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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郡
踏秦川全文阅读作者:革命咖啡加入书架
    9年,蒙恬死后的第二年,出游回到咸阳宫,诏书向雪花一样的飞往各郡县。

    九原县最繁华的地段有个酒家,名为醉仙楼。这个酒家规模不大,论奢华程度不是九原县最奢华的,但因其临近郡衙与李郡守府,这座酒楼就成了九原县生意最好的,每天到了吃饭的时辰,来迟一步的人就只能排着队等待里边吃完的人出来后,才能挤进去吃饭。

    人一多嘴就杂,似乎是顺理成章的,许多消息自然而然的就从这家酒楼里走漏出来,大到朝庭秘事,小到东家长西家短,总可以在这里听到。这不,临近窗户的那桌客人正闲聊着,就小声的说起悄悄话来。

    哦,忘了交待一下,醉仙楼里摆放的都是桌子而非以前的几案,吃饭喝酒的人也早已习惯坐在条凳上就着八仙桌吃饭。据王惊的不完全统计,九原郡的百姓已有九成往上抛弃了榻与几案,开始坐在桌前吃饭,躺在床上睡觉了。

    这张八仙桌上一共坐着四个人,东面的是农夫打扮,西面的是商人打扮,南面的是县衙里当差的打扮,北面的是作坊里手艺人的打扮。

    如里此时正好有个外郡人来到这里吃饭,猛然见到这四人同一桌吃饭,一定会惊讶这个酒家的生意可真好,好到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四个人竟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种情况在外郡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或许他在九原郡呆的时间久一点就会知道,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当初有始皇帝的默许,又经李信的一系列改革,九原郡的商人已不是以前地位低下的人,他们的地位已经显著提高,并且提得不是一般的高。作坊里地匠人也不再是下贱的职业,他们每年领到的工钱,比领朝庭俸禄的公士还有多上许多。

    四人先是聊了一会闲话。无非是张求盗抱怨九原的盗贼越来越少了。他一天到晚呆在衙门里除了闲侃无事可干。王工匠透露由于手艺好,他在作坊里已是个小头目,今年过年时一定会领到比往年多许多的赏钱过上一个踏踏实实的好年。赵农夫说他家的老黄牛就要下崽了,今年风调雨顺的,那二十顷土地又可多打不少地粮食。刘商人说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经营了,不过马上又嘲笑‘乌孙国’的人是多么地愚蠢,大秦只值几个大钱的东西,在那里一转手就可卖几十个大钱。

    四人正说得高兴,张求盗话锋一转。道:“也不知这好日子还能过几天!”

    其他的三人不知张求盗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纷纷请教。张求盗四下里一瞧,神神秘秘的道:“我在衙门里听说。二世皇帝开始胡为了!”

    最紧张地莫过于刘商人,他怕皇帝把他从九原郡迁走,急忙道:“皇帝怎样开始胡为了?”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让我如何开口?”张求盗拿捏起来。

    “请张大哥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卖张大哥的!”刘商人道。

    “我们都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怎会出卖张大哥!”王工匠与赵农夫也道。

    “这……”张求盗面露难色的依然不讲。

    “今日由我来做这个东道,张大哥要吃什么东西尽管要来!”刘商人道。

    “若是张大哥还嫌不够,明日由我来做东道!”王工匠道。

    “两位哥哥都请了,后日只有由我来做东道了!”赵农夫道。

    “这可是你们三个自愿请我的啊!”张求盗笑了笑,道。

    “当然是自愿地!”三人点头道。

    “好!酒保,把你们的拿手好菜给我上一桌来!”

    桌子上换了一桌酒菜。张求盗喝了两~.皇帝东游全国于月初返回咸阳,你们可都知道?”

    只要眼不瞎耳不聋,有哪个人不知道这事的?三人不知张求盗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点了点头。

    “你们一定不知道,皇帝为了享乐,每到一处都大量收集这个地方的奇禽异兽,回到咸阳后所有的宫苑都装满了。每天所需的饲料以千车计,咸阳的谷仓都已耗干了。就在几天前,已有诏书送到咸阳周围三百里内地郡县,令这些郡县的谷米百姓不得食用,都得运到咸阳来。”

    “啊!”听得三个人都面露惊讶之色。过了一会,刘商人道:“这让那里的百姓如何过活?还好只是令咸阳周围三百里的郡县,没到我们九原郡!”

    “嘿嘿,九原郡也好不到哪去!”张求盗冷笑一声,呷了口酒道:“你一天到晚的只知做买卖,朝庭大事毫不知情!就在两日前。朝庭已下令召集三十万囚徒重建阿房宫,并从各郡招募了五万勇士屯卫咸阳。你也不想想,这三十五万人的粮响从哪出?再说咸阳周围三百里郡县的谷物也不够那些奇禽异兽吃上几日,之后的那些饲料又从哪里来?”

    “这……也不能都让我们九原郡出吧?”刘商人道。

    “是啊,不能都让我们九原郡出,可是谁让我们九原郡这几年有粮有钱呢?”张求

    “我听说,朝庭的诏书已经下来了,令九原郡留足百其他粮食与钱物全部运往咸阳。”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听过后三人半晌无语。过了一会,赵农夫憋出一句话来,道:“李郡守他能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办?蒙大将军死后,李郡守地*山也就没有了,虽然他现在也算投*了赵高,可是赵高怎会信他这个曾经跟过蒙恬的人。我猜赵高估计也想利用这次地机会掏空李郡守的家底,不然何必派个郡监特来处理这件事情,防得就是李郡守私瞒谎报。”

    “还派了个郡监来?”刘商人道。

    “嗯!”张求盗点了点头,道:“可能我们说话这会功夫,郡监已到了郡守府!”

    “忘八蛋!”赵农夫大喊一声,见吃饭的人都朝他看来,低头细语道:“才过上两天舒心日子,就又要收钱收粮,还让人活不让了!”

    “你没有骗我们?”刘商人道。

    “我怎会骗你们,一会你们回家把能藏的东西都藏起来吧。郡监一来。李郡守也是无能为力,到时郡监一声令下查你们的家财,那什么都晚了。还有,若是不幸小弟也在查你们家财的人之中,你们可别恨我啊,得体谅我这身不由已的苦衷啊。”

    “哪能恨你呢?”三人道了一声,也无心再饮下去,刘商人算了帐,纷纷告辞回去。独留下张求盗一人还在喝着。

    李郡守府里,李信手里握着诏书在大殿上着急的走来走去,正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将诏书惯摔在地上。穿缀地丝线经此一撞崩开,绣签散落了一地。

    “**赵高他十八代祖宗,还让人活不让了,想逼的老子造返吗?”

    韩信、张忠、黑夫、韩敬坐在椅子上全都黑着脸,对于李信这新奇的骂人词汇他们也已习以为常。这是李信第二次操赵高的十八代祖宗了。前几次还比较文雅的抱怨上辈子做了何孽与赵高的老母生下赵高这个不孝子孙。

    从二世皇帝巡游回来,这是送往九原郡的第八份诏书。

    第一份诏书是令李信抽出一千勇士屯卫咸阳,那一次李信没有骂,而是以九原郡生活较好,胖子增多为由往咸阳送了一千笨拙的胖子。第二份诏书是令李信抓紧去咸阳为少府,李信推脱九原事多。无暇分身去咸阳为少府,希望在九原行使少府的职责。没过两天,就收到第三份诏书,夺了他地少府官位,并将他截留的钱粮全部收回,强调至九原的工匠全部调回,那一次是李信第一次问候赵高地母亲。

    第四次诏书的内容是说有十二位公子与十位公主意图谋反,公子已在咸阳街头被处决。公主已在都邮被车裂。那一次,李信十分亲密的问候了赵高的母亲,深深佩服赵高真是个奇才,竟能劝得胡亥杀掉自己的亲兄妹,还好被车裂地公主中没有兴乐的大名。他十分好奇赵高用的是何种方法,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在一个服伺胡亥的宦官口中探明了事情的经过:

    胡巡游回来后,也不知怎么突发奇想向赵高问道:“人生在世,就如六匹马拉着快车在门缝前经过,‘嗖’的一下就过去了。朕贵为天子,整个天下都在朕地手中。朕想在这么短的人生中,用眼睛去看最好看的东西。用耳朵去听最好听的东西,用尽所有的精力去享受能享受到的东西,不知这样想有没有错!”

    赵高大喜道:“感谢老天,陛下终于领悟到如何去做皇帝了!只有英明的皇帝才能领悟到这些,那些昏庸无能的皇帝永远是领悟不到这些地。不过,陛下现在还不能去享受这些。”

    “为什么?”胡不解的问道。

    “我与李斯助你为皇帝的事,虽说做得十分隐秘,但还是有许多大臣与公子开始怀疑我们。公子们都是陛下的哥哥,大臣们都是跟先帝多年的老臣,他们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巴不得陛下早点死去。时间长了,一些人就会想要谋乱,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陛下。每天夜里我躺在床上,一想到这事就心惊肉跳,浑身冒出冷汗,恐怕臣与陛下都死于非命!在这样的危险中,陛下能安心去享受吗?”

    胡面有惶色的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臣有一法可令他们无睱谋乱!”

    “赵中令快说!”

    赵高面露狠色道:“抓住有一点罪行的人,用严刑逼得他由小罪变成大罪,教唆他们说出自己亲友也牵扯在其中,抓捕那些亲友再如法炮制,必能将这帮人一网打尽!这样就可以把公子与重要的大臣全部诛杀,把谋反扼杀于萌芽之中!”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胡亥仰仰头,笑道。

    “不!”赵高道:“这只是一方面,我们还得收买人心。擢升那些地位低微人地官位,让他们代替那些先帝任命的高官,这样新升上来地大臣就会感激陛下的恩德,成为陛下的心腹。如此一来,整个天下的官员都是陛下的心腹,也就没人再会谋反。陛下就可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宦官是绘声绘影给探子形容地,探子也是声情并茂的给李信讲的。听罢,李信得出两个结论,其一:从此以后胡亥将要去享受自己的人生,朝庭的诏书将由赵高一手策划。其二:各郡官员将会大调换,从此以后整个大秦的官僚体系将会成为赵高的亲信。他有些担心自己会在撤换之列,暗使了许多钱财贿赂赵高身边的人,并深深的问候赵高地母亲一下。

    第五道诏书是询问李信与兴乐公主是否有婚约。这事本是件十分隐密的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并且其中地始皇帝、扶苏、蒙恬都已死去,剩下的也就只有韩信他们几个与兴乐公主本人。李信怀疑是自己身边的人出卖了他,又想或许是兴乐公主向胡亥提起过。但不管怎么样。在现在胡亥一心要杀死自己所有兄妹的恐怖时期,李信一口否决没有此事!又使了许多的钱财向上打通关节,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六道诏书是重修阿房宫,令九原郡打造一批宫殿用具。整套东西打造下来,李信多年积攒下来地钱财将会耗掉一半。朝庭却一个子也不给,这让李信如何不骂赵高。

    接着的第七道诏书更是离谱,简直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令他留够九原百姓的一年口粮,其他粮草以及钱财一率上交朝庭。

    “给我派个郡监来,不如直接给我下道诏。让我交出郡守的官位就好了,何须这么麻烦!”李信的愤怒已达到极点,将诏书扔于地上,又踩了两脚,大喊道:“老子不干了,老子他娘的这就造反!韩信,你带领一万步兵攻打云中郡,夺下雁门关口。黑夫。你带领亲兵给我守住黄河,若放一兵一卒进来,提头来见!”

    “万万不可!”韩信站起身,急道:“郡守莫非忘了,长城上还有邯地三十万大军,我们这不到两万的兵马,如何能与其一战!”

    “邯,邯与我同为蒙恬的手下,怎会攻我?”李信叫道。马上他又笑了一笑,道:“如今这世道。都是人心隔着肚皮,谁又能保证他不攻打我!我也是一时急了胡说八道。诸位权当听了个笑话!对了,可查出这次来的郡监是谁?”

    “回郡守,刚刚收到咸阳方面的消息,来得这个郡监是李斯的舍人,说起来跟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张忠起身笑道。

    “老相识?你别吓我,莫非是那个孙弘?”李信开着玩笑道。

    “正是这个孙弘!”张忠道。

    “姥姥的,让他来当郡监,还不如直接给我两刀呢!”李信叫道。见黑夫朝殿门呶了呶嘴,回头一看,原来是王莹扛着已有七个月身孕的大肚在门口含笑而立。李信马上换了一幅笑脸,极尽温柔地走到门前道:“你怎么来了?”

    “该吃饭了!”

    “没见我正忙着商量大事吗?乖,你回去先吃。”

    “那我回去等你!”王莹伸手在李信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我可不饶你!”她骄傲的挺着肚子往前走,正走着回头一笑道:“听说朝庭正在诛杀皇亲国戚,那个叫兴乐的小丫头也蛮可怜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就救上她一救吧!”

    “哦!”李信回头走到殿上坐下沉思,张忠等人强忍住没感笑出声来。过了一会,一个亲兵跑入大殿喊道:“报!郡守大人,有个自称孙弘的官爷在衙门口求见!”

    “不见!”李信摆了摆手道。

    “大人!”张忠站起身来,道:“郡监是代表朝庭来监察边郡的,大人不见,可有蔑视朝庭之罪啊!”

    “谁想见谁见,反正我是不见!”李信的额上绷出几道青筋。那名亲兵领令正要出去,李信叫住他接着道:“对他说我前几日去匈奴地界狩猎,不小心染了诅,无法见人!哦,黑夫,当年在安崖底孙弘最怕你,你领着张忠他们去郡衙见上他一见吧!”

    “是!”黑夫笑道:“若是他问起大哥何时能愈,我该如何作答!”

    “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半截,这谁又能说得准!”

    黑夫领令带着人出去,韩信独留在殿中问道:“大人准备去何处?”

    “领夫人令,前去咸阳想办法救兴乐啊!”李信一脸的坏笑。

    “去咸阳多则半月便可打一来回,何需三个月到一年!”

    “你个韩信,什么事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告诉你也无妨,这郡监一来我什么事也干不了,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去其他郡县走上一走,也好散散心,看能不能找些英雄为我所用。”

    “大人既以中诅为由躲避郡监,趁此机会去其他郡县玩乐一番也不是不可,只是若有急事找大人,该到哪里去找?”

    “去陈胜军里找我便行!”

    李信从后门出了郡守府,来到军营调走黑夫地一千骑兵队,朝咸阳的方向而去。郡守府里,韩信仍在琢磨着陈胜两个字。
第2章 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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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笼罩在黄沙之中,待黄沙落尽,天空已经变成墨黑色,远处的那片森林渐渐的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一会的功夫便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道亮丽的闪电划过,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击起许多的灰尘,黑暗的天空开始变得昏暗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雨腥气,还没容击起的灰尘散近,大雨开始下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似乎老天要在这一刻把整年的雨都下完,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座四处露雨的破败凉亭内,李信站在一块不大的勉强可以挡住大雨的地方扶摸着已被淋得浑身湿透的‘白蹄乌’。他抬头透过亭顶大洞看了看天,又朝北面望去,只能模糊看到一里内的东西,一里外完全被雨气遮盖得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个满脸大麻子的人正趴在亭顶,尽量用稻草把李信站立的地方遮盖严实。

    “候,别补了,补了也是白补。一会再来道大风,那点稻草也会被吹得一干二净,到时站在亭里跟站在亭外又有什么区别?”李信冲着亭顶喊了一句。

    趴在顶上那人朝亭内立着的李信憨厚的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又在亭上忙碍了一会才一跃而下,走入亭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郡守,疥去通知后边的人马找地方避雨,怎么还没回来?”

    “嗯!”李信佯怒教训道:“又忘了?我都交待几遍了,要叫我掌柜的,怎么就是记不住?”他朝北边又望了一眼,接着道:“你不是号称有千里眼吗?去给我瞧瞧,看疥到了什么地方。”

    “世上哪有什么千里眼,那都是黑郡尉开我玩笑,郡守……掌柜的怎么也拿我开起玩笑来了!”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手搭凉棚朝北看了看,道:“这鬼天气,什么也看不到。我猜他也快回来了吧!”

    与候是重装骑兵中的两个队长,一个天生眼睛机敏,一个天生耳朵聪慧,两个人还曾拜一个游侠为师,算起来也是同门师兄弟,都有一副好身手。

    李信这次出来,全因朝庭不给生路,因此想溜去大泽乡走上一走,看能不能碰到陈胜。有机会的话助陈胜一把。他怕被别人认出来,出了九阳县途经广牧县时好好的装扮了一番。他扮作一个行商,疥与候随在身侧扮作伙计。其他人则扮作各色人等尾随在身后五里地开外,以备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有个策应。

    这一日,眼看一场暴雨袭来,李信令疥前去通知后边带队的孙赤找地方避雨,照料好队伍莫发生什么意外。按说。这五里地二刻钟就可打个来回,可是疥已走了半个时辰仍是不见回来,他有些担心起来。

    “此处离咸阳不过百里,左近不远的地方还屯有一支三万人的秦军精锐,若是有人发现我带兵驶向咸阳,会不会误以为我要去攻打咸阳?要真是这样。那些人带着兵马攻打我,到时死地可真有点冤,我看等到雨停了还是绕道经下邽去大泽乡吧!至于兴乐公主,想她是始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估计胡亥不会对她下杀手!”李信心中想着,随口回道:“是啊,应该快回来了,许是道路泥泞因此回来的慢些!”

    一阵雷声响过。待世界重新陷入到沥沥拉拉的雨声中,李信听到雨声里混着马蹄音。开始他还以为是疥回来了,仔细听了听发现马蹄声是从南边传过来的,心中纳闷是谁有何急事要在这样的大雨里赶路。

    雨幕被一骑撕开,一个宦官打扮已被淋成落汤鸡的人骑着一匹劣马驶了过来。来人扫了一眼亭里站着的李信与候,并不停留打马继续往前奔,跑了不到一里路又调转马头驶了回来!

    那人下了马,走到亭里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扔到李信怀里。李信伸手将锦袋接住,提在手里拎了拎大约有两斤重。打开口一看,里边装着许多的零碎金子。

    “钱给你。马,我骑走!”宦官说了一句,脚踩马镫就要往上骑,才上到一半,‘白蹄乌’后蹄一撂,把他从马上摔下。他揉了揉屁股站起身,怒道:“好你个畜生,竟敢欺我。”凶狠狠再次走到马前,伸出一脚朝马镫踏去却踏了个空,接着感到身体拔高整个人飞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满脸大麻子地伙计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把他提在半空。

    “大胆,放手,给我放手!”宦官怒道。

    候并不放手,眼睛看着李信。宦官顺着候的目光也看向李信,唬道:“好你个奸商,竟敢私纵下人如此对我,简直是不要命了!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从咸阳宫出来地,再不放手小心我禀告皇上,诛你三族!”

    自从朝政被赵高把持之后,宦官的地位如日中天,用‘目无王法、胡作非为’来形容他们一点也过分。李信觉得这个宦官挺有意思,自己一身商人的打扮,这个宦官若是中意他的马,上来就会用抢的何需给钱来买?又见他神色匆匆,像是有急事要办,也奇他有何急事要办,于是道:“这倒奇怪了,你没来由地来抢我的马,我还没问你想干什么,你倒指责起我的不是来了!”

    “谁抢你的马了,我不是用金子跟你买的吗?”宦官指了指李信手上的锦袋,道。

    “可我并没有答应卖给你啊!”李信含笑道。

    宦官看了看候,孔武有力,一张大麻子脸更是吓人。看了看李信,笑得极其阴险,不似普通地商人,倒像是穿着商人衣物的强盗。他害怕起来,暗道今日自己是走了霉运,碰到两个剪径的强盗,服软道:“这位英雄,原是我的不对,还请你让这位壮士放手,让我离去!”

    李信给候使了个眼,候将这名宦官放下去。宦官连声道谢,两只眼睛巴巴的盯着那个锦袋,见李信并无意将锦袋还他,想到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只好咽了口口水,自认倒霉的转身去牵自己的马准备离去!
第3章 噩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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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值一个巨雷在空中炸响,雷声隆隆宦官本不该听到这一声轻轻的‘慢’。可是,他心中早已把一脸阴险笑容的李信与满脸大麻子不用刻意的装扮就跟强盗一样的候认定为强盗,无时无刻的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鬼使神差的听到了这声本不该听到的‘慢’,不仅听到了‘慢’,似乎还听到了一脸大麻子那人正在抽动腰间古怪宝剑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在雷声还没有停歇,他已转过身来跪倒在泥泞的地上,一边给李信叩头,一边哭道:“好汉饶命,英雄饶命。钱我不要了,马也给你们,只盼好汉饶我一命。并非小的贪生怕死,着实有件大事要去办,希望好汉能看在小的是去救人的份上留小的一命,小的愿生生世世感激两位英雄的大恩大德。”

    从宦官的眼神中李信看出他把自己当作了强盗,想想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作强盗,不觉有些好笑!他兴趣昂然的盯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宦官一言不发。自古以来,他所知道的宦官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比如赵高、严篙、魏忠贤等,听到这个宦官说办得这件大事是为了救人而非害人,虽有几分不信,但想起刚才这个宦官曾用金子买他的马而非抢他的马,终究对其抱着几分好感,更想知道这件大事究竟是何事。

    “此人又跪又拜,又哭又闹,想来是个怕死之人,只需吓他一吓,他便会竹筒倒豆子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李信心中想着,给候使了个眼色。

    候双手抱胸站在雨中,耳听宦官的求饶之词,眉宇之间现出厌烦之色。在九原县时,县里的传闻他也是略有耳闻,知道这次出郡完全是因赵高那个阉货所迫。恨此及彼。他恨上了所有同赵高一样是个阉货的宦官,有些不明白郡守为何不一刀杀了这个宦官以解心头之恨?反正此时大雨倾盆,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们所为。

    看到李信给他使了个眼色,候会意的点点头,脸色黑青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宦官。

    宦官抬起头看去,李信拎着锦袋笑眯眯的看着他,候双手抱胸站在那里,腰中别着的那把有一定弧度地宝剑好好悬在那里,并没有被抽动的迹象。他有些迷糊了。不知道刚才听到的那声‘慢’与宝剑出鞘的响动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等了片刻见两个强盗没有什么异动,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慢慢转过身。抬起一只脚打算朝自己的马走去。

    “哪去?”

    这一声宦官听得真切,回头见候已露杀气,连忙又跪在地上叩头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知道我们是谁吗?”李信问道。

    宦官点了点头。

    “我们抢了你的金子,你一定怀恨在心,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报官抓我们两个吧?”

    “好汉放心。小人决不会去报官的!”宦官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扇着自己嘴巴,心中暗怪自己返回这个凉亭干吗?

    “你说不去报官,让我如何能信?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报官,你懂我的意思吗?”李信冷笑道。候抽出腰中宝刀一步一步朝宦官走来。

    雨打在刀上,发出叮叮咚咚动人的声音。宦官吓得脸色发绿,跪爬到李信面前抱着李信地腿,不停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好汉不杀小的,待小的办完大事,一定会重重报答好汉的!”

    “哦!”见时机已经成熟,李信让候收了刀。笑道:“报答就不必了!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回答的我满意,我便放了你。回答地我不满意,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宦官点了点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李信。

    “你从哪里来?”

    我从哪里来?宦官陷入沉思!

    自从始皇帝建了兴乐宫,他便一直为兴乐宫的主事宦官,亲眼看着公主从十一岁一直长到十八岁。其他的宫主十五六岁都已出嫁,自己的主子到了十五六岁还未出嫁,他有些替公主担心起来。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公主并不着急,始皇帝也不着急。直到有一天公主给他讲了一个梦,他才知道公主并非不急而是已有了心上人。始皇帝也并非不急。而是在观察着公主地这个心上人是否配得上公主。

    从公主口中他知道这个人叫李信,是九原郡的郡守。公主说在梦里,李信会骑着一条龙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来救她。他认为公主有些傻,她贵为公主怎会有什么危险需一个郡守来救?况且龙只是一个传说,始皇帝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那个太守又从何处骑来一条龙?公主让他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个梦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他便把这个秘密保守了下来,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讲过。

    李信到过兴乐宫,可惜那天他正好有事不在兴乐宫,没有亲眼目睹骑龙郡守的风采。回来后,公主娇羞的告诉他,始皇帝同意了婚事,等再过上几年李信把九原郡治理好了就让他们完婚。看着公主笑他也笑,真心的希望公主能有个好的归宿。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九原郡也被李信治理的越来越好,始皇帝要再次地出巡全国,其中有一站是九原郡。他与公主都认为始皇帝之所以要去九原郡,其意就是要在九原郡给他俩完婚。公主让他找来以前公主出嫁的陪嫁清单,又让他在上边增列了许多的东西,由他递呈给始皇帝。始皇帝看罢,笑道:‘女大不中留啊!’将清单收入怀中。他回去后跟公主一说,公主很高兴。

    谁也没有料到,始皇帝竟然在回来的路上驾崩了,婚事也就被暂且放下。公主夜夜垂泪,他也很难过,想找二世皇帝奏上此事,可惜二世皇帝很忙,大臣们都见不到,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兴乐宫主事宦官?他听说赵高的弟弟赵成看中了兴乐公主,准备迎娶公主。便找到赵高告诉他公主已有了心上人,是九原郡的太守李信。赵高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可是只有‘知道了!’这一句话,之后再没有音信。

    不

    什么,二世皇帝突然开始屠杀公子与公主,他有些害个便会轮到公主。赵高来了兴乐宫两次,两次都被兴乐痛骂出去,公主没说赵高所来何事。但他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他感到很恐怖,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味,悄悄在兴乐宫里打了个隐秘的洞。准备在抓公主的人来前,带着公主逃离此处。

    就在昨天,当他钻出兴乐宫,在十来里外地一个啬夫手里买了一匹劣马,下定决心要在此夜带公主逃去九原郡找李信。回到宫里却发现公主已被抓走。从两个闲聊的兵卒口中得知公主犯了谋反地大罪,三天后将在都邮被车裂,一同被抓的还有另一位公主。

    谋反?兴乐公主整日呆在兴乐宫里,如何去谋反?他算了一下,始皇帝的子女除了胡亥外就只剩下这两位公主了,这两位公主一死。就只剩下胡亥一人了!他觉得这里边阴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可是不知道这个阴谋究意是何,唯一能作的就是想办法救公主。要救公主只能去九原郡找李信,希望他能像公主梦里那样英勇把公主救出来!

    “问你话呢?哑巴了!”

    宦官正想着被候踹了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在他的左侧肋骨上,痛得他躺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来。

    “你不是说,不管我问什么都会回答得我满意吗?怎么不说话啊!”李信含笑道,对候摆了摆手。让候退下。

    “从……咸阳来!”宦官在泥泞的地上爬起,打着哆嗦揉着发疼的肋骨道。

    “一看你身上的皮就知道你从咸阳来,问地是你从咸阳什么地方来!”候站在两步外的地方虚抬一脚,吼道。

    “兴……兴乐宫来!”

    “兴乐宫?莫非兴乐公主出事了?”李信暗道一声,问道:“要到哪里去?”

    “要到九原郡找李郡守,求李郡守想办法救一救兴乐公主!”宦官说完,忽然想起此处离九原还有八百多里,自己这匹劣马从今天白日跑到现在只跑了这么远,如今又下着大雨,两天之内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到九原的!就算赶到了九原县。等到李信想出救公主地办法,那时只怕公主的尸骨都已被埋了!

    宦官大哭起来。颤抖的站起来。

    候抽出腰中的宝刀,大喝道:“跪下!”

    想到已经救不了公主,自己是死是活也没什么意义。宦官不再惧怕死亡,反朝候处跨上一步,道:“杀吧,你把我杀了吧,公主是救不了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本来想着你们的马好,骑着好马或许能急时赶到九原,谁知遇到你们这两个强盗……”

    他完全就像一个疯汉,夺着候地手就让刀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倒把候搞得异常狠狈,往后躲闪了两步。

    “把他给我制住,别让他发疯!”没想到这个宦官突然发了疯,不再胆小怕死。李信怒喝一声,垂头沉思起来。

    “究竟是赵高给我下了一个套让我往里钻,还是这个人确是一个义仆!”他抬头看了一眼宦官,宦官的两只胳膊与下鄂被候卸下,脖子上有道不浅的刀伤,满目怒火也在盯着他看。

    “不像,赵高找不来这样的义仆为他来演这场戏,再说他也不知道我离开了九原,今日刚好赶到这里!看来兴乐那小丫头确实有危险了。”李信让候给宦官安上下鄂与双臂,笑道:“公主怎么了,为何要找九原郡守救?”

    “不活了,快杀了我吧!你们这两个强盗!”宦官只求速死,依然骂道。

    “或许我能帮你救回公主?”李信道。

    “你能救公主,就凭你们两个!”宦官摇头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伙强盗可是有上千人的,并且个个都跟他一样身怀绝技!”李信指着候笑道。

    宦官曾经筹划过,处决公主是在夜晚三更,那时咸阳城里地兵卒大多休息,只需买通一个城门的守将,带领五百人马便可救走公主。眼下赶去九原已不可能,这伙强盗若真有上千人马,倒是可以一用。他不信的问道:“你没骗我?你们当真有上千人马?”

    “骗你干么?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来问你,你口中的公主究竟有何危险?”

    “赵高那狗贼诬公主谋反,后日夜里三更便会在都邮处决,所以我才去九原向李郡守求救!”

    “原来是这样!好吧,我答应你,等雨停了便随你去咸阳救公主!”李信道。

    这天气还真有点奇怪,李信刚说完,雨竟小了起来,一会的功夫天就放晴了。宦官左右看了看,除了他这三人并无一个人影,有些不放心的道:“你们真有一千人马?”

    李信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你们放心,守北门的将领与我有些旧交,我们一定会全身而退的!不过你们动手一定要速战速决,咸阳里屯有五万兵马,惊动了他们就不好逃了!”

    “哦!”李信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愿救公主,是为了钱吗?救出公主后要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也好心里有数,想办法给你们筹去!”

    “你与公主还有钱吗?”李信笑道。

    “这……反正我一定会给你筹来地!”宦官面露窘色道。

    “我不要钱!”李信淫荡的一笑,道:“我救她是因为山寨里缺了一个压寨的夫人,有位公主当夫人,想想也是不错!”

    “这……公主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一定不会跟你当什么夫人的!”

    “俗话说:‘美女爱英雄!’我英雄求美之后,谁又能保证公主不会对我倾心呢?”李信道。

    宦官闭了嘴,感觉这个强盗还真有点意思,过了一会问道:“雨停了,为何我们还不走!”

    “等人!”

    远远的驶来一匹快马,候上前一步道:“掌柜的,疥回来了!”
第4章 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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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难题。

    其一:宦官与北门守将的交情到了何种地步?到没到那种刎颈之交的地步,守将会不会因为他而冒着被杀乃至于被诛三族的危险私开城门放他们走?这个不好说,尤其是在赵高专权正大诛嬴氏子女的恐怖时刻就更不保险了。李信不想冒这个险,更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与一千精挑细选出来——还没历经一仗的骑兵性命,寄托在一个宦官与一个守将的交情上。

    其二:‘都邮’这个行刑场所与北门相距二十余里,他们在‘都邮’杀人放火,然后在一条笔直而且毫无遮掩的道路上骑马狂奔二十里,被守军发现并围起来歼灭的可能性太大,逃走的机率几乎等于零。

    李信放弃了宦官设想的这个计划,把其安顿在城外,由一名队长作‘陪’,自己带着疥与候从南门进了咸阳城,在离城门不远的一个名叫仙客来的小酒肆门外坐了下来。

    “客官,要些什么?”酒保迎了出来,十分好客的道。

    李信笑了笑,道:“三斤肥牛肉,两斤好酒,再上几样精致的小菜!”眼睛却盯着城门,仔细的看了起来。

    守城门的一共百人,当值的百将由两名屯长陪着坐在槐树下纳凉。门楼上站着一屯人马,懒洋洋的尽往阴凉地里挤,门洞里守着二十多人,斜*在墙上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有二十人分守在城门内外,守城门外的人收着进城做买卖的税,守城门里的人收着出城回家人的费。

    “如此重要的一个城门为何只有百人驻守?”李信心中暗道一声,回头朝‘都邮’望去。

    ‘都邮’说白了就是个大菜市场,白天里城郭四处的菜农把地里的菜采摘下来后送往此处叫卖,到了夜里这里空无一人成为一处极大的空地,想赵高寻此处地给公主们施以车裂之刑,也是看中了此处够大。能容纳五辆马车急奔将人裂开。此时,菜市场里还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叫卖地菜农与讨价还价的买客。

    李信回过头,候指着二三里开外的‘都邮’悄声问道:“掌柜的,公主就在那里行刑?”

    “嗯!”他点了点头。

    “守门的兵卒这么少,不如让骑兵都混进城里,到时救了公主便在此处杀出城去!”候道。

    李信轻轻摇了摇头,仍在想着都城重地为何只有这么几个人守城。

    菜已上齐,酒保陪在旁边点头哈腰的道:“三位客官还要些什么?”

    “我来问你一些事!”李信在桌子上排出十来个大钱。道:“你每回答一个问题,便可得到一个大钱!”

    这种事情酒保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碰到,眼露贪婪之色。道:“客官没有骗我玩吗?”

    “哪个骗你玩?要么你就回答问题领钱走人,要么你就吃吃俺的拳头!”话很少的疥将拳头握紧在酒保面前晃了两晃。

    酒保抬头看了看疥地拳头,拳头很结实很大,自己绝对挨不了三拳。他又朝不远处的守城兵卒瞥了一眼,有兵卒壮胆。并不十分惧怕铁锤一般的拳头,对李信一笑,道:“客官有什么话请问!”

    “我进城之初,听说明日要在此处车裂公主,不知可有此事?”

    “千真万确!听说是因为意图谋反才要施车裂重刑。唉,我就想不通这些公子与公主是怎么了。放着锦衣玉食地生活不过,偏要谋什么反啊!这不,反误了自己的性命吧!”酒保说道,眼睛却紧盯着几案上的大钱。

    李信塞给他一个大钱,继续问道:“我还没见过杀公主呢,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在行刑的晚上瞅上一眼!”

    “客官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酒保四下里打量了一眼,悄声道:“自从皇帝巡游回来,咸阳城已开始施行宵禁。半夜里出来地人都会被斩了脑袋的!”

    “哦!”李信递过一个大钱,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已将事情打探了个大概,指着城门问道:“为何都城重地,守城门的只有这几个兵卒?”

    “外地来的?”酒保笑道。

    “我确实是从外地来此做买卖的,见到咸阳城这么大的一个都城,守城门地还没有我们一个小县的兵卒多,因此有此一问。”李信笑道。

    “自始皇帝登基以后,咸阳城就是有城而无墙。灭六国统一了全国,咸阳城又成了有墙而无卒。二世皇帝登基后。才派这百十个兵卒守城门,你可别以为这是防御盗贼。而是为了收税方便。”

    “何解?”

    “始皇帝那是个真正的英雄!”酒保竖起大拇指,道:“听祖上说,当初有些大臣为了咸阳的安全,建议始皇帝用城墙把咸阳城围起来。始皇帝摆摆手,道:‘筑什么城墙?如今我们已攻至黄河,黄河就是咸阳的城墙,函谷关便是咸阳的东大门。等到与六国交战,每攻打下一国,那个国家的边疆便是咸阳的城墙,都城便是咸阳地大门。等统一了天下,大海就是咸阳的城墙,竭石便是咸阳的东门!’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因此咸阳就没有城墙!”

    “为何后来又有了呢?”李信问道。

    “后来?后来始皇帝老了,大臣们怕死,一天一道奏书上去,他老人家一烦就修了城墙,盖了城楼!”

    “原来是这样!”李信将桌子上剩下的几个大钱一股脑的全给了酒保,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书啊!”……

    吃罢饭,李信带着人又到‘都邮’转了一圈,见到有几处地方可以埋下伏兵,暗暗的点了点头。在往城外走的路上,大致已想出救公主的方法来,唯一没想好的只剩下自己到时该如何出场!他已从宦官口中得知了公主地那个梦,心中盘算一定要有个惊煞天人的出场,才会让这个小丫头对自己有刻骨铭心地爱恋。
第5章 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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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辆马车旁还立着两个行刑人员。刑场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几案,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一个监斩官带着十来个狱卒走入刑场上了高台在几案后盘膝坐下。

    按令伏在暗处的候数来数去,行刑的人员不过二十八人,他悄声令一同埋伏的神射手将轻弩拉上弦,静静的等待李信的暗号。

    城门已被在夜幕下带人控制住,门被虚掩着,十个力壮的勇士守在门后,等待‘都邮’那边救下人后,推开城门出城!

    若有异变,城门外三百步远的一个土丘后还伏有几百勇士,随时都可以杀入城内救人。

    距三更天还有一刻,‘都邮’北面两百步远的岔路口驶过来两辆木栅囚车,车内关着两位公主,随行的有十名狱卒,不一会的功夫已进到刑场里边。

    刑场上,做完买卖的人并没有将场地打扫一番后再离开,到处都丢弃有烂菜叶子,又经一天的日头暴晒已经开始腐烂,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关在头前车上的兴乐公主一边透过栅栏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一边用小巧的玉手捏着鼻子,嘴中嘟嘟囓囓发着牢骚。关在后边车上的华阳公主面容憔悴,死气沉沉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上的监斩官,悲伤的低头轻泣。

    囚车在刑场中央停了下来,囚门被狱卒打开,兴乐公主从车上跳了下来,开口道:“这里便是杀人的地方,也太臭了吧!”她是捏着鼻子说得这话,语声嗡里嗡气却增添了几许可爱,随在车旁的五个狱卒都显出笑意,更有一个面露不忍之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华阳公主就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可怜巴巴的畏缩在囚车里的一角。两只小手紧紧扒着栅栏,面对一个狱卒厉声让她下来的喊叫,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狱卒生了气,上车去拉拽她,她用尽浑身的力气不肯松手。另一个狱卒转到车后,解下腰中宝剑持剑鞘朝那只嫩手猛磕几下,粉嫩地小手被砸出了血,华阳公主被车内的狱卒拎下了囚车。

    “你们两个狗奴才,竟敢殴打公主。简直无法无天不要命了!”兴乐公主嘟起嘴,快步朝华阳公主的囚车走去。她举起拳头朝已跳下车仍拎着华阳公主不放手的狱卒身上砸了两拳。就像是挠痒痒,狱卒含笑而立面上的表情似乎还十分享受这种锤打!兴乐公主又锤打了一下。嘴角突然诡笑一下,接着的那一拳拳到中途改锤为抓,半寸长的利甲在拎华阳公主的人手背上留下四道不浅的血道。

    狱卒吃痛,松开手恼羞成怒地起掌就要往兴乐的脸上扇去。兴乐公主花容失色的退后一步,可是那个耳光来势甚急。似乎仍然无法避开。

    “行刑地时辰已到,验明正身准备行刑!”监斩官站起身,走下高台朝两个公主走来。那名狱卒心有不甘的放下手,对监斩宫讪笑一下,朝后退了一步。

    拿剑鞘猛击华阳公主嫩手的狱卒已从囚车后边走了回来,见抓华阳公主的狱卒吃了亏。掩嘴偷偷一笑,暗庆自己没有上囚车抓人。

    华阳公主瘫倒在地上低低的泣哭,兴乐向前一步将华阳扶起身,正要安慰华阳两句,突然感到自己地足底有些咯脚。抬脚一看,足底沾着老大的一块白菜帮子,白菜帮已成黑黄色,发出阵阵恶臭。引得兴乐不觉皱了皱眉。她发现那个狱卒正在掩嘴偷笑,趁那个狱卒不在意,抬起脚就给狱卒的小腹上来了一脚。

    狱卒止了笑,想教训一下兴乐,见监斩官已走到近前只得把怒火压下,心里边暗暗咒骂一声。低头一看,大呼倒霉,新做的皂衣竟被沾上了恶心的菜汁。他怒视兴乐一眼,暗骂:“难怪皇帝要杀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便是平乐公主?”监斩官的眼睛先是色迷迷地盯着华阳公主的胸部。慢慢往上移,看到平乐已经被泪水打湿泛着桃红色的脸时。心中一颤。他伸手托起华阳滑嫩的下巴,淫荡的调笑道:“我在问你话呢?你干吗不说话啊?”

    “我……我是被冤枉的,没……没有谋反,请大人上奏皇帝,饶我一命吧!”华阳使劲把头往下低,可怜巴巴的道。

    “如今半夜三更的,我如何替你上奏朝庭?况且你地大罪是赵大人亲自审明的,赵大人会错吗?可惜,可惜!”监斩官摇头叹息朝兴乐走去,想施以同样的方法试试兴乐公主的下巴是否如同平乐的一样嫩滑!兴乐双目发火的瞪着他,两个手一张一合的朝他比划着,他有些胆怯,害怕自己的手会被指甲挖出几道裂痕来,尴尬的笑了笑,拇指与无名指慢慢的摩擦感受从华阳公主下巴上带来地滑嫩,道:“听闻兴乐公主叨蛮任性,一定是你了,看来是错不了的!”

    监斩官转过身朝高台上走去,兴乐公主用衣袖给华阳公主擦去眼泪,道:“姐姐,别哭!”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华阳公主泣道。

    “会有人来救我地,到时我让他一同也救了姐姐!”兴乐公主十分自信的仰起头,笑道。

    “有人来救你?”平乐朝四下一望,除了行刑的人员并无一个人影,仍旧低头而泣。

    “时辰已到,准备行刑!”监斩官抽出一支令鉴,扔在地上道!

    五辆车旁走出五个人来,来到华阳与兴乐跟前准备拉华阳前去行刑,华阳公主害怕的往后退,兴乐迎上前去,面色自若的道:“我先来!”

    五个人中两人驾腿,两人举臂,一人扶头抬起兴乐就往五辆马车前去,监斩官中气十足的道:“慢!这个叼蛮公主到了刑场还嘻嘻哈哈不知道害怕,那就让她晚死一会,等见过行刑后的惨状之后,心中知道害怕了再死不迟!”

    五个人转身将兴乐放下,抬起了华阳公主走到五辆马车中央。这时,站在车

    五个人拿着绳索走上近前分别套住华阳的头与四肢。分有经验的将马车稍稍往前赶了一点,华阳的身体瞬时被绑得紧紧悬在空中。

    “冤枉,救命!”华阳想大叫,脖子上勒的那道绳子让她喘不过气来,费尽全身之力想挣扎一番,可惜四肢上紧绷的四道绳子扯得紧紧地,丝毫也动不了一分。一名御手轻轻扬举起长鞭,在头顶划了一个圈,又划了一个圈。

    “在哪呢?怎么还不出现?要死人了!”兴乐自信的神色开始惶恐起来。四下里瞅去,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叭!”持鞭的御手将鞭重重往前一甩,发出一声轻脆的鞭响。五个人齐喊一声:“驾!”五辆马车分朝不同的方向驶去!

    “不!”兴乐大喊一声,华阳公主的身体被分成五块,在肮脏的地上拖出去二十步远地距离。在月光与火把的照耀之下,原先悬着华阳公主尸体的地方出现一团血雾,地上也多了一些东西。想来是华阳地肝脏。

    兴乐公主泪流满面的闭上了双眼向后倒去。似乎有人扶了她一下,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腾空,有人在往她的四肢与脖子上套绳索。她害怕起来,华阳公主被车裂的场景开始在眼前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她想挣扎,按四肢的四个人按得很紧,根本无法动弹。

    好像还能叫喊!脑子里空空一片的兴乐开始叫喊起来。寂静的刑场上方回荡着:“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救命啊!”但是四周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人来救她,只能听到监斩官嘿嘿的笑声。

    按着的人猛地松开了手,没容她挣扎了一下身体已经悬空,脖子上的那道绳索勒得她透不气来,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一个人走到近前。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害怕了吧!”

    监斩官拿着华阳公主被硬扯下来的头颅举到兴乐的面前笑道。

    华阳公主脸上的表情很可怖,两只眼睛凸了出来,惨白惨白的,就如一脚踩下去将一条鱼的肚子踩扁后,鱼眼要掉出来还没掉出来时的样子。华阳公主地鼻孔张得很大,舌头伸出很长,脖子下还在沥沥拉拉淋着血,血全滴在她的脸上。血温温的,但给她的却只有毛骨悚然的寒意,一种从头顶一直凉到脚跟的寒意。

    监斩官得意的笑了起来。毛手毛脚的抚摸着她的脸,把温温的血均匀地涂抹开来。

    兴乐公主想吐。只是怎么也吐不出来,好不容易挨到监斩官离去,她看到马车车厢后边画着可怖的睚眦头像。

    她想起来梦里那个无头怪物肚子上地脸跟这个是何奇的相象,都是张着獠牙的大嘴,一口便能把人吃掉!梦里的怪物出现了,可是救人的英雄在哪?

    持鞭御手手中的皮鞭划了一个悠美的圆,又划了一个悠美的圆,接着朝前奋力的甩去。这只是瞬间的事情,兴乐却感到皮鞭朝前而去时所费的时间无限长了起来,鞭子在空中的轨迹她都能看得清清楚,甚至有一种等待死亡简直是一种煎熬的感觉,于是她闭上了眼,希望死亡尽快的到来。

    一声响亮的口哨传到她的耳中,于此同时鞭声也响了起来,其中还混杂着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下坠,重重摔在地上,四周好像乱了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四肢,与身体好好的连在一起,摸了摸脖子,也是好好的。她继续往下摸,摸到踏实厚重的地面,手掌下边还按着其他的一些东西——软软的滑滑的,好像是烂菜叶。

    兴乐不在觉得烂菜叶子是令人恶心的东西,生命的重新拥有让她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让人难忍的臭味。她咧嘴一笑,睁开眼时却开始泪流满面,朦胧的看到了四周的乱。

    御手倒毙在车上,行刑人员倒毙在地上,全都是中箭而亡,全都是一箭毙命。监斩官在两个狱卒的护送下向街道跑去,远远的驶过来一匹马,穿破的一层雾气与监斩官迎面而来。

    马的四蹄是白色的,兴乐哭得更加伤心,喃喃道:“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终于来了!”

    马上那人全身穿着银光发亮的铠甲,脸上罩着一个可怖的面具,手中舞着两把长刀,一道腥红的大氅被风击起飘在身后,很是英俊潇洒。两个狱卒被他一刀一个的劈杀,监斩官连连倒退喊着饶命,但他毫不留情的也把斩于马下。虽然兴乐看不到来得这人的面容,但她清楚来得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人——九原郡郡守李信!

    兴乐心中十分的高兴,可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她站起身朝马上那人跑去,因为紧张与激动,被她认为是烂菜中的东西被紧紧拽在手中,跑了几步方意识的手中多出的一物。她停了下来,手中那物像一块褐色的石头,不过不重也没石头硬,软软的暖暖的。

    “什么东西!”兴乐从没见过这个东西,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东西可能是刚才从华阳公主的身体内掉出来的。

    兴乐把东西扔在地上,肚内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监牢里的饭菜难吃,这几天她本没吃多少东西,所以没什么可吐的,只是吐出许多类水的粘液。

    “我们得赶快逃了,守军马上就会追捕我们的!”李信把马停在呕吐的兴乐面将,伸出一只手道。

    听到梦里时常能听到的声音,兴乐努力止住吐,把手伸给那只结实有力的手,被拉上马。铠甲冰冰凉凉,兴乐把脸贴在上边,这种感觉得舒服、很踏实也很安全,当驶出城门时,兴乐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来救我的!”眼泪如止不住的洪流,源源不断的从她眼中流出,接着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华阳姐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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