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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3遇赵楷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作者:王风加入书架
  整整一个月,王秀全然投入备考,正如绝大多数士子一样,三年一度的贡举是他们的头等大事,任谁也不敢有丝毫马虎,一旦落榜又得从解试重来,耽误不起啊!

  虽然,王秀有超越近千年的见识,有着无以伦比的策论预测力,但他不知道考卷内容啊!没办法,只能恶补某些知识,对外宣称用心备考,连蔡易来拜访也委婉谢绝。

  至于那些名士,当然也知道他在用功,就算有满肚子反驳心学正论的辩论,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去打扰人,你耽误了人家的功名,比杀父夺妻还要严重,那可是结死仇的啊!

  让王秀疑惑的是,朱琏竟再也没有相约,也不见芳踪,让他心中失落几天,好在礼部试日期越来越近,他压下了其它心思,专心致志地攻读。

  不能不说,礼部试进行的很顺利,甚至是波澜不惊,老老实实地就坐,规规矩矩的答题,答题不出风头也不保守。因为他知道礼部试并不代表终局,只要不被罢黜,金明池张榜时,他就是铁定的进士。

  关键还在殿试上,那才是进士的等次之战,不容有半点马虎,礼部试决对能让提举官不悦,最好是中规中矩。

  不少士子在礼部试被罢黜,并非文采不行,更不是时运不济,关键在不知轻重,要么过份激进,要么太保守了,结果.结果都终结在提举阅卷官笔下。

  入场前,王秀和沈默在一起,却经历了一场趣事,对他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人山人海,盛况空前。”王秀在人群的边缘,撇了撇嘴,感慨地道:“做官真好。”

  沈默就站在王秀身边,他呵呵笑道:“几千人啊!亏得贡院有大片空地,要不赵官家可真要头疼了。”顿了顿,又道:“天下俊才,一网打尽,你知道咱们兄弟能不能名列黄甲?”他心里有点没底,经过各军州解试的筛选,多半都是精英人才,注定通向黄甲是条血路。

  “尽力就是了。”王秀撇了撇嘴,沈默忐忑不安,他又何尝不是担忧。

  他们身边一名身穿布衣,戴平角?头的青年,转首看了眼王秀,淡淡地笑道:“平时用功读书,临门自然坦荡。”

  王秀没有注意身边的人,闻言看了对方一眼,却见此人清瘦儒雅,气定神闲中有啸鸣寰宇的贵气,他隐隐感觉此人不简单,谨慎地道:“说的好,书行千里不惧日月圆缺,在下商水王秀,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的微笑变成了惊讶,双目紧盯王秀,沉声道:“原来是王兄,在下开封赵楷,久闻阁下大名,若有机会还望与阁下论论‘心无外理’。”

  王秀一听就明白了,对方不仅看了心学正论,还想反驳他的理论,他淡淡地笑道:“还望赐教。”

  刚说完话,懵然心中闪过皇子榜眼的影子。开封赵楷,这不就是当今天子第三子吗?竟然被他碰上了。

  他心如骇浪,目光炙热,笑眯眯地道:“我看阁下骨骼清奇,必然会高居黄甲榜首。”

  “多谢兄台吉言,要能夺了三鼎甲,在下好好请你。”赵楷心情不错,放声大笑起来。

  王秀心情平静下来,脸上渐渐静若止水,淡淡地道:“那就一言为定。”他没有必要巴结一个藩王,一个注定成不了天子的皇子。

  如果,人和人之间注定要有交融,即使避着走也会碰到一起,王秀和赵楷似乎就是这样。

  进士科礼部试三场下来,吃住都在贡院,可不是你写完了就交卷的,在规定的时辰里,你就是写完也得老老实实等着,等待考官亲自糊名收卷子。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王秀有点吃不消了,好不容易收了卷子,在引道吏士吆喝下,各监区的众位士子很有风度地划成几块,顺着贡院内的不同的的小道,慢悠悠地向大道汇集。

  他们是士子,天下文人的精英,再累再困乏也要有风度,一股脑地向大门冲去,那不成贩夫走卒了。

  贡院大门前,王秀与赵楷再次相遇,当四目交错时,王秀感觉有点好笑,拱手道:“看来我们真有缘。”

  赵楷呵呵一笑,还礼道:“还真有缘,在下无论能不能取甲科,这场酒都请定了。”

  王秀莞尔一笑,玩味地道:“算了,算了。”

  “还有事向阁下请教,怎么能算了,不知阁下住在何处?”赵楷心情不错,作为一个有学问的皇子,他决不愿放弃认识青年俊杰的机会,尤其是能写出心学正论的士子,如果错过这种人,他肯定要后悔。

  王秀切牙一笑,他真心不想跟赵楷交往,但对方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不得不低声道:“在下住国子监监舍,找到万事兴沈家沈默,便能找到在下。”

  赵楷心满意足地去了,王秀却陷入沉思,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才华横溢的藩王,应该是真正的状元,因赵佶恐怕天下士人说话,才让他委屈个榜眼,王昂纯粹占了赵楷的便宜,才能披红跨马东华门。

  可以说,赵楷是个有文采,却没有任何野心的皇子,或许他的人品温文尔雅,待人颇有几分真诚,可惜他无缘皇位,最终以悲剧结束。

  回望贡院朱蓝相间的牌坊,王秀心念一动,要能偷天换日,李代桃僵,天降将是一番怎样的景象?遽然间,他被自己疯狂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或许是自己达到某种层次,才产生操控天下的念头吧!

  当沈默笑眯眯地走过来,他才把疯狂的念头压在心底,道:“看老兄神色淡定,肯定考的不错。”

  沈默眉头一挑,咧着嘴角笑道:“你不也是面带春色。”

  “什么叫面带春色,有你这么说话的嘛?”王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累死人了,比厅子解试还要累人,走,咱们兄弟吃酒去。”沈默大手一挥,考的不错自然要庆贺一下。

  王秀嘿嘿一笑,道:“正好午后没地方吃饭,既然是沈大少做东,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找个小店品尝一下美味。”大酒楼色香味和娱乐一应俱全,但总是少了潇洒的自如。

  二人一路到了朱雀门内,龙津桥东的曹婆婆肉饼。这可是享誉百年的老店了,几代东主早换成彪形大汉,但肉饼和汤糜的味道却一点没变,闻着香味让食欲大振。

  “早就想来吃肉饼,老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王秀闻着香味,忍不住一阵嘴馋。

  “你啊!在这里请客,也剩我几个钱。”

  “万事兴家大业大,还在乎几个小钱.”王秀说着步入厅子,话还没说完就一愣,原来赵楷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两个随从在一旁时候,他左手端着汤,右手拿着饼,正吃的不亦乐乎,一点形象也没有。

  他不由地笑道:“第三次了,还真是有缘啊!”

  “谁?原来是赵兄。”沈默没往皇子身上想,是想皇子偷偷出来参加贡举,这不是笑话吗?皇子要是中了甲科,天下士人还不得用唾液把他给淹了。

  赵楷也看到了王秀,停下吃喝嘴中仍在大嚼,向王秀摆了摆手,口齿不清地道:“二位快来拼桌。”

  王秀一阵苦笑,想敬而远之却躲也躲不掉,人家招呼了又不能不给面子,只好走过去坐下,沈默也跟了上去。

  “快去给二位端热汤,拿几块肉饼。”赵楷说着话,又大口咬了几块肉饼,咕噜喝了几口热汤,才笑道:“饼子要趁热,汤糜也要趁热才有味道。”

  沈默点了点头,道:“不错,在肉饼店不用文雅,放开肚子开吃就是。”

  王秀一挑眉头,笑呵呵地道:“这才是上古先民饮食之道,礼乐饮食太累人了,喝了一肚子酒水连饭还没吃饱。”待随从端上汤饼子,他橹起了袖子,一手端汤一手拿饼开吃。

  三人一阵大快朵颐,吃的鼻子冒汗,浑身上下舒坦不已,最后一口汤被喝下去,赵楷用手帕擦了擦嘴,笑道:“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沈默深有感触,叹道:“不错,往日里都是家人买回去吃,哪里有在铺子里,对着汤锅吃着随意。”

  “哈哈.说的不错,不再肉饼铺子里吃,实在少了一分味道。”赵楷深深看了眼沈默,意犹未尽地道:“尤其是和心学正论两位撰写者痛吃,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王秀切牙一笑,道:“区区小作,哪里能入阁下法眼。”

  赵楷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道:“太谦虚了,王兄要是登了黄甲龙飞,必然会一步登天,声名鹊起,就是当今官家召见,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秀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笑道:“要能侥幸登了龙飞榜三鼎甲,也能蒙官家召见,可惜很难,难于上青天。”

  “你说我能得三鼎甲,难道没有给自己算算?”赵楷心情不错,开起了王秀的玩笑。

  “易学河洛不可给自己说。”王秀一阵尴尬,他哪里知道自己名次,能得到乙科赐进士出身就不错了,三鼎甲?还是得了吧!

  “哈哈.”赵楷一阵大笑起身,拱手道:“吃饱喝足,在下先告辞了。”
第117章 金明池畔那点破事一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作者:王风加入书架
  二月贡举阅卷很快,到了中旬就定了各军州举子个太学上舍贡士的名次,在金明池放进士科登科榜,进士科和明经、算科等不同,进士科最受时人重视,可以说各种打算的人都有,多少人彻夜不眠。

  礼部试和太学上舍试是分开的,但名次都列在一起。正所谓下舍生免解试,直接参加礼部试,中舍生免礼部试,直接参加殿试,上舍生直接授官。

  上舍试第一名是非常荣耀的,名字也列在龙飞黄甲的榜首,后面四人位赐进士及第,其他上舍生为赐进士出身。当然,上舍生也可以参加殿试,有些变态的中舍生、上舍生,他们甚至从礼部试开始参加,博取甲科的荣耀。

  监舍的草地上,到处是游荡的士子,或是三五成群讨论,或是一个人捻转叹息。

  王秀也不能免俗,他也在揪心自己能不能上榜,糊名制虽说不能完全避免作弊,但大多数士子还是凭真本事的,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也没有完全把握拿下一关。

  放松下来,他更多的是想起了有琴莫言,她在商水怎么样了?还有朱琏,她为何没有出现?实在让他心有牵挂。

  是日,登科榜放榜之日,举子们个个起个大早,纷纷赶往西厢城金明池。

  大宋真宗皇帝定三年一次的贡举制度,仁宗皇帝把放榜设在金明池,历次登科榜无不在此张榜,演出了一幕幕笑剧和悲剧。

  登科榜张贴并非糊上去就算了,那都是通缉犯人的榜文,三年一举的大事,朝廷的脸面,文人的荣耀,岂可等闲视之。要在吉时由专门的大臣,经一系列繁琐程序把榜文挂上。

  要知道已经被录名的举子,只要殿试不犯大错,基本是铁定的进士,不过是及第、出身不同,同进士自不入大户眼界,但寻常富户却也看重。开封城的居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很多,但也不乏来拉郎配的。

  举目望去人山人海,大小高官豪绅派人在此守候着,一旦现某人榜上有名,立即当场捉住定亲事,至有现场出价买婿者,进士及第定金高达千余贯,可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只是这般以榜捉女婿,实在让人情何以堪,女子固然是身不由己,被家族当作争取有前途的青年才俊的筹码,男方却也有人早有意中人。

  那些寒门士子、平民子弟,慑于高门大户的权势,即便家有糟糠,也不得不被迫休妻入赘,上演不计其数的悲喜剧。

  老包怒斩陈世美,何其的冤枉啊!寒门士子连高门大户也无力反抗,何况煌煌天家,老包手里的冤假错案啊!虽说是戏剧演绎,却透出当时的无奈。

  王秀和沈默连襟而来,一路上沈默对王秀淳淳告诫,千万要小心别被人抓住,万一时运不济就报万事兴沈家名号。沈家虽比不得那些贵胄世家,但也是富甲天下,一般人还惹不起,只要别被沈家支庶捉女婿的抓到就行了。

  到了地方才让王秀一阵头疼,榜文是张贴了,但那一片人山人海,压根就挤不进去。

  王秀苦笑着道:“早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知道起早点。”

  沈默呵呵笑道:“你别逗了,我看还不如来晚些,最好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

  隐隐可以看到,有的人走了出来,捉女婿的勾当开始了。分别中没中很容易,凡是上了登科榜的士子,哪个不是脸色神采飞扬,手里还拿着参加殿试的具状,没有中的自然是脸色灰白,萎靡不振。

  王秀眼看旁边一名老者蠢蠢欲动,却又筹措不定,笑道:“老宿,赶紧上去捉女婿啊!晚了可就没有了。”

  老人瞥了眼王秀,很拘谨地笑道:“官人说笑了,老汉家资不丰,也就是来看看混个眼熟,比得上那些高门大户。”

  王秀一愣,这可就奇怪了,明明来钓大鱼的,怎么放了榜不见上去?让他很不解。

  沈默呵呵一笑,低声给王秀解释了一番,才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既然高门大户现场捉人,自会产生反抗,很多士子压根不在乎门第出身,在他们看来只要有真本事,仕途未尝没有有出路,朝廷往往很重视寒门出身的官员,这种官员没有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他们不断地总结经验,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导致历次漏网之鱼不少。高门大户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榜前名次高的错不了,立马地拿下,一些名次低的反而被放走了。

  一般的富家官宦把目光转到了龙飞榜上,那时殿试定了等次,可以说大局已定,那些同进士入了这些人的眼,还得跟孙子一样求人入赘。

  王秀有点想笑,恶作剧地四下看了看,希望能发现赵楷的身影,一个皇子要被哪个捉了女婿,那乐子可就大了。

  “人散了不少,咱们赶紧进去,速战速决。”沈默不待王秀反应,急忙拉着他的袖子向榜文前闯。

  虽说人散去不少,但驻足的举子还有不少,他们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挤到榜文前,目光唰地一下落在红榜上。

  “竟然那么多人!”王秀看着榜文上密密麻麻的人名,眼都要花了,足足有五百余人啊!

  一个个名字的找,王秀的心都提高嗓子眼了,从第一个人命开始看,何圭、陆德先一个个人名字看下去。

  沈默现实脸色一变,继而张开了嘴大笑道:“我。那是我,我排名第五十二,肯定比你高了。”

  王秀翻个白眼,没去理会得意忘形的沈默,继续在榜文上寻找他的姓名,一举夺第与恩赐同进士有云泥之别,他当然希望自己一次过关,但看到六十多人的名字,还是没有自己,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要是入不了登科榜丢人事小,恐怕张家又要趾高气昂了,因为第三十六名就是张启元,这小子很有实力,俗话说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他绝不能落在后面。

  “这是大郎吗?”王秀听声音一阵寒掺,真是冤家路窄。

  张启元笑眯眯地过来,又对沈默笑道:“少东主。”嘴上很客气,却完全没有在商水的敬畏,此一时彼一时,沈家是财大气粗不假,但他也一跃入登科榜,按照殿试不黜人的惯例,他是铁定的进士,没有必要太理会沈默。

  沈默瞥了眼张启元,微微颔首一笑,他与张启元并无冲突,对他而言张启元不过是伪君子,对他恭敬也好、疏离也好,只要别惹他就行。

  “别找了。”

  王秀淡淡地看了眼张启元,目光又挪到榜文上。

  “在三百一十六名。”张启元的语气仍然平稳,面带温和地笑容。

  王秀瞳孔紧缩,直接把目光定位在红榜的中后部。

  “快看,你的名字。”沈默轻声说了句。

  张启元眼角余光关注王秀,从一大早他就过来,榜文挂上便寻找自己和王秀的名字,当他看到王秀的等次中下,不由地心下大爽,等着王秀过来看看其灰败的脸色、

  没有想到的是,王秀仅是点了点头,笑咪咪地道:“可算是榜上有名了,走,咱们拿参加殿试的具状去。”

  待看着王秀挤出人群,张启元愣住了,他希望看的一幕并没出现,实在大出意料之外,这是怎么回事?以王秀的名次,殿试策士只要没有奇迹出现,龙飞黄甲上不过是赐同进士出身,多了一字则云泥之别。

  他不理解王秀,应该说他不真正了解王秀,一个多出时人近千年经验的人,有岂能是他能揣摩透彻的!

  “开封府举子沈默,第五十二名。”

  “商水县举子王秀,第三百一十六名。”

  “商水县举子张启元,第三十六名。”

  随着一名唱名吏士高昂地嗓音喊出,一道道如虎狼般地目光,刷地定格在他们身上,那股子气势让人不吝而寒,连张启元也打了个冷战。

  “咱们赶紧走,要被拦住就走不得了。”沈默虽然不怕,但也被看的心虚。

  王秀摇了摇头,坏坏地笑道:“不怕,我的名次低人家看不上我,你倒是小心了。”

  沈默翻个大大的白眼,鄙夷道:“你倒是好算计。”

  “二位,在下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聊。”张启元多精明的人,刚才是为看王秀脸色望着捉女婿这茬,眼看他们三人形单影孤,立马要闪人。

  “张兄小心。”毕竟是商水的老乡,王秀还算厚道地提醒一句。

  张启元落荒而逃,还没有几步,就被几个官家打扮的人拦住,人家一脸笑容可掬,手里没有半点留情,拉拉扯扯的。

  “刘老二,你这厮放手,我先捉到的。”

  “马六,你这厮混账,明明是我先捉到的。”

  “好了,谁抢到算谁家的。”

  “出个价。”

  让张启元尴尬到了极点,张家在商水时大户不假,他是地道的富二代,但到了开封府就算不上哪门子葱,人家管你是县城里的一霸还是什么的,在金明湖就是土鳖,任他们拉回去让老爷看的女婿,他心里大恨,暗骂起了王秀,却不敢对几个官家假以辞色,人家一看就是高门大户派出的豪奴,他哪里敢得罪这些人。

  王秀看的嘴角上翘,张启元你也有今天,要是摊上个无盐女那就更好了!

  沈默见王秀兴趣盎然,急忙拉了拉他,道:“赶紧走,别看你名次低,到了外边还是有人拉你。”

  王秀听得头皮发麻,急忙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在前面,有你保驾护航。”

  沈默翻个白眼,二人赶紧擦身而过,哪知道又有几人眼尖腿快,分路包抄过来。
第118章 金明池畔那点破事二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作者:王风加入书架
  王秀和沈默还是被拦住了,他倒是不用担心,名次太低,来捉女婿的那些豪奴根本看不上他,反倒是把沈默围了起来,让他轻松脱困。

  “识之兄,小弟先行一步了。”王秀咧嘴拱了拱手,很没义气地向前跑。

  “王秀,你这厮太坏了.哎,等等我.”沈默气的直翻白眼,跺脚直骂。

  王秀笑呵呵地还没走二十步,却被一个老汉一把抓住,他吃了一惊,急忙道:“老宿,我名次低做不得女婿。”待定睛一看,原来正是来时交谈的那老汉,挣开了手臂,松了口气道:“老宿,你下个月去东华门外捉人,我先告辞了。”

  “不低,不低了,三百一十六名好歹也是同进士,再不济也是同进士,听官人是商水县来的,进来纷纷说心学正论,看官人也是大才,说不得殿试成了进士。”

  王秀一阵愕然,没想到连老汉也知道心学正论,心道幸亏不是通讯发达的时代,不然自己的手机还不被打爆了,他切着牙笑道:“老宿,我可没那么出名,还是放我先走。”

  “开封的小报都登了几次,还能瞒得了谁。哎呀,果然是官人,看来小老儿捡到宝了。”老汉的脸皱的像一朵菊花,口气也恭敬了很多,能不恭敬吗?

  他也读过几年书,从一个贫寒小经济一步步发家,算得上开封中等富商,眼光的确犀利,他又对士林颇为关注,心学正论有如一阵风刮过,引起士林辩论,眼前这位年轻人名次不高,但怎么看也觉得器宇不凡,绝对是个奇货。

  王秀尴尬到了极点,没想到刚刚嘲笑张启元和沈默,就轮到自己了,还真是报应不爽。

  “老汉小女年华及笄,尚未婚配,今有幸结识官人,老汉拿出千金为嫁妆,让小女与官人结百年之好。”

  这叫哪门子事啊!没高兴两秒钟就被拉郎配,王秀一副苦笑模样,道:“多谢老宿,在下家中已有糟糠之妻,实在不忍舍弃,还请老宿谅解。”

  他看一脸殷勤的老汉,不免有些好笑,人家老汉求胥心切,忍一忍好言好语劝退算了。

  老汉岂能轻易放过,好不容易抓一个入眼的,还是奇货可居,要是被别人认出来“抢”了可怎么办,立马笑道:“官人不必担心小老儿那女儿生的天香国色,又有千金嫁妆,辱没不了官人的。”

  王秀很无奈,人家好言好语,把闺女送上门,还倒贴嫁妆,总不能声色俱厉,没看到那些被抢夺竞价的举子,一个个沉默寡言,一脸无奈吗?

  他摇了摇头,弱弱地道:“老宿,在下的确家有糟糠,实在高攀不上。”

  虽说是捡漏碰运气,那老汉并不气馁,笑咪咪还要说话。

  冷不防沈默快步过来,道:“老弟,还不快走,你在这里刮噪个什么?”

  王秀一阵苦笑,暗骂你这厮倒是脱身了,没看到我被人家抓住了?他嘴上不得不低声道:“老宿,在下的确高攀不上,后面还有几位名次高的同年,不如等等再看。”

  沈默一脸得意,就在刚才他被烦的不行,直接亮出身份,开封沈家的大公子啊!你敢捉他做女婿,还要竞价争夺,活的不耐烦了?就算是仕宦高门,也不好为难他,结果几个管家一哄而散,寻找别的目标去了。

  他看到王秀惨状,噗嗤一笑,对那老汉道:“你这老宿倒是识货的人。”

  老汉一怔,面带喜色,王秀却浑身一哆嗦,瞪着沈默,这不是害人嘛,哪有这样说话的,本来就难甩掉,一说,得,粘的更紧了。他心下恨的咬牙切齿,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扫向一脸坏笑的沈默,恨不得把这厮生吞活剥了。

  “这位官人说的好,老汉也算开封的富家翁,只想为小女托付好归宿.”

  “好了,好了,明白,明白了.”沈默呵呵大笑,毫不在乎王秀杀人的目光,道:“他是我万事兴沈家的女婿,老宿还是让一让,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万事兴沈家?”老汉眼珠子瞪的提溜圆,万事兴沈家把他给镇住了,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豪门,家计决不能用万贯来形容,跟眼前这位哥相比,他真是面对皓月的荧光,简直不值一提。

  王秀竟然是沈家女婿,沈家嫡系有小娘子吗?哎,不要说嫡系了,就是堂系的小娘子,也比他女儿金贵许多,老脸尴尬到了极点,搓着双手不知所措。

  “老宿,在下先行告退。”王秀趁着老汉发愣,可算是摆脱了尴尬,立即闪人,留下叹息不已的老汉。

  刚到了金明池外面,王秀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去道:“不知道张启元怎么样了?”

  “你差点就被别人拿下了,还想张启元?你要对不起有琴小娘子,我可不饶你。”沈默不满地给他个白眼。

  王秀尴尬地一笑,没有把沈默的话往深想,笑道:“我就想看看张启元那样。”

  正说着话,王昂与蔡易走过来。

  蔡易看到王秀,高声笑道:“呵呵,王兄,被捉女婿的感觉怎么样?”

  王秀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道:“感觉很不错,像我这种中下名次的人,也能被别人看中,撞大运了。”

  蔡易看着王秀,忽然一阵大笑,道:“嗯,你的运气是不错,我比你的名次高了三个,也没人看我一眼,真是晦气。”

  王秀翻个白眼,鄙夷地道:“他们的小庙,敢拉你这位大神,不怕把屋梁子给顶塌了。”

  “呵呵.”蔡易畅快地又是大笑,王秀的话看是恭维,其实说的也挺实在,他堂堂蔡府嫡传长脉次子,诺大的开封城还没有几家敢把他捉了女婿。

  “我不过是混个同进士就心满意足了,倒是你名次太低,实在让别人大摔眼镜。”

  王昂鄙夷地看了眼王秀,不怀好意地笑道:“说的也是,王老弟大作横空出世,引起士林的争议,各位都在看老弟能在登科榜上叱咤风云,不得不说让人失望。”

  语带双关,王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昂,这厮分明说心学正论是不是他写的,还拐弯抹角地站在士林得我高度,文化人说话就是太累。

  沈默多精明的人物,哪能听不出王昂的意思,他在学术上和王秀一荣俱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很不客气地道:“难道说历代贤大夫都是鼎甲头名?”

  王昂目光一滞,是啊!沈默反驳到了点子上,历代的状元郎有几个是风云人物?大多数只是在史册上留个名,只有少数几个功成名就,不由地瞪了眼沈默,暗骂这厮多嘴。

  蔡易大大咧咧地笑了,道:“哎,不是还有殿试嘛,王兄可能会一鸣惊人。”

  王昂嘴角微翘,挂着讽刺意味地笑容,分明不看好王秀,三百多名,几乎是垫底的存在,想要在殿试上脱颖而出,是有点可能,但很难,难于上青天。

  王秀淡然一笑,他在礼部试上本来就是四平八稳,很多鲜明的、吸引人眼球的观点没拿出来,这些观点并不违背当政者的忌讳,甚至有的具有超前谋划性,王昂有文采不假,却看懂他更不了解他。

  看王昂酸溜溜的样子,沈默心里跟明镜一样,分明是文人争闲气,嫉妒别人的心态,王昂也是文采斐然,在学术界大有名气,是士林中的后起之秀,但心胸似乎太狭窄了!

  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几声唱名,新一轮的哄抢开始了。

  王秀不愿和王昂计较,他把话题一转道:“咱们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识之兄名次很高,可别被不知情的人捉了。”

  蔡易没心没肺地笑道:“谁家小娘子嫁了万事兴少主,那可一辈子不愁钱了。”

  沈默对蔡易的玩笑很无奈,沈家再有钱也不得不仰视蔡家,人家一门二相,亲族子弟、门生故吏多如牛毛,他灿灿笑道:“我哪有几个钱,比起你蔡二官人,那还叫钱?也就比乞儿好上一点。”

  蔡易神色有几分自得,说不得蔡家如日中天,开封沈家、刘家、吴家有钱又能怎样?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这些富甲天下的豪商,不也得恭恭敬敬,还不如那些知名的大儒,就算在蔡京面前,也不亢不卑。

  王昂冷冷地看了眼蔡易,道:“好了,我约了几个朋友有事,先告退了。”

  “叔兴兄有事先忙,我找王兄有些事要说。”蔡易笑眯眯地道。

  王秀有点奇怪,他和蔡易并没有深交,能有什么话说,在王昂怪异地走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道:“是非之地,先躲开再说。”

  此时此刻的张启元还在水深火热中,他心里那个冤枉啊!有种被拖到牲口市场上卖的感觉,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韩府,出聘礼五千贯.”

  王秀、沈默和蔡易一路行走,到了寄存马匹的小店。

  蔡易才笑眯眯地道:“王兄,我家大爹爹要见你,今夜可以成行。”

  大爹爹?蔡京,在沈墨睁大眼睛的时候,王秀吸了口凉气。
第119章 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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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开封府,权贵豪商云集的地方,又是小报业最发达的城市,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帮闲,还有仅次于电脑传媒的媒体传播速度,几乎没有任何表面上的秘密,甚至能把假的造谣成真的,连天子也忌惮三分。

  一直到殿试前,在官员和士林中传闻,引起争议的心学正论作者王秀,在礼部试仅名列三百一十六名,相当于中下偏低等次,能写出让人有争论,但不得不佩服其见识大作的人,登科榜名次竟然那么低,让人大摔眼镜。

  让人们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蔡京竟然接见了王秀!

  王秀有心学正论不假,但登第榜的失利让他前程几乎注定,蔡京是何许人?为相二十余年,三落三起的老狐狸,如今总领三省,门生故人把持朝野枢要,他怎么能看上王秀?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很多人携重宝去蔡府拜会,连大门也进不去,就被门子给谢绝了。

  那天傍晚,他还是青衣打扮,青丝带束发,雇了一匹河朔黑鬃马,从国子监监舍出发,一路进了朱雀门,从州桥沿御街左侧道路至景灵西宫向西,穿越西角楼过太平兴国寺至梁门,算到了蔡府的北墙角,顺着东府墙向南到汴河转向西,这才到了蔡府的正门。

  好在东京开封府商业繁华,是东方的不夜城,尤其是内城即使到了下半夜,也灯火通明、人流不绝,两侧商铺挂的气死风,把青石大街照耀的亮如白昼。

  “好个奢华的府邸啊!”王秀望着双层金流飞檐,红墙蓝匾,列有左右十六道叉子的蔡府正门,深深叹了口气。

  他考虑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决定以晚辈的礼节拜见蔡京,因为他想搞明白为什么?他绝不相信蔡京为了心学正论,除非他傻到了天真可爱的程度,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既然被人惦记,一旦拒绝后果将不可预测,他不愿意在殿试前节外生枝,只能顶风而上。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王秀想起了去年某胖子,戏虐地一笑,走到门前递上了名帖,对大门管事道:“请禀报太师,末学晚进商水王秀拜见。”

  “王秀,哦,府里早有吩咐,官人请到门房歇息片刻。”很显然,管事知道王秀来访,急忙接过名贴,态度很客气地请王秀吃杯茶休息,蔡府很深来去要用不少时间,太师点名要见的客人,站在府外太不像话了。

  不多时,一位身穿青色湖缎长袍,留有三缕美髯、相貌堂堂,年级在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出现,拱手高声笑道:“原来是商水贤士,怠慢了。”

  王秀不见此人衣着华丽,气度雍容华贵,绝对是蔡家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很有风度地回礼,淡淡地笑道:“冒昧拜访,还望恕罪。”

  那人大大方方消受王秀一礼,微笑道:“大人正在休沐,吩咐我来迎接。”

  王秀心里大为震撼,大人?这不是官宦人家子弟对父亲的称呼嘛!他紧张地回忆历史,加上昨天沈默黑塔介绍蔡家情况,蔡京的长子蔡攸和老父勾心斗角,也算位极人臣,绝不可能迎接他。

  五子蔡鞗还没有娶帝姬,年纪上不相符,只有一个人了,最受蔡京宠爱的次子蔡绦,代替蔡京处理公务的才子。

  以他的身份,让蔡易出来迎接算很给面子了,一般人都由内院家仆带进去,蔡京让蔡绦亲自出来,绝对给他天大的面子,要知蔡鞗是恩科赐进士出身,算是他的前辈。

  他不由地心中暗道:“蔡京打的什么主意,老四迎接我,看来今夜有点扑朔迷离啊!”

  蔡绦在历史上是个奇葩,他竭力反对大兄蔡攸,是蔡家难得的智者,随父被贬岭南因祸得福,人品方面倒值得他大礼。心里算计着事情,脸面上挂着淡淡地笑容,深深作揖道:“原来是前辈,在下早就敬前辈公丹青文词、忠义贤名,想不到竟然屈尊迎接,真是折杀在下。”

  蔡绦呵呵一笑,虚抬手臂托起王秀,温声道:“大人正在书房,请。”

  他原本心里有点郁闷,本来正在处理公务,没想到被抓了壮丁,迎接朝廷重臣也就算了,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士子,就算王秀小有名气,但也不值得他屈尊将贵。不过,看王秀态度不亢不卑,温文尔雅,心里倒喜欢的很。

  蔡绦引王秀入门,到了蔡府正堂厅中。

  王秀进厅子,见一位和蔡绦相貌有几分神似的清瘦文雅中年人在座。

  那人看到他们二人进来,站起身笑道:“老哥,这位就是那位商水贤士?”语气有淡淡地讽刺。

  贤士,王秀一阵赫然,没有表字可真不好称呼,称呼名字太不礼貌。

  “这位是家叔长兄讳耕,现正居家丁忧。”

  王秀一愣,对方竟然是蔡京幼弟蔡卞的长子,他没听过蔡耕道留名正史,想必官职不高名声不显,不过看对方一身正气,态度也随和温雅,不由地多出几分好感,谦恭地作揖道:“晚辈见过大人。”

  虽然,蔡耕道居家丁忧,但他也是名门之后,身份超然。只还了半礼,温声道:“客气了,大人刚出来.”

  还没说完话,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管事进来,很随意地道:“公子传话,请客人书房相会。”

  蔡耕道脸色一滞,似乎没有想到伯父会让王秀入书房叙话,这可是非亲信心腹不能得到的殊荣啊!看来伯父不是一般重视王秀。

  王秀在向蔡绦、蔡耕道告罪后,随老管事出来。

  蔡耕道望着王秀离去,这才回望蔡鞗道:“你看怎么样?”

  “老父之心,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蔡绦回身坐下,笑道:“来,咱们对弈三局,等等再说。”

  “你家帝姬不怕你回去晚了?”

  蔡府府第很深,廊坊之间回返往复,一草一木,花坛、照壁都是十分考究,显然出自大匠之手。行走其中,曲曲折折让人。

  王秀双眼不斜视,看了眼走在侧前方的老管事,心里却很吃惊。这位老管事在蔡府的地位不低,刚才和蔡家二代说话,口气很平淡,态度更是随意,等等,老管事称‘公子’,难道说的是蔡京?那么老管事.

  他们转过回廊,进入了内府一处简朴的小院,院内栽植四株银杏大树,十余盏气死风把院落照的通明,一池碧水南边两间古朴的青砖书房。

  “到了!”王秀跨进小院落的瞬间,心忽然一阵猛跳,马上要见的人是老谋深算的权相,他免不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畏惧,好在他及时调整心态,深呼吸几口,到了门前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老管事站在门前,高声道:“公子,王大官人候见。”

  也就是三个呼吸的时间,屋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王秀随老管事步入书房,抬头看到窗前书案边坐着一位白发老人,白髯垂于胸前,一身湖织白袍,一根丝带扎着微湿的头发。看模样似乎已经老朽不堪,但面色却很白净,眉端目正,目光透着穿人心魄的锐利,年轻时肯定是一位堂堂的美男儿。

  蔡京,历史上著名的权相,淡淡那份气势,就让王秀的心又是一阵恍惚,这气场也太强了!单就一眼所透露的寓意,自己就望尘莫及。

  “小友,老夫怠慢了。”蔡京靠在椅上,右手捻须,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王秀。

  王秀稍加犹豫,上前两步躬身作揖,淡淡地道:“学生给相公请安。”他直接自称学生,也算是下了个套,不管你叫我什么事,我尊你为老师,总不能过分为难我吧!

  蔡京眉头一动,意味深长地捻须笑道:“在老夫私宅,不用多礼,请坐。”

  坐?在太师总领三省事的四代元老面前,王秀还没有秀逗到大大咧咧坐而论道的地步,不过口气很随和。

  他心情忐忑,但脸色非常平静,淡淡地道:“相公面前,学生不敢放肆。”

  “嗯,不亢不卑,倒是有些前朝诸公风范,能九步成章,又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蔡京仍然是笑眯眯地。

  王秀暗自腹诽,自己在商水县那点事,看来蔡京都知道了,人家把他打听的一清二楚,自己还不知什么事。

  “相公过誉,学生哪敢和前朝诸位相公相比,至于九步成章,也就是迫不得已,哗众取宠。”

  “哈哈。,的确是妙才”蔡京朗声大笑,手抚白髯笑道:“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果然精妙无比,让人不能改一字,可惜你许久不填词了,不然官家肯定会召见。”

  王秀心里一阵恍惚,偷眼看一眼蔡京,四目相对,那笑意盈然的目光,透出一股透人心神的寒光,仿佛自己全身衣衫被扒光一样,没有一点隐秘,他心中顿时打了个冷战,暗自心道:“好厉害啊!”

  他一肚子想好的话,在一对目的瞬间全没了,本以横贯千年的知识傲视当今的心态,面对这位久经世故的老人,逐渐一点点的崩塌。汗水浸透了背脊,心道“哎,该学的还多着呢!”

  
第120章 1个老儒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作者:王风加入书架
  蔡京不开口,王秀当然也不能擅自说话,不要说这位老相公的威仪,作为晚辈在高出两辈的老人面前,不经询问说话,是非常失礼的。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地流逝,王秀感受的压力越来越大,腹诽蔡京不地道,明显在用上位者的威势压人,疾言厉色并不可怕,让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沉默。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蔡京苍老的声音传来:“九步成章,老夫倒要看看,你来填词一首。”

  又是填词,还有完没完啊!王秀忍不住头疼,但老太师的要求又不能拒绝,很明显人家在试探。他对蔡京的老辣相当的佩服,看人心思、把握火候堪称炉火纯青,以沉默消磨别人锐气,再重拳出击试探,他不得不低声道:“一点伎俩,在别人面前卖弄,哪敢在相公面前摆显。”

  蔡京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地笑道:“少年人不必过分自谦,老夫洗耳恭听。”

  “相公说的学生惭愧。”王秀盘算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借鉴一首名次吧,他故作沉思片刻,轻轻吟道:“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燕山父老望和銮。《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说完,向蔡京深深一揖,道:“还望相公不吝赐教。”

  把京华改为燕山大有目地,他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耳熏目染知道很多。自女真酋长完颜阿骨打起兵造反,辽军连战连败,五座京城丧失了四座,皇帝惶惶如丧家之犬,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奇迹发生的话,契丹人大势已去。

  大宋朝廷数次要北伐,赵佶要借着收复蓟北十三州,在丹青史册上抹上浓重一笔,成就他一统大帝的威名,蔡京、童贯等人是积极的拥护者。但是,蔡京已经是耄耋老者,在新一代的权贵争宠下,逐渐丧失往日的荣光。

  这首词可以说是王秀的一个尝试,不仅仅恭维一下蔡京,最重要的是试探地迎合上面的心意。世间事没有什么对错,更没有什么绝对恩仇,不过是成败是非而已,你成功了,错的也成了策略,失败了,对的也是沽名钓誉。

  “妙,果然精妙无比,老夫不敢说文辞优雅,但也算是进士出身,竟不能改一个字。”蔡京文学大家,本来不太相信王秀九步成章,就算是文坛的名家,填一首词也得反复推敲,出口成章这不是扯淡嘛!

  哪里想到王秀出口成章,惊艳绝绝,连他也无法改一个字,心里哪能不大吃一惊,他就算城府极深,也不由地把惊讶的心情刻在脸上。

  “相公过誉了。”王秀感到脸面微热。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好个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地神灵扶庙社,燕山父老望和銮.”蔡京眼角迸射出一抹兴奋,随即又有几分伤感地道:“好抱负,真是少年气盛啊!”

  蔡京的神色落在王秀眼中,竟让他看到对方眼神有一丝异色,却揣测不了心意,只是感觉和聪明人捉迷藏真的很累,他索性不去猜测了,顺着蔡京的话淡然道:“学生哪有什么抱负,只是觉得朝廷收复蓟北十三州,顺应天理。”

  蔡京摇了摇头,沧桑地道:“年轻人怎能没有抱负,老夫当年.咳咳,收复蓟北十三州是朝廷百年志向,你能有这份心思,比那些开口仁义道德的腐儒强不知多少。”

  此时,王秀还不太明白蔡京的意图,但他坚持一个道理,正如世间事没有什么对错,更没有什么绝对恩仇。既然蔡京把他找来,两人没有利益交集,又似乎蔡京看中了他什么,至少是利益交换,他不相信蔡京会对他不利。

  “我看你文辞优雅,想必贡举有其它原因。”

  蔡京真是人老成精,一下子就点中了他的要害,隐晦指出他在礼部试没有尽全力,似乎还有点责备的味道,这让王秀一阵切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既然对方心知肚明,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别再遮遮掩掩,沉声道:“学生愚鲁,不敢妄自菲薄。”

  蔡京诧异地看了眼王秀,似乎对他的坦诚很惊讶,抚着胡须正色道:“你有这份心思很好,官家也举棋不定啊!”

  事关朝廷大政,王秀听在心里、记在心里,但并不接蔡京的话,这些东西离他还很遥远,他没有资格说。

  “你在商水经营的有声有色,心学正论也提出洞察事物背后的规律,谈到当今商业发展最终形势,铜钱将必然被淘汰,形成金本位的货币体系?老夫看了几遍,觉得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王秀闻言大为吃惊,心学正论前半部是学问,后半部是用心学论述政治、经济、科技发展的必然性,也就是概括性的文字,仅存在理论上的研究,哪知道蔡京闻雅音而知雅意,一眼就看出他的保留。

  他没有丝毫犹豫,淡淡地道:“相公说的对,学生的确保留了许多,心学正论是说学问的书,别的东西都是衍生出来的,并没有详细阐述。”

  “那就说来听听。”蔡京眼前一亮。

  王秀心中一动,他隐约能摸清蔡京部分意图,王黼以太宰提领应奉局,天下财货全部进出,蔡京在财政上失去很大部分发言权,不如说出来,或许有意外收获。

  他清理一下思路,把后世银行、货币流通、税务等主流市场经济学大概说了一遍,中间蔡京还问了几句,到了后来就一言不发,眯眼捻须仔细倾听。

  当他把经济学简要地说完,目光落在蔡京脸上,企图看出点门道,心里还有点担心,蔡京可能会无法理解市场经济,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蔡京面沉似水,大约小半柱香的时间,才长长一叹道:“钱多则物贵、少则物贱,老夫是知道的,但建立金本位为主,银铜为辅币银行体系,对中外贸易进行控制,形成稳定的商业发展,再以银行汇集钱币贷出,一进一出.”

  “原来早就有了,只是大家没有意识到缺乏关键两个环节,槠币中转交换的地方,金银和交子之间的变通,多年之惑一朝得解。嗯,当年老夫也明白大钱扰民,但内有黎民嗷嗷待哺,外有西北烽火连连,才种下今天的苦果。”

  “要早知到有这种良法,肯定能防微杜渐,以大钱权宜之计辅以银行,以金为本、银铜为辅,再不济也能减少生民的苦楚,何必滥发交子、铸大钱这些饮鸠止渴的法子。”

  王秀明白蔡京在说十钱法,这正是后世批判蔡京敛财主要依据,铸出来的大钱面值太高,货币本身价值达不到面额,你这不是坑人敛财吗?但这话只能咽在肚子里,小心翼翼地道:“大钱是有不足的地方,但朝廷要不做常例,生民能遵行,再用金银为储备,也算是应急良法。”

  蔡京听出王秀并不认同大钱,甚至还极为反感,他苦笑道:“我当年因大钱伤民罢相,任由那移乡子猖獗数载,今日又让王阎罗得势,天下被搜刮殆尽。想当年官家用兵西北,朝廷财力还能支持战事,而今数十万官吏,百余万禁军,天下财力.”

  王秀吃惊的看了眼蔡京,眼前的这位老宰相,完全不是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奸佞形象,他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遽然间,心头又是一亮,如同拨云见日的敞亮。蔡京,不过一老儒耳。上有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的赵官家,下有百年遗留沉疴、积弱积贫的烂摊子,神仙亦难有回天之力,一个行将入木的老人又能怎样?

  不过,他也没有被蔡京迷惑,再怎么说蔡京也是老辣奸猾的老狐狸,心性坚韧不比常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他一个不小心有可能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可有具体实施章程?”

  王秀稍加迟疑,断然道:“很难,暂时没有。”

  “你的主张很不错,恐怕暂时无法实行。”

  “官府只要掌立法、监控,其余由民间自行解决,要是能实施,哪怕京畿附近一个繁华大州.”

  此时,蔡京的目光,不再有摄人心神锐利了,王秀的思维顿时扩展很多。能得到这位老太师的支持,哪怕是一个经济繁华的州,只要能带来巨大利益,形成固有的制度,壮大既得利益阶层,也能产生蝴蝶效应。

  “朝廷把目光放在蓟北,官家志在收复燕山。”蔡京的口吻很平淡。

  王秀不由地苦笑一声,北伐?这不扯淡嘛!西北正在逐步蚕食党项,这就是说大宋唯一有战斗力的军队,不可能出现在北伐战场上,用当花架子摆设殿前司,还是向来名声不好的河北诸军,不失败真没天理了。

  童贯算是很能打的方面大帅,不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部下太无能。

  他摇了摇头,明白蔡京隐晦地告诉他不太可能,沉声道:“相公所言极是,循序渐进恐怕要百年光阴,要能从建立银行着手,以青苗茶马为由头,先储蓄放贷,阻力会小很多。”

  “百年太久,要是选一边远军州,哪里最合适?”

  “东南。”

  “东南?”蔡京脸色沉重,捻须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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