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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蔡易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作者:王风加入书架
  当西楼掌柜恭敬地告知,白矾楼的行首秦慧娘无法过来,言语中有几分矜持。

  沈黠就是个纨绔,闻言大怒,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什么东西,老子想要的从来没人拒绝,是哪个不长眼混脏,给小爷说说。”冯谦的气馁,张启元的躲避,让他在王秀面前丢了面子,急需在某些事上挽回。

  掌柜玩味地一笑,看了眼沈默,低声道:“大官人,秦行首实在无暇分身,还望大官人海涵,若能等候,些许时辰秦行首就能脱身。”

  沈黠眼珠子一瞪,高声喊道:“明明是我家大哥先请的,怎么去了别人那里,不行,我倒要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横刀夺爱。”

  王秀忍不住翻个白眼,他不知道沈默点没点花魁,掌柜的意思非常明白,那位行首被别人劫走了。

  是想,沈家在开封是大家族,白矾楼也是名店,谁敢在白矾楼‘横刀夺爱’?不言而喻,人家不会不知道沈家,只有一个结论,实力!

  沈黠真是个无知纨绔,连这点也想不透,没看到沈默沉默不语吗?

  “老四,坐下吃你的酒。”沈默的脸色很不好看。

  沈黠一脸狂傲,几步就窜出门,留下:‘我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西楼掌柜吃了一惊,想要说话,嘴角煽动几下,却没有说出口,只得快步跟了出去。

  “我去看看。”作为沈黠请来撑面子的,冯谦在沈黠去后如坐针毡,索性借着机会离开,要把歌姬抢回来,也算挽回点颜面。

  “让二位见笑了!”沈默轻轻一叹,脸色很难看。

  张启元却淡然一笑,道:“四官人也是性情中人,率真无比。”

  沈默脸色好了一些,张启元的话多少维护了他的脸面,忍不住投以感激目光。

  王秀却不看好沈黠,更没有刻意安慰沈默,他可以和沈默保持并发展友谊,但友谊是建立在对等基础上的,不存在恭维巴结。

  还有,他来自迅媒发达的时代,什么红三代、官二代、富二代和京城四少的,早就麻木了,明显不惧怕沈家的人争夺歌女,沈黠傻不拉几的出头,明显是纨绔子弟的争风吃醋,鹿死谁手关他鸟事?

  他甚至对沈默存有意见,对待胞弟太迁就了,沈黠明显与沈默不对路,在亲情上完全没有杀伐果断,这是沈默致命短板,不知该不该提醒沈默。

  当张启元说到住处,王秀惊讶地发现,这厮竟与自己住的不过二百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不免笑道:“真是太巧了,又能和张兄做邻居。”

  张启元平静地看着王秀,玩味地道:“不错,你我真是有缘。”

  两人一言一语,来了次短暂的交锋,没有火药味,各自却心知肚明。

  沈默情绪有点低,作为东道主,他还要撑起今个的酒场,道:“二月就要进场,两位是游山玩水,还是伏案攻读?”

  张启元温和地笑了,浅声道:“自然是要潜心攻读,。”

  王秀看了眼张启元,心下腹诽不已,暗骂你要潜心攻读,还来白矾楼作甚?简直一派胡言。

  不过,当沈默的目光扫到他脸上,才笑着说道:“刚到开封,自然地好好玩玩,是不是,张兄?”

  张启元知王秀话中暗含机锋,分明是说他虚伪,早来开封玩也玩了,又随沈黠吃酒玩乐,言不由衷,却还得硬生生压下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正当他们说话之际,一名小厮推门而入,惊惶地道:“沈大官人,四官人和蔡家小官人、严家小官人打起来了。”

  “什么.”沈默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向外疾走。

  蔡家小官人?王秀心下一凛,急忙起身跟去,张启元也冷冷地一笑站起身来,可惜沈默和王秀都看不到了。

  王秀到了隔了六间雅间的地方,却见沈黠被两个恶仆推出门,憋屈的满脸通红,一扫高傲的姿态,简直就是落毛的公鸡,冯谦不知所踪。

  沈默脸色铁青,站在雅间的门口,当王秀走过去,却见一个蜀锦彩袍青年,满脸阴郁地跨出来,西楼掌柜殷勤地跟在身边,不住地赔笑。

  却见那人一脸的不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沈家大哥,你家兄弟冲撞了我的场子,嘴又下贱,我代你教训一下,怎样?”

  沈默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眼沈黠,生硬地道:“还不给我滚回去。”说着,向那人拱了拱手,淡淡地笑道:“舍弟孟浪,有冲撞之处,还望衙内海涵。”

  王秀冷眼旁观,暗道果真是官二代,历来富不与官斗,沈默的的低头虽丢面子,却是最好的办法,没办法啊!一山还比一山高。

  “海涵,呵呵.我哪敢海涵沈家,开封四杰的沈四公子。”那人冷笑不已。

  沈默脸色更不好看,人家根本不打算干休,看样子老四铁定得罪过人家,这下可麻烦了,眼看还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沈黠,气不打一处来。

  王秀轻轻一叹,沈黠真是烂泥一堆,沈默让他走就赶紧走,先避开风暴中心,让沈默有发挥的余地。这下可好,不仅没有眼力头,还吓的手足无措,让沈默被动到了极点,他不忍沈默难堪,朋友应该危难时挺身而出的,当即走到沈黠身旁,温声道:“识之兄让你回去,难道四哥没听到。”

  谁知道沈黠抬头瞪了眼王秀,一扫脸上惧色,恶狠狠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滚开。”

  沈默一怔,转首怒视沈黠,嘴角气的哆嗦,甚至连张启元也不屑地摇头,神色颇为鄙夷。

  那人反倒一阵猖狂地大笑,指着王秀道:“你这厮好生无趣,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什么狗屁开封四杰,你倒是巴结的很。”

  王秀却做了一件让众人想不到的事,只见他抡起一巴掌,重重打在沈黠脸上,厉声道:“混脏东西,没听到你家兄长的话吗?整天惹是生非,还不给我滚,丢人现眼。”

  沈黠被打的退了两步,捂着脸惊讶地等着王秀,他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王秀竟然敢打他?他连想信也不敢相信。

  同样,沈默和那人也吃惊地看着王秀,沈默不敢相信王秀竟打了沈黠,那人是摄于王秀一身豪气,在想此人是谁?看这气势似乎有很高的身份,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

  毕竟,陈州和开封相连,居民说的也是东京官话,没有太大差别。

  张启元一点也不惊讶,他冷冷看了眼气势如虹的王秀,心下暗自道了声‘高’,这哪里是在羞辱沈黠,那是在扭转乾坤,化被动为主动。

  “你.你敢。。你敢打,打我.”沈黠面露阴毒,恶狠狠瞪着王秀。

  王秀毫不在意,冷笑一声,朗声道:“人家好生吃酒,干你鸟事,活该给你一顿好打,还不给我滚开。”

  沈默一下子明白王秀用意,立即瞪起眼,厉声道:“老四,你先给我回去,要再胡搅蛮缠,我要禀报父大人禁你足。”

  “四官人,在下陪你回去。”张启元眼珠子一转,走过去拉着沈黠便走

  沈黠虽恨极王秀,却怕是到了极点,任由张启元拉走。

  那人冷冷看着王秀,不悦地道:“你是何人,倒有几分胆色,既然沈黠走了,那我们好好论论。”

  王秀淡然一笑,并不理会对方,在他看来大庭广众下,他没有找事,又是发解的贡举人,对方再不是个东西,也不会公然发难,这可是得罪数千举子的事。

  “咦。”那人眯着眼在看王秀,一副玩味的浪荡样,是笑非笑地道:“看你倒是世家子弟,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套他的话,王秀立马明白,对方也不是傻瓜,开封是天子脚下,达官贵胄很多,即便是外面州郡,也有一些字开国传到现在的世家,如柴家、折家、种家等,势力不可小窥。

  他从一开始就给人强势印象,先生为主,也难怪,他有近千年的心理优势,单凭这份胆气,足以震慑旁人。

  “在下不过是看不惯一些事,别无他意。”

  沈默急忙道:“舍弟孟浪,还请衙内海涵,改天我来摆酒,为衙内压惊。”

  那人狠狠咽了口唾沫,瞪了眼王秀,目光落在沈默脸上,幽幽地道:“我倒是没什么,以你沈大官人的名声,倒是我赚了便宜,关键是蔡家小哥,他要是不话说,咱就没完。”

  王秀吸了口凉气,看来蔡家权势熏天,一个孙子竟让别家纨绔子弟忌惮,这可不让太好玩了,里面是蔡京第几个孙子?他无法确定,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受蔡家宠爱的儿郎。

  沈默亦是脸色难看,慢悠悠地道:“是蔡相公家的七哥?能不能让在下进去陪个不是。”

  话声方落,便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在下蔡易,见过沈家识之兄,早想结识兄台,奈何没有机会,今日倒是好机会。”

  说着话,一名面如冠玉,身穿白袍的翩翩嘉公子出来,向沈默拱手,目光又落在王秀身上,道:“这位是.”
第112章 张俊的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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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陈州发解人,商水举子王秀。”王秀笑的淡若止水,但也有些生硬。

  “原来是商水的,我还以为.什么,王秀?”那人大大咧咧,忽然瞪大了眼珠子,像看到稀罕物一样,猛然转脸看着蔡易,大惊小怪地道:“二哥,这不是咱们谈论的王秀吗?”

  蔡易吸了口气,诧异地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沈默,忽然放声大笑道:“没想到心学正论两位作者都在,在下真是仰慕至极。”说着,忽然收起笑容,郑重地长长作揖行礼。

  作揖,可是这个时代的大礼,大臣在常朝面圣也不需要跪拜,仅是正朔朝行大礼,才有跪拜礼节,作揖到地是除了跪拜最重的礼,长长作揖是仅次于作揖到地的礼仪。

  沈默和王秀急忙还礼,连称不敢。

  那人爽快地一笑,高声道:“二位,请进来吃杯水酒。”

  王秀却另有心思,道:“在下与识之兄有约,不敢劳烦,还是择日再会。”

  那人脸色当即落下,不悦地道:“在下好心请二位吃酒,连这点薄面也不给?”

  沈默似乎有点忌惮对方,勉强笑道:“衙内说笑了,只因在下和王老弟有笔买卖,不太好打扰各位雅致。”

  蔡易见王秀隐隐有敬而远之的意思,又岂能不知怎么回事,他笑眯眯地道:“二郎,你先回去陪客,我有事要和两位说说。”

  那人面有不甘,却不敢违了蔡易意思,点了点头,狠狠瞪了眼王秀,脸色很不好看地转身入内,花他的酒花他的地去了。

  王秀对蔡易很警惕,蔡京是历史上知名的奸臣,蔡易虽名不显经传,态度也温文尔雅,但他仍想拉开一定距离,这些世家子弟可不是好接触的。

  沈默的目光有几分火热,似乎对蔡易很感兴趣,也难怪,商人的财富再多,在地方州郡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与宰相相提并论。再说,他也想多结识年轻俊杰,增添自己未来执掌家族的助力,王秀如此,蔡易亦是如此。

  蔡易笑眯眯地看着二人,温声道:“有位长者在那边吃酒,我与二位引见。”

  王秀眉头微蹙,说实在的,他很不愿意在贡举前,陷入开封士林交际中,更不想有太多是非。

  沈默想的显然较多,他看出蔡易的交好之心,正合他心意,但他要顾忌王秀的想法,

  “二位是士林风头正盛的人物,做个还有叔伯说到商水王郎,今个也是缘分,那位对二位颇为欣赏的叔伯,正好在白矾楼吃酒。”蔡易笑嘻嘻地,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王秀心念一动,瞥了眼神色激动的沈默,不禁暗叹在商水挥洒自如的少东主,竟有失态的时候。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人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与不同阶层的人打交道,无论是举止还是气度,都不能同日而论,不要说沈默,连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个有抱负的人,必然会准备各种各样的面具,努力去适应各色环境。

  他很沮丧,却努力地去适应,脸色始终挂着让人捉摸不透地微笑,从蔡易嘴中说出来的叔伯,说不心动那是扯淡。

  “老弟,不放过去看看。”沈默低声劝了句,他是想过去结交,但缺了王秀不行,人家才是正主。

  王秀稍加犹豫,果断地点了点头,道:“有劳引路。”

  “快请,快请。”蔡易大喜。

  让王秀没有想到的是,白矾楼西楼观云阁内,四人中竟然坐着两位文学大家,另外两人也把他吓了一跳,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也被震撼的小心肝一阵扑腾。

  温文尔雅、和颜悦色的叶梦得,一张笑脸、性情开朗的周邦彦,还有一脸严肃,危危而坐的王昂。

  王秀的目光极为复杂,周邦彦自不用说,大才子、大情圣,婉约派的正宗,曾和天子共享一个女人,不但没有被罢黜,还当了大乐府令,竟和天子混到了一块,人到了这份上,只能一声叹息:好牛叉啊!

  不过,这个时候的周邦彦还没有那个福分,他担任的是徽猷阁待制。

  叶梦得可是历史争议人物,主和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经典中的经典,时下又是翰林学士,正儿八经的内相。至于另外一位,他还没缓过劲来想。

  要说周邦彦甚至叶梦得,都没给王秀太强的冲击,他们在政治上并无多大建树。倒是王昂给他的震撼是剧烈的,让他多看了几眼,在后世历代状元榜上,人家可是正宗的戊戌科进士及第第一,绝对的第一对手。

  “刚才少蕴和我还说心动,现在正主来了,你倒是变的沉默寡言了。”周邦彦大叶梦得二十一,虽官职不如叶梦得,才名绝对在叶梦得之上,不然也得不到李师师欢心。

  叶梦得年约四旬,却保养的比较好,肤色圆润,配上三缕美须,从外相看也就三旬,标准的中年美男子,他面对周邦彦的讥笑,倒是轻快地笑道:“居士一张好嘴,倒是辩不过我,趁着几位举子在场,想要翻盘子不成?”

  “你可敢当场填一首新词?百息内。”周邦彦翻个白眼,然后对王秀笑道:“小哥不要见怪,我与少蕴忘年之交,每次见面都少不得嬉笑。”

  王秀一阵牙疼,感情这些风流文士,还真的放荡不羁,勉强笑道:“二位前辈洒脱,令人羡慕。”

  王昂在一旁观察王秀,见他并没有见高官的激动,不觉有几分吃味,道:“淮阳是中原大郡,历来以陈州紫闻名遐迩,听说阁下是解试魁首,想必有志今科夺魁。”

  王秀看了眼王昂那张标准的南人脸型,暗道这伙计可不是善茬,看是客气的话里狠狠地讥讽他一下,又设下一个圈套,环环相扣,用心极为缜密。陈州紫闻名遐迩,分明在说陈州除了牡丹,学术上乏善可陈,解试魁首也没有大不了的,今科夺魁分明给他上眼药。

  自个谦虚了吧,正好承认陈州没有底蕴,接下王昂的好意,那他也太狂妄了,公然向天下士子挑战,让人笑掉大牙。

  “叔兴兄,陈州紫固然闻名遐迩,但陈州的学问亦能鼎足南京。”

  王秀感激地看了眼说话的人,这位爷可不是泛泛之辈,历史上有名的主战派人物—张浚,刚过弱冠之年,风华正茂的青年,很难想象是历史上主管四大战区的宰相。

  但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不说东京话南京,巧妙避开天下****,南京又有应天书院,也不得罪陈州的士子,简直是八面玲珑。

  “德远好刁的嘴,看你对心学正论推崇,我见尤忌。”王昂显得颇为大度,呵呵地大笑。

  还没有进入官场,就开始勾心斗角,这是那个啥啊!王秀心下叹息,不能否认王昂、张浚都是当时俊杰,要大家都能心往一处使,历史上哪有靖康之变啊!

  蔡易玩味地看着,笑道:“今个要是颜家小哥闹事,咱们就凑不成场子了,我也不敢来见叶世叔。”

  叶梦得指着蔡易笑道:“好你个蔡五哥,在你嘴里,我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让你害怕成这样。”

  “呵呵.”蔡易似乎很重视叶梦得。

  叶梦得也不和蔡易多说,转脸问王秀道:“心学看是倾向道门,又有佛老在内,后面却有民本,你在书里说的淡泊和强烈的治世,似乎有不妥的地方?”

  王秀早就料到有人会问,心学是汇集儒道释三家大成,他又有自己的观点糅合在里面,看着是非常冲突的,但他有心理准备,淡淡地笑道:“君子行则立于朝堂,不行则退居山林。”

  叶梦得并未被说服,反而继续问道:“二元论与民为御史,这不是点到伦常,让读书人如何自处?”

  王秀摇了摇头,用手指画了个太极,淡淡地道:“阴阳。”

  “果真是妙人啊!”叶梦得瞪大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欣慰地笑了。

  “这是什么意思?”蔡易忍不住轻声问周邦彦。

  周邦彦老脸微红,轻声怒斥道:“不知道就不要多话。”然后,他轻捋须髯,自得地看着王秀。

  蔡易撇撇嘴,看向王秀的目光尽是艳羡,两句话就把叶梦得说服了,不简单啊!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酒度数再低,也经不住一杯又一杯下肚,王秀是高度酒练出来的,也喝的走路发飘,他与张启元雇了车子,回到监舍就倒头睡到大天亮。

  一觉醒来,洗漱完毕,身子爽快许多,读了一会书,才穿衣出去走走,顺便去监舍周围吃点东西。

  神清气爽,他漫步在国子监周边,事也是巧的很,竟然和张浚走了个碰头。

  “看老兄神色匆匆,要去哪里?”王秀抢先发问,昨天还在一起吃酒,他彬彬有礼中显得几分热情。

  张浚爽朗地大笑,道:“今个约了几位蜀川好友,一起去品尝曹婆婆肉饼,老弟一同去。”

  王秀哪能听不出客套话,人家让一句是好看,你要没眼色那真被别人诟病了,他笑眯眯地道:“小弟酒量不行,昨夜的酒还没有醒,正要回去休息。”

  “哦,快要入场了,可要注意身子。”张浚心下腹诽王秀一下,却对他的知趣很满意,王秀要真没眼色,他还真难办。

  “老兄快去吧,小弟先回去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王秀目送张浚匆匆而去,才转身向北走去,过了贡院与国子监之间的街道,到了朱雀门大街中断,这可是一条繁华的大街,朱雀门南最大的夜市区,各色店铺林立,没有你吃不到的风味小吃。

  他刚到了一家鎏金铺门口,就看一人窜了出来,门里一个女子急切地喊道:“偷儿,抓偷儿.”
第113章 那1回眸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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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一个丫眷打扮的少女追出来,一脸的惊恐,逢人便喊道:“那偷儿,抓那偷儿.”

  王秀转首看去,隐约见店铺门口,还有一位红衣丫眷,正扶着一位身穿白衣,带着席帽的女子,看身形慌慌张张,显然是受到惊吓。

  看偷儿跑出五十余步,路上行个个熟视无睹,甚至一个武学生打扮的骑士,也跟没听见一样,堂堂帝都,朗朗乾坤,竟有人公然盗窃,市民道德败坏到这等地步,连商水县也不如,王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没有时间去感慨,果断地一把将骑在马上的武学生拉下马,一个飞跃上了马就追。

  武学生一个不防备,被一支有力的大手打下马,狼狈地在地上打滚,坐起身惊愕的叫骂,当先挡在马头,恶狠狠地叫骂道:“你这厮,不想死的赶紧下马。”

  王秀理也不理,眼看偷儿越逃越远,枣红大马在主人身前打转,他心急如焚,懵然从马鞍箭囊抽出一支无羽箭,用力折断箭头,把鞍前二石硬弓操起。

  操弓、搭箭、起身、转腰、张弓、瞄准、放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是绝不可能完成的。

  武学生看呆了,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此时,白衣席帽女子,刚被丫眷扶到店门口,恰是王秀在马上瞪起转身弯弓的姿势,女子脚步猛然一挺,席帽帽檐明显抬起许多。

  箭居高临下如流星一般飞去,就在路人纷纷惊叹的时候,箭杆射中近百步外偷儿的腿。箭杆没有箭镞,但百步用二石强攻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箭杆刺入大腿肉里,偷儿摔了个狗啃屎,仍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逃。

  “哪里跑。”王秀左手持工,双腿夹紧马肚,枣红大马在武学生身侧飞驰而去,把那人吓的一身冷汗,半天醒悟过来,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朱雀门大街是东西走向,街道并不是太宽,路上行人不少,虽然大多怯于小偷的刁蛮凶撒,不敢拦阻,却还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用惊慌的身子阻挡了小偷,王秀纵马在街心奔驰,很快追了上来。

  眼看小偷一瘸一拐在跑,不时地回头在看,他策马逐渐靠近小偷,眼看对方躲躲闪闪,行人又太多,拦不下对方。

  气恼下,用力把强弓砸了过去,直接击中小偷后背。

  “哎呀。”一声,小偷冷不防被强弓击中,一个踉跄,差一点扑倒在地。

  “站住,把钱给我交出来。”王秀飞身下马,拦在小偷前面。

  小偷到了力量的极限,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不时地吱呀咧嘴,显然强弓砸到的味道不好受。

  此时,从人群中有窜出两个汉子,向王秀围过来,一看就是对方同党。丐有丐帮,偷有盗社,有偷盗、有接应、有传递,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就是官府抓到小偷,也没有赃物,没法给他们定罪。

  来了同伙,小偷大为振奋,立即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恶狠狠地瞪着王秀。

  “大庭广众下,你们敢动刀子?”王秀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这些盗匪好胆大,在朱雀门附近亮刀子,也不怕铺兵。

  “直娘贼的,不.不知死活的贼厮鸟。”小偷眼看王秀不依不饶,心一横,一刀子就向王秀捅了过去。

  王秀手里没有家伙退开,急忙退开两步,闪身到大马旁边,顺手拽出两杆无羽箭,转身跨上一步,两杆无羽箭刺入小偷肩膀肉中。

  小偷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嘡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秀抢上一步,飞起一脚,把小偷踢倒青石路面,他没有任何迟疑,又从箭囊里拔出两杆无羽箭,冷冰冰地看着围上来的两个汉子。

  那小偷滚了两圈,爬起来跪在地上,顾不上吃痛,惊慌地瞪着王秀,那道能杀人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两个汉子也吃了一惊,手里的匕首颤颤发抖,对方是儒生打扮,身手却如同武学生,下手更狠辣,有点退缩了。

  “留下钱,给我滚。”王秀跟邱福习练弓马,这几个偷儿泼皮还真看不进他的眼。

  “两位哥哥,快给小弟报仇。”

  在小偷的哀鸣声中,两个汉子一咬牙,目露凶光,从左右路向王秀扑去。

  王秀背靠大马,不给对方一点偷袭机会,他用力投扔右手的无羽箭,正中一汉子面门。箭矢用强弓射杀,能伤到腹脏,用手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但王秀的持强弓的手,距离仅几步,犀利的钢制箭镞还是有杀伤力的。

  汉子捂脸惨嚎,鲜血顺手缝流出来,显然被伤了眼珠子,另一汉子一愣,转头看去大惊失色,手里慢了许多。

  王秀面带冷笑,一击‘无影脚’踢去,那汉子待回过神来,还没决定是上还是退,脸色顿时煞白,刀子掉落地上,双腿夹紧,双手捂裆,噗通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吸凉气。

  引起围观人群一群哄笑,也不知那位好事的爷来了句“蛋蛋碎了”,人们笑的更欢畅了。

  小偷吓的目瞪口呆,急忙忍痛掏出荷包掉在地上,凄惨地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钱,钱都在这。”

  伤了眼的汉子怪叫一声,转身疯了般地跑去,很无耻地把两个同伙丢下。

  原来几个开封府铺兵快步过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可怜小偷双臂受伤,另一人蛋蛋碎了,哪里跑得了。

  “都散了,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一名班头打扮的人大手一挥,叫嚷驱散人群。

  王秀弯腰捡起了荷包,却见正面绣着两支精巧的鸳鸯,还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颠了颠里面有钱币的锉矬声,不少钱啊!正要说话,武学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红着脸道:“你.这这厮,竟然,竟然敢把我,把我拉下马.”

  班头闻言脸色古怪,目光很不和善地盯着王秀,一副形势不对立即拿人的模样。

  王秀甩开袖子,鄙夷地看了眼武学生,淡淡地道:“亏你还是武学打扮,一点胆色也没有,这点路也气喘吁吁的,连我们举子也不如。”

  武学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拉下马又被羞辱,换成性情暴烈的早就跟王秀干了。

  不过,他的话透出一个重要信息,他是参加贡举的举子,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铺兵们随意问话的。

  班头脸色变了几变,正要开口说话,青衣小丫眷脸蛋红红地跑了过来,嚷嚷道:“多谢官人仗义出手。”

  王秀莞尔一笑,把荷包递给小丫眷,道:“物归原主,清点一下少了没有?”

  “不用了,我家二姐要多谢官人。”小丫眷偷看眼王秀,回味马上转身弯弓的英姿,脸蛋红的能滴血。

  王秀并没有在什么二姐,他人生地不熟,管了趟闲事,不愿陷进去太多,转首对班头道:“几名盗贼交给节级。”又对武学生抱拳道:“在下无礼,还望兄台见谅。”

  武学生看了看一地弓箭,又看了看王秀,真是欲哭无泪,大庭广众下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让他揪住对方不放,传出去他的名声可臭了。

  “既然没事,那大家都散了。”王秀可能是举子,又有一个武学生打扮的人,还有一位身穿绫罗的丫眷,那个都不是他能拿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开封府地头上混事的原则,班头挥了挥手指挥拿下盗贼。

  “要是有缘请你喝酒。”王秀歉意地看了眼武学生,抖了抖袖子,不再理会小丫眷,自个一个人想东走去。

  小丫眷俏脸透红,正要叫喊,却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过来,一咬银牙跟了上去,在王秀身后道:“不知壮士哪里人,我家二姐.”

  “小事而已,不用客气。”王秀哪有心思墨迹。

  走到马车边,马车却嘎然而停,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道:“多谢官人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小娘子不用客气,告辞。”王秀转首一笑,能感觉出如黄莺般声音,必是一位美人。

  当他走了七八步,听到马车启动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情不自禁地转首一眼。

  却不想就是这鬼使神差的一回首,却不想让他梦牵魂绕,甚至可以说把他在暗夜里所思所想,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当他回首的一刹那,马车帘子被风卷起一角,就是在那放下的瞬间,一张绝代艳丽的脸蛋刻入他的心中。

  懵然间,他整个人被定格在路边,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时空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一闪而过的女人是最美的女人!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没有这个念头,心中遽然升起的是——真的很美啊!

  他慢慢地回过身来,向前迈着步子,任然在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114章 王记0货的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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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再没有心情散步,而是从路口向南,向国子监的监舍走去,他却没有注意到,一辆朴实无华的小马车,悄悄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他进了监舍位置。

  虽说他有大批的白糖,但身上并没有几个钱,响午时分,一身朴素打扮的沈默,在一名掌柜和陆尧的陪同下,把他约到了国子监对面的酒楼—锦鲤楼。

  锦鲤寓意鲤鱼跳龙门,一跃而过天火烧尾,头生短角,化身成龙,吃上一杯锦鲤龙飞酒,早日化龙而上,成为天子门生,算酒楼东家的创意不错,迎合士子心理。

  快要临近贡举,各地的士子都在用心攻读,连吃饭也在监舍里,很少有人出来吃酒,酒楼里客人不少,但没有几天前多,更不如贡举后的食客爆满。

  沈默请王秀上楼,要了个临街的雅间,把掌柜和陆尧也招呼上来。

  作为下属能和东主一起吃酒,掌柜和陆尧受宠若惊,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虽说世人风气开放,商人之间的等级并没那么严格,但某些隐形的规矩,还是要遵从的,不然你就没法在行里混。

  沈默点了六凉六热,代表六六大顺,其中三道鱼有糖醋鲤鱼、清蒸和葱泼鱼,代表年年有鱼,涂个吉祥如意。

  酒过三巡,陆尧成了倒酒的小厮,忙个不亦乐乎,他只有一个心愿,赶紧完成这笔生意,他快快回去享福。

  在王秀眼中,这位沈掌柜是沈家的远亲,在万事兴担任度支掌柜,很有实权,人生的干瘦无比,几瞥山羊胡透着精明,让他不敢轻慢。

  “今天做了交代,一共六千五百七十贯,算是存入万事兴质库,年息四厘。”沈默满饮一杯锦鲤龙飞酒,脸上泛起红晕。

  王秀撇了撇嘴,道:“钱存起来,实在是罪过。”

  沈掌柜眉头一动,没有说话,沈默却呵呵一笑,道:“这话有怎么说,难道怕我万事兴贪了你家产业?”

  王秀啐了声,眉头一挑笑道:“好你个沈识之,我好心帮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沈掌柜吓了一跳,隐晦地瞥了王秀,自己这侄子少东主虽是温雅,但发起怒来让人胆寒,王秀竟敢当年取笑他,真不知好歹。但是,让他大摔眼镜的是,沈默竟然呵呵一笑,道:“我又怎么不知好人心了?”

  王秀白了眼沈默,道:“钱能不能生钱?”

  “周而复始,自然可以。”

  “我把钱放在你那,只有你拿去生钱,大头都被你占了,我只能喝点汤水,你能过意的去?”

  “这个.”沈默嘿嘿地笑了,把玩着酒杯,他知道王秀又有生钱的好门道,索性不再说话。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王秀见沈默脸色玩味,显然猜到自己要干什么,他也不打马虎眼,道:“王记百货现在是我大姐主持,白糖之后是冰糖,利润我也不多说了。大姐要在开封设五处分店,她的意思和万事兴合作,王记占六层,万事兴四层,你看看怎样?”

  沈掌柜吸了口凉气,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和沈默大大咧咧说话,沈默是谁啊?万事兴诺大家业的法定继承人,就算那些王公贵胄,权势上让沈默恭维,气势上却拿捏不了沈默。

  俗话说过民以食为天,无论怎样改朝换代,商人是永恒存在的,皇朝的权贵却无法安然继承,沈家地位不算高,只要经营妥当就源远流长,王秀是何许人,敢和与沈默直接定框框,他简直不敢相信。

  沈默陷入沉吟,亲自为王秀倒了杯酒,道:“冰糖?好,冰糖之后呢?”

  “识之兄以为呢?”王秀拿起杯子,玩味地一笑。

  沈掌柜咽了口唾液,他不再指望沈默给他暗示,目光转向陆尧,但陆尧这厮视他不见,一个劲地跟锦鲤龙飞酒较劲。

  沈默嘿嘿一笑,端起酒杯,道:“以冰糖入四层,往后咱们兄弟再做打算,干上一杯。”

  王秀脸上在笑,心里却鄙夷不已,这伙计做生意可真奸猾,不见利益咬死口不放。不过,坚持底线的人,往往比无底线的人有可信度,他相信沈默是追求利益最大化,但这个人绝不会为了眼前利益出卖朋友。

  又是三杯,谈了些生意上的细节,沈掌柜比较有眼色,明白少东主与王秀吃酒,肯定有自己的时要说,拉着陆尧推托酒足饭饱,先去下面等候。

  房间里剩下二人,沈默才玩味地道:“老弟的意思,是要进军开封?”

  王秀切牙笑道:“不是我,是大姐,老兄要是有心就照料一二,有钱大家赚才是正理。”

  如果说王秀与王卿苧的商议,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那今天他与沈默的对话,将决定王记百货的发展。在开封有沈家的支持,才能减少大半的制约,百货涉及范围很广,却是杂货的升级版,不可避免和很多商家争利,没有强有力的奥援,绝对寸步难行。

  那些牛鬼蛇神,是很难缠的。

  聪明人无需多说,点到为止,沈默稍加沉吟就颔首同意,风险与利益共沾,他赌得起。

  王秀见沈默同意,笑道:“我要是中不了进士,就做个富家翁,跟着少东主混事。”

  “别扯了,你要中不了进士,登不上龙飞榜,我看天下士人没几人能出头。”沈默一阵大笑,举起了酒杯。

  王秀忽然按住酒杯,正色道:“王记百货一旦进来,将对万事兴造成一定冲击,识之兄能承担下来?”

  沈默一怔,万事兴并非他一人独大,不要说老祖和家主,就是同辈也有竞争者,他一旦扶持王家百货,当然要对万事兴杂货一块生意冲突,既然有利益冲突就有反弹,到时候他必然受到家族内部某些人攻击。

  恍然间,他明白王秀为他考虑,不由地感激地看了一眼,郑重地道:“放心,有钱大家挣,相信老祖和家主会明白的。”

  既然有共同的利益点,又大于独立经营所带来的利益,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王秀呵呵一笑,举杯道:“满饮这杯酒,庆祝我们金明湖再会。”

  沈默爽朗地大笑,道:“金明池,老弟可知道,昨夜白矾楼一会,不要多久你就会名满东京。”

  王秀一饮而尽,心里却闪过周邦彦、叶梦得、蔡易等人身影,这三人代表大宋士大夫不同阶层,沈默的话虽然激进,却又十足的道理,他对心学正论很有信心,现在发酵的还不到时候,自己能一飞冲天,心学正论才是成为羽翼之时。

  “对了,上午蔡易派人知会我,待贡举后要请你好好吃一杯。”沈默玩味地道。

  “贡举?”王秀冷冷一笑,夹了口菜道:“似乎有点太晚了?”

  “蔡家人一向如此,蔡二在蔡相公孙辈里,还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位,蔡家二代中,也就是他五叔在算是正人君子。”沈默嘴上说,话语中的讽刺味道昭然若揭。

  “既然人家诚心相约,我要是拿捏,反而落了下乘。”王秀知味地笑了。

  “蔡相公四落四起,蔡家一门二相,老弟能把握时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王秀白了眼沈默,笑道:“识之兄说的有道理,你应该把握机会。”

  沈默老脸一红,道:“连钟离先生也曾依附过蔡相公,人是人,事是事,老弟能结识蔡二,一旦有机会将会平步青云,少了十年的奋斗。”

  “钟离先生?”王秀听到钟离秋的消息,把蔡家放在脑后,目光闪烁。

  沈默摇了摇头道:“前几个月,钟离先生在京城一闪而过,没人知道他还在不在。”

  “可惜了!”王秀有点失望,钟离秋离开商水,本以为来到开封就会见到,却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丧气。

  “老弟,可知潘楼李行首?”沈默放下杯子,话题一转。

  王秀拿壶倒酒的手一抖,差点把酒洒在桌案上。李师师那可是芳名千古,他又怎能不知,但面子上故作平静,淡淡地道:“听说过。”

  沈默咂咂嘴,笑道:“这些天沉下心来攻读,待贡院举士后,我请你去潘楼,搞不好会看到李行首。”

  王秀本来充满好奇,被沈默那么一说,顿时失去兴趣,入眼的到手的才是真的,能看一眼也不一定,太没意思。

  沈默见王秀兴趣索然,眼珠子一转,又嬉笑道:“对了,有琴小娘子可好?”

  王秀抬头诧异地看着沈默,心底漾起一点波澜,那一瞬的回首,那一闪而过的娇颜,两世为人的他却无法忘怀!

  有琴莫言,一位大爱无疆又俏皮可人的善良女子,今生他认定的女子,但那瞬间的回首,让他升起一阵迷惘。如果她却来了,俏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他还会从容面对人生吗?

  或许是心有所想,看错了吧!他心里有个不情愿的声音,让他很彷徨,生硬地道:“很好,我和她已经订婚,待回去后就成婚。”

  沈默眼角闪过一丝寂落,似乎很开心地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琴小娘子是难得的佳偶,老弟可要珍惜。不然,我定然不饶你。”

  王秀心思晃动,根本没听沈默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道:“识之兄放心。”
第115章 1场必然的相遇
权倾大宋全文阅读作者:王风加入书架
  一连几天,王秀都在监舍里读书,生意自然由陆尧办好,留下几百贯钱给他用,七千贯则有万事兴开出质票,在商水县的王卿苧,可以凭借这张票,在万事兴陈州分店提取现钱。

  陆尧也乘船回商水了,这伙计是高兴而归,一连几天都被沈掌柜请着吃酒楼,那白矾楼之行是散桌不假,但足以让他在商水炫耀了。

  散桌怎么了?你想吃散桌,人家还不让你进呢!

  王秀也会精打细算,身边带着仆人固然方便,但花费是很大的,衣食住行那样不要钱,还不如用监舍的帮闲小厮顺当,你只要给赏钱,一准的把事办妥,连饭菜也送到屋里。

  这日,他去香浴堂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领着一壶好酒,买了烧野鸭肉、猪皮肉还有几色素菜,准备回屋大快朵颐。

  来到监舍门口,他摸着钥匙开开门正要进去,冷不防后面一声娇喝:“你这人走路不看后面。”

  王秀被吓的一哆嗦,酒壶差点掉了,回身看去原来是几天前的青衣小丫眷,正背着手笑嘻嘻看着他。

  他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啊!”

  “是啊!”小丫眷仍然笑嘻嘻地,一双美目盯着王秀。

  “有事吗?”

  “你这人好没礼貌,看这里来来回回的大措,那眼光能杀死人,也不要请我你去说。”小丫眷翻个白眼。

  王秀这才发觉几个士子****的目光,眉头一蹙道:“进来吧。”

  小丫眷进了屋,背着手四处看了看,嘴里嘀咕:“国子监也太抠门了,这地方哪能住人.”

  王秀放下酒菜,苦笑道:“你以为我们来游玩的,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有几个能住得起遇仙正店。”

  “这话有点道理。”小丫眷鼓着小脸,老气横秋地点头。

  王秀细看小丫眷,却见她生的娇俏玲珑,俏丽可爱,心里生出几分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眷黛眉一挑,瞪着王秀道:“有你这样问女儿家名字的吗?”

  王秀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你跟在我后面,我就不能问你芳名?”

  小丫眷翻个白眼,道:“我叫青君,是我家二姐的内房侍女。”

  “你家二姐.”王秀想到了那一回眸的刹那,一张刻在他心底的画面,不由地愣住了。

  “咳咳,你这人真是呆子,看你马上弯弓的身姿,是不是我看错了?”小丫眷一双美眸盯着王秀,脸色怪怪地。

  王秀被一个女孩鄙夷了,尴尬到了极点,干咳两声掩饰道:“这个.这个,哦,青君,找我有什么事?”

  “还真有点事。”青君眼巴巴看着王秀,小嘴一撅道:“我家二姐让我来,要谢你那日恩情。”

  “恩情,举手之劳,有什么谢不谢的。”王秀回味那张绝色倾国的脸蛋,嘴上客气着。

  青君白了眼王秀,道:“你还别说,我家二姐有两名护卫跟随,当时他们在外面来不及出手,让你呈了英雄。”

  “你是来谢我的,还是骂我的?”王秀呵呵笑了起来,感觉青君很有意思。

  青君眨了眨眼,古怪地道:“我家二姐明天去大相国寺,不带随从。”

  王秀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青君,半天没说话。

  “想亲自向你道谢,笨死了,呆子。”青君狠狠剜了眼王秀,脸蛋上飞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转身跑了出去。

  美人相约?王秀回过味来,吸了口凉气,抛开那让他无法忘却的素面,他真的很想一场偶遇。

  当他心潮澎湃时,眼前却闪现出有琴莫言的身姿,躁动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次日,他的确去了大相国寺,但远远站着相望,看到了戴席帽的白衣女子,还有红衣丫眷,青君东张西望,一脸的幽怨,待她们主仆三人徘徊良久进了寺门,他才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开,心情一片乱糟糟地。

  两股念头不断地交战,一边是强烈的再看一眼冲动,一边是不要三心二意,招惹无故情债的声音。

  哎呀!真的很难抉择,却不能不抉择,很明显白衣女子非富即贵,关键时刻还是少招惹。王秀选择了回避,哪怕是人家单纯地为了答谢,他也不愿节外生枝,还有一个月就要礼部试,该沉下心好好读书了。

  不过,一颗心怎么也沉不下来,想回去读书却又没有心情,不知不觉地转到汴河相国寺桥南,就坐在河边一处小茶馆靠窗位子,要了壶烫好地龙凤团茶,自斟自饮起来。

  当他坐了好大一会,心中决定以功名为重,成不成立即回商水和有琴莫言成婚,付了钱出去,心情爽场地漫步在汴河南岸的道路上。

  两边行人匆匆,汴河旁的小道是景观河道,现在还不是晚上,没有几个人显得来河边逛,只有几艘小船载货往返。

  王秀沉头想着心事,背着手慢慢向前走,再看眼汴河转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前面两丈远的河边,席帽白衣女子俏生生站在河边,青君就在她的身边,那双美眸含着三分薄怒,掐着腰正瞪着他。

  “你这人好没有道理,我都跟你说了,去了也不见人影。”

  王秀老脸一红,当他的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能感觉到轻纱后的那双眸子,正在注视着他。

  “我跟你说话说呢?真是个呆子。”青君撅着小嘴,一副要吃人的可爱样。

  “青君,到那等我。”

  王秀听着黄莺般地清脆声音,整个人痴呆了,连青君走过去的白眼也视而不见。

  “奴家谢过官人。”白衣女子轻轻一个万福。

  “小娘子不必客气。”王秀急忙抱拳躬身还礼,目光却躲躲闪闪,最终还是落在那层轻纱上。

  一阵清风拂过,轻纱被轻轻扬起一角,高跷的瑶鼻,饱满红润的唇,精致的下巴,如冬雪般地肤色,竟没有一丝的粉黛气息,他的心一阵狂跳,不由地垂下头。

  “在大相国寺上了香,回家前来汴河这看看,不想和官人相逢,才了了奴家心愿。”

  王秀抬首深深看了眼伊人,他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嘴上说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道:“汴河景美,一起散步怎么样?”

  “承蒙官人不弃蒲柳。”

  王秀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时,哪想到白衣女子的回答,让他几乎惊呆了。

  却见,白衣女子素手向上,轻轻揭起轻纱,挂在席帽帽檐上,露出那绝代艳丽的娇容。

  王秀轻轻叹了口气,不忍再看下去,美人不美?见眉目未语含情,一张鹅蛋脸宜嗔宜喜,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其当好处,一抹清雅的流波,一身白色衣裙更加衬托出那份清丽。

  不是美人不美,而是美不胜收,如果非得要来形容,有琴莫言是脱俗的空谷幽兰,她就是那高贵典雅的陈州紫。

  两人默默地漫步在汴河旁,或许是天公作美,他们行走的小道上,竟然极少行人,偶然一两人过去,白衣女子也轻轻侧面,轻纱席帽让人看不到真容,却全落在王秀眼中。

  此时此刻,王秀的心一点也不紧张了,整个人处于某种豁达的空明中,举止相当的自然,仿佛他们不是初次见面,而是穿越近千年的曾经的相识。

  “在下商水王秀,敢问小娘子芳名?”

  “奴家姓朱,单名一个琏字,官人是陈州的贡举人?”朱琏停下了脚步,一双妙目盯着王秀,迸出异样的色彩。

  王秀疑惑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那心学正论,也是官人的大作了?”

  王秀这才明白,感情朱琏看了心学正论,一位女子也看纯学术的书,很不可思议,身居庭院深处的少女,哪个不是看婉约诗赋,有几个对枯燥学问感兴趣的?

  “哪敢称大作,在商水县闲得无聊,正好和万事兴沈家的沈默,凑成份子写了一些心得。”

  “格格.”一阵清脆的娇笑,朱琏如盛开的花朵,那么的娇艳迷人。

  王秀老脸一红,道:“难道不是?”

  “凑份子,官人真有趣,你们要是凑份子,那天下的读书人都要投汴河了。”

  朱琏那张美艳的脸蛋,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不远处跟随的青君伸了伸小香舌,自言自语道:“自从那事.呸呸,二姐有阵子没开心的笑了。”

  王秀怪不好意思的,灿灿笑道:“也不至于那么夸张。”

  朱琏那双妙目,深深地凝视王秀,俏脸上飞起一朵红霞,低声道:“象随心生,众生平等,心出万象,男女有同,天道使然。能说出这话,官人是一等一的读书人,不像那些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乱说男女有别的酸书生。”

  原来是看了这些啊!王秀笑了笑,他在书里倡导男女平等,连沈默也有点别扭,今天算是遇到知音了,他正色道:“本来就是这样,可能现在还不能实现,但我相信几百年.不,如果努力的话,不出百年就会实现。”

  “官人,好高的志向!”朱琏轻轻一叹,红唇上翘,散发着高贵的仕女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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