄雾气。早就严阵以待的两艘水师蒙冲快船急忙迎上去,不过在和那快船交错之后,蒙冲战船并没有实施驱逐,而是以落后半个船位的方式护卫在左右,一面赤色龙旗升上战船船桅。

        燕子矶头上,所有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叶应武归来,一切都是低调行事,所以并不鸣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水师和禁卫军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所以到底能不能做到低调行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臣等恭迎陛下!”以文天祥为首,苏刘义、谢枋得、邓光荐等留守京师的文武大臣同时躬身行礼,他们虽然都是身穿便袍而来,但是往这里一站,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而这么多上位者同时躬身行礼,更是将整个燕子矶头弥漫的气势推到了极致。那艘快船缓缓靠在码头上,站在船头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不过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诸位卿家平身!”

        文天祥等人抬起头来,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因为站在船头的这个年轻男子,征尘满身不说,甚至只穿着一件贴身衣衫,一手提着马鞭,一手拿着汗衫,看上去和着急赶路的行人没有什么区别。

        难怪这一路上没有任何风险,因为就算是蒙古鞑子的密探有再好的眼力,恐怕都认不出来这满身征尘的男子是大明的皇帝。

        甚至就连大明自家臣子都得怔一下,更何况别人。

        “陛下!”文天祥着急上前一步,看向叶应武,“还请陛下速速沐浴更衣,陛下如此······”

        叶应武随手将马鞭和汗衫扔给后面的小阳子,迎上文天祥。几个月不见,相比于分别时候,文天祥更加瘦削了,而原本那一股因为有些发福而快要消失了的刚劲精神,似乎又重新回到文天祥身上。再看看文天祥满是血丝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叶应武便很明白文天祥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的。

        而文天祥身边的苏刘义、谢枋得等人,也和文天祥并无二样。

        当叶应武和张世杰在前线带着大明将士浴血厮杀的时候,这些坐镇南京城的官员们又何尝休息过?毕竟前线消耗的大量钱粮、器械和兵员,都需要由朝廷居中协调,叶应武他们能够放开手脚大打出手,这背后可是这些留守官员夜以继日的努力。

        “诸位卿家,辛苦了。”叶应武一把握住文天祥的手,郑重的说道。

        在这一刹那,燕子矶头陷入了沉默。

        转瞬之间,所有人的眼角都有晶莹的泪水闪动。

        辛苦了,辛苦了,大家像是陀螺般团团转四个月,终于取得了北伐的胜利,而这背后的血汗,只有自己能够懂得。

        但是没有人后悔,这是他们的梦想,是整个华夏民族三百年的梦想!

        辛苦了,三个字,重若千钧!

        “臣,幸不负所托!”文天祥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也终于按捺不住眼中的泪水,泪珠翻滚着落下,落在文天祥微微颤抖的手上,也落在叶应武刚劲有力的手上。

        “朕回来了,”叶应武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震撼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的声音,“诸位卿家,朕回来了,咱们的北伐,大获全胜!”

        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这么多用肩膀支撑起大明天地的好男儿,在这一刻尽情的嚎啕大哭。四个月的担惊受怕,四个月的食不下咽,四个月的难以安寝,四个月为了前线血战的团团转,一切的疲劳,一切的辛苦,在这哭声中仿佛都化为乌有。

        他们迎来了胜利,属于他们的胜利,也是属于整个华夏民族的胜利,一场已经迟到三百年、期待了三百年、梦想了三百年、险些就化为乌有的胜利!这一刻,无论是那些刚毅果敢的将领,还是沉着冷静的文臣,此时都是一模一样的泪流满面。

        在这一刻,从叶应武口中说出的胜利,彻底让他们疯狂,让他们流泪。

        文天祥霍然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陛下,臣已经准备好了辂车,车上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请陛下先沐浴更衣,然后入城。朝中诸多事宜臣都已经挑选其中重要的,送至御房,陛下回宫之后便可以阅览。”

        “宋瑞卿家,你这是想要累死朕啊!”叶应武笑着说道,身后小阳子已经将叶应武的战马牵了过来,叶应武一手牵过来马缰,冲着文天祥摇了摇头,“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朕现在就先回宫!”

        趁着叶应武和文天祥他们说话的这一段空隙,小阳子他们已经将战马从船上拉出来,经过这一会儿休息,这些疲惫不堪的战马已经回过气来,到底是河西高头大马,在体力上要远远胜过其余很多种的马。

        不等文天祥等人回答——叶应武也很清楚他们会怎么回应——他便翻身上马,飞快的向着南京城方向而去。而小阳子等亲卫都飞快的跟上去,战马嘶鸣,转瞬之间就化为天地之间的几点黑影。

        “陛下!”谢枋得等人都有些惊讶的喊道,甚至有些人脸上还流露出疑惑和不满的神情,显然叶应武这样直接将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扔到这燕子矶头,甚至就连禁卫军都扔在这里,自己回宫,确实让官员们有些愤怒,不只是因为叶应武将他们随意的扔在了这里,更因为叶应武在这南京城外衣冠不整的带着几名亲卫狂奔,实在是危险而且有损大明朝廷的形象。

        而站在最前面的文天祥和苏刘义,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笑容。

        “两位相公,陛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我等臣子明日上朝就应该······”一名年轻的御史上前一步,大有要向叶应武全力进谏,不死不休的意思。对于大明的官员们来说,叶应武很伟大是一方面,但是这样行为不检点又是另外一方面,这两个方面不能相互抵消。

        更何况一个行为检点又伟大的皇帝,岂不是更好?

        而文天祥眼睛虽然还有些红肿,不过嘴角边却掠过一丝笑容摆了摆手:“不用,让陛下去吧。”

        周围的臣子们都有些诧异,而苏刘义也是点了点头,目光紧紧跟着叶应武离开的身影:“这样的陛下,是大明需要的陛下。”

        话音未落,苏刘义转身,在错愕的人群之中穿过。而文天祥接上了苏刘义没有解释清楚的话:“年轻,活力,一如这日月初升的大明。”

        谢枋得等人都怔住了。

        年轻、活力,这说的是叶应武,又何尝不是说的现在取得北伐之战之后的大明?当初刚刚爬出天边的太阳,此时即将达到全盛,日月的光明照耀神州。而这样一个取代了曾经东南一隅的南宋而站起来的王朝,所需要的正是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君主,带着这个王朝向外拓展、走向辉煌!

        原本一片寂静的码头上,一下子响起脚步声,以文天祥和苏刘义为首,所有前来迎接的大明文武官员,整齐的上马或者走上马车。

        每一个人都挺起脊背,他们的步伐铿锵有力。

        ————————————————-

        马蹄声在大明宫殿之中回响,有胆量在这大明皇宫,甚至是后宫之中纵马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个人。

        小阳子等亲卫已经在宫门外下马,因为再往前实在也用不到他们的保护了,听到消息的禁卫军已经在后宫养心殿之前列阵,本来在外城门上巡视的禁卫军统领吴楚材可以说是狼狈不堪的冲过来,总算是赶在叶应武前面站在这养心殿的台阶下。

        “臣吴楚材参见陛下!”虽然还有些微微喘气,不过吴楚材往那里一站,大明最精锐将士的风范已经展露无遗。只不过可惜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大明皇帝似乎一点儿风范都没有,犹如一个满身泥泞的市井小民。

        吴楚材微微张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好。而叶应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冲入养心殿中。这后宫他已经是轻车熟路,而跟在叶应武后面跑上来的小阳子冲着吴楚材使了一个眼色,吴楚材会意,急忙招呼手下跟上叶应武,加强后宫的巡逻。

        “陛下回宫了!”不知道哪个先反应过来的宫女大喊了一嗓子,整个后宫顿时炸了锅,宫女们着急的列队,只不过往往还不等她们站好,一道身影晃动,叶应武已经冲了过去。

        坤宁宫的大门几乎是被叶应武一脚踹开的,而站在宫殿中的一名名女子在叶应武走进来方才反应过来,以陆婉言为首的后宫妃嫔齐刷刷的躬身行礼:“臣妾恭迎陛下回宫。”

        一路风风火火的叶应武这个时候脚步也是一个踉跄,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他从太原府一路飞驰而来,按理说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后宫被文天祥他们告知了风声,也不会想到叶应武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这从外面宫女们着急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陆婉言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召集后宫妃嫔等候,更何况后宫妃嫔之中有很多叶应武连见都没有见过,所以根本用不着前来迎接。

        而当叶应武看到这些实际上都是自家老婆的妃嫔们脸上流露出的惊讶神色和旁边并没有躬身行礼的母亲陈氏之后,隐约察觉到什么,原本带着笑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婉儿,到底怎么了?”

        能让后宫之中如此兴师动众的,只有可能是赵云舒肚子里的孩子或者自家爹爹的病,但是如果是爹爹生病,显然母亲不可能还站在这里,所以一定是前者了。叶应武顿时脑袋之中就像炸了一样,晕晕沉沉的。

        一旁的陈氏轻轻叹了一口气,而陆婉言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臣妾罪该万死,舒儿妹妹本应该在下个月生产,奈何胎位不正之事走漏风声,舒儿妹妹惊慌之下动了胎气······”

        “然后呢?!”叶应武感觉自己心脏都骤然停了一下,四肢百骸冒着冷气,哪怕外面还很炎热。

        “臣妾······”陆婉言当即跪倒在地,身后的妃嫔们齐刷刷的,“臣妾替夫君妄自决断保的大人,孩子没有保住,请夫君降罪!”

        “此为臣妾等人共同商议之结果,请陛下不要只降罪皇后!”陆婉言身后的绮琴、杨絮和琼鸾等妃嫔同时开口说道,声音之中说不清是恐慌的颤抖还是诚恳的请求。

        整个坤宁宫之中安静的可以听见针落的声音,而叶应武喃喃反问道:“保的大人?大人保住了?”

        “保住了,只是有些虚弱,但是孩子······”陆婉言低着头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至少大人保住了。”叶应武自己浑身的力气也像被掏空了一样,不过还是向前伸手扶起来陆婉言,“婉娘,你做的没错,你做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看着陆婉言有些惶恐的神情,叶应武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他很清楚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女人很多情况下存在的价值就是生育的工具,所以很多女人面对难产的时候都是被强行选择保孩子,仿佛生下孩子是她们存在于世的最终目的。

        所以当听到陆婉言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叶应武很害怕自己听到大人没有保住的消息,到时候叶应武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夫君?”陆婉言迎上叶应武的目光,她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叶应武抓着她肩膀的双手在颤抖。

        只是下一刻陆婉言猛地瞪大眼睛,因为叶应武直接就吻了上来,一路颠婆奔驰,他的唇瓣带着凉意,不过当叶应武吻上来的时候,陆婉言微微颤抖的身躯也终于镇定下来。

        “谢谢。”叶应武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陆婉言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他的怀里。

        这四个月压在肩头的担子,仿佛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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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相思1夜情多少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看着叶应武脚步有些踉跄走过来,陈氏上前帮着自家儿子整了一下子衣襟。叶应武微微皱眉说道:“娘,我爹他?”

        “你爹爹没事。”陈氏帮着叶应武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还有头发,毕竟刚才自家儿子在吻过陆婉言之后,直接用很干脆的动作挨个的吻了过去,后面那些和叶应武还没有过关系的妃嫔们固然是羞涩的告退,而陆婉言她们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多停留,纷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转瞬之间大殿上就只剩下这一对母子了。

        本来除了这件事,陆婉言她们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叶应武说,可是一切的相思、一切的愁绪,在这热吻之中都化为了虚无。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叶应武吻了个正着,就算是平日里最大大咧咧的杨絮都站立不稳,更何况是陆婉言这等大家闺秀?

        听到母亲亲口说自家爹爹同样无恙,叶应武犯错该彻底松了一口气。舒儿和爹爹都没事,他终于没有回来太晚。

        看着有些狼狈的自家儿子,陈氏不得不感慨这小子确实有两手:“武儿,你爹爹让你回来之后先去看看舒儿那丫头。自打保住大人之后,你爹爹虽然还是阴沉着脸,不过御医说你爹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要调理两天就可以下床,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叶应武微微挑眉,不由得感慨一声。自家爹爹这就是典型的心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赵家血脉延续的问题。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叶梦鼎终其一生都忠诚于赵家皇室,甚至这种忠诚已经有些接近于愚忠,但是叶应武很清楚,对于一个覆灭的王朝来说,这种忠诚是多么可贵。

        而在这个已经被叶应武更改的面目全非的时代,叶梦鼎对于前宋的忠诚是一直没有变化的。甚至在叶梦鼎心中,赵云舒这个儿媳妇的性命要比自己更加宝贵,而且叶应武清楚,有着同样想法的不只是叶梦鼎,还有江万里、王爚等或者还在朝堂、或者已经归隐的老臣。

        可以说赵云舒和赵云微这一对前宋皇室最后的血脉,无时无刻不牵动着这些将自己毕生心血都奉献给大宋的老人们。

        如果叶应武不先去看赵云舒,而前来看望自己,在叶梦鼎看来已经算是僭越,哪怕现在他的身份是太上皇,而赵云舒的身份是大明妃子。

        这样的僭越,在倔强的老人那里,是不可能的!

        知道叶应武为什么微微皱眉,陈氏不由得轻轻摇头,叶梦鼎和叶应武这一老一少之间在政见上的矛盾,陈氏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了什么,但是她也很清楚,至少叶梦鼎见到叶应武子嗣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这也说明他和叶应武之间的矛盾,还远远没有到无法克服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抛开政见不合,叶应武和叶梦鼎还是一对好父子。

        “孩儿还是需要和爹爹谈谈的,请娘亲放心。”叶应武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向着宫殿更深处走去。

        看着叶应武的背影,陈氏嘴角边掠过一丝笑容。

        自己都险些忘了,孩子长大了,有一些事情能够自己克服了。

        也需要自己来克服了。

        --

        “姊姊,来喝一点儿,这是御医院专门给你开的方子,调养身体、”坐在床沿,赵云微轻轻吹了吹汤勺中的黑褐色液体,一股浓郁的药味飘扬出来,在房间中弥漫。

        放在床头的冰块不断的散发出阵阵凉意,和这药香混为一体。虽然夏天已经快过去,但是毕竟天气温度摆在这里,所以后宫和御医院也不敢松懈,皇室的冰库都是敞开了给淑妃这里供应冰块。毕竟今年夏天叶应武并不在宫中,所以这冰块还有大量的剩余,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叶应武转过屏风,却并没有着急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相比于离开时候,经历了这一次变故,险些和赵云舒生死离别的微儿,看上去仿佛瞬间成熟了。这几年在叶应武和后宫妃嫔们的庇护下,微儿虽然已经过了十岁,但是心智总给人一种五六岁还在原地踏步的感觉,而现在坐在床边的赵云微,仿佛才真真正正长大了,迎来自己美好的少女时代、

        而当叶应武目光转到床榻上的那一道瘦削身影时候,心中忍不住一痛。

        当时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赵云舒在叶应武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些发福,一向纤细的腰肢都能有柔软肉感,而现在拥着锦衾半坐的赵云舒,又瘦到了当初跟着叶应武离开临安府时候的模样,没有一丝血色的俏脸上,甚至就连那翦水秋瞳都失却了光彩,但是女孩只是这样靠着,而且是素面朝天,却有一种震人心魄的美丽。

        叶应武很清楚这种病态美,但是他并不希望这种绝世出尘而且惹人怜惜的美丽出现在自己女人身上。

        “婉娘姊姊你怎么又回来······”赵云微显然听到了脚步声,有些诧异的回头,而当看到屏风边那一人时候,她手中的汤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微儿轻轻颤抖着,看着这一道身影伫立在那里。

        “微儿,怎么了?”原本昏昏欲睡的赵云舒也一下子被惊醒,急忙看过去,“有没有伤到······”

        在这一刻,赵云舒也看到了叶应武,剩下的话卡在喉咙中。

        “大哥哥你这个混蛋,怎么才来!”微儿直接扑入叶应武怀中,又哭又笑,小拳头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

        同样是被骂“混蛋”,不比当时在洛阳城,此时的叶应武脸上满是愧疚神色,伸手轻轻揉了揉微儿的小脑袋,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是啊,大哥哥这个混蛋现在才回来,对不起。”

        微儿一边用袖子遮住泪水不住流淌的眼睛,一边一把推开叶应武跑出去。这个小丫头在丧失理智的这一刻,依然还不忘给自家姊姊和这个大混蛋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

        看着叶应武缓缓走过来,赵云舒终于按捺不住,两行清泪顺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流淌下来。叶应武刚想要伸出手替她擦拭,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都是征尘泥泞,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收回来,不过赵云舒显然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握住叶应武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手上的灰尘被泪水湿润,沾在她洁白的脸颊上。

        “夫君,对不起。”俏脸之上满满都是愧疚,赵云舒只是死死攥住叶应武的手,仿佛一旦自己松开这手,和叶应武便是天涯永隔。

        “只要某的舒儿没事,一切都好说。”叶应武心中作痛,在床沿坐下来,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某,某回来晚了,否则肯定能在舒儿身边陪着。”

        赵云舒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如泉涌,整个人扑入叶应武怀中:“北伐关乎国运,妾身知道夫君······夫君也是别无选择才会上前线,家国大事当在儿女私情之上,这个······这个妾身明白。妾身······妾身不怪你,不怪你,回来······能回来就好······是妾身无能······否则夫君回来就能看到孩子了······”

        叶应武紧紧搂住她,伸手捋着她慌乱之间杂乱的秀发:“傻丫头,只要你还在,某还在,这孩子岂不是想要就要的,以后咱们生他七八个孩子,生到你不想生为止。”

        赵云舒缓缓抬起头,看着叶应武郑重的神情,向前探出半边身子,“嗯”的一声直接吻了上去。

        叶应武顿时瞪大眼睛,被······被强吻了?

        水汽缭绕,隐约能够听见笑声。

        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瓣一筐一筐的端来,而一桶桶热水还在不断的提进来,只要里面有需要,在外面恭候的婢女随时都能将热水送进去。

        “舒儿你真是之前几年吃的都瘦回来了,”叶应武闭着眼睛在怀中女孩身上不断游走,毕竟几年来同床共枕的次数很多,对于这完美的身躯叶应武已经轻车熟路,“腰细了倒是不错,但是原本鼓鼓胀胀的地方怎么都······”

        “无赖!”赵云舒俏脸通红,伸手解开最后一层诃子扔到池子边,纤纤玉指在叶应武脸颊上一戳,“夫君你看你的脸上,有泥泞,有灰尘,甚至还有两个胭脂吻痕,快说说是刚才哪个姊姊留下来的?”

        叶应武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和婉娘她们久别重逢,一群姑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吻上来,所以说句实话叶应武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当下里不等赵云舒多说,叶应武直接沉入水中,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干干净净。

        赵云舒看着自家夫君得意的露出一口白牙,终于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听着这犹如天籁般的笑声,叶应武心中一直徘徊不散的阴云,也终于被这笑声驱散,他很清楚这一刻赵云舒的心结已经解开。

        “夫君,你想什么呢?”赵云舒轻轻靠在叶应武肩头上,任由叶应武搂住自己,靠在这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她自己烦躁的内心也随之沉寂下来,或许在之前赵云舒并没有意识到叶应武的存在对于自己的意义,但是经历过这一次近乎生死离别的变故之后,她才明白,当危急关头,她是有多么希望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只是将肩膀借给自己靠一下。

        这已经是这个世间,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某在想某的舒儿,为什么会这么美。”叶应武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赵云舒这一次并没有娇嗔,而是回过神,对上叶应武的眼眸,那一双翦水秋瞳就像活了过来,重新散发出光彩。只不过因为水雾朦胧的原因,所以看上去还是有些模糊。

        “真的?”赵云舒轻笑一声。

        “如假包换。”叶应武看着那一双眼眸,他的目光有如利刃,似乎能够透过水雾抓住那一抹令人心醉的神采。

        “不管是真的是假的,今天你是妾身的。”赵云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低低笑着紧紧抱住叶应武,这样羞人的情话,以原本她沉稳内敛的性格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一般都是叶应武拿来调戏她才对,而今天很显然叶应武被调戏了。

        叶应武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回答:“宝贝儿,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咱们先忍忍好不好?等到你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想怎么折腾咱们就怎么折腾,折腾几天都行。”

        赵云舒怔了一下,她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绝对没有这么深层次,更或者说只是一种潜意识中说出来的情话,远远没有想要勾引叶应武“深入交流”的意思,当下里女孩恨恨的在叶应武胸口捶了一拳,心中则是喟然长叹。

        论耍流氓,自己还是甘拜下风。

        “其实舒儿你还没有回答某之前问你的问题,咱们两个到底打算生几个孩子?”叶应武坏笑着凑过来,不给赵云舒躲闪的机会,两人脸颊贴的很近,赵云舒微微颤抖,甚至有些害怕这个家伙会直接蛮不讲理的吻上来,而叶应武原本老老实实箍在她腰上的双手也缓缓向下滑去,让赵云舒发出一声低吟。

        这个流氓的反击,来的干脆又迅猛。

        微微侧过头,赵云舒佯作生气:“婉娘、琴儿姊姊、絮娘和琼娘都给你生下了孩子,你都已经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了,怎么还不够?”

        “因为这些孩子,是某和她们的,不是某和你的。”叶应武坏笑着说道,双手还在不断作怪,作为前世今生都不折不扣的花丛老手,叶应武原来曾经在赵云舒惊为天人的美貌之前折戟,但是现在毕竟已经“历经磨难”,所以对付这个害羞总是放不开的小丫头自然是手到擒来。

        而赵云舒算上怀孩子的时间,已经有九个多月没有和叶应武恩爱,再加上此时没有了腹中孩子的负担,原本被母性光辉压制下去的缕缕情思,此时有如藤蔓爬上心头,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显露出来诱人的粉红。曾经和叶应武在一起时候的快感以及叶应武突然回来给她的安全感,让女孩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彻底放开。

        一抹绯红爬上原本就有些红彤彤的脸颊,叶应武能够清楚地看到女孩素白的脸颊上重新浮现的血色,而赵云舒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双手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向下摸去。

        “嘶!”叶应武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第一次这么主动,手上劲道虽然不大,但是那指甲是直直戳过来的。而赵云舒显然也意识到什么,急忙缩手,只不过此时身躯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让她说不出来话,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捉住叶应武作怪的双手,但是整个人都已经迟钝,仿佛要失去知觉,哪里还是叶应武的对手?

        “夫君?”赵云舒感受到大明的小皇帝在耀武扬威,忍不住低呼一声,勉强用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死挣扎着说道,“别······别在这里。”

        “别在这里做什么?”叶应武邪邪一笑。

        赵云舒顿时明白这个家伙还在戏弄自己,可是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沉沦在他的手中,哪里还有回答的机会?当下里仿佛是认命一样,赵云舒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你身子太弱,别闹了。”叶应武一本正经的凑到赵云舒耳边说道。

        女孩原本半闭的眼眸霍然睁开,看着叶应武郑重的神情。

        “混蛋!”整个浴池之中都响起赵云舒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舒儿你冷静点儿,先把手中的簪子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解释清楚!”

        “谋杀亲夫啊!”

        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咯咯笑声。

        而站在屏风后面的婢女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有如入定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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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相思***多少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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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叶应武脚步有些踉跄走过来,陈氏上前帮着自家儿子整了一下子衣襟。叶应武微微皱眉说道:“娘,我爹他?”

“你爹爹没事。”陈氏帮着叶应武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还有头发,毕竟刚才自家儿子在吻过陆婉言之后,直接用很干脆的动作挨个的吻了过去,后面那些和叶应武还没有过关系的妃嫔们固然是羞涩的告退,而陆婉言她们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多停留,纷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转瞬zhijian大殿上就只剩下这一对母子了。

本来除了这件事,陆婉言她们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叶应武说,可是一切的相思、一切的愁绪,在这热吻之中都化为了虚无。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叶应武吻了个正着,就算是平日里最大大咧咧的杨絮都站立不稳,更何况是陆婉言这等大家闺秀?

听到母亲亲口说自家爹爹同样无恙,叶应武犯错该彻底松了一口气。舒儿和爹爹都没事,他终于没有回来太晚。

看着有些狼狈的自家儿子,陈氏不得不感慨这小子确实有两手:“武儿,你爹爹让你回来之后先去看看舒儿那丫头。自打保住大人之后,你爹爹虽然还是yin沉着脸,不过御医说你爹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要调理两天就可以下床,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叶应武微微挑眉,不由得感慨一声。自家爹爹这就是典型的心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赵家血脉延续的问题。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叶梦鼎终其一生都忠诚于赵家皇室,甚至这种忠诚已经有些接近于愚忠,但是叶应武很清楚,对于一个覆灭的王朝来说,这种忠诚是多么可贵。

而在这个已经被叶应武更改的面目全非的时代,叶梦鼎对于前宋的忠诚是一直没有变化的。甚至在叶梦鼎心中,赵云舒这个儿媳妇的xing命要比自己更加宝贵,而且叶应武清楚,有着同样想法的不只是叶梦鼎,还有江万里、王爚等或者还在朝堂、或者已经归隐的老臣。

可以说赵云舒和赵云微这一对前宋皇室最后的血脉,无时无刻不牵动着这些将自己毕生心血都奉献给大宋的老人们。

如果叶应武不先去看赵云舒,而前来看望自己,在叶梦鼎看来已经算是僭越,哪怕现在他的身份是太上皇,而赵云舒的身份是大明妃子。

这样的僭越,在倔强的老人那里,是不可能的!

知道叶应武为什么微微皱眉,陈氏不由得轻轻摇头,叶梦鼎和叶应武这一老一少zhijian在政见上的矛盾,陈氏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了什么,但是她也很清楚,至少叶梦鼎见到叶应武子嗣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这也说明他和叶应武zhijian的矛盾,还远远没有到无法克服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抛开政见不合,叶应武和叶梦鼎还是一对好父子。

“孩儿还是需要和爹爹谈谈的,请娘亲放心。”叶应武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向着宫殿更深处走去。

看着叶应武的背影,陈氏嘴角边掠过一si笑容。

自己都险些忘了,孩子长大了,有一些事qing能够自己克服了。

也需要自己来克服了。

————————————--

“姊姊,来喝一点儿,这是御医院专门给你开的方子,调养身体、”坐在床沿,赵云微轻轻吹了吹汤勺中的黑褐se液体,一股浓郁的药味飘扬出来,在房间中弥漫。

放在床头的冰块不断的散发出阵阵凉意,和这药香混为一体。虽然夏天已经快过去,但是毕竟天气温度摆在这里,所以后宫和御医院也不敢松懈,皇室的冰库都是敞开了给淑妃这里供应冰块。毕竟今年夏天叶应武并不在宫中,所以这冰块还有大量的剩余,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叶应武转过屏风,却并没有着急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相比于离开时候,经历了这一次变故,险些和赵云舒生死离别的微儿,看上去仿佛瞬间成熟了。这几年在叶应武和后宫妃嫔们的庇护下,微儿虽然已经过了十岁,但是心智总给人一种五六岁还在原地踏步的感觉,而现在坐在床边的赵云微,仿佛才真真正正长大了,迎来自己美好的少女时代、

而当叶应武目光转到床榻上的那一道瘦削身影时候,心中忍不住一痛。

当时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赵云舒在叶应武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些发福,一向纤细的腰肢都能有柔软肉感,而现在拥着锦衾半坐的赵云舒,又瘦到了当初跟着叶应武离开临安府时候的模样,没有一si血se的俏脸上,甚至就连那翦水秋瞳都失却了光彩,但是女孩只是这样靠着,而且是素面朝天,却有一种震人心魄的美丽。

叶应武很清楚这种病态美,但是他并不希望这种绝世出尘而且惹人怜惜的美丽出现在自己女人身上。

“婉娘姊姊你怎么又回来······”赵云微显然听到了脚步声,有些诧异的回头,而当看到屏风边那一人时候,她手中的汤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微儿轻轻颤抖着,看着这一道身影伫立在那里。

“微儿,怎么了?”原本昏昏yu睡的赵云舒也一下子被惊醒,急忙看过去,“有没有伤到······”

在这一刻,赵云舒也看到了叶应武,剩下的话卡在喉咙中。

“大哥哥你这个混蛋,怎么才来!”微儿直接扑入叶应武怀中,又哭又笑,小拳头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

同样是被骂“混蛋”,不比当时在洛阳城,此时的叶应武脸上满是愧疚神se,伸手轻轻揉了揉微儿的小脑袋,勉强挤出来一si笑容:“是啊,大哥哥这个混蛋现在才回来,对不起。”

微儿一边用袖子遮住泪水不住流淌的眼睛,一边一把推开叶应武跑出去。这个小丫头在丧失理智的这一刻,依然还不忘给自家姊姊和这个大混蛋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

看着叶应武缓缓走过来,赵云舒终于按捺不住,两行清泪顺着没有一si血se的脸颊流淌下来。叶应武刚想要伸出手替她擦拭,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都是征尘泥泞,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收回来,不过赵云舒显然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握住叶应武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手上的灰尘被泪水湿润,沾在她洁白的脸颊上。

“夫君,对不起。”俏脸之上满满都是愧疚,赵云舒只是死死攥住叶应武的手,仿佛一旦自己松开这手,和叶应武便是天涯永隔。

“只要某的舒儿没事,一切都好说。”叶应武心中作痛,在床沿坐下来,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某,某回来晚了,否则肯定能在舒儿身边陪着。”

赵云舒终于控制不住,泪水如泉涌,整个人扑入叶应武怀中:“北伐关乎国运,妾身知道夫君······夫君也是别无选择才会上前线,家国大事当在儿女私qing之上,这个······这个妾身明白。妾身······妾身不怪你,不怪你,回来······能回来就好······是妾身无能······否则夫君回来就能看到孩子了······”

叶应武紧紧搂住她,伸手捋着她慌乱zhijian杂乱的秀发:“傻丫头,只要你还在,某还在,这孩子岂不是想要就要的,以后咱们生他七八个孩子,生到你不想生为止。”

赵云舒缓缓抬起头,看着叶应武郑重的神qing,向前探出半边身子,“嗯”的一声直接吻了上去。

叶应武顿时瞪大眼睛,被······被强吻了?

————————————

水汽缭绕,隐约能够听见笑声。

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瓣一筐一筐的端来,而一桶桶热水还在不断的提进来,只要里面有需要,在外面恭候的婢女随时都能将热水送进去。

“舒儿你真是之前几年吃的都瘦回来了,”叶应武闭着眼睛在怀中女孩身上不断游走,毕竟几年来同床共枕的次数很多,对于这完美的身躯叶应武已经轻车熟路,“腰细了倒是不错,但是原本鼓鼓胀胀的地方怎么都······”

“无赖!”赵云舒俏脸通红,伸手解开最后一层诃子扔到池子边,纤纤玉指在叶应武脸颊上一戳,“夫君你看你的脸上,有泥泞,有灰尘,甚至还有两个胭脂吻痕,快说说是刚才哪个姊姊留下来的?”

叶应武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和婉娘她们久别重逢,一群姑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吻上来,所以说句实话叶应武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当下里不等赵云舒多说,叶应武直接沉入水中,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干干净净。

赵云舒看着自家夫君得意的露出一口白牙,终于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听着这犹如天籁般的笑声,叶应武心中一直徘徊不散的yin云,也终于被这笑声驱散,他很清楚这一刻赵云舒的心结已经解开。

“夫君,你想什么呢?”赵云舒轻轻靠在叶应武肩头上,任由叶应武搂住自己,靠在这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她自己烦躁的内心也随之沉寂下来,或许在之前赵云舒并没有意识到叶应武的存在对于自己的意义,但是经历过这一次近乎生死离别的变故之后,她才明白,当危急关头,她是有多么希望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只是将肩膀借给自己靠一下。

这已经是这个世间,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某在想某的舒儿,为什么会这么美。”叶应武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赵云舒这一次并没有娇嗔,而是回过神,对上叶应武的眼眸,那一双翦水秋瞳就像活了过来,重新散发出光彩。只不过因为水雾朦胧的原因,所以看上去还是有些模糊。

“真的?”赵云舒轻笑一声。

“如假包换。”叶应武看着那一双眼眸,他的目光有如利刃,似乎能够透过水雾抓住那一抹令人心醉的神采。

“不管是真的是假的,今天你是妾身的。”赵云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低低笑着紧紧抱住叶应武,这样羞人的qing话,以原本她沉稳内敛的xing格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一般都是叶应武拿来调戏她才对,而今天很显然叶应武被调戏了。

叶应武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回答:“宝贝儿,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咱们先忍忍好不好?等到你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想怎么折腾咱们就怎么折腾,折腾几天都行。”

赵云舒怔了一下,她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绝对没有这么深层次,更或者说只是一种潜意识中说出来的qing话,远远没有想要勾引叶应武“深入交流”的意思,当下里女孩恨恨的在叶应武胸口捶了一拳,心中则是喟然长叹。

论耍流氓,自己还是甘拜下风。

“其实舒儿你还没有回答某之前问你的问题,咱们两个到底打算生几个孩子?”叶应武坏笑着凑过来,不给赵云舒躲闪的机会,两人脸颊贴的很近,赵云舒微微颤抖,甚至有些害怕这个家伙会直接蛮不讲理的吻上来,而叶应武原本老老实实箍在她腰上的双手也缓缓向下滑去,让赵云舒发出一声低吟。

这个流氓的反击,来的干脆又迅猛。

微微侧过头,赵云舒佯作生气:“婉娘、琴儿姊姊、絮娘和琼娘都给你生下了孩子,你都已经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了,怎么还不够?”

“因为这些孩子,是某和她们的,不是某和你的。”叶应武坏笑着说道,双手还在不断作怪,作为前世今生都不折不扣的花丛老手,叶应武原来曾经在赵云舒惊为天人的美貌之前折戟,但是现在毕竟已经“历经磨难”,所以对付这个害羞总是放不开的小丫头自然是手到擒来。

而赵云舒算上怀孩子的时间,已经有九个多月没有和叶应武恩爱,再加上此时没有了腹中孩子的负担,原本被母xing光辉压制下去的缕缕qing思,此时有如藤蔓爬上心头,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显露出来诱人的粉红。曾经和叶应武在一起时候的快感以及叶应武突然回来给她的安全感,让女孩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彻底放开。

一抹绯红爬上原本就有些红彤彤的脸颊,叶应武能够清楚地看到女孩素白的脸颊上重新浮现的血se,而赵云舒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双手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向下摸去。

“嘶!”叶应武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第一次这么主动,手上劲道虽然不大,但是那指甲是直直戳过来的。而赵云舒显然也意识到什么,急忙缩手,只不过此时身躯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让她说不出来话,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捉住叶应武作怪的双手,但是整个人都已经迟钝,仿佛要失去知觉,哪里还是叶应武的对手?

“夫君?”赵云舒感受到大明的小皇帝在耀武扬威,忍不住低呼一声,勉强用自己最后的一si理智死挣扎着说道,“别······别在这里。”

“别在这里做什么?”叶应武邪邪一笑。

赵云舒顿时明白这个家伙还在戏弄自己,可是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沉沦在他的手中,哪里还有回答的机会?当下里仿佛是认命一样,赵云舒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你身子太弱,别闹了。”叶应武一本正经的凑到赵云舒耳边说道。

女孩原本半闭的眼眸霍然睁开,看着叶应武郑重的神qing。

“混蛋!”整个浴池之中都响起赵云舒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舒儿你冷静点儿,先把手中的簪子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解释清楚!”

“谋杀亲夫啊!”

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咯咯笑声。

而站在屏风后面的婢女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有如入定老僧。〖衍.墨.轩.小.说.网〗

第595章 楼上残灯伴晓霜(上)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PS:昨日章节名为“相思一(和谐)夜(和谐)情多少”,中间三个字被点娘屏蔽了

  炮声不断地响起,犹如潮水一般的明军将士冲入雁门关。

  曾经巍峨高大、难以逾越的雁门关,此时在奔跑的明军将士脚下颤抖着、臣服着,在关城上骄傲飘扬的黑色旗帜已经被赤旗所取代,一面面赤旗追随着向前冲锋的明军步骑涌入城中,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顷刻之间就已经将半边城池吞没。

  “快!跟上,清扫周围街道!”一名明军旅长纵马冲入城中,一支支流矢呼啸着在他身边掠过,蒙古人还在周围的屋舍之中负隅顽抗。爆炸声此起彼伏,刚才箭矢射出来的那几处屋舍被进攻的明军将士用火蒺藜炸毁。

  这雁门关关城是建设在山谷之中,本来就不大,里面的屋舍也主要都是军营,甚是低矮,而街道更是狭窄,甚至大多数只能一个人通过,所以虽然蒙古军队剩下的人数不多,但是在这断壁残垣中负隅顽抗,还是得费点儿功夫才能清扫干净。

  好在这已经不是天武军第一次打巷战,当初陈州之战的巷战,因为有伯颜的指挥,要比这艰难多了,甚至到最后江镐亲自带队上阵方才拿下最后的陈州府衙。

  已经颇有经验的明军将士不断地向关城纵深推进,刀盾手在前方和两侧防止暗箭,而弓弩手和火铳手则跟在后面,任何蒙古人探出头来,就是一顿招呼,至于枪矛手,看似慢悠悠坠在队伍后面,但是谁都知道,只要前面蒙古人露出一丝破绽,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扑上去,将敌人彻底撕成碎片。

  和清扫巷道的步卒不同,明军骑兵并没有和两侧不断骚扰的蒙古军队纠缠的意思,径直向着城南冲去。任何在他们前面阻挡的蒙古军队都被直接无情的冲散,沾满鲜血的刀刃迎着风举起,这些骑兵有如一柄利刃,洞穿蒙古人仓促组织起来的一道道防线,只是不断向前!

  后面的明军骑兵疯狂的策动战马,超越自家已经散开的步卒、击穿蒙古人混乱的阵列,加入到这队伍之中,使得这狂奔的骑兵队伍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很多。

  与此同时,城南同样传来震天动地的杀声,显然蒙古军队已经开始撤退。而正如叶应武所料,他们选择的撤退方向是城南,从城南走楼烦和岢岚水重返草原。

  “快,进攻南城门!”都头们大吼着、指挥使们大吼着、旅长们大吼着、甚至师长们也在大吼着。一面面将旗迎风招展,甚至冲到了队列的最前面,已经杀红了眼睛的天武军将士们怒吼着迈动步伐向前,整个雁门关关城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赤色的旗帜覆盖。

  负责主攻的天武军第一旅和第二旅将士,是亲眼看着第三旅和第四旅为了掩护他们的侧翼付出了怎样惨重的代价,也是亲眼看着成排成排的袍泽弟兄在那两侧山坡上倒下时候的壮烈,更是亲眼看着无数的赤旗漫卷山坡时候的壮丽!

  每一名明军将士的热血已经翻涌不可遏抑,现在他们所想的,就是追随前面飘扬的赤色旗帜,向前,再向前!管他向哪里进攻,只要有蒙古鞑子在的地方,就杀过去,让这些龟孙子们知道,杀了老子的弟兄,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进攻马不停蹄,而蒙古人的防御没有起到任何有效的阻拦作用,只是不停的集结又不停的被击溃,明军步骑对于溃败的蒙古人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拼命向城南穿插、进攻。而蒙古人也已经看出了明军的意图,他们是想要追上撤退的蒙古军队!

  明白这一点的蒙古将领们招呼着士卒组织防线,只是此时的蒙古士卒那里还有士气和勇气?

  士卒慌乱的脚步声,将领们徒劳的呼喊声还有明军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整个雁门关中乱作一团。

  “启禀将军、督导,第一旅和第二旅已经将城中清扫的差不多了,”一名手臂上还带伤的师长大步走过来,冲着江镐和尹玉微微躬身说道,他的手臂有伤,已经没办法拱手行礼,“现在咱们的骑兵还在向南进攻,不过蒙古人的抵抗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他们几乎也是在用性命阻挡咱们的前进。”

  “蒙古人急了就好。”江镐冷笑一声,“告诉弟兄们,不用着急向前冲,只要死死缠住蒙古鞑子便可以。”

  本来明军就没有打算真的在这雁门关全歼蒙古军队,否则也不可能只从北面发动强攻。所谓围城必阙,如果不是因为雁门关南面的明军进攻并不激烈,蒙古人也不会在最后放弃北门的抵抗,直接从南面突围。

  向南撤退的蒙古军队,即将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天武军一支主力战军,磨刀霍霍的神卫军、宣武军、荆湖军和镇东军会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现在天武军需要做的,一来是收拾打扫战场,二来就是摆出全力追击的架势,让更多的蒙古鞑子留下来追击,同时也能够驱赶蒙古人抓紧撤退。

  所以江镐毫不犹豫的派出骑兵向纵深穿插,这些明军骑兵或许能够冲破城中蒙古步卒仓皇布置的防御,但是一旦真的追上蒙古骑兵,鹿死谁手还未得知,江镐可不想把这些宝贵的骑兵拉出去和蒙古鞑子拼命,对于他们也有严苛的命令。

  现在看上去这些明军骑兵冲杀的甚是迅猛,但是实际上江镐严令任何骑兵不准越过南门追击。

  明军现在的冲击,更多的实际上只是摆个样子,但是就算是他们只能算虚张声势,已经陷入混乱的蒙古军队也会信以为真,拼命地向南撤退。这点儿小伎俩如果是在平时,可能很容易便可看穿,但是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上级命令了的蒙古军队,实际上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别说看穿这样的小伎俩,恐怕就算是组织撤退也很难做到了。

  “快看南门!”尹玉努了努嘴。

  江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爆炸声响起,雁门关要塞南面城门上的城楼背一片火海包围,而南面城墙下那一座座能够看到半边身子的回回炮,此时也被大火所吞噬。炸药包在火光中爆炸发出的闷响声就算是在这里也能够听得清楚,显然南面的明军正在阻拦蒙古断后的队伍,并且清扫城门周围。

  “蒙古鞑子把回回炮都给烧了?”江镐一挑眉,“也真是够绝的。”

  此时北面的明军还在向前推进,而南面的明军仍然在城墙外面,以飞雷炮炸药包和火炮炮弹的威力,还不至于让这十多台体型巨大的回回炮同时燃烧,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撤退的蒙古人将这些巨型的攻防器械一把火烧干净,甚至有可能南门的城楼都是被他们放火烧掉的。

  “看来蒙古鞑子是什么都不打算留给咱们了,”尹玉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忽必烈还真是小气。”

  在他们的前面,曾经给攻城的明军将士带来很大阻碍的回回炮,已经在熊熊火焰中化为一支支燃烧的火把,这些曾经以一己之力支撑蒙古半边天空的巨型器械,终于在自己人的手中迎来了末日。

  随着这些回回炮一起燃烧、崩塌的,还有每一个蒙古士卒的信心,还有整个蒙古汗国。

  逐渐清扫干净城中巷道蒙古人的明军将士,已经重新集结,在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中向南推进,而原本还在抵抗的蒙古士卒,当看到那一个个巨大的火把将半边天际渲染成血红色的时候,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抵抗斗志。

  不知道是谁先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整个雁门关中各个角落中还在顽抗的蒙古士卒陆续走出,向距离最近的明军将士投降。当然也有忠诚于蒙古的将领,还在徒劳的呼喊,或者直接抽刀自刎。

  大火吞噬木头的“滋啦”响声越来越小,那一个个巨大的火把颓然倒塌。所有沾满明军将士鲜血的回回炮,就这样化为灰烬,也宣告着这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暂时落下了帷幕。

  南面的杀声渐渐平息,路边的蒙古俘虏踉跄走过,江镐和尹玉对视一眼,不由得同时松了一口气,至少属于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江将军,尹督导!”前面突然传来惊喜的喊声,江镐和尹玉急忙扭头看去,几名骑士快步而来,当先的正是大明上柱国、北伐统帅张世杰。

  见到张世杰亲自前来,尹玉和江镐都不敢怠慢,急忙迎上去。

  自北伐开始洛阳一别,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见面,而正是在这四个月中,大明完成了无与伦比的北伐,收复了幽燕不说,现在更是将蒙古鞑子逼上了岢岚水这条绝路。尤其是天武军自居庸关向西迅猛进攻,接连突破蔚州、大同府和马邑,兵指雁门关,更是截断了蒙古人最后的退路,完全可以称之为神来之笔。

  而今日兵分两路的明军终于在这雁门关成功会师,也标志着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即将进入尾声,至于最后是留下遗憾还是完美收官,都将有站在这里的这几个人决定。

  “好久不见!”张世杰哈哈笑着和江镐抱了抱,并肩作战的军人之间的情谊,有时候不是官衔大小能够阻拦的。

  江镐脸上也露出笑容,和张世杰互相拍了拍后背,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雁门关被咱们打的破碎,也收拾不出几间干净的屋子,所以某让他们在前面空地搭了帐篷,就先凑活一下吧。”

  “好,咱们过去说。”张世杰点了点头。

  ——————————————————-

  一抹晨曦从窗户中洒了进来,溜进来的风中带着丝丝寒意,无声的预告着夏天即将离去,而清爽的秋天将会在不久来临。

  叶应武霍然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不过感受到怀中的柔软,还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在前线四个月,虽然不是每天都在战火之中,但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紧急军情,所以叶应武晚上不可能睡得安稳,而到了早上更是会在卯正两刻(作者按:六点半)起床,虽然这并不比叶应武平日里上朝的时间早,但是相比于休息的时候绝对算是早起了,要知道如果不是打仗而在南京的话,叶应武恨不得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作为一个穿越客,就连叶应武自己都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代会养成前世怎么都练不出来的早起好习惯。或许是因为这一具身体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作息,又或许是因为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重的让人根本没有办法高枕无忧。

  轻轻呼了一口气,叶应武能够感受到怀中人儿均匀平缓的呼吸,赵云舒就伏在他的胸口上,乌黑的秀发披散在女孩洁白如玉的肩膀和叶应武的胸膛上。叶应武微微抬头,虽然不至于起身,但是已经能够看清楚碧纱橱中的情况。

  因为夏夜炎热的缘故,原本盖在身上的一层薄薄锦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丫头踢掉了,勾魂的娇躯、修长的双腿贴在叶应武身上,也暴露在叶应武的目光中。

  睡梦中的赵云舒显然没有意识到叶应武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每一寸洁白无瑕的身体,或许是同样感受到了晨风的清冷,女孩下意识的缩了缩,想让自己抱紧这近在咫尺的温热身躯。

  叶应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要伸手拽过来衾被,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这丫头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着,早就已经不分彼此。

  也不知道赵云舒梦中到底梦到了什么,粉嫩的红唇微微一张,旋即传来砸吧嘴的声音。叶应武皱了皱眉,心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无奈。

  赵云舒的性格本来就拘谨,再加上前朝公主的身份,让她即使是和叶应武独处的时候,也或多或少的有些小心,可以称得上如履薄冰。再加上皇室礼仪教育的面面俱到,这位公主殿下绝对称得上站有站像,睡有睡姿,有的时候连叶应武都自愧不如。

  可是现在的赵云舒整个人贴在叶应武身上不说,而且或许是因为梦到什么美食,甚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在这一刻叶应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女孩已经完全像自己敞开了心扉,把自己当做她终身托付的人,而不只是一个乱世之中的保护伞。

  叶应武伸手捏了捏赵云舒的脸颊,赵云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叶应武戏谑的神情,再感受到嘴角的湿润,顿时俏脸绯红:“你······你笑什么笑!”

  昨天被叶应武挑逗成那个样子,让赵云舒觉得自己都快没脸见这个家伙了,而现在又当着这个家伙的面睡得口水都快流下来,简直是丢人丢到家。叶应武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整好以暇的伸手扯过来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某些人睡个觉都能把被子踢掉了,害得某早晨起来都是被冻醒的。”

  好了,还在他面前把被子也干净利落的踢掉了,赵云舒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觉得自己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比较妥当,再看看这个家伙在自己身上扫在扫去的目光,赵云舒慌张的从叶应武手中抢过来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叶应武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丫头把到手的被子都抢走了,眉毛一挑,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扯开被褥:“好你个小丫头,几个月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昨天某忍得那么辛苦,就是害怕你身子太虚弱经不起折腾,现在既然有这么大的力道,就别怪某不怜香惜玉了。”

  “我······我错了还不行么。”赵云舒顿时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眨着眼睛看向叶应武,只是这目光之中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撒娇多一些,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赵云舒越是这个样子,叶应武越是看的火焰撩心,嘴角边掠过一丝邪笑:“这是墙角,你觉得你跑的掉么?”

  就算是自己最后还得放过她,也得先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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